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命令为殿军的藤吉郎进行了艰苦卓绝的战斗。由近江朽木谷撤回京都的信长也疲惫困顿,特地从滨松前来增援的德川家康的撤退更加艰难。
信长回到京都时是四月三十日。
家康比信长还要晚得多,他历尽千辛万苦,好容易于五月六日回到京都。
藤吉郎几乎和家康同时回到京都,他立刻去拜访信长。
“大将,何时向近江进发?”
慰劳家康刚刚回来的信长面带愠色地反问道:“你认为甚么时候出发适宜?”
“我认为越快越好。”
“原因何在?”
“虽然小谷城的浅井父子背信举兵,但行动再快朝仓的兵也到不了北近江,我们应在这期间布阵。”
“说得容易,那京都怎么办?”
“我们在北近江布阵期间,请德川先生暂留京都,布阵最多七天到十天就能结束。”
“哼!”
信长似乎有点感到惊讶。
“这种只顾自己的作法,甚么时候想出来的?”
“我边打仗边思考,我觉得这也是殿军的职责……德川先生那边……途中相遇时我已经把这件事跟他说啦。”
一向神机妙算的信长也惊愕得瞪大双眼。
特地从滨松前来助战的家康也一起奔波劳累到敦贺,没想到浅井父子背信弃义,这是信长粗心大意造成的,可是,现在还厚着脸皮请德川延迟归期,帮助照管京都……这话信长说不出口。
然而,藤吉郎说自己已经拜托德川,信长感到惊讶也是理所当然的。
“藤吉郎,我真佩服你,脸憨皮厚,全日本第一。”
“承蒙称赞,实在不敢当,不过,这并不是脸皮薄厚的问题,如果我藤吉郎不在,从越前撤退时殿军必定由德川先生承担,是藤吉郎代替他完成了这项任务,因此,担当撤离京都时的殿军当然义不容辞……我是这么对他说的。”
“嗯——越来越令人敬佩啦,德川先生是怎么说的?”
“哪里,谢谢您的表扬,德川先生说——有您作殿军我们才得以平安撤回,京都的事就交给我吧。”
信长的愁眉舒展开一半。
(这是一个多么办事干练令人痛快的人哪!)
但是,不能只是口头表扬。
“即使德川先生承诺留在京都,在我们打仗期间,如有人伺机而动那怎么办呢?”
“这方面我已准备好啦。”
“甚么,已经准备好啦?”
“是的,我已拜访过松永弹正先生,我和他谈过啦。”藤吉郎蛮不在乎的说:“松永先生有不测之智,因此,我用计谋拉住他。”
“又信口开河,你用甚么计策,怎么拉住他的?”
“我可以对他说这次信长灾难深重,没能战胜浅井、朝仓。”
“为甚么没打胜?”
“因为朝仓家不光是比叡山的大檀那,而且把公主也嫁到本愿寺,从关系上看,在朝仓和织田之间敌我界线分明,这两者必定站在朝仓家的一边。本愿寺在尾张和伊贺境内的长岛举旗,叡山的僧徒们从近江的坂本威胁通往京都的路线,这样一来,甲斐的武田也不会安分守己,他认为朝仓之流夺取天下是头等大事,便也开始进行进京之战,从形势上看,大将八方受阻……”
“藤吉郎!”
“是!”
“这些事你都告诉那个松永狐狸啦?”
“嘿嘿……这是我的计策。”
“蠢货!甚么计策!等于唤醒熟睡的孩子,指破迷津,只怕是……”
“他患有谋反病,这我知道,正因为如此,才这样说的,我告诉他机会难得,您一定会乘机制造叛乱,届时请允许我入伙……”
“甚么?你也入伙……?!”
“是的,我对他说,如果私下通知我,我一定拿大将的头进见,这样,您可以在京都东山再起,一展雄威……”
机敏善断的信长也哑然惊愕。
“你也净说这些煽动性的话。”
“大将,看问题的角度各不相同,松永弹正背叛你的时候,一定是形势对大将最不利的时候,这是判断形势的一个很好的依据。”
信长终于捧腹大笑起来。
“好,既然已考虑到这一步,说明后一步的行动方案也一定酝酿成熟,说说看,何时从京城出发,采取甚么战略战术讨伐浅井父子?”
“嘿嘿……正等着您提这个问题呢,那么,藤吉郎就谈谈鄙人的一管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