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务车平稳行驶。
车内光线偏暗,简以捏着耳环,凭感觉找耳洞,尝试几次都没戴上。忽然,薄荷气息靠近,耳环被顺势拿走。
热气拂耳,简以呼吸凝滞,脸颊发热。指腹轻触耳垂,伴随垂坠感的是耳尖传来的烫意。
“转过来。”
“嗯?”
道路两旁路灯亮起,穿过树叶间隙形成点点斑驳。四目相对,距离无限拉近,简以微怔。
傅听岘提醒:“另一边。”
“噢。”
脖颈稍转,傅听岘抬手,钻石耳环不偏不倚,轻坠摇晃。
稍触即离。
许是车厢空气稀薄,简以降下车窗,凉风拂面,吹散细密的燥意。傅听岘望着她的侧脸,视线扫过她精致的锁骨,问:“你很热?”
简以不自在地轻咳:“嗯。”
傅听岘侧首,“王叔,开冷气。”
虽是春暖花开之际,但京市早晚温差大,怎么都没到需要开冷气的温度。穿着薄毛衣的司机轻啊一声,以为自己听错:“傅总,是要开冷气?”
“嗯。”
简以愕然,忙说不用,将车窗关上:“现在不热了。”
天知道她一点儿都不热,吹着冷风,皮肤甚至有点凉。
心理作用,不过是躁动而已。
捋捋碎发,简以顺手拨了拨耳环,忽想到什么,脱口而出:“Jewels的首饰,也是你爷爷让人准备的?”
衣帽间里礼服套装鞋包一应俱全,倒也不算稀奇。巧的是珠宝首饰恰好是简以一直用的品牌。
——由于过敏体质,简以戴不了除Jewels之外其他品牌的首饰,容易过敏长疹子。
傅听岘淡淡嗯了声:“去年傅氏和Jewels有过一次合作。”
简以恍然。
原来如此,那就不奇怪了。
不多时,商务车在半山酒庄外停下。
月色朦胧,酒庄内外灯火通明。参加酒会的客人或结伴或独行,由侍应生引领往内。
简以已然进入战斗状态,一下车便自然挽住身侧男人的胳膊,从容迈步。傅听岘偏头看她一眼,很快收回目光,不动声色地与她并肩前行。
今日的酒会由京市商会主办,来的大多是京市商圈内的大佬,但主角却是从宁城过来考察项目的卓盛集团总裁。
业内人皆知,近期卓盛新研发的智能仓储专利风头正盛,谁都想与其合作,分一杯羹。然而卓盛总裁卓遂一贯精明,极会打马虎眼,迟迟没有确定与哪家合作。
明面上的洽谈已结束,酒会不过是各家企业的最后冲刺。
“傅氏的赢面有多大?”
傅听岘随手取过香槟,递给简以,与她耳语:“六到七成。”
在车上两人已对过方案。
既是冲刺,便要做好攻克的方向。精明人的突破点在于其软肋。
众所周知,卓遂唯一的软肋,是他太太。
卓盛集团曾有一个合作方,在酒宴上不慎说了句“连刀叉都不会用的人,吃什么西餐”,次日便被卓盛撤了资。
后来才知晓,卓太太不拘小节,喜用筷子吃牛排。他的话直接触及卓总逆鳞,连补救的机会都没有。
酒会氛围融洽,简以环视一周,瞧见一众女伴热络围在甜品角,簇拥着一位高挑美丽的女人。
也是,人人皆知之事,自是有备而来。
傅听岘低笑:“三十分钟?”
简以弯唇,抬杯与他的轻碰,眼尾微勾:“二十分钟。”
清甜的香槟滑入咽喉,简以款步而去。
酒会灯光璀璨,傅听岘静望那抹窈窕背影,似骄傲的孔雀,高贵张扬。半晌,他收回目光,迈步走向另一侧。
甜品角几乎成了酒会焦点,热闹非凡。简以缓缓走近,却没有加入其中,而是安静站地在一旁。
女伴们铆足了劲儿,你一言我一语,拼命夸赞——
卓太太的项链好漂亮,是上个月的慈善拍卖会卓总拍下的那一条吧?
卓太太身材好棒呀,您有什么保持身材的好方法,也教教我呀!
哇,您的指甲太美了!
......
