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步瑶若是在十里方圆之内的话,抑或是被中原武林道上中人解救而去,那么她听到自己的呼唤声,定然会应声联络。
哪知冗长震耳的叫声,悠悠而绝,周围又是一片宁静死寂、冷清。
黄鸿飞看见四野寂然无声,心下极端沉重,茫茫天涯何处去找寻那郁步瑶?
开封!黄鸿飞心想,唯一希望是直奔开封府,要知狐狸帮会聚开封府,如果郁步瑶是落在狐狸帮中人手中,当然会将她带至开封府。
念头一定,黄鸿飞星夜飞驰,经过江苏徐州,已是曙光渐露。
他在徐州选购了一匹健马,以及一些衣衫用物,取道开封府。
在第二日的黄昏,黄鸿飞已到兰封。由兰封到达开封,不过是数十里路程。
黄鸿飞脑海里灵光一动,即时决定落宿在兰封。
兰封镇,乃是河南开封的隔邻,市集繁荣,街道宽阔,不亚于大城市镇,黄鸿飞放马人镇,缓缓而行。
正行间,迎面奔来双骑,一阵马嘶声,双骑四只前蹄高扬停在黄鸿飞的面前,突如其来的变动,黄鸿飞怔愕间,抬酋望去!
只见马上是两位虎背熊腰,面貌英俊,身着白衣,年约二十三四岁的少年,他们肩上各自背负一柄长剑,红丝绸剑穗,迎风飘动,显得一派威风凛凛。
黄鸿飞见了两位少年挡路,心头一震,正待发话,突见两位少年在骑上双双抱拳拱手,说道:“阁下请了!咱们师父想恭请大驾一谈,不知阁下能否移驾?”
黄鸿飞呆了一呆,暗道:“这二人素昧平生,他们怎么说他们师父有请呢?会不会找错人呢?”想罢,他也抱拳一拱,道:“两位会认错人吗?”
右面一位眉上有痣的少年,轻笑一声,道:“不会错,不会错,阁下请移驾就是。”
黄鸿飞闻言又是一怔,道:“敢问尊师是谁?”
眉上有痣的少年,面容一整,恭声说道:“家师即是降龙一掌震五岳南宫峰。”
黄鸿飞听到南宫峰之名,啊了一声,道:“原来两位是南宫大侠高徒,失敬,失敬!”
黄鸿飞一面说着,心内一面忖道:“难道自己身份已经败露了吗?否则南宫峰怎会派来两位徒弟迎请自己呢?”
那眉上有痣的少年,朗声道:“阁下既然已知家师之名,那么就请大驾随咱们一行如何?”
黄鸿飞没有答话,只是默默的点了一下头。
两位白衣少年不再多说一句话,双双掉转马头,纵马直向西而街道骑去,黄鸿飞只得放马跟随。
走过二条大街道,马儿出了市镇,来到镇郊一片农庄村落,前头那带痣的少年回头说道:“快到啦!容在下先去禀报一声,武师弟迎客人庄吧!”说完,他当先一骑,捷速奔入农庄。
黄鸿飞随着另一位白衣少年,并肩缓缓而骑,半晌工夫,已到庄门前,只见这座农庄,约有百户人家,牛车锄犁耕农家具,摆在每户家院,由此可知这是一座善良的农村庄院。
这座农村庄院,像似非常富裕,村内道路,不但整齐清洁,而且地面铺着石面,宽阔平坦。
此时,夜刚入黑,农人大都刚在晚饭,所以外面不见有多少人。
白衣少年带着黄鸿飞转向村庄之南,来到一座六七进院房的大户庄院门前。矮墙里面广阔的庭院,早已凝立着六七人恭候在那里。
白衣少年首先翻身下马,说道:“阁下请将坐骑交在下料理,我师父等就在前面迎驾!”
黄鸿飞眼光锐利已极,早已看出庭院中一位儒士打扮的中年人,正是名满江湖武林的降龙一掌震五岳。
黄鸿飞对于神州七杰的南官峰最是敬仰,当下不敢放肆,翻身下马,将马匹交给自衣少年,缓步走进院门。
只见庭院中十数道精光闪闪的眼睛,齐齐投注在自己身上,黄鸿飞也在此时打量了一下他们。
除了南宫峰之外,里面有一位白发苍苍胡须垂胸,红颜如玉,矮矮胖胖,腰挂古剑的老人,最是引人注目。
其余五个人,是四位庄稼汉装束的中年人,以及那位眉上有痣的白衣少年。
斯时,突见南宫峰走前几步,一拱手说道:“老朽吩咐两位劣徒路上恭请大驾光临,失礼之处,尚请包涵。”
黄鸿飞连忙回礼,道:“哪里,哪里,南宫大侠不要客气了。”
说着话,黄鸿飞已停身在一丈开外。
南宫峰哈哈笑道:“既然如此,请阁下入内奉茶一谈。”
黄鸿飞很快说道:“不必啦!南宫大侠有什么教言,请快吩咐就是!”
南宫峰笑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在庭院中露天一谈,强儿,快去搬几张椅子前来。”
那眉上有痣的少年,应声而去,半晌工夫,庭院中已摆了一张矮桌,三张太师藤椅,矮桌上放着三只茶杯、瓷壶。
南宫峰待白衣少年倒了茶,方才迎请黄鸿飞和那白发老人落坐,自己则坐在正面主人位上。
一切妥当,旁边除了站着那位眉上有痣的白衣少年之外,另外那四位庄稼汉子已经退去。
黄鸿飞不知南宫峰请来自己,是含着何意。于是暂时保持沉默不语。
这时南宫峰突然手指着白发苍苍老人,介绍说道:“阁下可认识崆峒奇侠郁仙居先生吗?”
黄鸿飞听到这位老人,就是郁步瑶的父亲,神州七杰之中的第三杰——崆峒奇侠郁仙居,不禁暗暗吃了一惊,抬头仔细打量了他二眼,微微一笑,道:“失敬,失敬,想不到平生难得一面的两位盖世武林前辈,竞在这边亮现侠踪,在下真是感到荣幸。”
崆峒奇侠郁仙居突然双目圆睁,倏现奇光,说道:“阁下不必再多说废话,南宫峰派人请你前来,你可知是为了什么?”
黄鸿飞在这顷刻,已经意识到南宫峰派人拦截自己的用意,但他这时仍然保持冷静,缓缓答道:“你们没有明白相告,恕在下无法猜知。”
崆峒奇侠郁仙居道:“快人快语,第一件事,问你将我的女儿藏在何处?”
黄鸿飞闻言大惊,暗道:“糟了,今日事情可不太简单啦!”
他暗自想着,表面仍然不动声色,问道:“第二件事呢?”
崆峒奇侠郁仙居,轻哼一声,道:“据说你是天狼派之门弟,二十余日前,在天狼谷挫创武当弟子松风,又在合肥伤了神州一凤,武功超绝,老夫想要亲自见识见识!”
黄鸿飞听了这番话,心下无比佩服中原武林联盟消息的灵通,传播联络的快速,万没有想到自己由合肥马不停蹄赶奔这里,而南宫峰等人早已得知合肥发生的事情。
黄鸿飞微微一笑,道:“这些事情,大概都是由灭绝师太那边传来的吧!”
崆峒奇侠郁仙居,怒声道:“废话少说,阁下快答复一些事情。”
黄鸿飞缓缓说道:“令千金失踪,在下至今仍然一无所知其下落,郁大侠如何指说在下将郁小姐私藏了,这点请能相信我。”
此话一出,崆峒奇侠郁仙居,面孔一板,冷冷说道:“我的女儿,体弱多病,受不了轻微奔波操劳,如果她稍有一丝差错,阁下恐怕难保住性命。”
听他的话,已经认定郁步瑶,是被黄鸿飞捉去私藏着!
