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吉正是所谓天马行空、不拘一格的大将。他对由己的踌躇感到迷惑不解,咂咂舌头道:“你怎么尽问无聊的问题呀,由己?我现在只是在口述过去的事情,而是再让你给佐竹义重写信,明白吗?”
“明……明白了。这不是记录已经完了的事情,而是老爷的策略。”
“不是策略!它必定发生,所以才让你写。”
“是的。”
“起义的人们听说我们于二十一日离开大坂,一定以为时机成熟了,便会涌向岸和田城。”
“是……是的,也……也许会的。”
“于是,在岸和田城的中村一氏、生驹亲正,还有蜂须贺的儿子家政他们击溃叛匪一定在二十二日。”
“噢!”由己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那么说首级五千也是推测了!”
“当然。叛军是僧兵和当地武士组成的三万乌合之众,不取五千首级能退吗?若他们败退,则算五千首级,此乃兵家常识。好,快接着写吧。”
“明白了。开始吧。”
“我接着说了。斩首五千,因而纪州外围平安无事,接下来——,对于家康,今后吾将毫不留情,痛加惩处。故望近期与东国议定计谋。又,木曾义昌、上杉景胜皆为秀吉之挚友,也望与之共议,切记。四月二十五日于岐阜,秀吉。”
“嗯,今天,今天不是二十四日吗?”
“哎呀,你可真烦人。日子就不能通融一天吗,傻瓜。”
“惭愧。”
“写好了?那么接着写下一个。”
“嗯,又是二十五日的信吗?”
“二十四日的!收信人是木曾川和长良川之间竹鼻的不破源六广纲。这是封劝降信。”
“明白了,可以开始了。”
“给那厮把字写粗一些。不吓唬他一下他就不知天高地厚。好了——秀吉近日率八万大军出征岐阜,即将渡河,直插尾州,其势必如摧枯拉朽。故与我秀吉暗中作对,极不明智。为惩戒之,明白……”
正在这时,石田佐吉三成手拿一副布告牌,惊慌失措地再次跑了进来。
“报告!”
“我在口述信函……咦,那不是布告牌吗?”
“极其恶毒的布告,德川的家臣榊原康政在河西一带到处插放,实在是可恶的家伙!”
“甚么?是榊原?不就是来送过信的那个家康家的杂役吗?别一个人生气了,念给我听听。”
“可以读吗?”
“不读怎么着?布告牌就是要读给大家听的。”
“可其内容可恶已极……”
“你不必生气,反正是骂我的吧,快读!”
在秀吉再次催促下,石田佐吉三成把拿来的布告牌展在秀吉眼前念了起来:“……秀吉乃野人之子,原不过为马前走卒……”
“甚么,甚么,你说甚么?佐吉!”果然,秀吉的脸一刹那便没了血色。一开头就写他最忌讳的话。
“我说过,这内容可恶已极。我以为念它只会玷污了我的嘴。”
“这布告牌究竟立在何处?”
“是。地点在岐阜与竹鼻之间的笠松村外。首先发现的是一柳末安,他怒发冲冠,拔了便来报告来了。”
“甚么,是末安拔的。好!叫他来!”
“明白了。喂,找个人到休息室叫他来。”
三成刚吩咐完,秀吉厉声怒道:“不许叫别人去,你自己去!”
“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