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存过后, 云边拒绝了边赢的帮洗澡业务,坚持要自己一个人去浴室。
去之前还随手捡了他扔在床边的T恤,躲进被子里穿上才好意思下地。
地毯厚实, 踩下去没有真实感,像踩在一团柔软棉花上,她腿肚子都在打颤, 身上的异样感强烈,每一步都在牵扯难以言喻的痛处和拉伤的肌肉筋脉。
她狠狠斜了始作俑者一眼。
她说不要他伺候, 他就真的心安理得玩起了手机,半分愧疚都没有的样子。
屏幕的光亮映在他的瞳孔里面,亮晶晶的一小块。
云边心里明白, 搞成这样不全是边赢的责任,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着了他的道,居然会半推半就答应跟他做第二次, 她都没法理解刚才自己脑子里怎么想的。
不过看他的模样, 她大概理解了。
因为她色迷心窍、色令智昏、色//欲熏心、色字头上三把刀。
现在头脑冷静下来了,她进行了深刻的自我检讨和反省。
以后不能这么好色。
感受到她的注视,边赢放下手机,也看过来,特别真诚地问:“怎么了?”
因为心虚, 云边没好意思怪罪他,没话找话问道:“你在看什么?”
边赢把手机反过来面朝她。
DaysMatter。
他给今天设了个纪念日。
名头是“云小边长大成人”。
云边:“……”
男朋友可以说真的很有仪式感了。
进到卫生间, 云边目光不经意间暼过镜子, 她一怔, 没法移开视线。
走近去,在柔光灯下打量自己。
镜子里的自己明明还是那张和从前一般无二的脸,但好像就是有什么不一样了, 她盯着自己看了半晌,没看出所谓的眉眼潋滟且妩媚自带风情,只有被折腾了个半死的疲乏困倦。
一定要说旖旎点的区别的话,大概就是双颊透着的粉色了。
这种从肌底返出来的自然色泽,岂是那块名叫“高//潮”的腮红可以模仿。
她从前看过相关的科普,有说70%的女性从未获得高//潮,也有说50%的,30%的,因为统计的难度,这些数字不尽相同,但无一例外表明了女性高//潮的珍贵。
可她初出茅庐便体会到了。
汹涌的,濒死的,混杂着疼痛的极致快//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些科普胡说八道。
快速冲了澡,云边回到卧室,掀开被子躺进去。
换边赢进去洗澡,云边听着浴传来的沙沙水声,想待会要跟他谈一谈,现在边叔叔已经知道他们的事了,而且不太赞同他们在一起,他们两个得有个商量。
但她实在太累了,眼皮沉得抬不起来,没一会就陷入了昏睡。
边赢洗完澡上床来抱她,衣角和被子床单摩擦的窸窣声中,她软绵绵地任由他摆弄四肢。
世界很快安静下来,交颈而眠手脚缠绕的亲密姿态。
云边的意识混混沌沌,想如果有一个晚安吻就好了,那才算圆满。
但她没有没力气告诉他,更别提抬头自食其力。
正遗憾着,边赢有所动作。
温热的气息靠近,她唇上落下他的吻。
他听到她心里的声音了么,她彻底满足了,动用浑身的力气,也只能轻轻蠕动一下嘴唇,当做回应,然后下一瞬便彻底陷入沉睡。
云边中间迷迷糊糊醒来过几次,男生的身体滚烫,像抱了个火炉,室内还开着热空调,热得她出了一层薄汗。
她手臂从他手臂下抽出来,摸上他的额头。
把边赢也闹醒过来,他支起脑袋,含糊问:“怎么了?”
“你好热,发烧了吗?”云边问。
她其实根本没掌握通过摸额头温度判断发烧与否的技能,这技能太玄学了,人体温也就那一度左右的差距,怎么可能用手辨别出来?
但眼下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果然还是没辩出来。
边赢把她的手塞回被子:“没有,你热?”
