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边的竹林口,围着一群官兵,他们守着案发现场,禁止周围的百姓随意靠近。
地面,摆放着三具蒙着白布的尸体。
“天子脚下,竟敢有人以如此恶毒手法杀人,真是令人发指!”
“是啊!你们是没看见,这三人被抬出林子的那个惨样,其中一个嘴巴都被划烂了,还被挑断了脚筋!”
“这乌漆墨黑的,要不是有人正好进林子,恐怕尸体臭了才有人发现!”
慕招招等人赶来时,正巧听到几个百姓的议论声。
“挑断脚筋”这四个字,让她的心跳了一下。
她几乎是走在最后面,扶着温寻的慕长君走在她前面几步,太傅景渊、温洋、慕清远走在最前头,景家兄妹跟在其后。
而她的身后,跟着楚言辰。
她未回头观察他的表情,只是加快脚步,想弄清楚前面发生了何事。
那群官兵的领头,识得面前三位大人物的身份,毕恭毕敬地朝景渊、温洋、慕清远行礼问候,并向三人主动禀报,道出眼前这三具尸体,是一个百姓进竹林解手时所发现,一经发现就去报了官,他们也是才赶到,刚把三具尸体抬出来,还未找出真凶。
领头命人揭开白布之后,周围的百姓大惊失色,纷纷往后退散。
慕招招这时上前,目睹了尸体面貌。
她紧紧捂住嘴没有叫出来,手上却微微颤抖。
一旁的人都注意到她的反应,景含霜看出她的惊恐,走到她身旁柔声道:“慕姑娘,不要看了。”
慕招招好半会儿都说不出话,缓下来才朝着景含霜不确定的问:“是他们吗?”
“是他们。”景含霜也认出了那三具尸体,是白日在自家门前欺负他人的王家少爷和另外两位公子。
景含霜说完,回头看了一眼慕招招身后的楚言辰。
那个人身体瘦弱,总是一副低着头惧怕生人的模样,应当是她多想了。
地面的三具尸体,其中一具被划烂嘴巴挑断脚筋的是王天保,另外两具,仅有脖颈上有一道血痕,看起来是一刀毙命。
慕招招大脑一片混乱,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楚言辰。
原书中,王天保死于今日深夜,眼下还没有那么晚,且王天保是死在自家府中,死的也只有他一人,另外两个公子哥楚言辰并未动手。
可现下,王天保死于大街上,不仅被挑断脚筋,还被划烂嘴巴,也多死了两个人。
人生第一次见凶杀现场的慕招招,心理有点承受不住,特别是,她知道,凶手就在她身边。
楚言辰多半是在她试药的时候,悄悄溜出太傅府去寻的王天保,那个时候她的注意力全放在温寻身上,没有关注楚言辰。没想到,该发生的一切还是会发生,甚至会更糟糕。
【宿主,请提高你的承受能力,要知晓反派不是第一次杀人,不过截止目前,反派所杀之人都是恶人,这三人日常欺男霸女,私下沾过人命,总会恶有恶报。】
系统的提示,慕招招都明白,书中确实有提,王天保毁过不少良家女子的清白,还沾染过好几条人命,他的两个跟班也都是同样,这三个人,视身份低下的人为家禽,不拿他们的命当命,把人弄死从无悔过之心,这样的人,早晚会有恶报降身,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楚言辰便是这三人的恶报。
虽然可以这样想,但她现在只要一闭上眼,就会不可控制脑补出楚言辰在幽黑竹林里残忍杀人的场景。
书里描述和亲眼所见,两者的感受完全不能相提并论,楚言辰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可怕。
一想到日后要与这样的人朝夕相处,还要花尽心思攻略他,慕招招就害怕得瑟瑟发抖。
官府抬走尸体后,众人皆各回各家。
一路上,慕招招都未理会楚言辰,回到侯府,她沐浴更衣后便睡下了。
夜深人静,楚言辰换上另一件干净利落的玄衣,将今日穿的那件衣裳拿到井边来洗。
借着月光,他欣赏着衣角难以显现的血迹,神色颇为满意。
他一边洗着衣裳,一边回忆着王天保死前的求饶。
就在所有人都对那位温少将军的生命担心时,他趁无人注意,偷偷溜出了太傅府。
原本,他打算亲自去找王天保,他知道王天保的身份,王天保在京城郊外的黑市把他从商贩手里抢走的时候,就曾自报家门吓唬商贩,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他爹是朝中大官。
他想去找王天保,挑断王天保的脚筋,以报王天保把他踹下马车,让他在景含霜面前落得如此狼狈之仇。
他刚走出太傅府没几步,就发现王天保和他的两个跟班鬼鬼祟祟躲在角落里。
他无声地靠近他们,听到王天保说若红衣女子不出现,那他们就将目标换成白衣飘飘的景含霜,还说了许多污言秽语,更说出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这样的事情,他从前看得多,听得也多,他怎会不明白王天保三人对景含霜抱有的龌龊心思。
他们对谁都可以抱有龌龊心思,唯独不可以对白衣姑娘抱有龌龊心思。
他把他们诱进隐蔽的林中,掏出怀中匕首,将另外两人一刀毙命,仅留下王天保。
王天保吓到尿裤子,哭着向他求饶,让他放过他,说要给他当牛做马。
此人怎么那么天真?
