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田胜入发觉家康出征时,战况业已失去开始时的一胜一负的均衡。
大须贺、榊原两军借攻破三好军的余威进攻堀军,却在桧之根失利而陷入混乱。正在此时,十九岁的井伊直政率强兵三千火枪六百,如疾风似地赶到。
火枪队马上把枪口对准堀军前锋齐射。
堀军将士在胜利的狂喜中刚刚放松警戒开始追击,却遭到迎头枪击,立即怔住了。
“敌人还有后续部队!难道说中了敌军先锋的诱敌之计,落入敌军圈套之中了吗?”
这种错觉动摇了堀军。形势急转直下。一度乱了阵脚的大须贺、榊原军在年轻的井伊的红色防箭帐后面重整阵容,像恶鬼似地重新转入进攻。
“不能落在井伊之后,否则三河人还有何脸面。”
野战的局势总是变化多端。小小的漏洞也会决定全军的胜败。
如果说西军的秀吉有甚么疏忽的话,那就是把缺少经验的猛将、自己的外甥秀次派给池田胜入深入敌后。
三好秀次在三种意义上说是西军的包袱。
其一,他是秀吉的外甥,又是接班人,因此绝对不可让他战死。
其二,大家一直担心阵容会从他那里崩溃。
其三,其本人乐意参战,却又是极易失控的蛮勇型武士。
家康一方则完全相反。与三好秀次同年的井伊直政虽然年轻,却稳住了开始退却的榊原、大须贺部队,创造了胜利的机会。
这里用兵之巧妙、任人之正确,堪称神算。
如果让三好秀次不挂总大将这一虚名,而让他充当机动部队轻松地活动的话,一定成果在井伊直政之上。在其它方面,秀次具有相当实力。
可以说秀吉想让他的继承人积累些战争经验,这样混同了战场和家庭,成了败因之一。
总之堀军抵不住井伊、榊原、大须贺三军猛攻,被追赶着与森军合流。
合流之后,败势仍如被不断涌来的激流所压,难以支撑。森武藏守开始还咬着牙面向井伊军,一瞬间自己也被埋在怒涛的漩涡中了。
从六坊山下来的池田胜入听到四下响起火枪声、呐喊声正是这个时候。他又遇到了败退下来的士兵。四人都负了刀枪伤。
“哪部份的!”
胜入在马上喝道。四人不约而同地筋疲力竭倒在了路上。
“振作起来,哪部份的?”
“是。是森部队的。”
“甚么,森部队也崩溃了?喂,你真是森部队的吗?”
胜入慌忙回顾身后,在他周围已不见了嫡子纪伊守元助和次子三左卫门辉政的影子。
“振作起来。我是胜入,是池田信辉。武藏守怎么了,我女婿怎么了?”
年纪最大的武士按着肚子坐了起来。
“武藏守,战,战死……”
“甚么?你看见了吗?亲眼看见了吗?”
“确实看见了。”
“说,在何处,怎样战死的?”
胜入不由得下了马。一瞬间,他竟没感到脚伤的疼痛。
“他想制止敌人的进攻,在马上指挥时被枪弹打中额头……,无声地跌下马来……”
“被火枪……,马上就死了吗?”
“落马后,首级马上被敌人夺去。是,那人高喊他是大久保七郎右卫门忠世的家臣,叫本多八藏。”
胜入踉跄了一下,慌忙抓住了马缰。
“忠世的家臣本多八藏……”脚痛此时直冲头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