黄鸿飞不禁大急,道:“郁大侠难道不懂话吗?令千金被人挟持而去,行踪不明,在下前来兰封正在千里追踪找寻啊!”
崆峒奇侠郁仙居闻言,脸色骤变,冷厉道:“你说我的女儿被人挟持而去吗?到底是谁吃了熊心豹胆,敢俘虏步瑶呢?你快说,快说呀!”
黄鸿飞轻轻叹息一声,道:“这样说来,挟持她的人,定是狐狸帮中人啦!”
“狐狸帮”三字一出,崆峒奇侠郁仙居由椅子上直跳起来,叱声问道:“你的话,是真是假?”
南宫峰一直静坐椅上,冷眼旁观,这时见郁仙居心急如焚沉声说道:“郁兄,暂请坐下,听这位兄台将全盘经过叙述出来再说。”
黄鸿飞目睹郁仙居火爆的性子,心无好感,当下冷冷一笑,道:“在下言话,一字半句绝无虚言,三日前深夜晚上,在合肥……”
于是,黄鸿飞将合肥大院中一夜间发生的事情,简略的全盘说了出来,直至自己和郁步瑶在尼姑庵中失踪分手。
崆峒奇侠郁仙居,冷笑道:“胡说八道,哼!你自以为编造出这样一套故事,便能瞒得住咱们吗?”
黄鸿飞冷冷道:“在下话已经说完,信不信悉听尊便。”说罢,站起身来。
南宫峰洪亮地说道:“阁下暂请息怒。关于郁侄女在合肥失踪之事,灭绝师太和神州一凤信鸽传书,指说得非常详细,如果说,阁下和狐狸帮的人没有什么瓜葛,他们誓在俘虏郁侄女,绝对不会连带阁下也掳走啦!何况阁下说是性急,走出大院回来……而逃脱被迷醉之危,这样解释,未免有些牵强。”
黄鸿飞冷笑道:“这样说来,你们是怀疑在下啦!”
南宫峰道:“只要阁下能够详细解释疑点。”
黄鸿飞轻笑一声,道:“如果不能呢?”
南宫峰道:“那就请阁下能暂时留在农庄作客三日,待灭绝师太和神州一凤到达,便可详细磋商。”
黄鸿飞双眸精光暴射,掠扫了南宫峰一眼,冷冷道:“南宫大侠留客盛情,恕难接受,在下只好告辞了。”
说完,他转身要走,只见郁仙居身若行云流水,拦截住黄鸿飞说道:“你自称是天狼派门下,但据武林道上传闻,天狼派已经绝派失传,谅你大概是狐狸帮的狂人。”
黄鸿飞听到“绝派失传”四字,胸中热血沸腾,突然他仰首一声厉笑,道:“郁大侠敢是要比武吗?”
崆峒奇侠郁仙居想不到他胆敢指名叫阵,哈哈一笑道:“咦!你要跟老夫比试吗?那就赶快亮剑吧!老夫就用一支竹枝便行啦!”
说完,他突然到庭院一边柴堆,随手拾了一支竹枝,约莫有三尺半长,然后踱到黄鸿飞面前。
黄鸿飞深知郁仙居在神州七杰之中,盛传是剑术最超绝的高手,当年曾经自命过武林第一剑,今日他要以竹枝对付自已,似乎不嫌太过分。
但是黄鸿飞重出江湖,唯一愿望是打败神州七杰,所以,他怒哼一声诮声道:“你要比试,干脆亮出剑来,否则我胜了你,却叫你推说运用竹枝。”
崆峒奇侠郁仙居怪叫一声,似乎被他张狂的神气激怒了。
只见他手腕一抖,竹竿一式“太公钓鱼”,直点黄鸿飞眉心。
黄鸿飞看他招式奇怪,心头一震,左脚移退半步,右手已拔出黄狼剑,举剑便削,手法之快,无与伦比。
高手出手便知有没有,南宫峰本来是坐着,当他看了黄鸿飞拔剑之手法,脸包微变,立刻站了起来。
郁仙居曾经自夸天下第一剑,果然不同凡响,只见他挫腰沉腕,竹影洒处,化开削来之势,同时改攻敌腕。
他拿捏到恰得好处,在黄鸿飞招式欲变未变之间,蓦地里跨步拧身,手中竹剑点、挑、刺、扎,一连换了四式,凄厉无匹。
黄鸿飞在无底谷中苦练将近四年绝学,但从来没有实际交手过,对敌经验可说没有。当今他遇上了郁仙居这种第一剑手,竟然遭受了压制。
所幸黄鸿飞的轻功过人,倏然冲天而起,飞跃挪闪,堪堪避开这几式毒手,却吓出一身冷汗来。
这时黄鸿飞身又腾飞在空,猛地腰间暗运真力,蓦地转折而下,一式“倒转阴阳剑”,剑光一掠,忽交左手,以反式下击,右手却不闲着,捏剑诀找寻敌人穴道,配以剑式之不足。
这种奇诡精奥绝伦的武学,郁仙居禁不住喝一声彩,道:“果然了得,但是,如果仅凭这种身手,却未必能打败神州一凤……”
说着话问,竹剑已撤回,复又斜吐而出,竹尖向黄鸿飞右手脉门割去。
黄鸿飞知道这竹竿,虽然圆钝,但在这等怀有上乘武功的人手上,实不啻极锋快的宝剑,如让竹竿割着,立即会截臂断腕。
当下忙施展出天狼老人传授的天狼剑法中精妙绝招,一式“少阳再引”,快得异乎寻常地引起两道光芒。
原来黄鸿飞自从剑伤神州一凤之后,他知道在无底谷苦练的师祖绝技——狼形十三式,乃是一种极狠毒、凌厉绝学,一经出手,便要使强敌重创,而且黄鸿飞当今并非正式挑战神州七杰,为要战胜当今之世天下武林七大高手,自己应该将那十三式神奇秘技珍秘起来,非万不得已,绝对不可轻露,免得被南宫峰等苦研出破解之法,而使日后功亏一篑。
今日黄鸿飞武功大进,昔日天狼老人百里扬毒传授的武功,今日施展出来,已非往昔可比。
他此刻招式,是用左手反式剑,劲力自然不及右手精纯,但反式较为奇特,使敌人不习惯而较难招架,可补功力之缺憾。
但郁仙居是何许人也,这时发觉他功力未纯的破绽,倏然也自将竹竿交于左手,一式“潮平岸高”身随竹走,看破剑光而入。
黄鸿飞失声叫道:“不好!”
他退已无及,眼见自己的黄狼剑让敌人逼开,那根竹尖疾向自己上盘点来,慌忙中,自然而然右手一伸,圈指震腕向竹尖弹去。
原来他在慌急之中,竟用出狼形十三式的最奥妙一式,“神狼吐舌”来。
郁仙居本来尚有变式,这时已移竹尖向中盘,却听“笃”地一响,那根竹竿如灵蛇乱颤,原来被黄鸿飞掌指弹个正着。
郁仙居惊噫一声,身后已如狂飙急电似地退开丈许,双眸惊异万分望着已断了半截的竹枝出神。
原来崆峒奇侠郁仙居刚才一招抢入敌人剑圈中,无论是什么绝顶高手,处在此形势之下,也将难逃毒手。
要知当郁仙居将竹尖移指中盘之时,已运绝妙内功,将一支竹剑化成数支,分指胸腹各穴,在崆峒派剑法中,为大周天神剑中之五大毒剑之一,便是神仙也难逃郁仙居这一剑杀手。
怎知黄鸿飞居然运用手掌将竹剑震弹而断,以郁仙居这样的剑术大家,也不知黄鸿飞使的是什么招数。
一旁观战的南宫峰,这时脸容也是凝重异常,原来他也认不出黄鸿飞这招绝技名堂。
只见郁仙居怔怔凝神半晌,突然扬手丢了半截竹枝,微微一笑道:“厉害,厉害,昨夜接获九指神尼灭绝师太传书,备加推赞阁下武功神奇,果然没有虚张,呵呵呵……”
他接着冷笑了一阵,又接道:“老夫已在十数年前封剑,今日眼见阁下武技,已够老夫再度启封佩剑啦!”
