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周帝国西陲,河。
酷暑正渐渐的从这片曾孕育出辉煌明的土地退去。纵横千里的大地,正逐渐的迎来初秋。同时,自三月份以来燃烧的战火,亦徐徐的熄灭。
三月初,波斯帝国十万大军发兵河,为报报木鹿被夷为平地,呼罗珊五万大军战败之辱。亦是,波斯萨菲王朝皇帝阿巴斯对贾环派使者到巴格达“训斥”他的回应!
主不可怒而兴师。作为执掌波斯帝国多年的皇帝,阿巴斯大帝得知在西域主事的贾环、齐驰返回东方帝国的京师后,精心准备将近半年,悍然出兵。
一路从呼罗珊四镇泥沙布尔,越木鹿,兵锋直过阿姆河。一路从土库曼地区,越过卡拉库姆沙漠,攻入阿姆河下游的咸海三角洲。连战连捷。连克重镇布拉哈、希瓦城。
但,贾环稳定朝局后,拥立新帝登基。于三月二十五日,任命西域守备司主薄曾季高为左佥都御史、总督河事,节制诸将,全权负责对波斯战事。
这封圣旨以八百里加急的方式发往碎叶。十日即到。曾季高接管军事指挥权后,调动军队,在河各地与波斯军队交战月余,并未取得胜利,遂率三万周军主力撤离坚守多日的河重镇撒马尔罕。
这几乎可以认定是周王朝的失败:丧失对河地区的控制。果不其然,随后铁门关、塔什干、恒罗斯等城失守。粟特人、乌兹别克人倒戈。
但是,周军的补给线由此得以缩短数千里。曾季高退至俱战提时,碎叶、疏勒、吐火罗支援的兵力,军事物资早汇聚此处。西域左布政使汪璘、吐火罗总督庞泽鼎力支持。
六月初,得到物资、兵力补充的曾季高,总计兵力六万人,在俱战提,与追击而来的波斯主力五万人决战,一战而胜,并击溃其十万仆从军,俘获无数。
曾季高令麾下诸将,分掠河诸地,在一个月的时间里,大战小战连绵,连破波斯军,遂光复恒罗斯,塔什干等地。
其军事指导思想为:结硬寨,打呆仗!充分发挥周军的火力优势。又有:缓进急攻!行军避免被偷袭、包抄;战斗则尽可能的杀伤波斯人的有生力量。
七月初,曾季高率周军主力五万人,抵达撒马尔罕城外。
“呜呜--”苍茫的号角回荡在这座千年名城的城外。驻守撒马尔罕的波斯军队早撤离。这座河的心城市,如同不着片缕的美女。城门大开。
漫漫的红潮,出现在天际边。如同绚烂的烈火!一队队的周军将士,以行军的队列,出现在这黄沙古道、烽火边城的画卷。军容鼎盛、雄壮!
大军徐徐的停下来。信使往来于阵前。曾季高一身绯袍,骑着白马,在军前列。众将簇拥着。
总兵乐白心感慨难言!跟着周军撤退,至碎叶的康国国王等人,是无法再回来的。烽火连天。今日又重新打回来。但这并不是此战的结束。
少顷,城投降之事沟通完毕。曾季高勒着马缰,骏马嘶鸣,马鞭前指,意气风发的下令,“进城!”
