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利比亚注册的那艘货轮名为“赛科利佩”,哈瓦斯以前没见过哪条船上的医务室有这么脏。但是,那里的药品种类齐全,德隆的人早已将哈瓦斯需要的一切都准备妥当,只等他们把阿勒雅各比带进来了。
凯西帮着哈瓦斯给阿勒雅各比吊好输液瓶,又给他打了止疼针,然后,哈瓦斯清理了阿勒雅各比脚上的伤口并进行了包扎,给他的鼻子贴上胶布,给他打了一针抗生素,以防感染。
哈瓦斯打开一包嗅盐挥了挥,等着他醒来。阿勒雅各比拼命摇着头,想躲开嗅盐的味道,但很快就睁开了眼睛。他想动动手臂却没有成功,因为他的双手被绑在医务室的轮床上。
“我这是在哪儿?”
“你还是想想怎么救你的家人吧。”哈瓦斯说着,把嗅盐扔到一边。
“我知道的已经全都说了。”
哈瓦斯根本不想反驳他。“总共有几个自杀式炸弹袭击者?”
“六个。”
“另外还有一个负责监视、确保他们会引爆炸弹的,对吗?”
“是的。”
“你把各人的相貌特征说一下,还有,这些炸弹是在哪儿造的,用的是什么方法。”
会计点头。
“哈里尔,”哈瓦斯盯着会计说,“说各人相貌特征的时候,最好说准确一点。如果我们无法阻止他们,哪怕只有一颗炸弹引爆了,你的家人就死定了。”
这些自杀式炸弹袭击者选择的是阿姆斯特丹游人最为密集的地区。
德瓦伦位于阿姆斯特丹最古老部分的中心地区,是著名的红灯区,覆盖了老教堂以南若干街区,横跨数条运河,小街小巷纵横交错。
衣着暴露的女人、侏儒、两性人、变性人在橱窗或玻璃门后展示自己,隔着不远的地方常有一些性用品小店、偷窥秀、大麻店等。吸食大麻在这里是合法的。
一些游客目不转睛地看着街边的风景,但大部分人并没有停下脚步。哈瓦斯和德隆遇到的问题是怎么把队员安排到街上。和美国一样,荷兰执法机构的人员也大多身材高大,很容易从行走步态上认出来。
还有一个问题是,谁也不会在德瓦伦转上几个小时。德瓦伦地方不大。谁老在这里转悠,肯定会被人注意到并引起怀疑。哈瓦斯他们最担心的就是走漏了风声。
哈瓦斯想了一个办法。他建议从马丁?德隆手下选四个年轻人,让他们穿上足球服,这样,他们看上去就像一支足球队里出来庆祝胜利的运动员。德隆觉得这主意不错。他进一步建议这四个人在红灯区的中心地段找一间大麻馆,把车停在那里。
此外,德隆认为,既然这里的大部分路人都不会抬头朝上看,在沿街的房顶或顶层尽量多布置一些狙击手,应该是个好办法。这些狙击手可以借助小型摄像机观察下面的街道,这样,他们在天上就多了一双眼睛。狙击手一般不必暴露自己,除非遇到紧急情况需要开枪。
如何安置最后一批特工是最大的难题。虽然确实有年轻男女或者一群单身女子漫步在德瓦伦街头,这些人往往是一直朝前走,很少有两次经过同一个地点的情况,除非是先出去狂欢,现在正走在回家的路上。
凯西不用想也知道,安排雅典娜特工队队员在橱窗里观察来往的行人是最佳办法。队员们个个都愿意执行这样的任务,只要决定谁在哪里的橱窗就行了。哈瓦斯和德隆确定了最佳观察点之后,德隆联系了一名经常和红灯区打交道的可靠警察,告诉他自己在设伏抓人,不能走漏了消息。他们给那些被选中的橱窗的主人一大笔钱,让她们回家休息。
一切都已准备妥当,但还有一个问题:雅典娜特工队队员很可能是红灯区有史以来最为靓丽的“妓女”了。在行动开始之前,她们必须想出一个好办法,把那些潜在的顾客赶走,防止他们前来骚扰。后来,她们想的主意正好把剩余的特工全都用上了。
包括哈瓦斯和德隆在内的一干特工都被安排在女队员看不到的地方。如果有潜在的顾客去找女队员询价,附近的特工就走过去说他已经包下她了。另外,这些特工将身穿同样的足球服。如果五名女队员全部被一个人看中了,那么此人在的时候,会以为有一支足球队或球迷倶乐部包下了红灯区最好看的妓女。