说着,他一下将胁下悬着的古剑抽了出来,银光离匣而起,显然是件利器。
黄鸿飞此时将黄狼剑换持右手,冷冷说道:“很好,那么在下就再领教天下第一剑术名家几招绝学。”
南宫峰脸色非常凝重,突然他缓缓走了过来,对郁仙居说道:“郁兄,你的青冥剑再度出鞘,势非争执出胜负不可,兄弟心想比试就到此也罢!”
原来南宫峰在旁边已经看出郁仙居和黄鸿飞的武功,似乎在伯仲之间,二人这次若再争斗下去,定然非要定出胜负不可。
以崆峒奇侠郁仙居在江湖武林上声望,如果他在今夜一战败了,势必要逼使郁仙居封剑退隐武林。
若是反过来黄鸿飞败了,以郁仙居凌厉的剑术,定然会伤害到黄鸿飞性命,时至今日,中原武林八大门派根本还未到非杀他不可程度。因此南宫峰想要阻止双方从此收剑停战。
崆峒奇侠郁仙居,突然望了南宫峰一眼,说道:“小瑶之下落未明,老夫绝不伤他性命就是,南宫兄请放心退下。”
这句话,郁仙居似乎自信这一战定能胜利,黄鸿飞听得冷冷一笑,说:“在下曾经答应过郁小姐,受聘一年,当然在下也不会伤害自己主人父亲。”
郁仙居冷叱一声,道:“很好,那咱们比试三百招!”
倏地,他涌身急冲,剑如匹练,招式展开,真有神鬼莫测之机,指东打西,攻上击下,简直像四方八面杀来似的。
第二次交手,郁仙居已不敢太过轻敌,加倍小心,施展开崆峒派剑法。
黄鸿飞也是小心翼翼展开天狼派武学,却见银虹涌现,一圈一圈地包裹着黄鸿飞全身,一时遏止住郁仙居泼水也似的攻势,心中却不觉忐忑不安地忧虑起来,原来他出道江湖击败神州七杰的雄心,已受了阻碍。
他已经体会到神州七杰的武功,确实是一个比一个强,而功力火候,都能够跟自己伯仲之间……
黄鸿飞忧虑,但南官峰以及郁仙居本身,却比他烦躁多了。
因为以神州七杰盖世名声,郁仙居不能在三招两式之间,将黄鸿飞收拾下,那是一件让江湖耻笑的事。
何况这时见黄鸿飞将剑招施开,果真是当年天狼神魔走访天下武林各门派的天狼剑法,神妙严密已极。
再加上这个人不凡的内家真力,透过剑尖,形成几堵剑气结成的厚墙,看来一时三刻不会落败,怎教郁仙居和南宫峰不惊虑呢?
郁仙居这时心中忖道:“怎的天狼派出了这样一个出色高手来?哎呀,今日若不伤了他,此人可能比天狼老人百里扬毒,以及天狼神魔更是辣手啦……可是,小瑶下落不明……”
他心快转动,身形不停,这时黄鸿飞突然施出一招“星临八角”,只见他宝剑虚空一划,筑起一堵剑墙,招有破绽。
郁仙居眼光锐利无比,冷笑一声,左手宝剑一抡,说时迟,那时快,“铮”地一声,手中剑突敲在黄鸿飞的剑背之上,同时,右手已在这瞬息之间,急伸双指,猛戮黄鸿飞咽喉。
黄鸿飞这一招,本就虚招,他做梦也没想到郁仙居会运剑拍击硬碰,所以蓦觉手中一震,黄狼剑似被万斤力量一击,虎口发热,再也把持不住,呛啷啷,宝剑已经被震落地上。
就这电光石火刹那间,风声袭来,眼角瞥见敌人手臂,并伸双指,探向喉咙要害,黄鸿飞冷喝一声,道:“你也撤剑!”
于是黄鸿飞双手各自为政,拳掌并用,根本使人看不清他手式。
左掌起处,不知怎的正好封闭住郁仙居的勾魂杀手,他忙要撤回手臂之时,已觉敌人右掌拳风压剑!
尽力一退,却已无及,“嘭铮”地一响,郁仙居左手宝剑被黄鸿飞打了一拳,拳劲之大,使郁仙居无法握住剑柄!
只见二柄锋利宝剑,一先一后,掉落在地面上,黄鸿飞和郁仙居双双退了三步,各自瞠目愕了一下。
“这是什么招数呀?两手招式不同,力量各异,我可从来未曾见过……”郁仙居心底急速忖着。
黄鸿飞却是看着自己右手,无名指鲜血滴滴,原来被锐利的剑锋割了一下。
“好厉害的神州七杰啊!中原武林九大门派的武学潜力,着实不可忽视,无怪师祖历尽心血,也难争得天狼派伫立江湖武林。”
双方各有所思,一时都凝立原地,默默不语。
蓦地,看到两人不约而同前走二步,弯腰伸手去拾各人宝剑
眼看双方争斗,又要燃起第三次杀戈。
突听南宫峰沉声喝道:“二位赶快停手!”南宫峰身形一闪,已经立在二人中间。
崆峒奇侠郁仙居哈哈一声长笑,道:“老夫一生中,初次逢遇了第一剑手劲敌,哈哈哈,小瑶眼光真是锐利,聘请了这样一位保镖。”
黄鸿飞也是洪亮的长笑一声,道:“神州七杰不愧是当今一代武林权威,一年后,咱们再度交手。”
南宫峰突然拱手抱拳,向黄鸿飞问道:“阁下请示名号?”
黄鸿飞答非所问道:“当今狐狸帮全部高手,已经分由天下各地聚集开封府,极有可能遽尔发难,进攻洛阳将军府,抑或领袖中原武林九大门派的嵩山少林寺。南宫大侠等,想来应该全力准备应付之法了。”
这番话着实使南宫峰脸色骤变,问道:“阁下怎知这事?”
黄鸿飞道:“在下和郁小姐赶赴开封府,目的便是要传出这消息到洛阳将军府,以及阻拦狐狸帮人的行动,可惜郁小姐却被敌人俘去!”
南宫峰突然说道:“在四日前,老朽突然接获嵩山少林寺,万年神龟大空和尚一封书信………本来老朽半信半疑,万没想到信中所说,跟这位兄台之话相符。由此看来,阁下敢是跟万年神龟大空和尚有渊源。”
黄鸿飞听到这番话,也感惊愕不已,如此说来,曹华早就将狐狸帮之行动迹象,传给大空和尚啦!
这样一来,南宫峰等武林联盟算是棋高一着,已经早早准备策划计谋,足可应付一切变化了。
崆峒奇侠郁仙居听到南宫峰的话,双眸惊奇的望着黄鸿飞问道:“你真和大空和尚有渊源吗?”
黄鸿飞摇头一笑,道:“两位不要误解,在下乃是天狼派门弟,根本和少林派谈不上一点关系。目前南宫大侠既然已经早知狐狸帮之阴谋,谅已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眼下郁小姐被人所俘,在下曾经答应郁小姐之托,只得继续找寻小姐下落,那么只有向阁下等人告辞啦!”
南宫峰急忙叫道:“且慢!”
