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怎么就被删了?打脸来得太快,哈巴怕边赢他们误会他吹牛,解释道:“我刚才真的加到她了。”

边赢和颜正诚都不说话。

哈巴急眼了:“真的,不骗你们,这个真的是她的微信,而且很容易就加到了。”

颜正诚听到“很容易”就彻底不信哈巴了:“你睡醒没?”

边赢倚在栏杆上不说话,并没有嘲笑哈巴。

他记起自己和云边的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丫头的微信确实挺容易加的,虽然他也想不通为什么,漂亮的女生最不缺的就是异性的青睐,照理来说对搭讪习以为常,不会那么容易交出微信。

颜正诚还在和哈巴斗嘴:“唯一的解释是她不好意思当面拒绝你,只好回过头再把你删了。”

“怎么可能?”哈巴为云边删除好友的举动找了个合理的理由,他重新发送好友请求,“她肯定是不小心点错了。”

云边迟迟没有通过微信好友请求。

哈巴有些讪讪的:“她可能没看手机,我回去跟她说下就行,我们是同桌。”

“同桌,一个班?”颜正诚看着哈巴急红了脸的模样好笑,逗他,“你们挺有缘啊,你不会真要给不输当妹夫吧。”

“是吧。”说起同桌,哈巴忍不住狠狠炫耀一波,“没想到我们班主任居然肯让我和她一块坐,我上次跟女生同桌还是小学的时候了,那时候不懂事,最讨厌的就是和女生坐一块……”

一直没说话的边赢打断他的滔滔不绝:“你不如反省一下你们班主任为什么这么放心你。”

“……”哈巴让他点醒了,一瞬间醍醐灌顶。

不管怎么说,哈巴不希望被朋友们质疑自己加到云边微信的真实性,再度声明:“我真的加到她微信了,而且她没道理删我,我都跟她说我是不输的铁哥们了。”

哈巴强调:“而且我是凭自己的实力加到的,先加了微信我再告诉她我是不输的哥们。”

边赢听到这里,突然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他大概找到问题所在了。

哈巴回到教室,却发现世界已经变了样。

云边把位置换走了,换到了第三排和别的女生同桌,严律在指挥着位置变动,哈巴的同桌变成了一个满脸青春痘的男生。

这下真偷鸡不成蚀把米了,哈巴眼前一黑。

云边和新同桌简单打了个招呼。

“周宜楠。”

“云边。”

广播进行上学期的表彰大会,播报上学期期末考试各班的排名和获得奖状的学生,各班都已经重组,一个暑假过去,前一个班级的班级荣誉感也随之淡了,更别说云边一个转学生,那是毫无瓜葛,她百无聊赖地托着腮,看着桌面发呆。

她知道前方的哈巴频频回头看她,要不是严律在,他怕是早就按捺不住凑过来了。

删除哈巴好友的决定纯属云边一时冲动,但冷静下来以后,她有点后悔,毕竟以后还要继续当同班同学,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没必要做得这么绝,删了还得给人一个合理的解释,她利用广播会议的时间,慢慢琢磨应对之策。

神游天外之际,被一个名字叫回了魂。

广播播到了“边赢”,他是上学期高二六班学习积极分子的获得者。

临城五中的校级奖状和她从前的学校一样,以“三好学生”和“学习积极分子”为重头戏,每个班的奖状获得者加起来是十五个左右,虽说名义上是发给“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学生,事实上就是按照期末考试排名颁发。

边赢拿的“学习积极分子”,按照名字顺序,云边推算出他的学习成绩大致应该在班级十二三名。

还算优异,但并不拔尖。

广播会议在哈巴的翘首以盼中结束。

云边也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

哈巴满脸的求知欲中掺杂了一丝显而易见的忐忑:“云边,你怎么换位置了?”

