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加哥
阿卜杜勒·拉希德搓了搓面颊上的胡子楂儿,用手掌跟揉了揉眼睛,又倒了一些茶。长夜漫漫啊。
两名警察撞上门来就已经够糟糕的了,没想到从巷子里的那个小门里又冲进来一个拿着霰弹枪的家伙,发生了一场枪战。拉希德不得不快速采取措施。
他做的第一件事是用一部预付费手机报了警,然后立即扔掉了。他说发生了枪战,但把发生的地点说在了距离这里四个街区远的地方。他还编造了枪击者的体貌特征、驾驶的车辆和逃窜的方向。
尽管他们所在的这座建筑位于商业区,而且交火发生的时间又是在深夜,但是,仍然存在有人听见并报警的可能性。如果那人没有把头伸出窗外朝巷子里传来枪声的地方张望,就无法向警方提供更多的信息,最多会说听见附近有枪声。而拉希德向警方报告四个街区远的地方发生了黑帮交火事件却比较可信,所以,他可以肯定警方会向那里派出警力,这就给了他们较多的宝贵时间。
人质、制造炸弹的原料以及其他所有可以作为罪证的东西,必须立即转移。他们没有时间去取马尔万·贾拉的两辆卡车,只得用这里的分支组织成员的车辆了。
他们把车开到巷子里,火速装车,而拉希德则负责警戒,防止再有人搞突然袭击。
装东西的车辆开走之后,他开着警察的那辆烈马越野车,叫一个手下开车跟在他后面,把烈马越野车丢到了几英里外一个治安糟糕的地区。运气好的话,这车被偷是分分钟的事。
他们似乎躲过了一劫。最后一个问题是这里的伊玛目,但马尔万一个电话就解决了。如果警察来问他任何事情,他直说就行:晚祷结束,信众离开,他锁好门就回家了。他是聪明人,不会说地下室里的事。如果警察想到处看看,给他们看好了。那里没有一样东西可以成为罪证。
警察到现在都没有来。拉希德估计他们不会来了。他们目前还是安全的。这是他的想法。
“时间表一定要更改。”拉希德给客人端茶过来的时候,马尔万说。
“我们不应该当着他的面说。”客人用阿拉伯语说,他的钩子手在空中做了一个切削的动作,好像要把对话切断一样。
客人名叫阿齐姆·阿利姆,在英国出生,曾在阿富汗和苏联人打过仗。据说他的手就是在阿富汗拆除一所学校附近的地雷时被炸掉的。只有那些天真的人才会相信这个故事。实际上,他是在制造炸弹时因炸弹提前爆炸才失去双手的。
以前拉希德在巴基斯坦见过他一次,当时他和马尔万一起到那里旅游。阿利姆是一位广受尊敬的学者,曾就读于埃及开罗的一所著名大学。他的文章和布道的视频在网上流传。他是“圣战专家”,但从来不公开露面,很少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甚至连英国或美国的情报机构也没有掌握这方面的信息。回到英国后,他靠领取一级伤残救济金生活,现在他阴谋推翻的就是那个给他发放救济金的政府。
在这里看到阿利姆,拉希德感到吃惊。这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事,而且是在他这个分支快要行动之前出现,他敢肯定这绝对不是巧合。
拉希德放下茶杯,说:“我听得懂阿拉伯语。”
阿利姆像一只愤怒的海蟹探身向前,朝拉希德挥舞了一下钩子。“你和我们不一样。”他用英语咬牙切齿地说。
拉希德看着马尔万。“这我就弄不明白了。阿利姆教长在英国长大,他的英语比我好,但他还不信任我?”
“你没有和苏联人打过仗。”
“说句不怕冒犯你的话,”拉希德看着阿利姆说,“那个时代早就过去了。”他指着自己的胸膛,加重了语气说:“我代表现在。”
阿利姆笑了。他对马尔万说:“他还不了解自己的地位,但很有激情。”
马尔万·贾拉伸手拍拍拉希德,让他冷静一点。“你应该给我们的客人他应得的尊敬,孩子。”拉希德照办了。“对不起,我向您道歉。”
“你能控制情绪,”阿利姆说,“这很重要。”
“对于什么重要呢?”
“我们的计划有变。”马尔万说。
拉希德看着客人,又看看他的老大马尔万。“这么说阿利姆教长也参加了我们的斗争?”
阿利姆哈哈大笑。“你出生之前我就参加了。”
“是的。”马尔万说,“他参加了。欧洲出问题了。”
“欧洲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他要学习的东西有很多啊。”阿利姆说。拉希德很想回敬这个钩子手的老家伙几句,但又忍住了。“这么说,我们是和欧洲的兄弟们协同作战。”
马尔万点点头。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
“是分级保密重要,还是让你知情重要?”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呢?”
“因为你升级了。”阿利姆说着,抬起了一只钩子手,学着拉希德的样子,在自己胸前戳了戳,以示强调。“你可以代表现在,而我是那个让你代表的人。”
拉希德不说话。
“笑一下,别再绷着脸了。”阿利姆继续说道,“你有一项特别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