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藤吉郎甚么也没问阿春。
跟在藤吉郎、阿春前后两人,他们丝毫没放松警戒。
正如他们所说,城堡在寺庙背后。城堡大小相当于价值三千贯领地的小城,宅院门口有棵高大的欅树,用以栓马遮荫。
“向殿下通报时,请在门内等候。写信人叫甚么名字?”
“你说叫明智殿下就知道了。”
这时,一个人进去通报,剩下的三人仍站在他们身旁寸步不离。
那个武士通报回来后,他们俩才有机会小声说话。
“庭院前面好像有巡哨……”
武士吩咐他们两人站在庭院的套廊等候,然后离去。套廊前的房屋好像是主人的居室。
“阿春,那封信真是明智交给你带来的吗?”
阿春以严厉的目光注视着藤吉郎,并摇头否认。
“昨天晚上为了预防万一在旅店写的。”
“自己写的……信的内容?”
阿春再次轻轻地摇摇头。
“里面是白纸一张。”
“甚么?白纸?!”藤吉郎惊讶得无话可说。
多么胆大包天的女子呀!对松下嘉平次其人根本不了解,竟敢在此递上空白书信一封,天下会有这么乐于助人的怪人吗?
“藤吉先生,请作好准备。”
“噢,知道。”
二人忽然奇妙地相视而笑。
(只我一个人的话,想逃生并不难……但……)
藤吉郎目测着两座相对房屋之间的空地,但胸怀大志一心致力于统一天下的藤吉郎现在并不想逃走。
(我怎么能伤害一个女子呢……)
藤吉郎要走的人生之路是坎坷艰难的。
“听说带来了明智殿下的书信,是你们吗?”
正面的拉门唰地被拉开,松下嘉平次站在门前。
他给人以乡土感,但面容温和,因近不惑之年而发福。
“明智殿下为寻找人材走遍天下,现在他回美浓了吗?”
“是的,他从美浓去越前了。”阿春毫无惧色地回答。
“啊,去越前……他勤奋好学,独具慧眼,确实是难得的人材。好,我看看信。”
阿春坦然地将信交给嘉平次。
嘉平次扫了藤吉郎一眼,拆开信简。
“怎么……一张白纸,这究竟搞的甚么把戏?”
这时,阿春呆板地低着头。
藤吉郎立刻上前一步说:“明智说把信交给您,您自然会明白的。”
“他说见到这张白纸就不言自明了?”
“是的……我们也不知道是白纸一张。这张白纸……可以证明我们两人……能助有难者一臂之力。他用这封信,把我们托付给您,您自然会明白的。因为是一张白纸,您可以观察我们的人品,无论是砍头还是救助……悉随尊便……我的理解是这个涵义。”
“甚么,是对有难者的帮助?”
“是的,我们二人是私通。”
“你是说,希望给予帮助的字样也不能写吗?”
“是的,这样一写不就等于支持私通吗?”
“哦!”
松下嘉平次把白纸卷好放在怀里。
“你曾以何奉职的?”
“我是马倌。”
“那女子呢?”
“是义龙身边的侍女。”藤吉郎代替阿春回答说:“她叫阿春,是义龙身边的侍女,她认为我藤吉郎将来能当一国一城之主。”
藤吉郎确实能吹。如果直言相告,想夺取天下,会使嘉平次惊慌不安的,所以有意尽量说得保守点,因此冒出一个能当一国一城之主来。
“噢……”嘉平次态度威严的说:“凭一张白纸让我将企图当一国一城之主的马倌留下,如果我看你没有前途,下令将你斩首的话,你可能会说死得不明不白的。”
“是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让我好好考虑考虑,是帮助你好,还是杀了你好?为了将来不后悔,我嘉平次有周密思考的习惯,在此之前先把你们留下。喂!来人呀!把他们带到马倌的房里去,让他们洗脚。”
嘉平次原地击掌,男仆急忙跑进来。嘉平次吩咐后自己把门拉上。
“请过来吧。”
在男仆怀疑的目光监视下藤吉郎和阿春的目光相遇。
双方都在担心,二人不约而同地长叹一口气。
在城堡里,听到一阵马的嘶叫,来势凶猛的春天的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