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露比的质问,呱朵拉脸上浮现一抹忸怩的神色。
“事情还要从三个月前说起,当时我表弟呱德拉刚成年,跟随我老爸呱摩多去温泉镇参加一场试炼,只有成功杀死选定的物,才算通过试炼,被我们的部落接纳,倘若试炼失败,就会被剥夺姓氏,逐出部落。”
“可惜呱德拉很不走运,试炼途中发生意外变故,温泉镇的治安官闯进试炼场地,破坏了我表弟的试炼,还把他和我老爸抓了起来,关进牢房。”
“人类社会的法律,我们沼蜍人无法理解,反之,人类也不认同我们沼蜍人的风俗传统,我老爸和表弟试图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可惜完全由人类组成的陪审团,一致认定他们有罪。”
“我可怜的老爸,最后以教唆杀人的名义被定罪,表弟的罪名是杀人未遂。”
“后来多亏呱丝琳阿姨请她的朋友约瑟芬夫人据说是一位在人类社会中很有名望的女贵族出面斡旋,总算是争取到从轻判罚。”
“我老爸被判处十年劳役,被法警押送到太古深渊的矿区服刑,幸而有约瑟芬夫人帮忙疏通,免除他下井挖矿的劳役之苦,就在矿区医院服刑,免费为矿工治病,如果表现得好,将来还有机会争取减刑。”
“我表弟呱德拉,罪名比较轻,在拘留所关了两个多月,后来呱丝琳阿姨出了一大笔钱疏通关系,两周前才把他保释出来。”
“呱德拉恢复了自由身,可是他的麻烦还没完。”
“由于成人试炼半途中断,呱德拉没能杀死物,也就等于试炼失败,按照我们古尔加部落的传统,呱德拉将被剥夺姓氏,逐出家族。”
呱朵拉叹了口气,流露出发自内心的同情。
“我可怜的表弟,是个倔强的笨蛋,无法忍受被放逐的耻辱,请求长老们再给他一次机会,不惜牺牲自己的生命,也要洗刷耻辱。”
“呱丝琳阿姨本来可以为自己的儿子说几句好话,帮呱德拉减轻压力,可她也是个怪人,非但不替儿子着想,还主动提出一个残酷到几乎等于逼迫呱德拉去送死的补救方式!”
呱朵拉语带幽怨。
“是什么补救方式?”美狄亚好奇地打听。
“呱丝琳阿姨说,多年前曾被我们古尔加部落逐出巴登地区的狂蛙人一族,最近又卷土重来,据说狂蛙人背后还有强大的靠山,气焰很嚣张,必须予以严厉镇压。”
“呱丝琳阿姨要求呱德拉独自潜入被狂蛙人占据的地盘,全凭他自己的力量杀狂蛙人。”
“如果呱德拉能够在满月之夜也就是8月15日天亮之前,至少杀死十六只狂蛙人,就算他通过考验,可以拿回被剥夺的姓氏,重新被部落接纳。”
呱朵拉又叹了口气,忍不住抱怨姨妈太狠心。
“呱德拉诚然是一位勇士,然而让他单枪匹马杀至少十六只狂蛙人,这也太勉强了,等于逼他去送死!”
“我无法认同姨妈的冷酷做法,跟她大吵了一架,然后偷偷溜了出来,想设法帮表弟完成这项艰难的考验。”
“可我那个笨蛋表弟,脾气跟他老妈一样顽固,我好心帮他,他非但不领情,还没好气地把我赶走,警告我不许插手破坏他的试炼!气死我了!”
呱朵拉越说越恼火,把手绢塞进嘴里使劲咬,仿佛这块被她当做“出气筒”的手帕,就是她那个不识好人心的顽固表弟。
美狄亚会意地笑了笑,问她:“虽然你心里很气,却又割舍不下亲情,所以就偷偷跟在你表弟身后,暗中帮他对付狂蛙人,还不敢让他发觉?”
呱朵拉满脸委屈地咬着手绢,频频点头。
乔安旁听美狄亚与呱朵拉对话,终于醒悟呱朵拉是想帮表弟完成这场艰难的考验,同时又不想刺激呱德拉敏感的自尊心,所以才悄悄跟在呱德拉身后,施展法术暗中相助,真可谓用心良苦。
这时,乔安忽然感应到燕群意志发来的精神波动,似乎是在报警。
他连忙将观察视角切换到空中,借用燕群的眼睛俯瞰大地,过后提醒呱朵拉:“大群狂蛙人正循着血迹朝呱德拉藏身的地方搜寻过来,前后两组,总共十人,最多再过五分钟,他们就会发现呱德拉。”
“十个狂蛙人?!这、这下危险了!”
呱朵拉被这个坏消息惊得跳了起来,满面急切地请求乔安他们快去营救呱德拉,她本人则抓紧时间施展法术,尽可能阻挡狂蛙人的脚步。
美狄亚接过沼蜍女巫递来的疗伤药水,对乔安说:“我这就去帮呱德拉疗伤,你带着灰鸟、贝尔去帮呱朵拉对付那群狂蛙人,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乔安点了下头,当即变成蜂人形态,振翅腾空,追赶先行离开的呱朵拉。
灰鸟发觉露比要跟着乔安走,连忙拦住她。
“你留在美狄亚身边就好,乔安那边太危险,小孩不能去。”
以露比的实力,对付个把狂蛙人很轻松,然而蛙类毕竟是蚊子的天敌,想到狂蛙人口中那条伸缩自如、快似闪电的长舌头,露比就禁不住心头发颤,顺从地接受了灰鸟的劝告,留在安全的地方。
安抚露比过后,灰鸟展开背后那对宽大的蛾翅,腾空飞起,追赶乔安。
暗音盲怪贝尔也迈开两条强壮的后肢,循着乔安留下的气息,甩开大步追了上去。
他们赶到的时候,呱朵拉已经完成施法准备,挥手抛撒出一把豌豆磨成的细粉。
“Oioúré!”
沼蜍女巫咏出一句象征“雾气”的咒,一大团灰色浓雾应召而来,将树丛对面六名肩扛长矛的狂蛙人全都笼罩起来。
狂蛙人冷不防被雾气遮挡了视野,惊得呱呱怪叫,匆忙发力跳跃,试图尽快脱离雾气笼罩的区域。
然而在他们周围弥散开来的浓雾,不同于自然产生的雾气,浓稠厚重宛如胶水,将他们紧紧裹住,每向前挪动一步都非常艰难,根本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