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被精心喂养的鸟笼里,它是融洽相处的好同志,最多在竞争者过来打扰它进食时,它的喙会咯咯作响,以示对方远离食槽。但是,在广阔的大自然中,因为生活竞争的残酷,它可是非常糟糕的邻居,善妒、易怒,时刻准备着扑向胆敢冒犯它领地的陌生者。
黄鹡鸰,牧人的鸟儿:这是一个多么诗意的名字!
鸟类世界里,很少鸟儿会像我们在黄鹡鸰身上注意到的那样呈现出如此众多、又如此突出的差异。黄鹡鸰不仅亚种复杂,在不同季节、不同年龄,以及不同性别情况下,其自身的变化更是令人惊讶。雌鸟不同于雄鸟;幼鸟不像父母(甚至母亲);父亲在夏季和冬季有两套衣服。我们已经有机会发现:对于鸟类而言,强壮那方的性别往往也是漂亮那方的性别;年轻绝对不是可以炫耀美丽的年纪,祖父要比父亲漂亮,曾祖父又比祖父漂亮。黄鹡鸰便是如此。这位年长的家族领袖可是一只值得赞美的小鸟:它已是无数窝雏鸟的父亲,但当春天再次来临时,它又焕发出青春的色彩,让陪伴在侧的儿子与孙子黯淡无光。它整个身体下部——从喉咙之初到尾巴尽头——都是亮丽的黄色。一顶烟灰色的小圆帽盖在头顶,而脊背、翅膀和尾巴上的羽毛则是绿色或褐色等不同色彩的和谐搭配。因为细节上的精益求精,这身华丽的服装更显突出:黑色简洁的喙,漆黑灵活的眼睛,深灰的腿,匀称的脚,细细的爪。这件优质服装处处讲究,与之相配的身体也同样醒目:身形柔软苗条,线条优雅轻快。
黄鹡鸰(Bergeronnette)
黄鹡鸰的生活习性介于灰、白鹡鸰和鹨之间(鹨已经接近云雀)。黄鹡鸰像灰、白鹡鸰一样,尾巴和脑袋会不停晃动。它也拥有它们的敏捷与好动,甚至有可能在飞行速度和动作突变方面有所超越。捕捉飞行中或静止中的苍蝇时,没有什么鸟儿比它更为灵活。看它捕食时无限绷紧长脖子实在是种乐趣。但是,让黄鹡鸰区别于灰、白鹡鸰而更接近鹨类的原因是它把窝建在地上。和云雀一样,它喜欢登上小土块,观察周围发生的一切。在被精心喂养的鸟笼里,它是融洽相处的好同志,最多在竞争者过来打扰它进食时,它的喙会咯咯作响,以示对方远离食槽。但是,在广阔的大自然中,因为生活竞争的残酷,它可是非常糟糕的邻居,善妒、易怒,时刻准备着扑向胆敢冒犯它领地的陌生者。它常常与白鹡鸰纠纷不断,而不屈不挠的白鹡鸰往往会让它为自己的勇莽付出惨痛代价。这两种鸟儿一般在农民耕作的田地、饲养母羊的农场和牲畜进食的草场里相遇。白鹡鸰常来这里郊游,而黄鹡鸰在某种意义上说是这里的固定居民。它在这里可以大量找到它最爱的两种野味:蠕虫和嗜血的牛虻。因此,它比其他任何种类都更忠诚地陪伴在农民身边。田垄里,它鲜艳的羽毛总能让它一眼就被认出。它毫无畏惧地紧跟在农民身旁,有时甚至会冒险走到正驾犁翻土的农民的脚下:它丰富的经验告诉它在刚刚翻开的土地里觅食更卓有成效。它从这个土块跳到那个土块,它以近乎奇迹的迅捷检查每一个突出的部分、每一道犁开的沟壑。多么美好的一天啊!黄鹡鸰通过巡检土地美美地饱餐了一顿,而那些入肚的幼虫和蛆之前刚从睡梦中被粗暴地吵醒。到了气温最高的时候,农活停了,它就靠近待在阴凉地里休息的马匹牛群,向骚扰它们的苍蝇发起进攻。也许皮埃尔·杜邦(Pierre Dupont)在他那“布满红棕斑点的大白牛”的黑角上看到的也正是黄鹡鸰。如果土地太过干燥,也没有犁来耕地,至少,牧场里还有家畜,足够黄鹡鸰安心地找到果腹之物。只要远远发现家畜,它立刻加速上前,半是飞翔、半是跳跃,还一路啁啾。没有必要向放牧之人引荐介绍,因为他认识它、喜欢它,在他清冷独守时,他很高兴地看到这只鸟儿从空中飞来,这是上帝派来的,可以帮助他的家畜摆脱最痛苦的困扰,而他的孩子们正需要母羊的羊毛穿衣、母牛的奶水喂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