云边放心了,手脚并用地掀被子:“我热死了。”
边赢摸黑下床把空调关了,然后重新把被子给她盖上,只是不若刚才那么严实:“盖上,待会会冷。”
温度没那么快降下来,云边热得要爆炸,哪里肯配合:“不要。”
后来好说歹说,她露了小腿和双脚在外面,再度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然后后面果然被冷醒,她又把脚缩回来,冰凉的脚伸进边赢睡裤的裤腿,印到他小腿上取暖。
边赢“嘶”了一声,但没躲,只把她往怀里带了带,抱得更紧。
不多时,云边又嫌热,脚再伸出去。
一晚上不知道反反复复多少次,她半梦半醒间想,边赢这么烫,以后有他在,她就用不着电热毯和热水袋了。
再醒来仿佛过了两个世纪。
哪怕不看时间,她也知道自己睡了很长很长的一觉。
边赢已经醒了,他手环在她背后,手指划拉、点击手机屏幕的声音一下下戳在她耳膜上。
云边却没好意思直接睁开眼睛。
因为她要是明目张胆醒了,就得跟他打招呼吧。
第一句话要说什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说些无关话题吗,还是讨论个事后感受什么的。
也太尴尬了。
她的身体残存着力量感的冲击和战栗的余韵,前一晚的记忆纷沓涌进脑海。
昨天没什么时间回味细节,这会全补上了。
真.满脑子黄色废料。
边赢点击屏幕的动静停了,好一会都没有继续。
云边屏住呼吸,装睡。
“在想什么?”他放下手机,手搭到她腰上。
现在离他岂不是坐实了她装睡的行径,云边紧密双眸,从来没发现一动不动的装睡居然这么难。
她不回答,边赢也没拆穿,低头看着她绯红的耳尖,拇指来来回回在她后腰露出的一小截柔软滑腻的皮肤上摩//挲。
他不餍足于此,手顺着后腰滑下去,撩拨她。
云边再也装不下去,死死并拢双腿,隔着衣物摁住他的手,色厉内茬地阻止:“干嘛……”尾音变了调,变成一声不可言说的闷哼,带着勾子似的。
“疼啊。”云边说。
边赢抽手,伸到她面前让她自己看。
云边不肯看,撇开眼去。
他就恶劣地都抹到她嘴上,亮晶晶的一层。
就算是自己的东西,云边还是如临大敌,伸手欲擦:“你恶不恶心?”
边赢拉住她的手阻止,低下头堵住她的嘴唇。
疼还湿,小色批。
这样那样地磨磨蹭蹭半天,等起床已经接近退房时间,前台打电话过来提醒。
边赢捂住话筒,问云边:“再续一天?好好休息。”
“不用了。”云边拒绝。
跟他待一会,她有什么休息可言,他根本就不懂规规矩矩四个字怎么写。
收拾好出去吃早午饭了,终于能安安心心谈会正事。
“边叔叔后来跟你说什么了吗,他会不会想法子拆散我们?”
昨天把云边送到寝室以后,回去路上边闻掏心掏肺跟边赢说了不少。
边赢分析不难发现,边闻想叫他们分手,但又觉得男孩子碰了自家的白菜就得负责,总而言之不算太坚决的反对,但也没法支持他们两个,处于一种矛盾的状态里。
边赢默认只回答了云边后一个问题:“这个放心,他不会。”
“那他会不会告诉我妈妈?”这是云边最大的担忧。
边闻再怎么宠他们两个,再怎么怕云笑白接受不了,怕是也不肯帮着他们一起瞒云笑白。
边赢:“这个我来搞定。”
他信誓旦旦的,云边以为他很有信心,松了一口气:“他真的会听你吗?”
结果边赢说:“不知道。”
“……”云边愁得根本吃不下饭,“那他要是不答应怎么办?”
“那我们只能一起面对暴风雨了。”体力劳动过后,边赢的胃口很好,完全没让危机影响食欲,他相当乐观地安慰云边,“天塌不了,人家出柜还不是活的好好的,我们的情节总比出柜轻吧。”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云边被他的盲目乐观感染,竟然觉得他说的也不无道理。
“我爸就算要说,也得好好掂量一下后果,所以不会那么快说的。”
待边闻在S城的公务结束离开,云边就搬去了边赢那里住。
但是同居生活仅仅持续了不到一个月,她就打包收拾回了寝室。
实在是早上起不来,他们课程很满,一周就一天没早课,八点的课她七点就得起床,说来也奇怪,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天天七点到校她也没觉得多艰苦,到了大学,七点起床反而变得困难无比。
尤其是现在冬天到了,一大早跟被窝分离的滋味简直杀人诛心。
说边赢好养吧,别人都能住寝室就他娇气住不了。
说他金贵吧,每天提前半小时起床赶到学校,也没见他发什么牢骚。