本来他只想挑断王天保的脚筋,并不打算取王天保的性命,可是王天保竟然觊觎白衣姑娘,还说终有一日要吻遍她的全身。
这命,不能留,这嘴,必须烂。
他割坏他的喉咙,让他发不出一丝声音,接着划烂他的嘴唇,最后还把他的脚筋一并给挑断,看着他受尽折磨,渐渐咽气的模样,使他无比安心。
白衣姑娘,谁都不能妄想。
井边,洗着衣裳的楚言辰,神色越发阴沉。
·
这一夜,慕招招睡得很不安稳。
以至于翌日一早,作为赖床人士的她睁开眼就起身了。
新的一天,她依然是一袭明亮红衣。
早膳时分,慕清远派人来唤慕招招去正堂用膳。
用膳过后,慕清远便带着慕长君一起进宫面圣。
待两人一走,季婉如殷勤地端着一碗汤药来到慕招招身旁,满脸关怀道:“招儿,昨日发生太多事情,如娘都未能和你好好说说话,也忘了给你熬药,今日可不能把药落下了,坚持喝药,身体才能好,知道吗?”
慕招招只知道药里可能有毒,她将那碗药往季婉如嘴边推,不忘对她说:“你脸色看起来比我还憔悴,以后这药都给你喝。”
眼看那碗汤药快到自己嘴边,季婉如连忙挡住,生怕那药不小心入了她的嘴里,哪知,她越挡,慕招招越往前推,二人如此一来二去,那碗药就掉在了地上。
汤药溅到自己的华裙上,季婉如有那么一瞬想要发火,但她下一刻就开始哭咽:“招儿,你是不是还在怪如娘粗心大意,以为你断了气,将你下葬一事?”
“当时如娘一连好几日都没歇息,常常出现幻觉,我看见棺材里的你睁眼了,我还以为也是幻觉,是幻觉吗?你告诉如娘。”
“你别晃我啊,别把我给晃晕了。”慕招招见季婉如说着就要上手碰她两只胳膊,连忙后退几步伸手在前阻拦她。
季婉如刚抬起的手僵在半空,虚伪的泪水也停住了。
这小蹄子如何知晓她要晃她?
鬼门关走一遭,脑子变聪明了?
看着季婉如在发呆,慕招招懒得与她浪费时间,走出了正堂。
目送慕招招离去的身影,季婉如恨得牙痒痒。
她斜眼看向一旁的女儿慕柔,打扮得是多么的娇贵美丽,不输任何世家贵女,偏偏,就输给她慕招招!
就算她女儿打扮得再娇再美,也比不上慕招招骨子里自带的那份娇气。
真是妖灵,专勾男人的妖灵!
首次进宫,就勾得不少世家公子对她移不开眼,还钓上国公府的秦大公子,害得自家女儿慕柔未被秦大公子瞧上一眼。
她以前不让慕招招出门,就算出门也要给慕招招戴上帷帽,为的就是不想让外人识慕招招真容,昨夜侯爷回来,告诉她慕招招为温寻以身试药,温寻得救慕招招也无恙一事,气得她一晚上都睡不着。
“夫人,有请柬送到咱们府上,是太傅府送来的。”婢女采荷走来,将请柬递给季婉如。
原先还咬牙切齿的季婉如 ,在打开请柬的那一刻,立即笑逐颜开。
“去,把这份请柬送到大小姐手里。”她开心吩咐着采荷,并屏退所有下人。
待正堂只剩下她与慕柔二人,她牵着慕柔走到里屋关上门,朝慕柔小声说:“柔儿,机会来了,这次慕招招必死!”
慕柔一听,面色担忧,唯恐东窗事发,劝道:“娘,我们不要冒风险,就让她喝药,等她慢慢死不好吗?”
闻言,季婉如沉着声怒斥:“你到底争不争气?你知不知道为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
慕柔被季婉如吼得不敢再多言。
下人房里,慕招招正监督着楚言辰吃早饭。
“小姐,这是太傅府派人送来的请柬。”秋雨走进房中,将采荷转交给她的请柬递给慕招招。
慕招招打开请柬一看,面色略显意外。
今日是景含霜的生辰,景含霜已在玄凌山庄设宴,邀请她与慕柔同去。
“小姐要去吗?”秋雨问。
慕招招想了想,景含霜都特意派人送请柬来了,自然是要去的。
“去。”她出声回答。
正被监督着吃早饭的楚言辰闻声停筷,扑通一下跪在慕招招的身前:“主人,您可否带奴一同前去?”
慕招招很平静地看了他一眼:“起来好好说话。”
楚言辰听话地从地上起身。
“不要总是弯腰低头,挺直腰板同平常人一样站着。”慕招招见他一副卑微姿态,忍不住如此一说,想要告诉他,不要自轻自贱。
楚言辰的眼底闪过一抹异色,又立马恢复如常,慕招招让他做什么,他便照做。
见他挺直腰板站立,慕招招则道:“给我一个非带你去不可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