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慕招招在前面跑,秦墨在后面追。

她自知跑不过人家,借助地势,七弯八拐,把心一横,最后如猫儿一般,扑进一旁茂盛的树池中。

树枝交错缠绕,正好将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慕招招遮挡得严严实实。

她牢牢地捂住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郁闷的想,这个地方可真够偏,连一个巡逻的侍卫都看不到。

“幺零零,怎么办?”她在脑中向系统求救。

【宿主,我无能为力,你要稳住。】

秦墨步步逼近慕招招所躲藏的位置,堪堪停在树池前。

慕招招看到了他的身影,一身紫墨色的华袍,黑中泛着微紫,是那个坏蛋的专属标志没错了!

确定眼前之人的身份,慕招招的心脏怦怦狂跳。

如果他转身上前,那她一定会被发现,然后被他——咔嚓!

刚这么想着,她就见秦墨缓缓地转过身来。

慕招招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生死命悬一线,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命丧初来乍到的当晚时,转身到一半的秦墨忽然扬长而去。

见他离开,慕招招心中庆幸,扶着墙沿走了出来,浑身瘫软。

遥望着秦墨离去的方向,看不见对方的身影,慕招招才放心地往后倒退几步。

这一退,后背撞入一个冰凉的胸膛。

糟糕!不会是那个人杀个回马枪吧?

“大哥饶命,别取小女子性命!”慕招招害怕得原地抱头。

“何人要取你性命?”

这是一道清冽温和的嗓音,很熟悉……

是景宣!

慕招招笃定地转身抬头,在看到景宣清隽面孔的那一刻,浑身冷透了的她正一点点回暖。

此刻在慕招招眼前的景宣,已是换了另一身青衫,颜色很特别。

“我……”

对于景宣方才的疑问,慕招招不知该怎么回答。

“景公子,谢谢你。”她眼神真挚地凝视着景宣,谢他白天没赶她下马车,也谢现在出现的人是他。

景宣身形秀颀,与慕招招面对面站立,慕招招的额头正对他的唇线。

看出慕招招不想回答自己的疑问,景宣也未放在心上,朝她颔首示意,便越过她的身旁离去。

慕招招一见,没有犹豫地跟上景宣。

方才那一通乱跑,她早已不识返回凌霄殿的路,也担心会再遇那个坏人。

原书中,景宣并未出现在这次宫宴上,可现在她既然遇见了他,说不定是因为什么机缘巧合,改变了景宣的想法,让他也要去凌霄殿,毕竟景含霜和景太傅都在那儿,这会儿凌霄殿的人也应该都到齐了。

星月交辉下,一袭红衣的慕招招,跟在一身青衣的景宣左右,对方往哪里走,她便往哪里走。

走了半会儿,景宣顿住脚步,轻柔出声:“姑娘可是在跟着我?”

慕招招也顿住脚步,抬眸望他:“嗯。”

或许是慕招招承认得过于干脆,令景宣陷入片刻无言。

“景公子,我是想跟着你去凌霄殿,我初次进宫,不识路。”慕招招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闻言,景宣未再多说,而是换了另一条路,朝前走去。

很快,慕招招就见到来时熟悉的那条路,也远远望见金碧辉煌的凌霄殿。

“前方便是凌霄殿。”景宣停在原地,嗓音平淡,神色温和,但未看慕招招一眼。

慕招招收回放在凌霄殿的视线,偏头看向景宣:“多谢景公子。”

道了谢,她径自朝前走,没走几步就发现景宣站在原地不动。

她想,景宣是在等别人一起进去吗?

想了想待会儿宴会上会发生的事情,她步伐后退,转身站在景宣身前。

“景公子,今晚宴会,务必小心。”

一脸郑重其事说完,慕招招便快步走了。

·

凌霄殿,皇帝已入座最高主位,各位大臣以及官眷也有序落座自己的位置。

慕招招进殿时,皇帝正与温家父子站起身来互相敬酒,紧接众人皆站起,拿着酒杯,齐声祝贺国泰民安。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慕招招混迹在出入殿内服侍的一群宫女中,一边目光搜索着慕家人的方位,一边在嘴里小声嘟囔着。

奈何她一身红衣太扎眼,放眼望去,全场穿红衣的,唯有她一人。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她,就连皇帝也朝她投来目光。

找到慕家人的位置,慕招招还未落座,就听见一道清朗的声音。

“定远侯,这便是令爱慕招招?”