云边格外真诚:“我粉尘过敏,第一排是粉笔灰重灾区,长期坐在那我肯定会受不了的。”

这也是她给严律的说辞,严律一听,二话不说就答应把她换到后排。

哈巴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早说啊……”

早说他就不会眼巴巴凑到第一排了,这下他的高二学年算是要在老师的眼皮子底下废了,不知道他跟严律说自己也粉尘过敏的话,严律会不会信。

不过云边温和的态度给了哈巴信心,他没从中提炼到云边讨厌他的讯息,因此胆子也大了些,把另一个问题问出口:“对了,你怎么把我的微信好友删了,是不小心点错了吗?”

云边却没顺着台阶下:“不是。”

哈巴笑不出来了:“啊?”

云边瞧了瞧四周,避人耳目地压低了声音:“边赢哥哥不希望我在学校和他有什么交集,所以我才把你删了。”她眼神里充满内疚,“不好意思啊,巴度。”

哈巴怎么都没想到,问题居然出在边赢身上,他以为那是护身符,谁想到那是根导//火索。

他知道边赢对父亲再娶有异议,但他没想到居然到了这个程度,大人的事与云边无关,为什么要迁怒无辜?

再说了,对着那么清纯漂亮一张脸,怎么就忍心下得了那手。

“你看看你把人纯甄牛奶给吓的!”哈巴埋怨边赢。

边赢本以为终于云边终于受够了对着他乖巧隐忍,万万没想到云边给出的理由居然是为了顺从他。

挑不出错,但有点说不上来的不对劲。

他确实不想让旁人知晓自己与她的关系,可谁会霸道到干涉朋友的交由自由?

哈巴实在是烦,边赢图清净,就顺着那意思说了:“那要不你在我和她中间选一个吧。”

哈巴纠结了半天,下定了决心:“那我还是选你。”

兄弟是手足,女人只是衣服。

报道只有一上午时间,搞完大扫除,各班陆陆续续放学。

边赢没回家,和几个朋友约好了在外头玩。

出租车上,他接到家里座机打来的电话,是云笑白:“阿赢,云边已经回来一会了,你在回家路上了吗?”

“我不回来。”

云笑白像有种特意功能,能对边赢的冷漠完全免疫,她温温柔柔地叮嘱:“好,那我们就不等你吃饭了,你晚上早点回来。”

边赢没说话,撂了电话。

车里其他人听得到他话筒里的声音,通话结束后,邱洪没话搭话:“你后妈还挺关心你的么。”

新建群那件事过后,邱洪稍闹了两天别扭,不过男生之间没那么多弯弯绕绕,说一起出去玩,就不计前嫌又凑到一块了。

边赢不以为然:“这才几天。”

自云笑白搬来边家,确实处处迁就他,但日久见人心,如果凭这就说她是个好的后妈,未免过于武断。

*

晚上九点多,边赢回到家。

云边在客厅弹钢琴。

听到门的开关,她停下弹奏,明知道他不喜欢她,但依然乖顺地叫他:“边赢哥哥。”

边赢换上拖鞋,兀自上楼,背后重新传来叮叮咚咚的钢琴声。

他在二楼栏杆处往下看她一眼,突然有种揭开她真面目的冲动,看看那温顺外表下,究竟是否表里如一。

比起这些天同一个屋檐下的了解,他更愿意相信第一印象。

转念又觉得自己无聊。

第二天中午,四个男生一起在食堂吃饭。

“她怎么一个人啊。”哈巴突然对着一个方向感慨,“转学过来还没交到朋友吗。”

边赢抬头,云边就坐在不远处。

她也望过来,目光毫无波澜略过,把【学校里互相装作不认识】的准则贯彻落实。

这一刻,边赢几乎确认,这才是她享受并无需费心心思去掩饰的状态。家中那些虚与委蛇的善意,感到厌烦的绝不止他一个人。

昨晚一时兴起的好奇再度蠢蠢欲动。

这一次,他没有把它压下去,任由其自由生长。

他受够了她虚伪的笑容,他倒要看看她究竟能演到什么程度。

“实在不忍心就把她叫过来一起吃。”他对哈巴说。

话里头的玩味意味甚浓,哈巴哪里知道这并非冲他而来,他只当边赢在说反话,遂撇开视线,忍痛拒绝:“我又不是那种重色亲友的人。”

边赢笑了下:“我不用你二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