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招招在前面跑,秦墨在后面追。
她自知跑不过人家,借助地势,七弯八拐,把心一横,最后如猫儿一般,扑进一旁茂盛的树池中。
树枝交错缠绕,正好将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慕招招遮挡得严严实实。
她牢牢地捂住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郁闷的想,这个地方可真够偏,连一个巡逻的侍卫都看不到。
“幺零零,怎么办?”她在脑中向系统求救。
【宿主,我无能为力,你要稳住。】
秦墨步步逼近慕招招所躲藏的位置,堪堪停在树池前。
慕招招看到了他的身影,一身紫墨色的华袍,黑中泛着微紫,是那个坏蛋的专属标志没错了!
确定眼前之人的身份,慕招招的心脏怦怦狂跳。
如果他转身上前,那她一定会被发现,然后被他——咔嚓!
刚这么想着,她就见秦墨缓缓地转过身来。
慕招招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生死命悬一线,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她以为自己即将命丧初来乍到的当晚时,转身到一半的秦墨忽然扬长而去。
见他离开,慕招招心中庆幸,扶着墙沿走了出来,浑身瘫软。
遥望着秦墨离去的方向,看不见对方的身影,慕招招才放心地往后倒退几步。
这一退,后背撞入一个冰凉的胸膛。
糟糕!不会是那个人杀个回马枪吧?
“大哥饶命,别取小女子性命!”慕招招害怕得原地抱头。
“何人要取你性命?”
这是一道清冽温和的嗓音,很熟悉……
是景宣!
慕招招笃定地转身抬头,在看到景宣清隽面孔的那一刻,浑身冷透了的她正一点点回暖。
此刻在慕招招眼前的景宣,已是换了另一身青衫,颜色很特别。
“我……”
对于景宣方才的疑问,慕招招不知该怎么回答。
“景公子,谢谢你。”她眼神真挚地凝视着景宣,谢他白天没赶她下马车,也谢现在出现的人是他。
景宣身形秀颀,与慕招招面对面站立,慕招招的额头正对他的唇线。
看出慕招招不想回答自己的疑问,景宣也未放在心上,朝她颔首示意,便越过她的身旁离去。
慕招招一见,没有犹豫地跟上景宣。
方才那一通乱跑,她早已不识返回凌霄殿的路,也担心会再遇那个坏人。
原书中,景宣并未出现在这次宫宴上,可现在她既然遇见了他,说不定是因为什么机缘巧合,改变了景宣的想法,让他也要去凌霄殿,毕竟景含霜和景太傅都在那儿,这会儿凌霄殿的人也应该都到齐了。
星月交辉下,一袭红衣的慕招招,跟在一身青衣的景宣左右,对方往哪里走,她便往哪里走。
走了半会儿,景宣顿住脚步,轻柔出声:“姑娘可是在跟着我?”
慕招招也顿住脚步,抬眸望他:“嗯。”
或许是慕招招承认得过于干脆,令景宣陷入片刻无言。
“景公子,我是想跟着你去凌霄殿,我初次进宫,不识路。”慕招招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
闻言,景宣未再多说,而是换了另一条路,朝前走去。
很快,慕招招就见到来时熟悉的那条路,也远远望见金碧辉煌的凌霄殿。
“前方便是凌霄殿。”景宣停在原地,嗓音平淡,神色温和,但未看慕招招一眼。
慕招招收回放在凌霄殿的视线,偏头看向景宣:“多谢景公子。”
道了谢,她径自朝前走,没走几步就发现景宣站在原地不动。
她想,景宣是在等别人一起进去吗?
想了想待会儿宴会上会发生的事情,她步伐后退,转身站在景宣身前。
“景公子,今晚宴会,务必小心。”
一脸郑重其事说完,慕招招便快步走了。
·
凌霄殿,皇帝已入座最高主位,各位大臣以及官眷也有序落座自己的位置。
慕招招进殿时,皇帝正与温家父子站起身来互相敬酒,紧接众人皆站起,拿着酒杯,齐声祝贺国泰民安。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慕招招混迹在出入殿内服侍的一群宫女中,一边目光搜索着慕家人的方位,一边在嘴里小声嘟囔着。
奈何她一身红衣太扎眼,放眼望去,全场穿红衣的,唯有她一人。
不少人都注意到了她,就连皇帝也朝她投来目光。
找到慕家人的位置,慕招招还未落座,就听见一道清朗的声音。
“定远侯,这便是令爱慕招招?”
