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瑶手上的筷子“啪”地一下掉在了桌子上,不大不小的动静引得餐桌上的人都看了过来。
薛晚书佯嗔:“多大的人了还拿不稳筷子。”
江瑶却只顾着瞪大眼睛看江鱼鱼。
江悯行也看过来,看着江瑶通红的脸和震惊的神态,他想到什么,低头问:“跟她说的什么?”
“……”
她对着江瑶能够大尺度信口胡侃,但对着江悯行,刚才说的那句话就开不了口,她干咳一声,小声道:“您……真的要听啊?”
江悯行低头瞧着她闪躲的眸子,眸底幽深,面上却云淡风轻,缓慢嗯了声,道:“你说。”
“……”江鱼鱼嗫嚅道:“我说……您喜欢在匈上留印子。”
江悯行静了一会,黑眸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咳咳……是您说了我可以随便说的,您不能生气!”
江鱼鱼见他沉默,后知后觉涌上点不自在。
抛开那层合约,他可是教过她的大学老师,对江瑶胡侃说江悯行喜欢在她……那里种草莓啊,即便得了江悯行的应允,也很……罪恶啊。
在他堂妹跟前那么说,以后他堂妹每次见了江悯行会不会都想到她信口胡诌的江悯行奔放的“床上情趣”,而对江悯行“另眼相看”?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刚才对江瑶说的有多随意,现在在江悯行面前就有多拘谨,她没办法收回说的话,但她可以躲开江悯行貌似责问的视线——
于是她忙低头埋首粥碗,佯装认真喝粥,但因为喝的太急,汤勺撞到了嘴角,粥沾了一嘴角,她手忙脚乱正要扯纸巾擦拭,江悯行却摸到她的下巴。
江鱼鱼懵懵地扭头,怔了怔,江悯行俊隽的浓眉和深邃的眼眸近在眼前,温热的指腹虚虚托着她的下巴,她不知道江悯行要干嘛,表情一时有些呆滞。
江悯行掀了眸,瞧她一眼,另一只手拿着纸巾,温柔地给她擦拭嘴角的燕窝粥。
江鱼鱼屏住了气,缓过神来后眨了眨眼睛,知道江悯行又是在做热恋情侣的戏码给餐桌上其他人看,她本应该松懈下来,温顺乖巧地接受,但偏偏还在为刚才欺骗江瑶信口胡诌江悯行的说辞窘迫,她大气愣是不敢出一口。
江悯行见她紧绷模样,边用纸巾擦拭她的嘴角,边缓声道:“不用紧张,我没有生气,江鱼鱼。”
江鱼鱼那口气陡然一松,没生气就好,不然大腿不开心,她的两千万拿的也不安心。
两人在这边“你来我往”,脸庞通红不知道在脑补什么的江瑶却猛地站起身,江鱼鱼歪头看过去,江瑶瞪她一眼。
薛晚书道:“怎么一惊一乍的?”
江瑶愤愤然从江鱼鱼身上收回视线,说:“奶奶,我吃饱了,去学校了!”
薛晚书:“开车路上慢一点,别风风火火的。”
“知道了奶奶!”江瑶飞一般离开了餐厅。
江鱼鱼吃过饭,和江悯行一起从江家告别,临走时,薛晚书拉着江鱼鱼的手道:“以后常来,工作日家里的孩子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我一个人很无聊,你要是工作不忙就来陪我说说话。”
江悯行在一旁道:“鱼鱼现在住在我公寓,离这里不远,她闲暇时会过来陪您说话的。”
薛晚书欣喜道:“住一起好,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悯行你们走吧,你上课别迟到了。”
江悯行带着江鱼鱼往外走,江宥礼走在江悯行身边。
到了宅院外,江鱼鱼怕太阳晒,冲江宥礼点了点头,便率先坐进了江悯行的副驾驶,留下兄弟两人在外面说话。
江宥礼年纪二十五六岁左右,即便西装革履也能看出性子比江悯行外放一些,他道:“大哥,你平常不近女色,我还以为你喜欢男人,到头来,家里竟然藏着这么漂亮的一个女明星。”
江悯行瞥他,“想问什么?”