黄鸿飞脸色一变,回身问道:“南宫大侠,难道还要留住在下吗?”
南宫峰摇头说道:“尽管阁下至今仍然身份不明,但听你的话,好像是站在我方同道线上,南宫峰明辨情理,绝无留难兄台之理。
……”
黄鸿飞道:“即是如此,请大侠叫人牵我坐骑来吧!”
南宫峰转首对旁侧的白衣少年,说道:“强儿,快去带这位少侠坐骑来。”那叫强儿的白衣少年,应命而去。
南宫峰然后转首对黄鸿飞,说道:“老朽在阁下离去之前,想转告你一件事情。”
黄鸿飞道:“什么事?在下乐意洗耳恭听教言。”
南宫峰沉声说道:“江湖武林恩恩怨怨,因果循环,永无休止。天下间皆有不平之怨气,咱们只求怨天不尤人,自古以来,历代门派之创立,其过程是历尽千辛万难,唯一能克服最后一道障碍者,方能树立万世不朽之门风。”
他这番话,弦外有音,黄鸿飞听得心头一震道:“多谢大侠教言,在下能够悟懂你的含示。”
南宫峰望了他一眼,道:“此下兄台前去找寻郁小姐,谅你已知郁侄女在中原武林之重要地位,如果一有下落,敬请能够从速联络到这座农庄。”
黄鸿飞轻唤了一声,道:“南宫大侠已将这片农庄布置好了吗?”
南宫峰道:“只是稍微布置,恐难应付骤变。”
黄鸿飞道:“如此看来,中原武林道难免和狐狸帮一战啦。”
南宫峰脸色凝重的说道:“谅兄台已知狐狸帮拥有了一位千毒魔王金赤练,此人绝世机智,恐怕没人能敌,眼下中原武林道,已面临严重威胁。”
黄鸿飞啊了一声,道:“不错,千毒魔王金赤练就投效在狐狸帮中。”
南宫峰沉声说道:“若以武功而论,中原武林道足够应付任何骤变,唯有千毒魔王之神出鬼没,却是没人能够抵挡,兄台既然已知千毒魔王出道江湖,得请珍重小心了。”
黄鸿飞微微一笑,道:“千毒魔王金赤练跟天狼派,略微有点渊源,南宫大侠可是顾虑在下……”
说到这里,他冷冷轻笑二声,倏然而住。
南宫峰闻言脸色骤变,沉默有顷,方才浩叹一声,道:“阁下心志意向,使人难似捉摸。”
黄鸿飞淡淡地说道:“总之我不会帮助狐狸帮就是。”
南宫峰闻言缓缓吐了一口气,道:“既然如此,老朽话就到此为止。”
在这一阵工夫,那眉上有痣的白衣少年,已将黄鸿飞的坐骑,牵到庄院门口。黄鸿飞突然纵身上了马鞍,放骑奔出农庄。
黄鸿飞坐身马鞍之上,脑海里一片思潮汹涌。
狐狸帮和中原九大门派,酝酿而成之战,已经造成天狼派脱壳而出武林的千载罕逢最好时机。
今日自己的行动,足可举足轻重,形成中流砥柱的地位。狐狸帮中人,淫邪旁门左道,当然可杀,可灭!但中原九大门派,对于天狼派恩怨参半,自己值得援助他们一臂吗?
可是自己曾经答应了郁步瑶,我能够背信于人吗?
“唉!黄鸿飞呀,黄鸿飞,你是否还记得四年前惨痛的遭遇?”
“咦!是谁?”黄鸿飞在独自沉思之间,突然发觉后面有人跟踪,但当他勒住马,回头察看之时,稻田中阡陌,凄夜茫茫,哪有人影。
停马伫立了一会,黄鸿飞再度放骑踽踽而行。
蓦地,他又听到背后有人跟踪的马蹄声。这下黄鸿飞很快的转身过去——四野寂寂,哪里有蹄声。
黄鸿飞呆了一呆,心中想道:“在这田野间,虽然水稻已经长过三尺,可以隐藏行人,但是我听到的是马蹄跟踪之声啊!可是,目光可及之半里方圆,并没有另外一匹马儿呀!难道我会听错吗?”
他又再次地放骑前行!
使人心寒的,后面马蹄声,又再度传来。
黄鸿飞没有立刻回头,侧耳仔细的倾听,这次,蹄声得得,好像有三匹铁骑,渐渐的奔驰追近过来。
黄鸿飞暴喝一声:“是谁?”
快捷异常的带转马头望去!他呆了!蹄声杳然,连影儿也没有看到。
见了鬼!
黄鸿飞不禁激灵灵打了一个寒战,肌肤直起鸡皮疙瘩。突然勒马要走……
倏地,他看到前面三丈外的一条交叉横路,缓缓走过一骑!
那马高大,鞍上坐着一个头戴竹笠的人!
匆匆一瞥,黄鸿飞没有看清骑上人影穿着什么衣服,呆愕一下,黄鸿飞纵骑疾追过去,口中呼道:“喂!请停步说话。”
呼喝声中,黄鸿飞感到脑中一阵昏眩,鼻孔中似乎嗅到一股异香,他暗叫一声:“糟了!”
猛由骑上翻了下来,提气纵身飞过三四丈水稻田野,落在北面道上!一声马嘶!转首望去!
黄鸿飞的坐马儿,刹那间死去,确实令黄鸿飞心骇不已!
就在这时候,远远传来一缕怪冷的语音,说道:“毒死马儿,因为你是天狼派唯一仅存弟子,速速脱离河南境内,否则,难逃杀劫。
……”
黄鸿飞听到这番语音,惊骇万分,脱口叫道:“千毒魔王金赤练!”
那骑在马上的人,是千毒魔王金赤练吗?
黄鸿飞在天狼老人于世之时,曾经听到许多有关千毒魔王金赤练的事迹,知道武林中人听到千毒魔王之名,谈虎色变。今夜,他果然意会到千毒魔王金赤练的厉害。
由那几句话言中想来,自己跟南宫峰等人所谈的话,千毒魔王似乎都知道啦!否则,他怎知我是天狼派的门人?
蓦地,黄鸿飞想起自己戮杀了千毒魔王的儿子——金汉生的事,黄鸿飞打了一个寒噤,忖道:“好险!他还不知自己宝贝儿子被我所杀,否则我岂有活命之理……”
黄鸿飞在这顷刻,决定自己赶紧逃离河南地面,逃避千毒魔王为子报仇的追杀!因为他觉得凭靠自己武功,绝难抵抗施毒能手——千毒魔王。
不过倔强的黄鸿飞,突然觉得自己这样一走,显得是懦夫行为。
好胜之心,激起他潜在的勇性,展开轻功向北面疾追而去。
大约追奔有一里路,凄蒙蒙的月光下,前面不远处现出一座小林,一匹高大的马儿无声无息直向林内走了进去!
黄鸿飞心中叫道:“就是他!”他不敢太逼近过去,就盘膝坐在草地上等待,心想,千毒魔王进入树林内作什么?等候了一会,黄鸿飞展开草上飞轻功,如一缕轻烟般闪到林前。
噢!原来林内一条石子铺成的幽径穿通到里面,隐现出一座神秘的院落。
黄鸿飞心中,疾速忖道:“自己不妨壮着胆人内一探虚实……”
念头一转,黄鸿飞环顾前后左右一眼,没人影,当下如狸猫一般闪欺到那座小院后门,由墙上翻越了过去!
