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3章 送她走

楚知南显然未料到楚苒苒竟会说此等话来,闻言绣眉微舒,一副看戏模样,“是么?那按照如此说来,真心对姐姐的,真是无人了!”

“那你呢?你可有?”楚苒苒闻言,随之嘲讽一笑,“倘若没有你这个长公主的身份,你身边还有真心待你之人吗?你以为李青莲若不是见你身份,愿于你交好?笑话!咱俩彼此彼此,谁也无须笑话谁!”

“我与你不一样!”楚知南摇摇头,眼中带了怜悯地看着她,“青莲之所以待我好,非因我之身份,而是我与她相交时,奉出的是真心!”

话罢,她起了身,“本宫不日便要起程去往北矅,这将是与你此生的最后一面。楚苒苒,你要死要活皆与本宫无关,能饶你一命已是本宫大赦于你,你若想死,白雀庵会连棺椁都懒得赏你,直接将你尸体以草席裹卷,顺手扔于荒郊野外喂狼喂狗,从此永世无存,你这平安郡主犹如从未来过这个世界上!”

“你为何要与我说这些?为何要与我说这些!!”楚苒苒听得内心波澜大起,本想上前去揪住楚知南的衣衫,奈何走上两步,腿脚无力的感觉便险些让她跌倒,“你走,你给我走!我想见到你!”

“你当我想见你?”楚知南嗤笑,俯头看她,眸中似乎充满了不屑,“你且放心,稍后本宫便吩咐静安师太,让她替你备好草席,待你咽气!”

话罢,一甩袖袍,抬步出了主堂。

才至院内,便听见里头传来甩东西的声音。

院外候着的景如、清音、以及婆子听得,纷纷一脸紧张地看向楚知南,一个一个问道,“殿下没事罢?”

“无事!”楚知南笑笑,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清音紧随而上,硬着头皮问道,“快是午饭时辰了,殿下可是先去用斋饭?”

她看不透楚知南的情绪,也不知她喜怒,但见她随意则了条道走,这才上前追问着。

闻言,楚知南脚下步子一顿,点点头,应了声,“带路罢!”

听她语气中并未有不悦,清音这才松了口气,前头带路,“殿下且随我来!”

因楚知南是皇室,自有单独的厢院用饭,无需坐食堂同诸香客一道用饭。

清音带着她七拐八拐后,入了一间名为湘竹院的院子。

一路上,无一人开口说话。

因此处是庵堂,楚知南带来的侍卫只得在外头用饭,无法入得庵内来。

所谓的斋饭,无非是些素菜素饭。

若说论口味,白雀庵的斋饭比护国寺的斋饭的确要好些。

护国寺乃是国寺,住持以及其余佛法大师佛法高深,非是白雀庵中的师太可比。是以,她们便将重心放在了斋饭上。

凭借斋饭,也迎来了不少香客。

楚知南瞧着桌上这些绿油油的素菜,倒还真是有几分食欲。

净手过后,她便唤着景如一道吃了。

待得用完斋饭,她要回程时,这才见静安师太忙完,匆匆赶来与其行礼赔罪。

“实乃贫尼怠慢,未能好生招待殿下,殿下赎罪!”

“今日本宫所来,无非是为了上柱香罢了,不必劳烦师太!”楚知南道,“佛堂的那位,怕是熬不过几日了!等她去了,本宫差人来送她走!”

话间,她又示意景如掏出了一张银票,在无人看见的情况下,塞给了她,“天气凉了,师太添两件冬衣,莫要着凉!”

楚知南的意思,静安微微一想便明白。

她瞧着那张银票,并未推脱,接过之后塞入衣袖,再同楚知南心里,“多谢殿下关心!”

楚知南笑笑,“师太是个聪明人,本宫甚是喜欢。如今南燕领土扩大,想来香客也会随之而增多,再等过段日子,本宫同陛下请令,让陛下替这白雀庵亲笔题字,立个牌子!”

静安闻言,立时一脸感激,同楚知南险险要拜,“多谢殿下!多谢殿下!”

“何须言谢?”她虚扶住静安的手臂,“师太您一心向佛,实则为后辈楷模,应当的!”

静安此时已甚是激动,只能对着楚知南一个劲儿言谢。

待得同其聊了片刻后,楚知南便带着景如出了白雀庵,同庵外的侍卫一同回程。

回程路上,景如想了许久后,嘟嘴问道,“殿下,您为何要放平安郡主走?”

“哦?”楚知南坐于马车内闭眸养神,闻言眸子微睁,看向了跪坐在一旁替她捏腿的景如,“你如何看出我想放她走?”

“殿下若是不想放她走,何故还要送钱?还说亲自派人来接!”景如闻言甚是不满,“虽说我不如景微聪慧,但也不笨好嘛,殿下这意思,不就是摆明了想放走她么?她这么可恶,殿下您为何要心慈手软?”

“我心慈手软了?”楚知南微微一怔,随即让她停手,缓缓道,“许是今日见了她这个样子,我并未有快感罢!”

说至此,她长吸了口气,轻缓吐出,“她自幼便爱与我作比,但每次我想要的东西轻而易举,她想要的,则百般难求。她以配得上陆宴安为目标,可我却忽然横刀夺爱,碎了她的梦!你说,站在她的角度而言,我是不是罪大恶极?”

“才不是呢,殿下怎么会罪大恶极呢,那陆公子原本也不属于平安郡主,二者本未定亲,何来的横刀夺爱一说?景如没念过什么书,但是景如会识人,景如就是觉着那平安郡主太过于嚣张跋扈,更殿下比不得!什么横刀夺爱,那更是无稽之谈,不是她的便不是她的!”

景如这番话逗乐了楚知南,她抬头摸了摸她的脑袋,满是宠溺道,“你这小嘴真会说话!”

“我说的是实话!”景如道,“殿下难道忘了之前平安郡主是如何对您的吗?”

怎么会忘呢?

之事她不想去计较了!

历史已经改变,所有的事情都脱离了原始的轨道,她心中的恨意随之而悉数消散。

生活如此美好,那些爱她之人,在乎她之人,一个一个都在她的身边。

她为何还能被前世的恨意蒙蔽双眼?

况且、无论是楚苒苒还是陆宴安,这些都不过是她人生里的过客。

对她都将不再重要。

一点也不再重要。

既如此,便是她再大方一回,又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