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之,在夜里八点半左右,汇聚了大约五十多人。身份分别是:大学士,六部九卿,翰林,科道言官,五军都督府的都督们,皇族。他们三三两两的坐在椅。
华美的偏殿,灯火通明,人影幢幢。
在立者看来,他们只是来参加永兴天子的葬礼,拥立太子登基。父死子继,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唯一的疑虑在于太子才13岁,暂时不能亲政。
然而,户部尚书彭世俊突然指责永兴天子得位不正,令众人一片哗然!
而大学士萧丕的表态,更是在此时的局势,火浇油!
这些年,国泰民安,周帝国的兵锋威压四海!永兴天子有贤君之名。但,算这些年有舆论的洗白,所有的官员都无法回避一个事实:贾环弑君!
那么,基于这个逻辑,严格说起来,永兴天子的皇位,真的合法吗?
这个疑问,浮在场不少官员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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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静王水溶,坐在武臣之首,冷眼看着闯进来的彭世俊、户部侍郎柳安宜,吏部右侍郎彭鏊,五军都督府同知占城候并皇族三人:卫王、蜀王宁恪、梁国公宁烁。
还有出声附和的萧丕。
当年,汉王府被抄没,晋王被杀,楚王全家死在岭南。皇族的门面在吴王府。剩下的皇子,宋王已废。却不想卫王还不死心。还夹杂着晋王之子宁烁。
通政使贾政此时年事已高,略显老态,忧心忡忡的关注着事态的发展。他虽然于政治不太行,但也知道,若太子不能登基,贾家一系怕是有麻烦。
环哥儿怕是还在金陵,刚刚收到消息啊!
礼部尚书胡璁和左都御史李斯两人目光交流了一下。胡璁走出来,对群臣们拱一拱手,再道:“萧学士和彭章民此言大谬!何谓正,何谓乱?永兴天子的帝位是群臣推选出来的!”
大臣们廷推出来的皇帝不合法?你是来搞笑的吗?
胡璁时年六十一岁,虽然是靠拍马屁位的,但他能高二甲前列,智商没有问题。一语切要害!
把贾环和永兴天子割裂开来看。贾环弑君不假。但,天子得位,是走了程序的。而且,当初拥立时,齐堂虽然微微越过程序,但事后还是补了太后的懿旨。
立的吏部侍郎朱时,工部刘侍郎等人都微微点头,出声。偏殿的气氛为之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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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翰林侍讲学士、礼部右侍郎瞿炜出声支持他的老师萧丕,道:“本官当日在殿冷眼旁观,廷推是怎么回事,诸位都不清楚吗?群臣都受到贾环的胁迫。如何能做数?”
这说的是当时的实情。
当日,贾环在皇极殿露面,以在永兴朝不出仕为条件,百官这才消除疑虑。要说有没有胁迫的成分,这真不好说。
南书房行走,翰林侍读学士、礼部左侍郎魏源质压着心的怒火,冷声道:“瞿侍郎一张嘴,说不作数不作数了?当日齐堂在朝秉政时,你怎么不说?”
怼了瞿炜一句,魏源质再道,“彭世俊,自古政变,未闻用嘴说能成事的!永兴天子治下十一年,本朝堪称盛世。如今天子尸骨未寒,你等要拥立卫王?如此,便先把老夫杀了!”
一番话掷地有声!
自古以来,指名道姓,基本等同于骂人。彭世俊脸神情微微变色。这时,占城候冷笑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道:“我骑兵营一万五千将士正在城厉兵秣马。魏侍郎以为本将的刀不利否?”
自永兴朝贾环执掌兵权以来,除却锦衣卫,旗手卫,十二卫便改革为三大营:骑兵营,步兵营,神机营。每营一万五千人。以九门提督统领。
三大营是京京营之外的卫戍部队。在此时,京精锐军队基本都被沈迁、张四水带走的情况下。占城候手这一万五千人,可谓是一张王牌!
这也是彭世俊敢于“挑事”最大的底气所在。
“放肆!”大学士曾缙用力的派着桌几,桌面的茶碗跳动,他训斥道:“吾辈商讨国家大事,哪里有你一个武人插嘴的地方?退下去!”
占城候被训的神情极为不自然。但,终究是将手的佩剑收起来,退到一边。
偏殿的局势,此僵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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勤政殿偏殿一干大臣们的争吵,很快传到后面养心殿的寝殿。
华美的宫室,永兴天子宁淅平躺在床榻,依然没有气息。袁太监、御医等人,跪地守候着。
甄皇后,宁潇两人美丽的容颜,在明亮的灯光沉浮。两人都没有说话。
太子宁炎则是紧张的抓着母亲的手,胆怯,焦虑的求助道:“姑姑…”他才十三岁,懂事的年纪。在他心,他知道,他要和父皇一样,成为天子。
甄皇后探询的看着宁潇,道:“长公主,现在怎么办?”她做了最坏的打算。然而,真没想到,还真有人会跳出来。想要拥立卫王。她知道,朝廷的兵权,一直掌握在贾环的手。自古枪杆子出政权。现在该怎么处理?
宁潇心沉吟着:还真有人跳出来搞事!螓首微点,对甄皇后道:“皇后,我出去外面看一看。”又摸一摸太子的头,“炎儿,等会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怕。”
殿前侍卫司的指挥使是谢鲸。他是贾环的嫡系。足可护住大明宫这里。
“嗯。”宁炎信服的点头,目送着皇姑离开寝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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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清公主宁潇手握着一股朝堂力量。她表态支持太子宁炎登基,可以影响到一部分朝臣的态度。当然,所有的政变,最终都是要依靠军事实力来说话的。
偏殿里的大臣们正争吵的激烈,一方面固然是官集团的力量在起作用。另一方面,是因为大家还没有彻底撕破脸!执政宰辅曾缙并不是一个强势的大学士。彭世俊,萧丕等人还处在“舆论造势”的阶段。
宁潇缓步走在殿宇的长廊,心事重重。
沈迁,张四水率大军外出作战,贾环怎么可能没有相应的布置?但是,值此之时,还真出现最坏的情况,她身处在其,岂会一点都不紧张?
“公主,公主…,金陵的来信。”侍女婉儿快步从宫外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