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穗岁刚走到停车位,远远地就看到一大一小在她车旁徘徊。
她走了过去,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外国男人。
外国男人看到连穗岁时,眼中的惊讶一闪而过,虽然他掩盖的很快,但还是被连穗岁清晰地捕捉到了。
“你好,请问这是你的车吗?”男人一口流利的国语脱口而出。
她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被蹭到的车,心下了然。
“你蹭的?”连穗岁挑眉看着眼前的男人。
男人身旁还有个看起来应该是个混血儿的小孩,不过他很乖,都没怎么说话。
“是的,非常抱歉,方便的话您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等你把车修好我把钱转给你。”唐哲抱歉地对着连穗岁点了点头。
“不用了,你现在转钱给我吧,侧门被刮,去4s店1500左右,你直接转我1500人民币吧。”连穗岁说完就打开收款码。
唐哲微微愣住,显然没想到连穗岁不按套路出牌。
连穗岁见唐哲迟迟没有动作,问道:“没有微信或者支付宝?那我给你报卡号吧。”
原本以为男人国语这么好应该是在华国生活了挺久的,想来支付宝和微信这种东西应该也是有的。
“哦不用,我就微信转给你吧。”唐哲笑了笑,随后拿出手机扫了连穗岁的收款码。
连穗岁收了钱没再跟他多废话,坐上车就开走了。
“哥哥,她是不是我们找的姐姐?”余温沅拉了拉唐哲的袖子抬头看着他。
“是的。”唐哲摸了摸余温沅的头发笑着道。
“那为什么哥哥不直接跟她说?”余温沅懵懂地看着哥哥。
“现在还不到合适的时机。”唐哲抱起余温沅向着一旁自己的车走去。
余温沅虽然不懂哥哥的意思,但也没再多问。
连穗岁开着车回到了小区,小区的停车场在负一层,温度较正常楼层要低一些。
她裹紧了身上的大衣下了车,一个人走的时候,偶尔还能听到些回音。
“叮”的一声响,格外清脆,回荡在静寂的停车场内。
连穗岁看着停在负一的电梯,迈步走了进去。
为了不会伤到人,电梯大多设有感应装置,确定没人后,才缓慢的合上。
连穗岁白皙修长的手指在数字“25”上按了一下,按键灯亮起的同时,电梯也在慢慢上升。
上方的电子数字盘,从-1跳到1。
“叮——”
门再次打开,有些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顾南舟显然也注意到了里面的人,似随口一问:“刚回来?”
连穗岁朝他轻点了下头,兴致不太高的样子。
两人住在同一层楼,倒也省了再按一次楼层键。他们住的楼层高,电子数字就那么一层一层往上蹦。
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一时间电梯内格外安静。
伴随着地面轻微晃动感,隐约可以听见电梯上升时,发出的沙沙声。
数字持续增加间,电梯猝不及防的发出“砰”的一声,好似行驶的车突然停住,由于惯性,不受控制地晃了晃。
灯光倏地熄灭,黑暗在顷刻间掠走所有亮度。
连穗岁呼吸一窒,垂在身侧的双手无意识地攥紧,直到指甲划破掌心的嫩肉,才缓过神来。
她缓慢地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己的身体不那么紧绷。
就在这时,耳边忽然响起粗重的呼吸声,有些急促,彰显着声音的主人并不平静。
连穗岁习惯性朝声源处看去,奈何周遭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
黑暗中。
顾南舟脊背略弯,呈一种自我保护姿态,灯光消失的刹那,他的大脑有片刻空白,不受控制。
似有尖锐刺耳的声音,撕裂浓重的黑,打破沉寂,一下又一下敲击着,在耳膜上摩擦,发出地狱才会有的交响乐。
呼吸越来越重,却怎么也无法传达到肺部,像是受到了阻碍,只能更努力的喘息着。
溺水的人,总是无法呼吸,却又拼尽全力呼吸。
连穗岁额角青筋直跳。
“能不能麻烦你不要呼吸?你吵到我了。”连穗岁略带不爽的声音响起。
顾南舟迷茫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依旧是一片黑暗。
