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敷竹史乘坐上越新干线的“朝日三一三号”列车来到新泻,然后换乘急行快车“稻穂九号”,已经很久没有踏足上越地区了。
又是一个艳阳高照的晴天,搭上沿海的羽月新干线后,窗外的景色为之一变。前方的树丛在地上留下一片阴影,列车慢慢减速,最后停在了树木茂密的小山脚。
虽然站台上不至于空无一人,但日本海沿岸地区的车站,和太平洋沿岸的相比起来,还是显得有些寂寥了。
吉敷竹史靠在玻璃窗边,看着窗外的大树,一棵接着一棵地,朝列车后方飞驰而去。夏日的阳光炙热灼人,随着太阳的西斜,树木的影子也在地上,渐渐铺展开来,列车就在这样的景色中,沿着日本海向目的地行进。
日本海沿岸的海水,清激剔透,让人赏心悦目;这个地区的沙滩,也尚未被工业污染。尽管是一片风景绝佳的海滩,但在此游泳的人却不多。若干小岛星星点点地,散布在离海岸不远的洋面上。或许正是因为崎岖不平的大陆架,才使得此处没有被开发成海水浴场吧。
几名青年戴着潜水镜,在海水里尽情畅游。沙滩上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禁止捕鱼”的宇样。
吉敷竹史用手撑着下巴,继续欣赏着窗外的景色。当年,在处理卧铺特快“隼”号的案子时,曾经来过这附近的今川和村上,那时正值寒冬,放眼望去,是一片银色的雪世界,沙滩也是纯白无瑕,人迹罕至。不可思议的是,那时候海面上露出的岩石,比现在更加乌黑斑驳。天水相接,一片灰暗朦胧,雪花纷纷杨扬飘落下来。海面上寒光凛冽,列车内的玻璃窗,被蒙上了一层雾气,脚边的暧气让人倍感安心。不过,现在还是盛夏,海水蔚蓝亮丽,海边的岩石赤茶相交,前后印象的差异之大,让吉敷竹史心感惊讶。
吉敷竹史又想起了大和田刚太的案子。大宫的证词证明,自己之前的推测是完全正确的。大和田的所作所为,使西田优子蒙受了巨大的羞辱;而早已身心疲惫的西田优子,则以此为契机,彻底对娱乐圈感到厌倦。于是,就在当天晚上,她就失去了踪影。随后,她很可能将此事告诉了姐姐贞子。
西田优子现在如何,虽然还不能确定,但从宫地贞子所采取的行动来看,她很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于是,姐姐贞子才一气之下,发誓要为妹妹报仇,将大和田引诱到某地杀害;然后,把那只冒犯了西田优子的右手砍下来,寄回到大和田家里。这个杀人计划,如此惨无人道,可见姐姐贞子的内心,该有多么的愤怒。
不过,吉敷竹史转念一想,这个案子带有浓厚的日本社会、更确切地说,是日本农村社会的传统色彩。作为大和田刚太,他肯定没想到十月四号那天,自己本出于善意的行为,会招致如此残忍的报复。
再仔细想来,大和田刚太的行为,也反映出日本社会的传统风俗,在以男性为中心的日本,类似的家庭暴行屡见不鲜,并且是历史悠久,被人们认为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在传统的日本人眼中,大和田刚太的做法,并不算什么私刑,而是长者对晚辈的,一种极其普通的教育方式而已。
所以,在日本社会,旧日本军的“扇耳光”主义和大学助威团式的性虐待,很容易被移植到各式各样的团体当中,并迅速地生根发芽。不过,大和田刚太的行为,还没有这么严重。
但对于思想已经西化的西田优子来说,这种行为是绝对无法忍受的,甚至觉得,只有死才能洗刷这种耻辱。西田优子是新时代的日本人,而大和田刚太则是旧式日本人的代表。当今日本,正处于这种新旧世界观共存的时代。旧式日本人认为理所当然的行为,在年轻人心里,却很可能足以导致杀人放火。