看得出来,被包围的卓太太兴致缺缺,一开始还会出于礼貌回几句,渐渐地耐心耗尽,连话都懒得说了。
众人见状,便不敢继续烦她,交不上朋友倒还好,万一得罪了人,就更糟了!
等人退散后,卓太太轻舒一口气,凑到甜品桌边上,左看右看,观察台面上一套形状不规则的、融合原木与金属风格的甜点架。
简以笑着走近,直接道:“是Nomanr的设计。”
女人随之抬眸,轻喔一声:“真漂亮。”
简以点头,说我有她的联系方式,却并未唐突地拿出手机试图去加好友,而是从包里拿出钢笔,顺手拿起一个Q版纸杯布丁,将信息写好递过去。
女人接过,好奇地眨眨眼:“你是?”
“我是简以。”
简以伸手,“你好。”
“你好,我是钟黎。”
女人抬手与她交握,忽而想起什么,直爽道:“原来你就是简以。”
“嗯?你认识我?”
钟黎点点头,拿小勺子慢悠悠挖布丁吃,“嘿嘿,热搜挂了好久的嘛,不过你比照片上更好看哎。”
两人在沙发坐下,钟黎望向不远处:“那你今天是和傅总一块儿来的咯?”
如此坦率的女孩,弯弯绕绕的奉承话只会适得其反。简以嗯了声,轻笑,“这不是被派来跟你套近乎吗?”
“哇——”
钟黎叼着勺子,惊讶,“这么直接的吗!”
虽然大家都心照不宣,但打直球的,钟黎还是第一次碰见。她顿时来了兴致,不似方才那般蔫不拉几。
话匣打开,简以得知钟黎开了猫咖,对小摆件极感兴趣。于是她向钟黎推荐了开连锁猫咖的同学,两人自然而然加上微信。
聊开后,钟黎的八卦魂冉冉升起,转了转眼珠,笑嘻嘻地问:“所以热搜说的是不是真的?现实里真有异国恋,还是恋爱长跑,也太神了吧!”
简以耸耸肩:“你猜。”
“咦~怎么还藏着掖着呢!”
钟黎撇撇嘴,抬眼望向不远处的几个男人,目光锁定傅听岘,感慨帅哥真是养眼:“啧啧啧,你看你家男人,一直盯着你耶!”
“所以你们从高中开始谈到现在还这么腻歪?嗨呀,恋爱还是要看别人谈,太香啦!”
简以顺着视线看去,对上傅听岘的目光,微微一怔,很快回神——她已经开始习惯,那双狭长含情眼,搭配他出色的演技,估计看狗都深情。
余光瞧见傅听岘身侧的男人,气质温润,目不斜视,静静望着她身边的人,眼底隐隐泛着冷意。
简以回眸,笑着提醒:“你再看我男人,卓总可能要冒火喽。”
“......”
钟黎轻嘶一声,缩缩肩,喃声自语“他又开始了”,旋即起身晃了晃手机:“我先撤一步,再联系哈!”
“好。”
淡粉倩影飘远,简以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说了什么。
我男人。
脸颊倏然烧红。
啊啊啊啊啊——
你是疯了吗!
这时,边上的沙发凹陷,简以抬头,对上徐三少戏谑的表情。
“哈喽,Jane.”
简以笑笑,虽然联姻不成,但徐三少为人不错,在她拒绝时也不恼,只表达了遗憾。
“宝贝,你选别人也就算了——”
徐三少轻叹,直言:“怎么会选一个疯子?”
简以:“?”
“喔哦,看来你还不知道。”
“什么?”
徐三少微微倾身凑近她,收起不正经的模样,压低声音正色道:“去年,在Faberge,傅听岘差点把城南的三个太子爷给打残。”
城南江家。
简以倒吸一口冷气。
“要不是傅老爷子出面,按照江家人的脾气,这会儿他说不定就在里面了。”
徐三少难得认真,“Jane,你真的想清楚了么?”
简以神色微愣,没等她开口,身后脚步声渐近。
“徐三。”
声线冰冷。
徐三少双肩几不可察地颤了下。
作者有话要说:以姐:法制咖啊?现在离婚还来得及吗?QAQ
岘哥:做梦!!!
-嘻嘻,卓总和黎黎来京市冒个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