“什么都逃不过大哥你的法眼。”江宥礼正了正神色,问:“你跟那小明星是真是假?”
江悯行瞥向他车子的副驾驶,只能朦胧看见江鱼鱼在副驾驶上扬着一只手臂玩着手腕上的镯子,他颔首道:“真。”
江宥礼想到什么,“大哥,你三年前突然跟陈正一起投资创立的天羽传媒不会是为了她吧?”
江悯行对商业上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不然江家那么诱人丰厚的产业,江悯行不会不接受,而是全丢给他让他全然掌局,但三年前,一门心思教书的江悯行突然自掏腰包跟好兄弟陈正一起投资创立了一家传媒公司,江宥礼本以为是陈正要为了他的那群莺莺燕燕开一家传媒公司,拉着江悯行凑热闹,不过眼下看来,似乎并不是。
江悯行对此未做言语,只道:“你司机到了,宥礼。”
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停在江宥礼的身前,司机下来给江宥礼开门。
江宥礼面上了然,即便江悯行不说,他心里此刻也有了数。
江悯行的车窗降下一半,江宥礼朝江鱼鱼含笑道:“嫂子,有机会一起吃个饭。”
江鱼鱼纳闷着这声嫂子怎么听起来比餐桌上的真诚许多,她纳闷归纳闷,没表现在脸上,只笑着点头,“一定。”
江宥礼的车子开走,江悯行上了车。
江鱼鱼不再看手腕上的镯子,这只镯子还是昨天薛晚书给她的,她听江瑶说过模糊价格,有点好奇,晚上回去时跟江悯行打听了价格,要三百多万,她当时被唬住了。圈内当红的一线艺人出席重要晚会才能戴近百万的珠宝,更别说那些明星还是从品牌方借的,戴一晚就要还回去。
她一个刚接触二线还没红起来就快要被雪藏的小明星第一次戴这么贵重的,怕磕到碰到坏了,本要脱掉给江悯行的,结果江悯行说这三个月她先戴着,免得江奶奶见不到她手镯怀疑什么,磕坏了也不用她赔,她便踏踏实实地戴着了。
她坐副驾驶握着手机,看着江宥礼的车子缓缓驶离视线外,她又盯了眼昂贵的手镯,若有所思一会后抱着手机一阵鼓捣,片刻,她看着搜索页面上江宥礼的词条,默了默。
她本来以为江悯行的家庭应该属于有钱但低调的家族企业,但刚才她瞧着江宥礼的豪车,标准的霸总标配,一辆超千万配备司机的迈巴赫,她才后知后觉江悯行背后的江家绝不低调,便上网搜了下江悯行江宥礼的大名。
江悯行是个大学老师,搜索出来的词条是教育成就和任职学校相关,纯粹都是学术上的东西,虽然很牛逼,但江鱼鱼读大学期间早就知道江悯行的优秀履历,也不觉惊奇,她没找到自己想知道的,转而去搜江宥礼的名字,这一搜,险些把她吓一跳。
她扭头看江悯行,惊道:“江老师,你们家真的……好有钱!!”
并不是她以为的低调且有钱的企业,反而是房地产行业的大热龙头企业江云畔背后的江东集团,江鱼鱼人在娱乐圈混,对于富豪榜上的家族企业自然有所耳闻,江东集团名列前排,她不说是了如指掌,但也听说过不少小道消息。
说是江东集团发家是靠酒店业,后来江悯行爷爷江成东执掌集团时,把集团发展重心放在了房地产上,本以为是小试牛刀,谁曾想江东集团就此声名赫赫,很快在房地产行业站稳脚跟并迅速成为龙头企业。
最近几年,江东集团又在江悯行父亲的掌局下,集团又开始在智能家居和汽车行业试水,虽说并不能像江成东试水房地产一样声名鹊起,但也算稳扎稳打,在这两个行业有了一席之地。
诚然如江悯行所说,江家是爷爷和父亲挣来的家产,他跟江宥礼不过是在上一辈上上一辈的庇荫下坐享其成。
不过江鱼鱼觉得江悯行还是谦虚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他现在做大学老师做的如此出色,如果去做集团总裁,也不一定会比父辈逊色。
优秀的人无论在哪一行都会如鱼得水。
想到这,江鱼鱼好奇,继续问:“江老师,您家有公司,您怎么不去公司上班反倒老老实实做个大学老师啊?您父亲竟然也赞同?”