参加行动的人员位置确定之后,哈瓦斯必须考虑他们要寻找的那些目标了。阿勒雅各比的确很有创意,他没有招募阿拉伯人。他招募的是印度尼西亚人。
印度尼西亚曾经是荷兰殖民地,印尼裔的荷兰人在荷兰各地都很常见,他们大多已经融人了当地的文化,一般人也不会觉得他们是一种威胁。即便在欧洲大陆普遍焦虑、增强安保措施的情况下,他们也可以自由行走于红灯区之中,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阿勒雅各比状态很不好,要让他保持清醒实在不易。那些人的相貌特征他只能描述个大概。他们都是中等身高,黑头发黑眼睛,二十五六岁。他不知道他们会穿什么衣服,只知道肯定要想办法遮住炸弹背心。
该分支组织的控制者三十八九岁,也是印尼人。早年因为一起摩托车事故,在他左耳下方留下了一道白色伤疤。会计只知道那些印尼人的教名,不知道他们居住在荷兰用的什么名字,但他知道这位控制者名叫朱斯特?摩尔丹尼·哈瓦斯他们获得这些情况之后,阿勒雅各比又昏了过去。
知道控制者的名字之后,德隆调出了他的驾照和护照上使用的照片。很快,包括便衣警察在内的所有人都知道了他的长相。这些便衣警察的任务是在红灯区的外围形成一个秘密包围圈。如果有人发现朱斯特?摩尔丹尼,严禁对他进行抓捕,应该立即报告他的位置,继续跟踪。
这是一个暖和的夜晚,哈瓦斯希望这有助于他们发现那些自杀式炸弹袭击者。他们将特别注意那些穿着运动衫、毛衣、夹克或者宽松衬衫的印尼人。
一旦发现疑似自杀式炸弹袭击者,最近的队员将立即采取行动,他们假装成拿着手机拍照的游客,一人拍下嫌疑人的照片,然后,由其他队员负责继续跟踪。
照片将发送给德隆留在“赛科利佩”上的手下,如果阿勒雅各比醒了,就让他进行确认。如果他没有醒,哈瓦斯他们就麻烦了。
假定阿勒雅各比能够确认那些自杀式炸弹袭击者,行动方案就非常清晰了。他们必须解决这些目标。唯一的问题是如何不引起恐慌,把游客吓得大声尖叫。
德隆的人想到了一个办法。他们对自己的狙击手很有信心。当狙击手准备射击的时候,跟在目标后面的荷兰情报与安全总局的人将立即靠近,在他快要倒下的时候扶住他。
哈瓦斯不喜欢这个办法。可能出岔子的地方太多了。如果自杀式炸弹袭击者走路的时候抓着那种一松手就引爆炸弹的开关,那么当他中弹失去知觉后,炸弹就会爆炸。另外,处在暗处的控制者完全可能看到德隆的人对某一个自杀式炸弹袭击者采取行动,那他就会遥控引爆炸弹。据阿勒雅各比所说,手机引爆器缝在炸弹背心的后面,很难取出,也不易使它失灵。因此,干掉控制者才是计划的重中之重。
尽管存在以上风险,德隆的人还是希望那样做。
夜越来越深,德瓦伦的游客越来越多。哈瓦斯和尼基?罗德里格斯一组,她身穿蕾丝胸罩、蕾丝短裤和连裤袜,脚蹬高跟鞋。
“你在那里看着我,感觉是不是挺养眼的?”她问哈瓦斯。
“我没看你。”他说,“我在看街上。”
“是啊,你肯定在看街上的情况。你觉得我的屁股怎么样?”
哈瓦斯经常在局势紧张的时候开些玩笑,但一般情况下玩笑的对象都是男人,不像现在是一个妖艳迷人、近乎裸体的女人。“比这好看的我都见过。”他回答说。
“你骗人。”
“罗德里格斯,希望你不要介意,你不是我的菜。”
“什么?身材火辣、身体健壮的女人你居然看不上?”她问,“亲,你来看看,我没喉结。”
哈瓦斯被逗乐了。“我是海军。记得吗?我到过一些好玩的港口。如果你有喉结,我早就发现了。”
“我是纯女人,这你承认吧?”
“当然,”哈瓦斯说,“和我的未婚妻一样,是头。”
“我知道你有未婚妻。”
“注意!看到橱窗边上的那个男人了吗?”
“在哪里?”
“十点钟方向。”
罗德里格斯朝十点钟方向望去,哈瓦斯听到她倒吸了一口凉气。那个男人马上就要经过她的橱窗了。
哈瓦斯打开对讲机,先报告了自己的身份,然后说:“一号选手上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