这个案子也是典型的日本式犯罪吗?吉敷竹史在心里琢磨着。最近这种“有个性”的案件越来越多了。难道是时代转型的缘故?频繁遇到这类案件,这次也是一样,还有一个原因是,女性参与社会活动的意识日益增强了。这类案件反映出在旧日本社会,长辈和男性无论施加了何种暴行,都要求女性无条件地容忍和接受的现象。这种旧日本男人的不良形象,更加深了当今女性对他们的厌恶。
当今女性对旧风俗的反感,有很多地方确实值得同情。可换一个角度来看,如今又轮到女人施暴了,因此对她们的某些过激抵抗行为,还是应该辩证地看待啊。
一直以来,日本社会都要求女性,要像仆人一样服侍男性,绝不允许有半点造反情绪。而一旦她们揭竿起义,不再做顺从的绵羊之后,事态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失去理智的女人们,必定会将疯狂进行到底。
这些现象,都有可能招致日本式价值观的崩溃。日本的国民都知道,封建社会的瓦解、民主国家的建立,早在十几年前就已经完成了,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直到现在,真正的民主制度,才初显端倪;而整个日本民族,如今正经历着时代变革的阵痛和混沌。
流行于全世界的价值现,空降到日本列岛后,其锋利的棱角,正被一点一点地打磨殆尽:一边大打男女平等主义旗号,可另一边,仕途主义还大行其道;一边强调尊重员工个性,一边又施行公司优先主义;一边鼓励公民重视家庭,一边又宜扬拼死工作的工蜂主义……混蛋,这类矛盾的价值观,在当今日本比比皆是。而分别将这些对立面,奉为真理的人们,最近也围绕着他们的信仰,发生了严重的思想冲突。
在已摆脱贫困的日本,单纯的抢劫杀人、强暴妇女等恶性犯罪,尽管依然时有发生,却已经不再引人关注。犯罪率跟国外相比,也处于低水平。而由于价值现混乱,引起的新型犯罪,则日益严重,这可是直接关系到国家未来命运的问题啊。
列车到达酒田车站,站台出人意料地安静,下车的乘客也很少;检票口前面的候车室虽然不大,却显得精致舒适。
吉敷竹史问检票员,怎么去酒田港,对方回答说:坐出租车去比较方便,吉敷竹史又问:前往飞岛的联络船,什么时候出港。检粟员想了想,然后拿起身边的文件夹,“哗哗”地翻阅起来。
“夏天的话有两班船,一班是早上八点二十分,另一班是下午两点。”
吉敷竹史赶忙看看手表,已经过了下午四点,看来今天是不可能坐船过去了。
接着,吉敷竹史又询问了酒田市图书馆的位置,检票员取过一张市内的简略地图,指给他看。吉敷竹史说了声谢,而后走出站台。
离开检票口,走进车站大厅,光亮的路面上,稀稀落落地散布着一些从东京来的旅客。走出大门,眼前便是停满了出租车和巴士的广场,车子整齐地排成一条长龙,静候着上门的生意。广场对面耸立着一家旅馆。此时广场上的人不多,给人一种休假日的感觉,和昨天热闹非凡的飞鸟,形成了鲜明对比。
吉敷竹史随便向四周望望,无意中看到车站大厅外面的墙壁上面,挂着一张飞岛的宜传海报,巨大的“飞岛”二宇下面,还附了一条广告语:“观光和传说之岛”,不过,最令吉敷竹史感到惊讶的是,海报上飞岛的外形轮廓,和《飞岛的玻璃。第二页的涂鸦一模一样!
终于来到故事发生的真实之地了!吉敷竹史心中确信:书中那个用铅笔画的缩略图,并不是琵琶湖,而是飞岛!因为两个地方的轮廓有些相似,使得自己被误导了。现在脚下所踩的,毫无疑问,才是宫地贞子口中,那片自己“最深爱的土地”!……
此外,另一个收获是,涂鸦上那个旋涡形标记,所指示的位置。经过仔细观察,发现车站海报上相同的位置,正好写着“荒崎”两个宇!