按照常理来说,江悯行应该比江宥礼更有资格管理集团,一个是年纪,另一个是智商,江悯行的学历优秀到同龄人看到都会自卑的程度,况且又是金融学相关。
江悯行说道:“相比较于尔虞我诈的商海,钻研学术和教书育人这种平和的职业更适合我,不过跟你想的一样,我父亲一开始并不赞同我做大学老师,他跟我母亲都支持我去集团学习管理集团,但那个时候,宥礼刚毕业在集团展现出了不同于常人的商人思维,我也因此能继续在堰京大学做大学老师。”
江鱼鱼说:“人各有志,您跟您弟弟都选择了最适合自己的一条路,不过您有没有一丁点后悔当老师?”
江悯行偏了偏头,瞧她一眼,说:“没有。”
江鱼鱼并没深想江悯行这毫不停顿的一句话的背后原因是什么,她坐在副驾驶,随口接话道:“您也确实没必要后悔,毕竟有自己喜欢的职业,还有集团的股份,到了年底直接坐享数不清小数点的分红,您的人生除了未来爱情给您带来的未知坎坷,完全就是一片坦途。”
她沉吟片刻,又补充道:“也不对,您这么有钱又博学多识,未来的爱情道路用钱砸也能砸出一条通天大道,哪来的坎坷。”
江悯行不知道想到什么,道了一句,“是这样吗?”
江鱼鱼见他对自己的话持有怀疑,她立即侧着身坐直,一脸认真地给他举例,她用手指了指自己,“当然会是这样!江老师,假设,是假设您喜欢我,我不喜欢您,但是您要是用一个亿砸我,我可能坚守本心不为所动,但是您用十个亿二十个亿三十个亿砸我,别说喜欢您了,我都能爱死您!并且甘愿给您生一堆孩子那种!”
正巧等红绿灯,江悯行将车子停在人行道线外,他腾出空,偏头瞧她:“按照你的说法,钱买的是你的身体,不是你的感情,如果我要的不止是你的身体,还要你的感情呢?这不是花钱可以解决的问题。”
江鱼鱼顺着他的思路,想当然地说,“我的身体都是您的了,感情早晚都会有的嘛,俗话说‘日久生情’嘛~”
江悯行语气淡淡地重复,“日久生情?”
江鱼鱼下意识点头,“对啊,只要男人别太丑,钱上千万上千万地给女人花,唔,身材再好点,最好有腹肌,GG大,日久了,谁不动心啊?”
话落,她想到完全符合这些形容词的江悯行,扭头惊道:“江老师,您更是完全不用担心好吧,您这模样,帅的人神共愤,身材又高又瘦还有腹肌,有钱大方,关键是GG……咳咳咳……”
江鱼鱼说到关键地方,被江悯行这么看着,她突然反应过来,日久生情与唧/唧……救命……她在对她的大学老师大放什么厥词,她真该死啊——于是她忙假装咳嗽,试图跳过这个话题。
江悯行打开储物柜,拿出一小瓶没开口的水,拧松瓶盖递了过去,“喝点。”
江鱼鱼脸微微红着,她接过,小声说谢谢,然后喝了两口,盖上盖把水放在了膝盖上,她试图挑起别的话题,却听见江悯行问她:“好点了吗?”
“嗯……好点了。”
江悯行:“继续说。”
“……咳咳咳!”
江鱼鱼一口水真的呛住了喉咙,她扒着车窗往外咳得脸红脖子粗,毫无女明星的形象可言。
作者有话要说:江老师:爱听~
来晚了!给大家发红包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