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环是以请假的身份离开西域返回京师,他无须一定要跟着齐大帅的队伍按部班的走。
过保定府后,他便将500名亲卫都留在大队,单独带着石玉华、张四水、易俊杰、杨大眼、钱槐、胡小四等一行二十多人疾驰返京。
由保定、涿州、房山的官道进入宛平县地界,此时已可见京城外城轮廓。
京城在望,奋马扬鞭。归心似箭。
雍治二十年腊月二十日下午四时许,阔别京师近三年的贾环率众抵达京城外城西的金光门外。
贾琏、贾蓉、贾蔷、贾芸、贾琮、贾兰等贾府子弟二十多人,俱是等在金光门外的官道旁。
“吁--”贾环远远的便看到路边的“贾”字旗。放缓马速,带着众人徐徐而来。
贾琏欣喜的前,“环兄弟…,你可算回来啦!”三年未见,贾环变化很大。气度更加的凝练。
贾蓉、贾蔷等人纷纷行礼,道:“见过环叔。”都是语气欣然,脸带着期盼、亲近。
贾环微微一笑,勒着马缰,道:“都马吧。我们回府再叙旧,再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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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纷纷马,径直的从城西入城,过阜成门,到四时坊。抵达宁荣街时,街已经是人头攒动。
贾环当先纵马,踏入长街。宁荣街两旁黑压压的人群,顿时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三爷…”
“三爷回来了。”
自发的来迎接的人群,有的是贾府的奴仆,有的是贾府各房子弟,还有的是贾史王薛家等姻亲。
如此声势,一方面固然是贾环施恩。另一方面是贾环一身系着贾府、四大家族的荣耀!他回京,意味着四家的势力将升。
几十匹好马在傍晚的夕阳喷着白气。组成豪华的“车队”。展示着贾府的实力。贾环骑术不错,在马背,团团的拱手一礼,朗声道:“谢诸位前来相迎。”打马直入荣国府。身后众人跟随着。
林之孝、吴新登、李华、李伟等两府的管家、管事,早在府内的甬道等着,见贾环进来,跪迎道:“奴才等恭迎三爷回府!”一溜的管事、奴仆跪地,声音整齐。
易俊杰啧啧称。要说场面,在西域自是见得多。不过,在贾府,能有这样的场面,可知贾环治理的才能。
贾环翻身下马,自有小厮过来将马匹领走。伸手虚扶,道:“都起来吧。”这等场面,他现在已经经历的很多。这是他地位提升后的成长。
众管家纷纷起身。林之孝穿着石青色的棉袄,前道:“三爷,老爷在荣禧堂等着你。”
贾环点点头。由贾琏等人簇拥着,穿过仪门、向南大厅、至贾府正的荣禧堂见贾政。
张四水、杨大眼等人,自有贾府的管家们安排休息。薛蝌、罗君子、纪澄、姚炜几人在花厅里等着。准备接风宴。
石玉华的马车往北园去。马车,石玉华有些紧张的握着丫鬟洁儿的手。哪里有半点在西域引起两国大战绝代名伶的风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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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禧堂五间开,大堂,门匾是由周帝亲书的“书赐荣国公贾源”。两侧对联是“座珠玑昭日月,堂前黼黻焕烟霞”。下为大紫檀雕螭案。陈列三尺来高青绿古铜鼎。
“见过三爷!”
贾环由贾琏、贾蓉、贾蔷、贾兰陪着,走进荣禧堂。在堂内外候着的小厮们,奴仆们,俱是向贾环行礼。
贾环微微点头,踏进堂屋。许久不见的政老爹正坐在左首的楠木交椅拿着洁白的钧窑茶杯喝茶。两排蜡烛点的屋亮如白昼。
贾政换了件干净的深蓝色士衫,头戴璞头,鬓角斑白,风度儒雅,略显暮气沉沉。
贾环对贾政如此的“淡定”,心里忽而有些好笑,一种亲切的好笑。政老爹一贯是假正经,喜欢在儿子们面前保持严父形象。这是儒家士大夫的通病。
他内心,并不会将贾政视为父亲。但三年未见,陡然见贾政衰老,亦是有些感触,将他当做一个长辈。跪地行礼,道:“儿子自西域归来,见过父亲。给父亲问好。”
父子人伦大礼,他即便不想跪,亦是免不了。包括他等会要见王夫人时。
“环哥儿,快起来。”贾政眼闪过欣慰的神色,严肃的表情没有绷主,感叹的道。
他表面不说,但其实盼着他这个庶子回来。有贾环在,贾府在京才安稳。贾府终究是京世家,窝在金陵,子侄后辈怎么进益、进?至于他个人的仕途,他并不太在意了。近年来,他对宝玉都管的松些。
贾环和贾政若没事情,很难聊得起来。
贾政问了些几时返程的话,便顿住,想了想,道:“去见你母亲吧!”