骤然间,黄鸿飞感到这座院落有股冷森森气息,原来不知由何处起了一阵夜雾,迷迷茫茫眨瞬间笼罩着四周。
这阵夜雾起得突然,却给黄鸿飞感到一阵安全感,因这样,他潜入之身形方不会被人发现。
刹那间,这阵夜雾,像似凝结不动啦!它就笼罩住了这座院落内外。
黄鸿飞这时蹑着脚步,直向一片透射出灯光处行去,原来那是一座阁楼,楼上灯火通明。
楼上四周围绕有栏杆,东面露出一个露天平台花园,这时楼室内,都是门窗紧闭,黄鸿飞踌躇了一会儿!
猛地像是上林紫燕,飞跃上二丈开外一株大树枝干上,然后化为“风扬落花”之式,落在南面窗下。
然后,他用指甲蘸点口涎,戮破那窗纸,眯眼从那月牙形小洞窥瞧。只见描龙绣凤,帐香被暖的睡床上,坐着一人。
“啊!”黄鸿飞差点惊出声来,看得呆了!
原来床缘上坐着一个体态丰腴,形态风流的美人。
她一双纤纤的细手,正在慢慢解退罗带下裳,露出玉脂似的丰腴玉腿,臀部……换上一袭透明睡衣。
黄鸿飞本是正人君子,本能闭着眼睛,不敢窥探春色!
但是,黄鸿飞心中一动,脑海里闪泛出刚才匆匆一眼,看到那美女低垂的颔首,脸廓有点熟悉。因此,不自禁又眯开了眼睛!
“啊”地一声心内惊叫了:“她,她,她是锦莺!”
黄鸿飞恍如在梦幻中,原来他所看到的那美女脸容,乃是在天狼谷绝峰离别将近四年之久的师妹——宋锦莺。
这是南柯梦乡吗?他伸出手指轻轻咬着,但觉疼痛,不,不是梦幻。
于是,黄鸿飞再次抬眼望去!
猛地,里面传出一缕轻微的脚步声,床上美女娇声问道:“是赤练吗?”
语音娇脆、婉转、柔媚。只见她由床沿上落地,莲步姗姗直向室内北面行去,这次黄鸿飞看得真切,她不是宋锦莺是谁?
脸容,体态,以及语音。在他这阵沉思迷惑之中,一缕冷峻略带苍老的语音,震醒了他的神志!
“小莺,今天我有一件事情告诉你。”
“嗯!赤练,今晚你不可离开我,我不放你走。”淫荡的娇音,听得使人心麻骨软。
黄鸿飞看见美女,荡意迫人地搂住一个青衣人的颈子,她冶荡地吻着他,那如两座小峰似的胸脯,放荡地在那男人身上搓揉、搓揉,臀波浪涌……那种急状淫荡,有如经年不见肉味。
黄鸿飞呆了,那是宋锦莺吗?因在他脑海里,宋锦莺并非一个淫荡女性。
那男人,似乎被怀中这个丰满放荡的尤物,触发他那种强烈的兽欲,他的嘴,忙吻着她,双手迫不及待,抱起娇躯移上床去……
她和他,浑身摇颤,衣衫,罗带,轻纱……一件一件地脱落。
终于,双双赤裸,一丝不挂。
床刺耳地急响!哼哼唧唧的微呻声……淫笑声……
黄鸿飞的眼泪,已如断了线的风筝噗噗落下。
如果她是宋锦莺的话,黄鸿飞的心,免不了粉碎的。她是他的师妹,是童年青梅竹马,山盟海誓的情侣,是一生初恋的恋人。
如今她投在别人怀抱,而且变得那般下贱淫荡!
更使黄鸿飞痛心疾首的,她的男人,却是千毒魔王金赤练。
虽然他不认识千毒魔王,但由她嗲嗲娇呼了“赤练”之语音,当然是千毒魔王金赤练无疑了。
她为什么搭上一个年纪大她五十余岁的老魔王呢?
室内春雨,云翻浪涌正达高xdx潮。
黄鸿飞热泪湿满衣襟,轻移脚步下了阁楼,离开了这座院落。
星月如澹,原野草地,像似覆上一层白霜。
突然间,黄鸿飞停住了脚步,喃喃语道:“……我能这样拂袖而去吗?任她变成一个下贱淫荡的人,她总是和我同患难的师妹呀!……何况又还没有证实她是锦莺师妹啊!她就是没有死去,但落在狐狸帮中人之手,怎会勾搭上千毒魔王金赤练呢?……”
他转过了身子,又向那座神秘院落走去。
半刻间,他又到达了那片树林之前,放眼一看,不禁呆了!
只见林后根本没有院落影子,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幻雾!这时黄鸿飞才察觉到那浓雾有点怪诞!
那并非夜间迷雾,而是人工造成的迷魂雾,目的在掩藏事物,使人误觉。
黄鸿飞若非刚才来过一次,真是做梦也没想到那白茫茫的迷雾中,隐藏着一座院子,他踌躇了一会,举步走进迷雾中!
翻身越墙而入,摸索摸索的走到那座阁楼面前!
蓦地,阁楼中响起一缕冷峻的语音,缓缓说道:“步入此院,休想离此一步,那么你算是死定啦!”
黄鸿飞心头一震,抬头望去,隐见阁楼露天平台上并肩站着二个人影,那是一男一女。
黄鸿飞皱着眉,冷冷一笑道:“在下胆敢擅闯人家院落,早已将生死之事,置之度外了,敢问上面可是千毒魔王金赤练老前辈。”
他这番话,不但使那男的惊异万分,就是那女的,也是惊愕不已,原来她已经听出语音是那么熟悉。
“喂!你是谁?”那女的,娇脆喝问着。
黄鸿飞冷冷道:“你们径自下来看罢!”
那男的,冷森森的轻笑了二声,突然听到那女的急叫道:“赤练!慢点!”
虽然双方相隔数丈,而又是在数尺外不能辨清面容的浓雾中,黄鸿飞异于常人的锐利眼光,仍然可以看见那男的,似乎微微抬动了一下手臂,却被那女的,一手迅快抓住了。
但听那男的缓缓对身边女的,说道:“小莺,难道你不知道我向来不容别人目睹过我面貌吗?”
那女的嗲声说道:“赤练,你可以不下去啊!只要我过去见他就是。”
“小莺,你也知道我连自己儿子也不能让他见你玉颜,这个人,你怎么可以单独见他呢?”
黄鸿飞在他们这几句谈话中,已然深深知道了,女的确是宋锦莺师妹不误,男的,百分之百是千毒魔王了。
他考虑着,自己当然不能这样就离去,但我又怎能在此时向师妹与千毒魔王,吐露出自己身份来历呢?……
突然间,铮的一声龙吟轻啸,黄鸿飞猛地拔出了那柄黄狼剑!
秋霜似的剑光一闪,非常奇怪的,四周浓雾竟在刹那间,滚滚飞动向四面八方消散开去!
“噢!那是黄狼剑!”
那女的,惊骇不已地娇呼着!
黄鸿飞冷涩涩地说道:“不错,是天狼派镇山开基之剑——黄狼剑。”
就在这顷刻之间浓雾已然消逝到六七丈方圆,三个人已经都可以看清了对方的面容。
千毒魔王金赤练原来是位面容清癯,古冷,阴沉,稳实,身着一袭单薄青衣的老者。
由他面容看去,只是五十左右,可是众人所周知,千毒魔王已经是逾七十古稀有八的老先生啦!
那女的,此时一双妩媚的杏目,圆睁瞪视着黄鸿飞全身上下。
她要搜寻,要由他身上搜寻往昔记忆痕迹。
虽然黄鸿飞虬须如麻,但是他的身材,以及那种异于常人的气质,还有他那双充满忧郁、哀怨、凄伤的眸光!
她找寻到了!但他没有出声,没有行动,其实泪水已从肚内吞流,那是欣喜之泪,亦是悲伤之泪。
只听千毒魔王金赤练,低声问道:“小莺,你认识他吗?”