终于找到了!……荒崎!这里的确有名叫“荒崎”的地方啊!……
“好!……调査工作重新回到正轨了。”吉敷竹史慢慢恢复了自信,大步走出车站。登岛得等到明天,而现在还有一些其他的事情要做。
吉敷竹史打车来到图书馆,向工作人员出示了证件后,便跟着其中一位,朝阅览室走去。途中遇到了得知此事,而赶过来的馆长,之后就由他带领,吉敷竹史来到了阅览室。
在谈到飞岛的历史时,馆长表示,这里保存了很多相关资料,其中大部分是幕末时代遗留下来的。吉敷竹史问馆长:自己能在这里待到几点,馆长说图书馆八点关门,而在这之前,他会一直在办公室里。对于吉敷竹史来说,这段时间足够了。
馆长问他想査些什么,吉敷竹史说要找昭和四十七年,七月二十一和二十二号两天的当地新闻,馆长非常肯定地点点头说有。
“混蛋,真是太好了!……”吉敷竹史兴奋得差点叫出声来。他想弄清楚那两天,究竟有没有发生那桩离奇的事件——也就是宫地贞子在她的书中所描述的,父女两人乘船进入一个洞窟,而后水面诡异地喷发出水柱,将小船高高顶起,又重重地摔下来,直接导致了她父亲死亡的事件。这段描述的真伪,是一个重要的疑点。如果确有其事,那么当地的新闻报刊,多少会有些报道;而找到了相关记载,事件的来龙去脉,及其中隐藏的诡秘,便终可水落石出。
吉敷竹史心想,万一此事确实发生过,那自己一定要亲自着手调査。这样一来,即便最后无法顺利侦破大和田案件,能解开过去这桩悬案的奥秘,也不虚此行。所以,一听到图书馆依然保存着当年的新闻记录,吉敷竹史感到无比振奋。
馆长走了出去,说是要找新闻资料的负责人。吉敷竹史在这个空荡荡的阅览室一角,找到张凳子坐了下来,馆内的空调马力不够,略感闷热。
片刻之后,一个个子不高的男子出现在门口,对吉敷竹史说:“请这边来。”
吉敷竹史跟在他的后面,经过铺着油毡地毯的走廊,登上安静的楼梯。
“这里就是资料室。”男于一边开门一边说。屋子里整齐地排列着很多架子,架子上堆积着大大小小的箱子,每个箱子表面,都用马克笔标注着里面资料的内容。
“新闻类的资料放在最最里面,要找的话,估计挺费事的。请您到那边稍等一下,我这就去找昭和四十七年后半年的箱子。”男子用带着口音的语调,彬彬有礼地说道。
“等等,请问一下,你知道‘Kimokeda’是什么意思吗?”吉敷竹史将男子叫住,问道。
“‘Kimokeda’?……嗯……不知道!”他摇了摇头。
“哦……多谢。”这个词竟然连当地人都不知道,这让吉敷竹史感到有些不安。
在屋子一角的沙发上坐了片刻,那男子便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大箱子回来了。吉敷竹史赶忙站起来,迎上去帮忙,男子已经戴上了一个防尘口罩。
“放在那边吧。这是昭和四十七年七、八、九三个月的报纸。”他透过口罩说,声音模糊却浑厚。两人将箱子放在桌上。
“这些资料,还没有收录到微型文件夹里,所以一定要轻拿轻放,避免损坏,您需要七月几号的报纸?”