皇帝一说话,全场静悄悄。
这下,慕招招成了全场焦点。
正在她发愁该怎么做时,慕清远起身,领着她走到大殿中央。
慕清远朝皇帝行了一礼:“回陛下,这正是臣与发妻所出之女招招,让陛下见笑了,小女自幼体弱,平日足不出户,这还是她初次进宫赴宴。”
慕清远说完看了慕招招一眼,慕招招明白他的意思,立即对皇帝行礼道:“臣女见过陛下。”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慕招招抬头,直直看向高位之上的皇帝。
皇帝很年轻,看上去三十出头,且一副贤君之貌,使慕招招心中放松许多。
“亭亭玉立,仙姿佚貌,定远侯此女,很不一般。”皇帝楚遥颇有兴致地瞧着慕招招,毫不吝啬的夸赞。
“陛下谬赞。”慕清远自豪又谦虚回应。
慕招招却是打量着坐在皇帝左右的两个女人。
只因那两个女人,在打量着她。
左边那位,打扮端庄高贵自带气场,一看就是正宫娘娘的派头,想来是皇后景念无疑了,也是太傅景渊的亲侄女,因父母早逝,亲人只剩太傅一家,而太傅是帝师,三朝元老,位高权重,景念能当上皇后,不仅是因为皇帝对她的偏爱,还因她是太傅的亲侄女。
因此,皇后与太傅一家的关系极为亲切,常宣景含霜进宫姐妹小聚。
皇帝对慕招招的称赞出口后,皇后神色如常,端庄大气,还朝慕招招友善一笑,慕招招也连忙朝她补上一礼。
倒是右边那位,高贵之中带着几丝妖艳的妃子,神色不屑地瞟了慕招招一眼,虽然也冲慕招招笑了笑,只是这份笑里多少有些不怀好意,慕招招只装作没看见。
入座后,慕招招专注吃起面前的精美糕点。
没吃两口,她瞧见景宣单独一人走进殿中。
一身气息脱俗的他,每走一步,仿佛在将奢华的宫殿,一步步变成清幽的雅境。
景宣,成了第二个全场人的焦点。
朝帝后行礼过后,景宣走到太傅景渊身后,与景含霜坐在一处。
“阿兄,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要回府吗?”景含霜语气温柔询问景宣。
景宣轻应:“我来看看。”
景含霜能感受得到,自兄长景宣进殿之后,不少高门贵女的视线一直追随着他,兄长习惯了,她也习惯了,已经能做到视若无睹。
只是,坐在对面的慕家小姐慕招招,为何看了一眼兄长之后,就连忙低头,一副畏首畏尾的样子?
景含霜着实误会慕招招了,她确实是看了景宣一眼,也正因为看了景宣,她的余光忽而注意到景宣旁桌的秦墨。
一身紫墨长袍,面色镇定,与她对视。
只一瞬,慕招招就败下阵来,快速低头,不敢再看。
她能确定,这个人就是之前追她的那个人,外表看起来人模人样,实际内里阴险腹黑,与后期的楚言辰有得一拼,甚至做起一些事来比楚言辰还要狠辣。
如果说,后期的楚言辰是邪魔,那么,秦墨这个人,从头到尾,都是一个恶魔。
原书中,没有过多描写秦墨的外貌,只道他是一个八面玲珑的狠君子,杀人不眨眼,折磨人的方式有千百种。
如今看到真人,慕招招没想到这个狠君子竟然拥有这么一副好皮囊,丰神俊逸,亦正亦邪。
她更没想到的是,原书中关于这场宫廷晚宴,一笔带过的秦墨与舞姬茯苓交接毒镖,确认刺杀温洋计划的场面,竟让她给碰上了。
书中,温洋没被刺杀,他的儿子温寻,作为原书男主,身手敏捷,反应迅速,为自家父亲弹开了那枚毒镖,现场无人受伤。
茯苓失败,当场自刎。
无论如何彻查此事,都未查出背后主谋。
慕招招之所以提醒景宣宴会上要小心,是因为她不想本不该出现在这场宴会上的景宣被误伤。
如今看见景宣坐在温家父子旁桌,她一点也不后悔说了那句话,哪怕一会儿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会让景宣对她有所怀疑。
悠扬的舞曲声一响,一群袅袅婷婷的舞姬,队形错落有致来到殿中央。
她们惊鸿艳影,舞姿动人,水袖婉转,美丽而缭乱。
这种场合,确实是难得的好机会,温家父子常年征战沙场,无论到哪里都是十足戒备,也都会随身携带武器或士兵一群,想刺杀他们,犹如登天。
可一旦进了宫,武器不能带,士兵也不能带,宴会还能使人放松警惕,最安全的地方,成为意想不到的危险之地。
众多舞姬水袖飘扬,纷纷围着中心的一个舞者,只要那个舞者下手够快够准够狠,待跳出中心,毒镖一甩,命中率可达百分百。
可惜,刺杀的对象可是温寻的父亲,一旁的温寻怎么可能会让她得逞。
慕招招看向对面,她已经忘了在城门看见温寻的样子,当时隔得太远了,看得不是很清楚,但她记得他的衣裳,已知慕长君为谁,她基本能确定,那位在景宣旁桌,身着象牙白长袍,玉树临风,气宇轩昂,温文尔雅的男子,应是原书男主温寻。
虽然温寻跟随父亲温洋打仗多年,但身上却无浓重的肃杀之气,卸下战甲依旧是个翩翩公子。
温寻相貌英俊,还是正道之光的那种英俊。
她就等着目睹,一会儿温寻的高光时刻。
等着目睹温寻高光时刻的慕招招,没料却等来作为中心舞者的茯苓,跳跃至半空,将毒镖朝高位之上的皇帝甩去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