她摇了一摇头道:“不认识。”
千毒魔王道:“既然不相识,就送他归西吧!”
但她却急声道:“慢点!赤练,他是天狼派弟子呀!”
千毒魔王道:“小莺,他虽是天狼派弟子,但我岂能纵容他离开这里。”
黄鸿飞惨厉的一笑,道:“千毒魔王,听说你加盟入狐狸帮,职居副帮主之位吗?”
千毒魔王闻言脸上动容,道:“你知道的事情可不少啊!嘿嘿嘿……”
那美艳丰满的少妇,突然晃身挡在千毒魔王面前,娇声对黄鸿飞说道:“如你是天狼派门弟,赶紧退出这座院子,否则……”
黄鸿飞不容她说下去,截声冷笑道:“你怎样认出我是天狼派弟子啊,哼!”
美艳少妇那双眸子泛出一缕异光,道:“阁下手持黄狼剑,难道不是天狼派门弟吗?”
黄鸿飞冷冷一笑,道:“天狼派弟子早在四年前,已经全部丧生了。”
千毒魔王冷峻问道:“那么你是谁?”
黄鸿飞目露精光,道:“这个不能奉告。”
千毒魔王阴恻恻地一笑,道:“天下没有一个人像你这般胆大,但是我要告诉你,老朽平生遇到很多不自量的人,却是一个一个惨然身死,死得无声无息,无臭无味。”
黄鸿飞哈哈一笑,道:“关于阁下毒术,在刚才已经领教过了,果是厉害无比,我现在擅闯你们院子,便是向你索讨在下坐骑而来的。”
千毒魔王闻言确实又惊又怒,要知他纵横天下武林一甲子,从来没有人胆敢对他这般无礼,吃惊的是,这人深知自己来历底细,怎又不忌惮自己呢?难道他是有所准备而来吗?
这一顾忌,终使千毒魔王收敛起不少暴戾之气,缓缓问道:“阁下真有气派,本来我不打算留难你,现在老朽可要留你呆留此院了。”
黄鸿飞呵呵轻笑,道:“上天入地,任何欲为,就是你千毒魔王也无法阻挡在下行动。”
千毒魔王愈是动怒,愈是平心静气,缓缓说道:“当真的吗?”
黄鸿飞豪声笑道:“不信你不妨试一试!”
猛地,千毒魔王身子一动,哪知旁边的美艳少妇一下抓住了他右臂,道:“赤练你不要动手。”
千毒魔王望了少妇一眼,道:“小莺,我对他的容忍已经到达极限,难道你……”
美艳少妇很快说道:“赤练乃是堂堂一代名宿,怎能轻异跟一个江湖无名小卒动手呢,他之狂妄,无妨让小妾教训教训他。”
千毒魔王双眸凝注在少妇脸上良久,说道:“这小子武功不弱,刚才已经跟崆峒奇侠郁仙居交过手,小莺,你还是不要涉险才好。”
美艳少妇不管千毒魔王相劝,突由平台上轻飘飘飞落下来,跟黄鸿飞相距七尺而立。冷冷说道:“你既然自称不是天狼派弟子,当然不配手持黄狼神剑,现在劝你赶紧将那一柄剑留下,退出院落,不然就是有十个你,也难保一付全尸。”
黄鸿飞突然仰面长啸一声,多少悲恨离愁,都从啸声中抒发出来。就在同时他把手中削玉宝剑微微一震,力透剑尖,只见银光闪闪,灼烁夺目。
但听千毒魔王大声喝道:“小莺,快退开!”
他的身子,由平台上一扑而下。
可是,剑虹疾闪,黄鸿飞手中的黄狼剑,已经指抵在美艳少妇胸前,喝道:“老魔,你一动,我就刺死她。”
千毒魔王扑下之势,本是双臂箕张,凶恶如鹰直对黄鸿飞飞去!
这时目睹对方剑式快了一着,只得半空一翻落地,冷峻的说道:“阁下若是刺伤了她一点皮肤,你就要遭受人世问最残酷的死刑惩罚。”
黄鸿飞哈哈一笑,道:“千毒魔王,你的女人在我手中,我不相信你多狠,哼!天下间有谁不知金赤练多么狡滑、阴狠,但是,你今日却要阴沟里翻船啦!现在我不妨坦白相告,今夜擅闯你们院落来意。……”
千毒魔王问道:“什么来意?你快说吧!”
黄鸿飞眸光转动,淡淡说道:“眼下中原武林九大门派有位少女落入你们狐狸帮中人手中,现在我想以你的情妇交换那位少女。”
此话一出,美艳少妇脸上色变,那双杏目再露出一道异光,投注在黄鸿飞身上下,问道:“你到底是谁?”
黄鸿飞冷笑一声,道:“我是中原武林联盟的人。”
美艳少妇闻言粉脸一片惨白,暗自忖道:“……我真的认错人了吗?……唉!也许是错啦!要知天下间有谁能摔落无底谷中不死呀。”
千毒魔王沉思半晌.缓缓问道:“落人狐狸帮的女人是谁?现在何处?”
黄鸿飞道:“她是崆峒奇侠之女,名叫郁步瑶,如今被你们狐狸帮弟子捉往何处?我正要询问阁下。”
千毒魔王缓缓说道:“你将长剑移开,我答应交还那少女就是!”
黄鸿飞轻笑一声,道:“没有这般容易,除非你将那少女亲手交换,否则她便是人质。”
这番话,使千毒魔王双目泛动杀机,道:“你以为将剑抵住她胸口,便能解救你自己性命吗?”
黄鸿飞哈哈笑道:“任你现在施放什么剧烈毒物,仍然快不过我将手劲一吐,她便要溅血五步,香消玉殒,除非你不要情妇之命。”
千毒魔王气得脸色泛青,道:“好小子,你要怎样?快说吧!”
黄鸿飞平心静气的说道:“你乃是狐狸帮之副帮主兼任军师,谅要找寻一个落在你们帮中一个囚犯处所,不会有什么大困难,眼下我就在这座院子中等你,等候到明日午夜,你若是还没找寻到我所要找的人,我便戮杀了她。”
千毒魔主冷笑一声,道:“你可看错啦……”语音中,他突然直对这边欺来。
猛听少妇一声凄厉惊叫。
千毒魔王倏地止步,喝道:“你不要扭伤她手臂!”
原来黄鸿飞在这时,左手施展大擒拿手,抓住少妇右臂关节,转拧到她后背,一方面暗运内劲,捏扣少妇臂问骨脉,痛得她泪水直流。
黄鸿飞呵呵轻笑,道:“现在已是午夜,我的期限,已只不过是短短的一日夜,阁下还是赶紧前去搜寻我要的人吧!”
千毒魔王金赤练平生纵横江湖武林数十年,从来没有像过今日这样被人要挟,他真是阴沟里翻船了。
但见金赤练气得脸色发紫,怒发冲冠,七孔冒烟,但他心爱的娇娃落在对方手中,又能奈何。
本来他可以冒险,施展出最奇妙、歹毒的毒术伤害对方,而他又不敢冒险,因那个女人在他心灵中,是占着多么重要地位啊!
何况这时那美艳的少妇,双眸中泛动着一缕柔情,秋水幽怨凄怜的注视在他的脸上,那似乎叫千毒魔王无论如何不要冒险,要非常平安地援救她!
千毒魔王这时再也提不起勇气,他冷哼了一声,道:“老朽不相信你事后能够逃脱出我的手掌!”
说罢,他转身走了几步,突听美艳少妇娇婉呼道:“赤练,你赶快回来啊!”