“二十一和二十二号的。”
男子用戴着工作手套的手,小心翼翼地打开箱子,慢慢地把报纸取出来。
“请您先别动,我来找。”
说完,他将二十一号的报纸抽了出来。在荧光灯下,吉敷竹史开始贪婪地阅读起来。可反复看了几遍,都没有发现任何特别的报道。
接着是二十二号的新闻,第一页、第二页……直到第五页,一条这样的报道标题,吸引了吉敷竹史的注意。
“夏日飞岛,游客助威,七名年轻人生擒鳁鲸。”
难道是这个?……吉敷竹史靠在沙发上,仔细往下阅读。报道的内容大致如下:
昭和四十七年七月二十一号正午过后,在飞岛西海岸的荒崎,一头体长超过十米的鳁鲸,不小心搁浅了。发现这条鳁鲸的,是七名外地游客,均为酒田近郊的上班族,其中一人叫小野寺力雄。这七个人原本是乘小船在海上观光的,偶然来到荒崎附近,发现海面有异常的动静,水面泛起的波浪越来越来大。靠近一看,竟然是一条巨大的鳁鲸。几人惊慌之下,赶忙划船逃离。据说这条鳁鲸,是在捕食小鱼群的过程中,和鲸群走散,在前一天晚上,误入小岛南俩的入江洞窟,由于体形过大,而无法游出来,在挣扎中弄得遍体鳞伤。
第二天早上,这条鳁鲸又闯进了偏北方的荒崎的入江水城,并被波浪推到了岸上。这一带的海岸遍布岩石,鳁鲸因为挣扎猛烈,身体多处被划伤,鲜血流人附近水城,最后终于在惨叫中昏迷了。
看完此消息,吉敷竹史抬起头,开始凝神思索:“是鳁鲸啊……原来如此!……”
之前,故事发生的舞台,被鬼使神差地安排在了飞鸟,使整个情节,听起来匪夷所思。而如今,真实的案发地点,被确定在日本海的某个小岛上,起因竟是一条鳁鲸搁浅致死,这么一来,整个剧情就前后呼应,水到渠成了。
报进中提到:鳁鲸误入洞窟的时间是二十一号晚上。可以猜想,这个时间,是记者根据宫地贞子父女俩,遭遇的事件,推断出来的。
“是鳁鲸啊,原来如此!……”
真是一个出人意料的谜案。宫地贞子父女俩运气不好,划着传马船进入了巨大鳁鲸潜游的洞窟里,父亲还在这个“怪物”发狂时,引起的水浪中丢了性命。
“找到您需要的信息了吗?”在一旁的管理员问道。
吉敷竹史这才回过神来:“啊……有了,有了,非常感谢。”
“需要复印吗?”
“复印?……啊,麻烦你,帮我复印这篇关于‘鳁鲸搁浅’的报道吧。”
男子拿着报纸走开了,吉敷竹史再次陷入了沉思,原来鳁鲸不只是在南冰洋才有。过去江户湾也有捕获鳁鲸的记载。而在日本海上的小岛,就更有可能了。
不过,之前还真没想到,谜题的答案竟然会是鳁鲸!……这个地方,不是经常能看到鳁鲸的,所以,这件事在接下来几天的报纸里,还有后续报道。
在这之后,搁浅的鳁鲸,似乎给当地居民带来了很大麻烦。当时,小岛的大型船只,都前往北海道捕鱼了。于是岛民从酒田港,借来三条小船,用绳子绑住鳁鲸的尾巴,试图将它拉回到海中。可没想到即便三条船都开足了马力,这个大块头还是纹丝不动。时值盛夏,鳁鲸尸体迅速腐烂,引来了很多乌鸦和秃鹫。而鳁鲸体内的油脂大量溢出,漂浮在海面上,严重妨害了水草的生长,使得附近的鱼类,因缺少食物而数量锐减,岛民因此抱怨不断。
最后,政府动用了三十条小型渔船,在海岸边临时安装了大型绞车,并从岛上挑选了三十名彪形大汉,一齐拉动绞车,其他人则合力将尸体往海里推。通过大家齐心协力地奋战,终于把鳁鲸推回了海里。岛民们将空油桶系在鳁鲸身上,以减少阻力使其浮在水面。三十艘小船,把鱼体一直拖到小岛西北方向,大约三海里的地方,然后断开绳子,并分离了所有的油桶,鳁鲸便迅速沉入了海底。报纸还辟出专栏,连续几天,对事件的始末进行了报道。