从前两个人没发生关系也就罢了,一朝解禁,边赢难以忍受还得继续禁欲的日子,对她搬回寝室的决定很是不满。
云边安抚他:“周末我再过来。”
边赢一点也不满意:“周末要回家。”
云边自腿伤好得差不多,便恢复了周末回家的频率,因为之前很久没回去,所以这几个礼拜她次次周末回锦城。
“这周不回了。”云边吊到他脖子上,撒娇着跟他打商量,“天热了我再搬过来住好不好嘛,我早上真的起不来。”
冬天一天比一天深重,走过公历新年,期末考的脚步便临近了。
云边念在寒假即将来临,两个人又得开始异地恋的份上,自觉搬回边赢住处。
边闻始终没把他们的事告诉云笑白,只耳提面命让边赢注意分寸,除此之外就算是默认了。
云边一颗心渐渐彻底放回肚子里。
期末考最后一门一过,所有人收拾行李,回家过年。
这年头,城市禁燃爆竹烟花,选择出去旅游的人家也越来越多,年味已经大不如前。
对云边来说,过年唯一的氛围就是安排得十分紧凑的年夜饭,今天中午这家,明天晚上那家,跟平常碰不太着的亲戚碰碰头,差不多年级的堂表兄弟姐妹们从五湖四海回来,跟小时候一样打打闹闹。
正月初十这天,她随家人一起去一个远方亲戚家做客吃饭。
他们去的晚了些,跟一户不认识的人拼桌,两家人差不多刚好凑了一整桌。
大人们不怕生,很快攀谈起来。
对方家庭有个跟云边差不多年纪的儿子,话题自然而然落到两个孩子身上。
“你们囡囡长得好漂亮,几岁啦?”对方妈妈问。
“过了年20啦。”外婆回答,长辈都说虚岁,“你们呢?”
“我们大一岁,21。”
云边低着头玩手机,给边赢发了消息他没回,他正月初三就去美国陪他外公外婆了,现在他那是晚上,估计在睡觉。
同桌的男生看她的时候,眼神是她从小到大从不陌生的来自异性的兴趣。
她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萍水相逢一场,饭局散后,云边就把这事忘了。
结果过了几天,吃晚饭的时候外婆神神秘秘地问她:“边边,你还记得前几天去你康怡阿姨家吃饭,跟我们一起吃饭的男孩子吗?”
云边心里“咯噔”一下,有不祥的预感:“不记得了。”
外婆才不在乎她记不记得:“你觉得他怎么样?”
“我说了不记得了呀。”云边的抗拒已经表现的很明显,语气摆明了不想谈。
“他也在S城读书,F大的。”外婆无视她的抗拒,兴致勃勃给她说对方的情况,“家里条件也蛮好的,爸爸医生,妈妈律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也都是知识分子,书香门第。男孩子回去暗戳戳问了他爸妈很多关于你的情况呢,他妈妈就托人来问了,我和你妈妈还有你外公也都觉得男孩子不错,你们要么认识一下?”
外婆说得那么明确,云边没法再装傻:“外婆,我才上大一,没考虑过这些。”
“你都20了,不小了。我们老底子像你这么大,正儿八经说媒了。”外婆说,“而且好的男孩子就得趁早下手,不然就被人挑完了。”
“我不要。”
外公也帮外婆劝:“只是让你们认识一下,又不是让你们现在就结婚,先接触一下,看看合不合适呀,不合适就当交个朋友嘛。”
云边彻底不耐,心里的火气势不可挡地爆发,重重放下碗筷站了起来:“我不要,说了不要!”
她活到这么大,跟长辈翻脸叫板的次数屈指可数。
“云边。”云笑白沉了脸,“你怎么跟外公外婆说话的?”
云边咬住牙关,一边指导自己不该这么对外公外婆,一边又实在对相亲的话题厌烦之际,她梗着脖子撇过头去。
“行了行了,她不愿意就算了呗。”舅舅当和事佬,“边边长这么漂亮还怕找不到男朋友吗,要你们早早着急干什么。”
舅妈说:“说不定已经自己找好男朋友了,当然不愿意相亲了。”
舅舅附和,逗云边开心:“找好了就告诉他们,省得他们一天到晚皇帝不急太监急,我都听得头疼。别怕,现在都大学了,自由恋爱合情合法。”
心里那阵火气来得快去的也快,云边忸怩着跟外公外婆道歉:“外公外婆,我不想相亲,麻烦你们帮我拒绝吧。”
外公外婆虽觉得可惜,但不想惹外孙女不高兴,就此作罢。
“男孩子不错,错过挺可惜的。”云笑白却没有揭过这一页,“能说说你这么抗拒的愿意吗?因为讨厌相亲这种形式,还是因为不喜欢那个男孩子?”
云边想了想,觉得说不喜欢相亲这种形式比较好,省得以后他们再安排别的人。
正要说,云笑白就继续道:“还是说,你自己真的已经找好男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