西域前后三位统帅风格不同。齐总督不会出现在战阵前。他自认是治政之臣。贾环素来是书生装束,他信奉的是主席那套。不挎一枪,打遍天下。
曾季高则是一身绯色官袍,注重官威。他的性格是如此:精熟方舆,晓畅兵略,恃才傲物,矜功自伐。
在曾季高的命令下,周军徐徐向前,气势逼人!这是无敌的雄狮。
此刻,统帅着大军的曾季高心正在思考着贾环的信。俱战提之战击溃波斯主力,大胜的的奖赏朝廷很快下发。同时,跟着圣旨来的,还有两封书信。一封是齐相的,一封是贾环的。
国朝的军事指挥权,在贾环手。
贾环在信明确的要求,要狠狠的教训波斯人:将河、呼罗珊地区支持波斯作战的贵族,全部处死。占其地,得其民,纳其财。将呼罗珊四镇全部纳入国朝的版图,并伺机攻打波斯的重镇库法。
这是他在未来十年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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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在西域连续的传来好消息后,岭南也传来好消息。张四水率军攻进广州。斩杀楚王。历时近半年,永兴朝的地方叛乱,此平定。广州十三行商加入大周央银行,发行纸币。
地方、边境都安宁下来,朝政开始徐徐的走向正轨。东阁大学士齐驰以独相宰执天下,开始实施改革,革除雍治朝的弊端,施展他的政治抱负。
八月秋刚过,京城里似乎还飘着桂花的香气。无忧堂的梧桐树,叶子渐黄。
午后时分,贾环在前院书房里招待来访的同年好友刑科都给事范锡爵。书房,陈设精美、雅致。墙壁挂着董其昌的秋兴八景图。两人坐在画下的桌椅处闲谈。茶香袅袅。
范锡爵三十四岁,其貌不扬。脸颊消瘦,下颚突出,显得嘴有些尖。穿着便服,今日朝廷休沐。喝着茶,道:“子玉,唐元徵的性子和翁兆震类似啊。你打算何时召翁兄回朝?”
贾环的同年,南直隶华亭唐道宾,字元徵。为人仗义执言。对贾环弑君强烈不满。正在国子监的学习班学习。学习班由小人周慎行执掌。当真是令官员们“谈虎变色”。
学习班从来不进行体罚。但,不允许迟到、早退、辞官,天天课,写思想汇报。种种规矩极多。触犯规矩的处罚是增加在学习班的时间。令人苦不堪言。
范锡爵特意来为唐道宾说情。其学习班的年限,已经一年的学习时间,罚到十年。他特意绕个弯,问贾环要不要召回清流的代表人物:翁状元。
坐在椅子,贾环笑一笑,摇摇头,道:“元驭兄,我召翁状元回来骂我啊?”正人君子,装点门面这种事,他真没想过。他要走的是另外一条路。跳出五千年的王朝兴衰循环。
范锡爵沉默下来。贾环这是拒绝了。他和贾环是多年的交情啊!权力果然会改变一个人。
贾环看一看范锡爵,知道他在想什么,再道:“元驭兄来关说,我不能不近人情。唐兄当年也曾为我直言。我回头和周玉绳打个招呼。外放江南的府县如何?”
范锡爵顿时大喜,起身拱手一礼,道:“谢子玉。”心感到惭愧:贾环还是当年的那个会元!三千人第一仙,花如罗绮柳如烟,时人勿讶登科早,月里嫦娥爱少年。
贾环笑,“别忙着谢我。还要请元驭兄带个话。唐兄在学习班里说了很多过头话。结束学习之前,走个形式,在学习班的机关报发篇章。不能老拆我的台嘛!”