贾环拱手道:“是,父亲。”
京是什么情况?贾府是什么状态?这些事,他现在都不想管,不去想。而只是想尽快走完回府的流程,去见他想见的人。
宝姐姐、林妹妹,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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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跨院,是荣禧堂的东跨院。贾环离开荣禧堂,往东去见王夫人。
贾政则是在荣禧堂,吩咐贾琏、贾蓉准备接风宴席,行程,随从等事务。一一叮嘱。
贾琏心里好笑,别看老爷和环兄弟说两句话没话说,其实心里关心着。要知道,老爷一贯不管俗务。
想起他父亲,贾琏心一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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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夫人的起居,不在东跨院的正房,而在东廊三间小正房内。
贾环到东跨院外。小厮们跟着他。走台阶时,他禁不住响起雍治八年他在贾府时,在这里,金钏儿和小丫鬟们玩。一瞬间,十二年的时间过去!
贾环停顿了下,走到门口。玉钏儿笑吟吟的福一礼,“婢子见过三爷。”给贾环打起门帘。
贾环走进去。
王夫人面东而坐,身边跟着赵姨娘、周姨娘、彩云等人。薛姨妈坐着。王熙凤、尤氏、李纨、胡氏、迎春、探春、惜春、宝琴等人站着。还有平儿、银蝶儿、素云、司棋、侍书、入画等丫鬟。
贾环快步前,跪地行礼,道:“儿子远道而回,拜见母亲。”
贾环的生母是赵姨娘,但礼法,他的母亲只能是贾政的妻子王夫人。
王夫人现在可不能像以前一样给贾环暗使绊子,贾环还没磕头,连忙伸手拦着他,笑着道:“环哥儿,你回来好。回来好。”语气感叹。
贾环再给赵姨娘行礼,“姨娘这三年来可好?”
赵姨娘特意换了件水仙花色棉袄,穿金戴银,眼睛红肿着,这次是真情流露。她儿子回来了,女儿也要嫁个好人家。点头,开口却是:“环哥儿,你这黑了良心的孽障,去西域三年…”
王熙凤、李纨几人想笑。赵姨娘哟,颠三倒四,三五不着调。
贾环倒没不耐烦,一一应着。
若说这世,有人愿意无条件为他***,一定可以算赵姨娘一个。这是母爱,只是表达方式,是赵姨娘版的。
等赵姨娘唠叨了一会,贾环道:“我晚些时候再和三姐姐去见姨娘。”再向薛姨妈行一礼,“见过姨妈。”这是他岳母。
薛姨妈和王夫人略相近,有些富态,笑呵呵的道:“好。好啊。”她是感叹,她儿子薛蟠为何没有这般风采。
“大嫂!”
“二姐姐、三姐姐、四妹妹。”
“二嫂。”
又和尤氏、王熙凤等人相见后,此时此地,不是说话的时间。贾环没有多聊。从东跨院出来,径直往角门进入大观园,再在蘅芜苑、紫菱洲间北,到无忧堂的正房。
候在门外的小丫鬟们娇笑着向贾环行礼,鸳鸯低唤一声“三爷”,帮他打起门帘,堂屋里,一屋子美人如画。
宝钗头戴金钗,留着刘海,一身鹅黄色绣花长裙,明丽而娴雅。如同当年,贾环初见她时。铭刻在他记忆的那个神女。
宝钗泪珠涌出,颤声道:“夫君!”
黛玉等女一片啜泣。时光荏苒,三年再见,可这三年,发生了多少事啊!
贾环站在门口,眼泪亦流下来:凄凉别後两应同,最是不胜清怨月明。
思念、愧疚、欣喜、感叹、软弱等复杂的情绪猛烈的涌来。三年去,三年归。所幸你安好。此事,此情,怎能用只字片语,写得尽,写得尽!
贾环哽咽的道:“姐姐,此生此世,定不会再有分别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