千毒魔王停步转身说道:“小莺,你放心,你知道我没有你不能活下去,无论如何我会在明日午夜前回来。”
说完,千毒魔王骇人的怒眸狠狠瞪了黄鸿飞一眼,身形轻晃,人已消逝在白茫茫的烟雾中。
美艳少妇在千毒魔王离去后,冷冷说道:“你还不放了我吗?”
原来这时黄鸿飞左手还是扭捏着她右臂关节,右剑就横架在她脖子前三寸,闻言冷涩涩一笑,道:“我暂时还不能轻放你。”
美艳少妇淡淡说道:“我不信你能这样长久抓住我的手臂……”
话刚刚说完,黄鸿飞突然感到自己手背上,似乎被一只蚊子叮了一口,轻轻一阵剧痛。
最初他还没感觉异样,但呆了半响,蓦然觉得握剑的右腕,倏然间麻木了,“铮”地一声,黄狼剑不自自主掉落地下。
黄鸿飞心头大骇,原来在这一刹那间,浑身上下肌肉突然感到全部麻木瘫痪啦!
只听美艳少妇格格一阵银铃也似的娇笑声,震荡在耳鼓中,黄鸿飞人已经昏迷过去。
待他醒来的时候,只觉自己似乎躺在一张软绵绵的牙床上,还有,一个成熟丰满的胸脯,似乎紧紧压着他。
黄鸿飞大惊,忙睁开眼睛,但见一张春色撩人面庞,依偎在他的面颊上,一面风情冶荡地吃吃笑着,说道:“黄师兄,你已经醒来了吗?”
黄鸿飞听到这声轻唤,热泪差点滚落下来。
那粉团也似的酥胸,那媚眼和纤手,撩人的体态……以及昔日自己跟师妹相处天狼谷中旖旎的柔情……
黄鸿飞不觉神魂不定,险些儿不克自持,要紧紧拥住她痛哭一场。
但他到底是练过玄门内家功夫的人,刚才自己私窥春色那一幕……黄鸿飞终于渐渐收摄住那种淫邪放荡的心猿意马,伸手推开那撩人的娇躯,翻身坐了起来,冷笑一声,道:“谁是你的师兄!”
说话中,手指如电已然搭上她的右腕脉门。
美艳少妇没有闪避,缩腕,任其扣拿,平心静气地说道:“你紧张什么呢?我如果要伤害你,你就是有一百条命,也剩不下半条啦!”
这句话,听得使黄鸿飞忆起刚才浑身麻木过去之现象。
黄鸿飞大骇道:“刚才你施展了什么伎俩使我昏迷过去呀!”
美艳少妇妖冶地笑道:“你先将手放了,我再告诉你。”
黄鸿飞如言将手松了,这时才听她缓缓伸出左手,说道:“刚才你不过被我手指中的戒指上小针刺了一下……”
黄鸿飞闻言忙将眼光看去,只见她春葱似的纤纤中指上,戴着一枚晶莹夺目的金戒指,戒指上微微吐出一点针头,尖细得使人肉眼难辨。
黄鸿飞皱眉道:“你说我是被那枚小针刺了一下,便浑身麻木瘫痪了吗?”
美绝少妇点头道:“不错,那枚细针,蕴藏了一种极端厉害强烈的麻醉药物,任你武功多么高,只需刺了一下,不出三秒钟,便立刻失去知觉。”
黄鸿飞惊骇不已,道:“那你刚才不是能够径自摆脱束缚吗?”
少妇道:“我要取你性命只不过是举手之劳,唉——现在老实告诉你吧,我是故意遭你挟持,逼使金赤练离去!”
黄鸿飞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少妇道:“我不这样做,你早已魂归九阴,当然是为救你性命。”
黄鸿飞道:“你为什么要救我性命呢?”
少妇闻言,杏目中突然露出一缕凄楚怨情,幽幽说道:“因为你像极了一个人。”
黄鸿飞心头一动道:“什么人?”
少妇眸光已含满泪水,说道:“他是我的师兄,姓黄名鸿飞。”
黄鸿飞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阵颤抖,心底深处哀厉叫道:“……师妹呀!师妹,我就是黄鸿飞啊……”
他这时内心之悲痛,真是难以言喻,想到自己天涯海角搜寻师妹,但她现在就坐在自己身侧,而自己却不能相认她。
那是多么令人柔肠寸断啊!
“天呀!我为什么不能跟她重圆相见呀,难道我就这般放任师妹沦落在那老魔王魔掌中吗?……喔!不,她不是被强迫的……”
刹那间,黄鸿飞又泛出宋锦莺和千毒魔王做爱的一幕……
他心碎了。他将要吐出喉咙的话,又吞咽了回去。
宋锦莺这时那双杏目,就一瞬不眨注视在黄鸿飞那双虎目上,她的泪水已经滚落下粉颊。
她恍似梦呓般自言自语,道:“……我师兄,如果真能存于尘世间,那么我就可从此解脱啦……”
这句话,听得黄鸿飞心头一震,问道:“你说什么?”
宋锦莺微微望了他一眼,道:“我是说,我的师兄如果还活在尘世间,我使可以安心地死去!”
黄鸿飞道:“你这话,怎么解释呢?”
宋锦莺幽幽轻叹了一声,道:“我这样偷生于世,目的在为我的门派雪耻复仇,我之嫁给千毒魔王金赤练。那不过是想要假借他的手,完成我的愿望……”
黄鸿飞听了这几句话,已然深知一切。天呀!原来师妹并非真的沦落下贱啊!她之嫁给千毒魔王,无异是要学习金赤练绝毒于天下的毒术,不错,恩师在世之时,曾经对我们师兄妹说过:“……要对付中原武林九大门派,以及天狼派要能立在江湖武林里,最好的路子,是你们师兄妹任何一人能够习得千毒魔王金赤练的毒术……”
想到此处,黄鸿飞哭啦,却是没有声音的哭泣,人间最悲恸,最哀伤的流泪,莫过于如斯。他觉得师妹,是天下间最悲惨的人。
她不应该再接受任何悲痛遭遇,上苍不该再施予给她任何一丝烦恼,忧郁。她应该享受人间幸福、快乐。
黄鸿飞当然已下了决定,自己不能吐露出自己身份来历。
由她的语言中,不是已然说明了她的心志?
她对于师兄之爱,坚忠不移,但是当今她已是残花败柳之身,当然无法跟师兄白头偕老啦!
她为什么偷生于世,那不过是要为天狼派雪耻复仇,如果师兄在世,她深信师兄能够完成她的心愿,那么她便可自作了断,解脱尘问苦海。
这时只见宋锦莺抬眸望了黄鸿飞一眼,说道:“我为何救你,已经对你说清楚啦!现在你赶紧离去吧,否则千毒魔王回来,你绝对无法逃脱他的魔掌。”
黄鸿飞摇头道:“我可以杀了千毒魔王。”
宋锦莺凄凉的叹息一声,道:“凭你的能力,绝非是千毒魔王之敌,他不但武功甲绝天下,尤其毒术之奇,旷绝古今,寻找不出第二人。刚才他若是不顾忌到我安危,你早已横尸多时了。我一番苦心援救于你,难道你不珍惜这生命吗?”
黄鸿飞沉吟片刻说道:“我不能这样离去。”
宋锦莺道:“你是不是想要援救那个郁姓少女?”
黄鸿飞点头道:“她是我的主人。”
宋锦莺淡淡说道:“即使千毒魔王真的带来了你的主人,但你可能还没见着她之时,已被金赤练毒杀了。如果你相信我的话,就留下一个住址,我绝对将你的主人平安送到你处。”
黄鸿飞叹道:“既然你要帮忙,我就答应这样办,在下便落宿于兰封镇南一座村庄之中。只是你的安全如何?”