吉敷竹史将这篇非常有价值的报道读完,把复印好的资料收入手提包里,然后走到管理员旁边,和他聊了起来。他是酒田市立图书馆的资料室室长,名叫四方田猛久,说是非常崇敬柳田国男,对东北地区的民间故事,他也很感兴趣。吉敷竹史问他,当地是否流传过《灰姑娘》式的民间故事,并向他简单说明了一下有关《飞岛的玻璃鞋》的事情。
“确实有,不知道为什么,这类故事东北地区特别多。”四方田点点头说,“关西地区则比较少,北九州和山口县,曾有过些记录,大和地区则完全没有。”
这么说来,就算去飞鸟和高岛町,也査不到什么。
“柳田国男在明治四十三年,出版过一本名叫《远野物语》的书,里面收集了大量在岩手县远野市,流传的民间故事。”
“哦,这样啊!……”吉敷竹史应和道。
“这本书标志着民俗学的诞生,具有里程碑式的意义,但其中好像并没有收录类似《灰姑烺》的故事。不过,在远野地区,有一个名叫《糠袋和红皿》的故事,内容跟《灰姑娘》类似。”
“哦……”吉敷竹史敬佩地感叹道。原来除了《金铃子和金琵琶》之外,还有这么多类似的故事。看来,日本列岛还真是个童话故事的宝库呢。
“这个故事讲的是什么?”
“跟《金铃子和金琵琶》差不多,糠袋是前妻的孩子,而红皿是继母的孩子,两个人一起到山里检栗子。糠袋不小心迷了路,她死去的母亲便现身相助,还送给她一个装着华丽和服的宝箱。糠袋盛装打扮以后,参加了当地的庆典,被年轻的殿下一眼相中,从此嫁入了宫廷。”
“原来是这样,确实跟《灰姑娘》很像。不过,这个故事里,却没有出现‘玻璃鞋’这个道具。”
“嗯,可能是因为古时候的日本人,没有穿鞋的习惯。《金铃子和金琵琶》的故事我也听过。据我所知,那是日本流传的唯一一个有试鞋……啊,不,应该是试木屐情节的‘灰姑娘’式的故事,非常少见,流传于新泻县枥木市一带。”
“哦……”
“我还以为只在枥木才有,没想到飞岛也有……会不会是过去飞岛的某个人到枥木时,恰好听到当地人说这个故事,便将其带了回来?”
“嗯……可能吧!……”馆长随便地点了点头。
“我总感觉,这个不像是古时候流传下来的故事。在东北地区,有一个可以称之为简略版的《糠袋和红皿》,当地人称之为《米福糠福》,也没有试鞋的情节,内容大体和《糠袋和红皿》差不多,几乎流传于整个东北地区,非常受欢迎。”
“是这样啊……”这可真是意外,“灰姑娘”式的童话在东北还真不少。
“有一种说法,认为这类故事,是起源于中国过去的‘裹脚’的习俗,四方田先生你怎么看?”
“我个人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而且,欧美的版本,也可能是从中国传过去的,至于飞岛这哈儿嘛……我对这里流传的故事,也是比较了解的,弘法大师的故事倒是很多。飞岛可是个小岛啊,原产的故事大都和渔业。大海有关,而像这种描写城堡的童话,不像是当地人想出来的。”
“有道理。”
“不过,话又说回来,其实岛屿很容易接收外来的文化。飞岛上就遗留着很多海盗的水寨,也有不少关于海贼王的传说。据说像是俄罗斯、英国啦,这些国家的船只,军舰都曾经来过,而且,据说当年幕府的军舰‘长崎号’,在前往北海道参战时,还在这里意外触礁了呢。”
“啊!……”吉敷竹史很吃惊地点了点头。
“这些传说在内陆地区,是很难想象的,只有在这个经常和船和海打交道的小岛上才会有。因此,很难完全否定,大陆文化会通过某种途径,传播到这里的可能性。”四方田说得头头是道,“如果你还想了解得更详细,我介绍你去飞岛旅馆,找一个名叫本间又右卫门的人,他经常奔走于各地,收集了很多小岛的传说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