范锡爵点头,道:“理当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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谈妥唐道宾的事,贾环和范锡爵随意的闲聊着。谈的很愉快。范锡爵为都给事,拥有廷议资格。到他这个位置,再和贾环谈的较愉快,那很多事,不言自明。
稍后,钱槐来报,卫阳来了。贾环便送别范锡爵,到前院一处小厅见卫阳。
卫阳时年二十五岁,官任礼部主事。他正在幽静的小厅喝茶。一身白衫,身姿修长,俊美异常。还是一如当年那个唇红齿白的少年神童。他娶的是刘大学士的孙女。
见贾环进来,卫阳笑着站起来,拱手道:“子玉…”几个月前,闻道书院落成典礼,他亦到场帮忙。碍于他爷爷的关系,他无法明面表态支持贾环。但书院的事情,他责无旁贷。
贾环笑着做个手势,示意卫阳落座,走到厅的主位,坐下来,道:“卫相还好吧?”在来往十三次“乞骸骨”后,朝廷同意卫大学士已经致仕。卫弘准备南返华亭老家居住。
卫阳微笑道:“还行。”
闲话两句后,卫阳道:“子玉,如今辽东、岭南叛乱平定,西陲边境也安宁下来。有些事情得做一做啊!弑君的名声终究不好听。”
现在的舆论引导,仅仅在限于:爆一下雍治皇帝的黑料。遗诏,简直是齐驰和群臣们发泄对雍治皇帝末年乱搞的不满。和徐阶给嘉靖皇帝写的遗诏差不多。
但,这对于贾环而言,还不够。要把乱臣贼子的名声给洗掉才行。现在洗的太厉害,自是适得其反,但日后呢?宋太宗连“烛影斧声”都洗得白!可以慢慢来,但事情要开始做。
贾环想一想,道:“元皓,你有心了。”以他现在的政治地位,这些掏心窝子的话,只有当日在书院里和他一起救灾的同学会和他说。有些事,他心里有数。戈培尔说过一句话:谎言重复了一百次会成为真理。
卫阳笑一笑。和贾环聊起不久前纪澄和史湘云的婚礼。心微微有些惆怅。那是哪一年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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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元年,冬。天阴着,看着将要下雪。
午后时分,贾环在府的正院厢房,和妻子宝钗、黛玉说笑。奶妈们刚抱着几个不满周岁的哥儿、姐儿们出去。薇薇、诗诗、韵儿、玉华都在。各自的大丫鬟们俱在。
一屋子的美人,珠翠摇动,花开正好,如若阳春。
炭盆里烧着好的红木无烟炭,放着一把精美的铜壶。铜壶煮红茶。茶香四溢。晴雯、香菱、如意、莺儿四人时不时的添水、倒茶,拨弄着火炭。
“夫君,这下午茶,又是何种来由?”宝钗抿一口茶,目光落在贾环身,轻笑着问道。
产后四个月的宝姐姐,更添风姿,珠圆玉润,肌肤如雪。时年二十五岁,穿着湖绿镶边的棉袄,头戴纯金嵌红宝石打造的飞凤钗略显丰腴,风情无端。
几双美眸都看过来,贾环正惬意倚在软榻给黛玉看手相。林妹妹轻嗔薄怒,妙语如珠。她产后身体有些虚弱,穿着厚厚的刺绣暗色棉袄。于明媚的风姿外,平添一股贵气。
至于,贾环到底是真的看手相,还是别的,这自然另说。听宝姐姐问,他笑着给妻妾们说起英国下午茶的典故。
正聊着,鸳鸯挑起门帘,略一弯腰,白皙的鹅蛋脸蕴藏着幸福的笑意,道:“三爷,奶奶,宝二爷要出家,正在栊翠庵里。太太派玉钏儿来请三爷和奶奶过去劝一劝。”
贾环微微蹙眉,和宝钗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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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贾环无忧堂的正房里出来,往东走,便是黛玉的院子。这里和大观园相通。
贾环、宝钗、黛玉都准备去看看。众人纷纷起身,丫鬟们帮着添衣物,穿斗篷。
林千薇对这种琐事没兴趣。林芝韵则是不怎么心。那年宝二爷不闹一闹?听说去年林姐姐被太医诊断出怀孕时,宝二爷在怡红院里大哭一场。
苏诗诗、石玉华则是留在家里照看几个孩子。石玉华帮贾环系着斗篷,梦幻般的剪水双瞳落在贾环脸,调侃道:“相公,想好要怎么处理了吗?”
淡淡的香气传来,看着纯净妩媚的大美人,贾环很自然的扶着她的细腰,低头吻着玉华香软、光滑的脸蛋,笑着道:“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
一屋子的美人,丫鬟们都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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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环、宝钗、黛玉三人带着丫鬟们,一路进大观园,顺着人工河,到栊翠庵。寒风凛冽,吹拂着大观园里的树林。
栊翠庵,王夫人、宝琴、李纨、王熙凤、薛姨妈带着丫鬟们,不断的正劝说跪在庵堂,双手合十的贾宝玉。满满的一屋子人。王夫人给彩云扶着,泣不成声。
贾环三人进来,和众人寒暄几句。宝玉回头,看到出落的更加美丽的林黛玉,想着她嫁人、为人母,眼泪流下来,温声道:“林妹妹,你来看我了?”
