花有财手中拿的牛皮,其实就是中医用来保管针灸银针的牛皮袋。
只不过里面别着的,是让铁匠照着图打的柳叶刀。
大明现在虽然还没有现代意义的钢,但他们的百炼钢,也就是精铁,厚度和硬度也不错。花有财也不能太挑剔,要做外科手术,没有趁手的工具也不行。
这可比袖箭更吸引花荞,她恨不得就住在宫外,住在医馆里。
既然是用长公主的名义开的医馆,花荞便堂而皇之的告诉了皇上。
“哦?你还有这个兴趣?”
“对啊!您看,上次孙贵妃被蛇咬伤,救助及时,她的性命和腿都保住了。我既是食大明俸禄米粮的长公主,就有义务为大明百姓做些事。”
朱瞻基一听,立刻没了意见。自己刚刚登基,长公主这样的小举动,正好可以替皇室收买人心。他当即拍板:
“好!等你开张那天,我让贵妃给你送贺礼!”
除了贵妃的贺礼,花荞还得了每月四次,光明正大出宫的机会。
花有财父子当然不能直接出去坐诊,虽然顺天府他们是第一次来,并没有认识他们的人,可是,难保没有南直隶见过他们的人,来顺天遇见。
他们不能给花荞、呼延锦惹事。
花有财已经五十七了,扮老很容易。
花荣见过他的人本就不多,小伙子个子长得快,样子也脱了原来的稚气,就是熟人都要仔细认才认得出,更别说见过一、两面的陌生人。
医馆里还收了几个小徒弟,是海英、海明和蕊儿他们。
那天,蕊儿在医馆里突然见到小高,想起小高进宫前自己的举动,还一个劲的别扭,后来,见小高没当回事,和以往一样与她说话,她也就慢慢恢复了常态。
再就是海明到福生堂里,又带回来几个十来岁的孩子,或在府里,或在医馆里帮忙。
他们都管花有财叫宋先生,管花荣叫荣少爷。
花荞正满脸笑容的,听花荣向她介绍医馆里的设施,呼延锦快步走了进来。
“师兄,你也来了?这个点过来,一定没吃饭,阿荣,去让她们给师兄做点吃的。”
呼延锦也不拒绝,等花荣出去后,他便将花荞紧紧搂在怀里,深深吸了一口气,才将她松开。
他的脸上,终于浮起一丝笑意:“还喜欢这里吗?”
“我以为,你会先告诉我出了什么事。”
呼延锦眼里闪了一下:“你果然懂我。确实是有事。
你还记不记得,我回来就去找了林龙枫,可是他已经告病辞官,人也找不着了。还有,我托你去找明珠姑娘,她也不在教坊司,和林龙枫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嗯,现在你找到他们了?”
“不,是他们找了我。他们在府门上画了个记号,那是穹窿山过去用的约见暗号,但缺了一笔,没有约见地点。我想,他只是要我知道,他来了。”
“谨逸……”
呼延锦怕吓到她,将她的一只手握在他掌心里,微笑到:“我并不怕他,以前有父亲在他一边,我只能畏手畏脚,现在,没有了顾忌,我等的就是他。只是……”
“你怕阿爹被发现?一会你看看,连你都认不出他来!”花荞笑了。
阿爹教陶庄主改造火器,陶庄主教了阿爹一种易容术。不过,花有财私下认为,还不如现代女孩子用的化妆术效果好。
“而且,医馆里还有一位跌打大夫,一般患者由他和花荣接待,解决不了的,阿爹才会出手。我们大张旗鼓开医馆,不就是为了吸引他来?”
那天他们几个商量,朱文至迟早要在京师露面。
当初在南京皇宫里,就是因为花荞用一面哈哈镜,说他不是真龙天子,动摇了那些观望的大臣,和他手下的将士。他不可能放过花荞。
与其被动等他暗杀,不如主动给他机会,还便于他们防范。
呼延锦点点头道:“师娘被杀,是魏谦的指令,他自己没动手,还放过你和花荣,我记他的好。我父亲的死,他虽没动手,却是他一手安排,这个仇我不能不报。
皇上现在还没有孩子,他随时都可能死灰复燃。于公于私,我都不能让他活在世上!”
宝应长公主开的济民外科医馆,就在万众瞩目中开张了。
中医外科,古而有之,但像这样单独专治外科的医馆,这还是第一家。
花有财找了一些古书,专门看了中医外科的一些治疗方法和案例,他在大明生活快三十年,非常清楚大明人容易接受什么。
他就是要用古书上模棱两可的记载,来解释他的外科技术,就像经常为他挡光的“游方道士”一样。
花荞几乎每天都过来,她主要是想看阿爹如何做手术。可是开张两天,上门的,无非就是些治疗跌打擦伤和皮肤病的。
花有财也不着急,没事就教他们认人体骨骼、内脏、动静脉血管,这些蒙在皮肉之下,大明人所不了解的知识。
方琬琰已经有了快六个月的身孕,在府里不能出门。既然没有病人,花荞也不能白出宫,便到徐府里去看她。
“长公主殿下,你回京之后,我没能去看你,现在倒劳烦你来看我了!”
方琬琰肚子已经有些突起,看见花荞有些不好意思。花荞忙扶着她坐下,上下打量了她好几眼,笑道:
“你就老实待着吧,徐三哥这段时间忙,肯定也顾不上你,你别怨我皇兄就行了。”
方琬琰急忙说:“为皇上办事那是他的本分,我如何会生怨?”
“方二少爷回来,我还没有谢过他,若不是他给张大人送信,也没能那么快将阿爹救出来……”
“快别提这件事,二哥回来跟父亲说了,父亲说,你父皇和你皇兄都想要他的命,二哥却帮着将他放走,当今皇上已经认定自己将他射死,他就不能再活过来。”
“对不起,这事让你们也跟着受连累。”
“傻,我们两家现在是连在一起了,你想甩也甩不掉。你放心,我们这家在胡同口,要进去都从我们门前经过。之锦特意安排了人在门口守着,有动静会通知里面的李管家。”
她想想又说:“昨天,有个女子曾经走到巷子口,向老军打听里面那户的名字,老军自然不说,她转了一下,调头走了。”
女子?难道是明珠?
花荞点点头说:
“你就别瞎操心了,把宝宝养好才是第一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