然后,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你安静点,我打一下求救。”连穗岁抬手揉了揉额间,语气明显不耐。
虽然顾南舟没有说话,但那急促的呼吸声小了一些。
连穗岁从包里找到手机,按亮屏幕,微弱的灯光,衬得她皮肤比平时要冷白一些。
她点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功能,照亮了电梯。
顾南舟不知何时蜷缩在了墙角,脸色苍白,额上也有一层薄汗,相较于平时的冷静自持,现在的他,显得有些狼狈。
连穗岁见他逐渐平静下来,这才去按电梯内设有的急救按钮。
那边很快就有人接通,说明情况和位置后,等待救援就可以了。
顾南舟慢慢站直腰背,随后对连穗岁道:“刚刚谢谢你。”
连穗岁看了他一眼,只当他是在谢自己打了急救,没说什么。
毕竟……也不是为了他。
顾南舟见她这样,就知道她大概又误会了。
他要谢的是,她从那无尽的梦魇中将他拉了出来。
即便,是无意之举。
但这对溺水者来说,却也是救命的横木。
救援人员来得很快,确定里面的人安全后,便开始撬门,将人救出。
连穗岁不是爱和人闲聊的性子,更没那个闲心和人探讨被困电梯的感想,直接回了家。
几乎是在门关上的同时,一股无力感涌上来,瞬间传到四肢百骸。
连穗岁背靠着门,能感受到丝丝凉意,手脚发软,身体顺着门往下滑,最终跌坐在地。
头痛欲裂,连穗岁用力地捶打着头,试图用皮肉上的痛苦掩盖那直击灵魂的痛。
头痛一直持续了将近十分钟,才稍微有所缓解。
连穗岁踢掉脚上的鞋,挣扎着站了起来,光着脚走到客厅,从茶几上马起烟和打火机向着阳台走去。
关上了阳台的门,连穗岁坐在躺椅上,点燃了一根烟放入嘴里一口一口地吸。
脚都被冻得发紫了,但她好像是一点感觉没有一样。
烟抽了一根又一根,再次拿起烟盒时,才发现里面一根烟都没了。
连穗岁把手中的烟盒随意一丢,靠在了躺椅上望着漆黑一片的星空。
……
“啊——”
“不要!呜呜~叔叔求求你!”
“爸爸,妈妈,你们在哪里?宝贝好怕呜呜呜~”
孩子们此起彼伏的哭声和尖叫声传入连穗岁的耳朵里。
小小的连穗岁捂着耳朵缩在角落里,她小心翼翼地看向声音穿来的地方。
这里很黑,但是窗户依稀透露了一些光进来。
但这束光不是来拯救她的,这束光是为了让她看清眼前黑暗的一面的。
因为她清楚地看到面前的孩子们被活活地挑断手脚筋和挖了眼珠子的样子。
惨叫声不绝于耳,旁边还有等着被审判的孩子们。
至于她为什么不在那一批孩子们中,她听到那些人说因为她们长得好看,所以就要用来卖大价钱。
而那些孩子们,都是长得不好看,要么就是身体不好的,卖不出好价钱,所以就被弄残拿去街上行乞赚钱。
就在这时,一双微微颤抖的小手轻轻地捂住了连穗岁的眼睛。
“妹妹乖乖的,我们不要看。”宁惜凑近连穗岁耳边小声地道,另一只手轻轻拍打着连穗岁的背。
小小的连穗岁很乖,也不挣扎,只是小声地问:“我们会死吗?”
“不会的,一定不会的,你要相信你的爸爸妈妈一定会找到你的。”宁惜轻声安抚着。
“他们不喜欢我,他们不回来找我的。”连穗岁低下了头,有些落寞地说。
“没关系,那我们也要相信警察叔叔,警察叔叔一定会找到我们的。”宁惜说道。
“嗯,我相信你。”连穗岁坚定地点了点头。
“妹妹你几岁了?你叫什么名字?”宁惜与连穗岁说着话转移着连穗岁的注意力。
“我8岁了,我叫连穗岁。”连穗岁奶声奶气地说道。
“我叫宁惜,我是9岁了,我比你大,所以你要叫我姐姐。”宁惜略带些自豪地说。
“惜惜。”连穗岁笑着喊道。
“要叫姐姐。”宁惜板着脸说。
“姐姐不好听,惜惜好听。”连穗岁执着地说。
……
连穗岁睁开了眼,这才发现自己还躺在躺椅上,脚已经冻到麻木了。
不知道是不是吹了大半夜冷风的原因,她肚子也开始痛了起来。
连穗岁下地的一瞬间差点没站稳,随后快速地扶住一边的墙,这才没让自己摔倒。
她扶着墙慢慢进了屋子,穿上一双凉拖进了浴室用热水冲了一下脚,随后就上床窝在了被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还没转阴,但是精神好多了,陆陆续续码了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