黛玉一阵无奈。这份情意,她如何不知道。但她不会接受。螓首轻点,细声劝道:“宝二哥,你这是何苦呢?你要为琴妹妹想一想。”她和宝琴的关系极好。
“林姐姐…”薛宝琴正在宝钗怀里失声痛哭,闻言再哭。她个月才查出有身孕。宝玉要出家。
这情形,看得贾环摇摇头。大脸宝是这尿性。带着晴雯、如意到旁边的偏房里稍坐。妙玉正在这里等候着,正殿里人太多。她在欣赏着窗外含苞待放的红梅。
“见过三爷!”十几个小尼姑们,纷纷小声向贾环问好声。贾环现在是何等的地位:帝师。
“贾三爷…,你是来劝宝二爷的吗?”妙玉转过身来,双手合十,微微鞠躬行礼。她一身白色道袍,长发如云,身段修长婀娜。时年二十七岁。明眸,粉唇,雪肤,细腰,长腿,灿若春华。不愧是十二金钗。
她这里都是女子,如何能接受宝玉在这里修行?妙玉性情高傲,但和贾环的两个妻子:宝钗、黛玉私交不错。
贾环摆摆手,表明态度:“法师收不收徒,随自己的心意即可。”他对大脸宝的想法,一清二楚。给二房留后之后,遁入空门。大脸宝做一个富贵闲人,还是出家,他并不想干涉。像他刚才给玉华说的:随他去吧。
妙玉微微错愕,吩咐小尼姑好茶。等茶来,亲手将茶端到贾环旁的桌子,道:“请!”这个举动,微微透着尊敬。并非因宝钗,黛玉的缘故。
小尼姑们只道贾环是帝师。以她的见识,自是知道,这是未带帝冠的皇者。十年前,她师父去世,留下遗言:不宜回乡,在此静候,自有结果。
而结果,早出来。当日,贾环受人委托,带话给她:可以回乡。她还未返回蟠龙寺。
晴雯和如意两个对视一眼,心里藏着笑。妙玉有多么傲,她们可是知道的。
贾环点一点头,“谢谢!”
忽而,倒想起妙玉的判词来:气质美如兰,才华馥仙。天生成孤癖人皆罕。你道是啖肉食腥膻,视绮罗俗厌;却不知太高人愈妒,过洁世同嫌。
可叹这,青灯古殿人将老;辜负了,红粉朱楼春色阑。到头来,依旧是风尘肮脏违心愿。好一似,无瑕白玉遭泥陷;又何须,王孙公子叹无缘?
她的命运,应该是也被改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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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兴元年,十一月初七。冬至。大雪纷飞。
西苑,太液池东面的朝霞居处,修筑了一座高达六楼的木石建筑。这是工部郎乔如松在集合全国的能工巧匠,历时一年半,研制出的水泥的功效。
今日冬至大朝结束后,永兴天子宁淅,邀请老师贾环在此饮酒、赏雪。越国公宁澄做陪。
大雪无声,覆盖着京城,一片琉璃世界。六楼的正厅,温暖如春。美酒佳肴,陈列在小桌。贾环、宁淅、宁澄三人在窗前,俯瞰京城、天下。
宁澄兴致勃勃的道:“登高望远。皇,你这里赏景,可为京第一。如此美景,贾先生可有佳作?”要搁在以前,他未必敢这么问贾环。但是,他姐和贾环都有一个儿子了。他自是要放肆得多。这是他姐夫。
宁淅一身黑色的龙袍。做皇帝快两年,他身的气质慢慢练出来,偏向稳重。微笑着道:“澄哥儿,水泥最大的作用是军事用途啊。”又略感伤的道:“先生,你真的要走?我…”
贾环一身水蓝色的棉袄,负手而立,扭头,温和的笑道:“子,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况且,我还要在东庄镇住几年。”又笑道:“眼下确实有一首词较应景。赠给子吧!”
轻声吟诵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下,顿失滔滔。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高。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秦皇汉武,略输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第七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