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千世界,洪荒宇宙,无奇不有,见怪不怪。
呼延锦紧紧的拉着花荞的手,就好像她随时会消失一样。
到了县衙门口,守门的衙役认得他们,赶紧上前行礼,请呼延锦进去。
呼延锦冷冷的说:“严耀祖好大的架子,区区七品官,本官来了,也不出来迎接?”
衙役见呼延大人口气不对,赶紧跑进去通知严大人。
严县令一听:哎哟!连名带姓一起叫,这是找本官要人来了!自己现在就是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啊……
“呼延大人,下官不知大人回了宝应,有失远迎!大人里边请。”严县令一看呼延锦的脸色,暗暗叫苦,边走边赔笑道:
“应天府最近很忙吧?大人得空回来,也不早早叫人知会下官?听说呼延大人在应天屡建奇功,下官真是仰慕备至…”
“哦?严大人既然如此清楚本官动向,怎么不知道,本官现已调回顺天府任少詹士,不再负责南府事物?”
“哎呀呀!这可是朝廷要对呼延大人重用了呀!恭喜大人,贺喜大人。”
“恭喜?你就是用把我师傅打入大牢,来恭喜本官吗?!”
呼延锦厉声说完此话,正好走到内堂正中那张太师椅前,他一撩袍子坐了下去,面若冰霜,不怒自威。
严县令就差没给他跪下来了,苦着脸作揖道:
“大人呐,您是有所不知,现在东厂的人遍布大明,那日您师傅花有财,在东街上说了几句大逆不道的话,被人告发,东厂的密探便将他下了狱,定要他招出现代那些反贼……”
“本官师娘莫名其妙被杀身亡,你们不去抓杀人犯,却来抓被刺激失常的师傅!”呼延锦冷笑道:“难道这就是新任县衙的做事风格?”
“可您师傅什么也没招,下官很难向东厂交代啊……”
“师傅说的话,本官这个做徒弟的都知道,东厂若是想杀良冒功,就把本官一起抓了,岂不是功劳更大?”
呼延锦此话一出,就连站在他身侧的花荞也瞪大了眼睛:师兄叫我不许开口,怎么他自己倒胡说八道起来!
“这、这……大人,您这不是为难下官吗?”
哪知呼延锦认真道:“下官师傅所言’先代’,出自《左传》,君子谓合左师善守先代,子产善相小国。师傅常说,愿意回到先代,和自己已故先贤在一起,这也不允许吗?”
“啊?先、先……代……”
“晋代陆机云:淫昏之君无所容过,何其不治哉。先代有以之兴矣。难道,东厂或是大人,认为当今皇上是淫昏之君,无所容过,连先代都不如吗?”
花荞这才知道,师兄这是偷梁换柱、移花接木,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这,也是吴先生教的?
“不不不,下官怎敢有此不臣之心?一定是那天东街人多口杂,花有财的话被人听错了,是先代,哪有什么现代……”
严县令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瞪了旁边的县丞一眼:“看什么看?还不快去放了花有财?”
转脸又对呼延锦谄笑道:“呼延大人息怒,一场误会,我这就去改了笔录,销案了事,您可以将您师傅接回去了。”
“那……东厂那边……”呼延锦故意皱眉道。
“无妨无妨,他们都委托给县衙了。这事就交给下官去办,一定办得妥妥的。”
呼延锦心中冷笑:就知道是你,拿着鸡毛当令箭,有事叫东厂顶,有功就自己报!
他看了一眼花荞,花荞会意,跟着他出了内堂,朝狱房门口走去。
正好,两个衙役扶着花有财,脚步细细碎碎走出来,五十四岁的花有财,此时须发花白,如同已是耄耋老人一般。
这哪里还是意气风发,教他们认骨骼、打飞石、近身格斗、解剖尸体的扬州第一仵作花有财?
花荞一阵心酸,哭喊了声:“阿爹!”
花有财抬起头笑道:“阿荞,我就知道,是你来接我回家啦……”
呼延锦过去,一把将师傅抱起:“师傅,阿锦也在,我们这就带你回家。”
出了县衙,小高连忙过来将花有财扶上车。
花荣、陶青羽已经在书院后面的巷子口等着了,见他们接了人回来,这才放了心。
“阿荞,不是回这个家,我要回我现代的家。”花有财一踏进院子就认真的说:“你阿娘走了,阿爹也要走了。阿爹已经算出来,阿爹回去的时间快要到了。”
“花荞,伯父这是怎么了?”陶青羽上次见花荞爹娘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其乐融融真叫人羡慕,转眼就成了这样……
“花荞,宝应县也住不得了。我担心有好事之人,每次看见师傅,便会故意引他说些胡话,如果真是被东厂、锦衣卫拿了去,到时候就不好办了。”
呼延锦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干脆把师傅和花荣都带到顺天府去。
“可阿爹这个样子,如果把他带到顺天府去,他不是更容易闯祸?青羽跟我说过,京城满街都是皇上的密探。”花荞何尝不想将阿爹带在身边?可那样会更冒险。
他们还没商量出个结果,花有财又说:
“我不去京城,你们也别去。明年朱棣就要死了,朱高炽也是个短命皇帝,京城乱得很。阿锦,你做官不要紧,就是不要站错队。”
这一屋子人都惊了,尤其是陶青羽!
她是知道易呈锦要夺皇位的,现在忽然听到当朝皇上要死了,继位的皇太子也要死了,莫非,是说易呈锦会成功?
她正在胡思乱想,突然,花荞抓住她的手臂使劲晃了晃,严肃的说:
“青羽姐姐,我爹这是犯糊涂了,才随口说的胡话,你可千万不许告诉别人,否则我们全家都会没命。”
陶青羽连忙举起右手发誓:“青羽绝不会把花伯父的话传出去,若是让他人知晓,必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花荞松开手,忧虑的说:“这可怎么办啊,阿爹一天不好,我们就得多担一天的心。”
“姐姐,我可以每天跟着阿爹照顾他。”
听到花荣这样说,花荞摸了摸他的头,对他说:“阿爹不是没人照顾才这样,他是被困在这个小院子里,每天就对着他那些家乡的思念,才迷在里头,走不出来。”
“迷在里头……”
陶青羽忽然高兴的说:“我有个办法,能让花伯父心胸开阔,忘了这里的烦恼!”
“什么办法?”
屋里几个人都看了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