皇帝一说话,全场静悄悄。

这下,慕招招成了全场焦点。

正在她发愁该怎么做时,慕清远起身,领着她走到大殿中央。

慕清远朝皇帝行了一礼:“回陛下,这正是臣与发妻所出之女招招,让陛下见笑了,小女自幼体弱,平日足不出户,这还是她初次进宫赴宴。”

慕清远说完看了慕招招一眼,慕招招明白他的意思,立即对皇帝行礼道:“臣女见过陛下。”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慕招招抬头,直直看向高位之上的皇帝。

皇帝很年轻,看上去三十出头,且一副贤君之貌,使慕招招心中放松许多。

“亭亭玉立,仙姿佚貌,定远侯此女,很不一般。”皇帝楚遥颇有兴致地瞧着慕招招,毫不吝啬的夸赞。

“陛下谬赞。”慕清远自豪又谦虚回应。

慕招招却是打量着坐在皇帝左右的两个女人。

只因那两个女人,在打量着她。

左边那位,打扮端庄高贵自带气场,一看就是正宫娘娘的派头,想来是皇后景念无疑了,也是太傅景渊的亲侄女,因父母早逝,亲人只剩太傅一家,而太傅是帝师,三朝元老,位高权重,景念能当上皇后,不仅是因为皇帝对她的偏爱,还因她是太傅的亲侄女。

因此,皇后与太傅一家的关系极为亲切,常宣景含霜进宫姐妹小聚。

皇帝对慕招招的称赞出口后,皇后神色如常,端庄大气,还朝慕招招友善一笑,慕招招也连忙朝她补上一礼。

倒是右边那位,高贵之中带着几丝妖艳的妃子,神色不屑地瞟了慕招招一眼,虽然也冲慕招招笑了笑,只是这份笑里多少有些不怀好意,慕招招只装作没看见。

入座后,慕招招专注吃起面前的精美糕点。

没吃两口,她瞧见景宣单独一人走进殿中。

一身气息脱俗的他,每走一步,仿佛在将奢华的宫殿,一步步变成清幽的雅境。

景宣,成了第二个全场人的焦点。

朝帝后行礼过后,景宣走到太傅景渊身后,与景含霜坐在一处。

“阿兄,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要回府吗?”景含霜语气温柔询问景宣。

景宣轻应:“我来看看。”

景含霜能感受得到,自兄长景宣进殿之后,不少高门贵女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兄长习惯了,她也习惯了,已经能做到视若无睹。

只是,坐在对面的慕家小姐慕招招,为何看了一眼兄长之后,就连忙低头,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

景含霜着实误会慕招招了,她确实是看了景宣一眼,也正因为看了景宣,她的余光忽而注意到景宣旁桌的秦墨。

一身紫墨长袍,面色镇定,与她对视。

只一瞬,慕招招就败下阵来,快速低头,不敢再看。

她能确定,这个人就是之前追她的那个人,外表看起来人模人样,实际内里阴险腹黑,与后期的楚言辰有得一拼,甚至做起一些事来比楚言辰还要狠辣。

如果说,后期的楚言辰是邪魔,那么,秦墨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恶魔。

原书中,没有过多描写秦墨的外貌,只道他是一个八面玲珑的狠君子,杀人不眨眼,折磨人的方式有千百种。

如今看到真人,慕招招没想到这个狠君子竟然拥有这么一副好皮囊,丰神俊逸,亦正亦邪。

她更没想到的是,原书中关于这场宫廷晚宴,一笔带过的秦墨与舞姬茯苓交接毒镖,确认刺杀温洋计划的场面,竟让她给碰上了。

书中,温洋没被刺杀,他的儿子温寻,作为原书男主,身手敏捷,反应迅速,为自家父亲弹开了那枚毒镖,现场无人受伤。

茯苓失败,当场自刎。

无论如何彻查此事,都未查出背后主谋。

慕招招之所以提醒景宣宴会上要小心,是因为她不想本不该出现在这场宴会上的景宣被误伤。

如今看见景宣坐在温家父子旁桌,她一点也不后悔说了那句话,哪怕一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会让景宣对她有所怀疑。

悠扬的舞曲声一响,一群袅袅婷婷的舞姬,队形错落有致来到殿中央。

她们惊鸿艳影,舞姿动人,水袖婉转,美丽而缭乱。

这种场合,确实是难得的好机会,温家父子常年征战沙场,无论到哪里都是十足戒备,也都会随身携带武器或士兵一群,想刺杀他们,犹如登天。

可一旦进了宫,武器不能带,士兵也不能带,宴会还能使人放松警惕,最安全的地方,成为意想不到的危险之地。

众多舞姬水袖飘扬,纷纷围着中心的一个舞者,只要那个舞者下手够快够准够狠,待跳出中心,毒镖一甩,命中率可达百分百。

可惜,刺杀的对象可是温寻的父亲,一旁的温寻怎么可能会让她得逞。

慕招招看向对面,她已经忘了在城门看见温寻的样子,当时隔得太远了,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她记得他的衣裳,已知慕长君为谁,她基本能确定,那位在景宣旁桌,身着象牙白长袍,玉树临风,气宇轩昂,温文尔雅的男子,应是原书男主温寻。

虽然温寻跟随父亲温洋打仗多年,但身上却无浓重的肃杀之气,卸下战甲依旧是个翩翩公子。

温寻相貌英俊,还是正道之光的那种英俊。

她就等着目睹,一会儿温寻的高光时刻。

等着目睹温寻高光时刻的慕招招,没料却等来作为中心舞者的茯苓,跳跃至半空,将毒镖朝高位之上的皇帝甩去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