宋锦莺微微一笑,道:“我深信能够控制千毒魔王的行动,这点你可以放心。”
说话中,她突然起身走到几上,双手捧着那柄黄狼剑缓缓走到黄鸿飞面前,沉声说道:“不管你是否天狼派弟子,但你身佩黄狼神剑,已算是天狼门人啦,现在请接剑快离开吧!”
黄鸿飞双手恭恭敬敬接过黄狼剑,朗声说道:“你说的一点没错,在下已自认是天狼派门人,你既然是天狼派门弟子,在下只有自居高辈称呼你一声‘师妹了’。”
宋锦莺听到这声师妹,娇躯一阵颤抖,激动的脱口呼道:“师兄,请慢!”
原来这时黄鸿飞已经晃身走到窗前,闻声心头一震,缓缓转身问道:“有什么事?”
宋锦莺这时双眸射出一缕令人昏眩的柔情,久久才道:“日后你若是再遇到千毒魔王,最好走避为妙。万一非动手不可,切记拔出黄狼剑应敌,刚才我已经试验出这柄黄狼剑具有避邪克毒之功能效力,言至于此,你快离去吧!”
黄鸿飞闻言暗忖道:“黄狼剑真有这种妙用吗?”
“多谢师妹奉告,我走啦!”只见黄鸿飞肩头轻摇,人已穿出窗外,立刻不见影踪。
他离去之后,阁楼上的宋锦莺号啕的痛哭了!
她何尝认不得黄鸿飞呢?她也知道黄鸿飞认得自己,而故意装出不认识。那不过是双方没有说出口而已。她现在不恨上苍造物弄人,只怨恨自己薄命。确实宋锦莺的命运也够多舛啦!
她之忍辱偷生于世,不过是要向中原武林道,以及狐狸帮雪耻复仇,当今师兄既然还活于尘世,那么我不必留恋这个十丈软红尘了!
死吧!宋锦莺突然站了起来,缓缓移到茶几前,由怀中取出一包药粉散倒人茶杯,冲上了开水,但见水色变绿。
她玉手端起茶杯,只要仰颈点滴入肠,她便要在刹那间死亡,绝对没有半点苦痛的死去!
“死!这是很简单的事情,亦是非常艰难一件事。”
“唉!锦莺你还再踌躇什么?刚才师兄昏迷之时,你已经得到他片刻温存,这已足够一生回味,满足啦!
死吧!你在世上一日,只是徒增一时的痛苦啊!
你深深单恋师兄,没有他无法活下去,但是今天你怎能再去爱他呀……”
宋锦莺泪痕满面,猛一咬银牙,仰颈就要将那杯毒药饮了下去,就在这时候,她脑海里突然又掠起了一个念头。
“啊!我不能这样死去呀。今日丧失了我二十年冰清洁白之身,所求的是学习金赤练奇绝天下毒术,花费了四年岁月,我已经学成了毒技,难道就要这般轻易放弃掉吗?还有一点,天狼派只留师兄一个人,是否能够完成心愿?唉!我不能现在死去,当今天下武林只有我一个人能够防范金赤练毒技,万一金赤练不放过师兄,谁能保护师兄安全呀!何况这四年来,师兄是否会变志?”万念汹涌,宋锦莺的脑海里如浪涛层层没有止休,一时间,她的脑海不会再静止下来。
且说黄鸿飞离开了师妹,柔肠寸断,恶心呕血,悲伤哀恸,他觉得自己师兄妹的遭遇,未免太过凄惨了。
这到底是谁造成的呢?是中原武林九大门派,是狐狸帮!
黄鸿飞握拳槌胸,大声叫道:“我要报仇,我要报仇,我不能帮助那不共戴天的仇人——武林联盟,更不能帮助狐狸帮……”但停了半晌,黄鸿飞不禁自言自语道:“那我今后要怎样做?”
鱼肚白东方,曙光渐露,黄鸿飞却是感到一片昏暗、迷茫,东西南北,他不知要朝哪一个方向走。
本来他是想要回去农庄,将发现千毒魔王的事,告知南宫峰等人。
现在心中之怨恨,使他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想从此浪迹天涯海角,脱出这场武林权争,而做一位无忧无虑的远方游侠。
层出不穷的思虑,使黄鸿飞停在一片田野里!
猛地一抬头,他发现前面不远的农庄,不就是昨日黄昏去过的农庄吗?
旭日东升,这时刻,该是农人下田工作时分,可是黄鸿飞看到农庄中没有一个农人背着锄犁出外操作。
“唉!我既然已经答应了郁步瑶,那么只有承诺约言吧!反正自己这样潜伏在中原武林联盟中,至少能够明了中原九大门派一点潜力消息,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日后方才不会走上师祖之路子……”
这一决定,使黄鸿飞举步朝农庄之内走去!
进了农庄,周遭一片死寂,空荡荡的,没有一头鸡鸣犬吠声。
黄鸿飞皱了一下眉头,刹那间感到这座农庄有点诡异。
念头刚起,黄鸿飞猛地看到路旁一家大户院中,三头水牛,似乎已然死去,僵卧地上不动。
这下黄鸿飞确实感到惊愕不已,很快走进那座大院,仔细一看,三头系在树头上的水牛,果然七孔流血暴毙。
“哎,那是被毒死的。”黄鸿飞看了水牛死状,已知那是怎么一回事,他心中有些惊骇,忖道:“农人呢?他们会不会……”
他很快的走近那大院房落厅前,骇人听闻的景象,呈现在黄鸿飞眼帘里。
只见那大厅中,碗筷杯盘齐全,桌旁排坐着二个中年男农,三个男女孩童,二个中年妇女,他们全部口角流血,面容惨白,显然都已经死亡了!
黄鸿飞见了这触目惊心的一幕,胸中热血沸腾。咬牙切齿说道:“是谁毒杀了他们?”
他脑海里泛出一个人:“是千毒魔王,是他!”
黄鸿飞想起千毒魔王,不是曾经来临这座农庄吗?除了千毒魔王之外,谁有那种毒辣手段毒死农人?
“难道这座农庄上的人,已经全部被千毒魔王毒杀了吗?”
黄鸿飞想到这里,脚不停留,很快走过三家农户,残酷骇人的事情,果然降临在这座农庄!
走过的三家农户,没有一个活人,就是牲口鸡犬,全无幸免,齐齐被人无声无息的毒毙啦!
黄鸿飞有些不相信自己所见的是事实,却是血淋淋,千真万确是人类最凄惨的一幕。
这种骇人声闻,残酷令人发指的手段,确使黄鸿飞咬牙切齿,恨声叫道:“金赤练啊!金赤练,这些农人到底有什么罪过,你竟然全部下此毒手!”
黄鸿飞这时候愤恨到极点,激于义愤,他要为这些死者报仇,要为武林除害,无论如何,他要回去杀了千毒魔王。
“凶手给我站住!”猛地一声凄厉、愤怒的暴喝声,响在黄鸿飞的身后。
他很快的转过身子看去。只见二个面貌英俊,体格健壮的白衣少年,手持两把明晃晃的利剑,恶狠狠齐向自己这边冲刺过来。
黄鸿飞认识这二个人,就是降龙一掌震五岳南宫峰的徒弟,那位叫强儿眉上有痣的少年,以及他的师弟。
黄鸿飞沉声喝道:“两位兄台请住手!”
这两位白衣少年的剑势,非常迅快狠毒,黄鸿飞喝声中,长身退出丈外!
哪知这二位少年,不但没有听话停手,反而施展更见凌厉、诡异的剑招,双双叱喝一声,步走弧线,一左一右,剑风虎虎,劈扫迎刺快逾电光石火。
黄鸿飞看见他们剑招奇奥,目露精光,身形一动,两掌往外一吐,平推而出,口中喝道:“两位兄台不要误会,我不是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