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如惊弓之鸟的二人,被这一声呵斥弄得更加惊慌。
沈宝用马上想到的是此种情况下的最优解,根本顾不得先去看是谁发出的声音,而是转头唤道:“云甄。”
只要有丫环在,她就能对外有说辞。
云甄赶过来时,沈宝用已看清是被谁看到了这一幕。真是够了,难道她与薄且前世是冤家,让谁看到不好,怎么偏偏是这位祖宗。
沈芮看到冷脸的世子爷,心里更是慌乱,为自己冲动后悔不已,但他是男人,这个时候要站出来,他上前一步挡在沈宝用前面道:“世子爷,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一时情难自禁失了分寸,与小宝无关,她只是从夫听话而已。”
薄且的脸色更冷了,他道:“沈公子还不走吗,还要更多人发现才好吗。”
按理说他是该离开的,但他不放心沈宝用,他回头去看,沈宝用笑笑,鼓励的语气:“你去吧,世子,哥哥是为了我们好。”
沈芮一下子释然了,对啊,小宝在九王府生活多年,王爷都愿以王府作她娘家,世子爷怎么可能为难她。这下好了,虽然他冲动了但好在是自家人发现的,不会惹出什么麻烦来。
沈芮向世子再行一礼:“那我就先告辞了。”
沈芮一走,薄且对着沈宝用身边人道:“都下去!”
云甄与衣彤是王府的奴婢,自然不敢不听世子的,二人重新回到之前所躲的地方。
“谁是你哥哥,婚都被你骗到手了,还拿王府来做晃子。”
“殿下,我,”
后面的话沈宝用就说不出来了,因为她的喉咙被忽然上前的薄且一掌扼住。
“嗯。”她的后背因为冲力而被怼到了假山石上,疼得她发出了声音。
沈宝用以双手去扒薄且的大掌,但根本撼动不了他,而他还在继续发疯。
他另一只手抚上她的脸,在刚才被沈芮偷亲的地方反复柔搓。沈宝用被薄且的举动吓到了,一时都忘了反抗。
直到她觉得那块地方快破了,她因被扼了喉,连质问他都很艰难:“你疯了吗,放开我。”
薄且没有松开她,但他的动作轻了一些,沈宝用能感觉到她的脸没那么疼了,她抬眼看向薄且,只见他眼神迷蒙,像陷在某种遐想中。
沈宝用管不了那么多了,这人是真的在发疯,她使指甲抠他的手背、手指。吃痛让薄且的眼神清明了起来,他最终松了手。
两个人都不好受,一个捂住喉咙在顺气,一个低头看了看似被狗啃,破了皮儿的手背。
薄且甩了一下袖子,沈宝用以为他又要做什么,提防的向后一缩,结果听他道:“没有下次,下次你们若还敢私下见面,这亲事你也就不用成了。”
他说完没等沈宝用给出反应,就闪身离开了。
沈宝用还是有些被吓到了,她马上叫了云甄她们,云甄过来一见吓了一大跳:“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沈宝用是眼前没有镜子,不知道自己脸上红了一大块,脖子上也是。但她也猜想得到,经过刚才薄且的那番发疯,肯定是留下痕迹了。
此刻,沈宝用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可偏偏事与愿违,她今日出门该是看下黄历的,讨厌的人竟是凑堆出现的。
就在沈宝用走出假山,要往园子外走去时,忽有一人拦住了她的去路。
来人一句话不说,上来就把她头上的簪子拿了下来,待她的头发散开,沈宝用觉得她的头梢被人拉了一下。紧接着这人快速地撩起她左侧衣袖,拉着她的胳膊一翻,在看到上面有一道疤后,心满意足地放开了她。
云甄与衣彤马上把沈宝用护了起来,对方却已退后了几步,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他把手中的簪子扔还给她。
沈宝用接过簪子,重新把头发盘好,正要研判是哪路来的登徒浪子,却听对方道:“小乞丐,果然是你。”
这称呼令沈宝用一楞,熟络的像是故人。可眼前的年轻男人,她确实不认识。
对方提醒她道:“两个头旋一道疤,你那疤怎么来的,可还记得?”
原来他弄她头发是为了数她的头旋,至于手臂上的那道疤,她当然记得,一段往事浮现眼前,沈宝用打量着男子,试探地问:“是你?”
陈松笑了:“是我,那把小刀我还留着呢,确实好用。”
沈宝用看着他脸上挂着的吊个郎当的笑,以及他特有的浅棕色瞳孔,她想起来他是谁了。
她在九岁的时候,本有一次可以逃脱恶运的机会,都是因为他,让她失掉了那次机会,到她最终被人收养脱离苦海时已十一岁。若没有他,她可能在九岁时就不用再流浪,更不会在十岁的时候遭遇那场恶梦。
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陈松也一样在想往事。
那年,他随父兄到明乙县办事,期间被沈芮那个小胖子嘲笑他庶子的身份,这些倒也没什么,他能忍,但沈芮千不该万不该侮辱他的母亲。
他的母亲是外邦人没错,那几年大弘又正巧与外邦多有摩擦。
是以,小孩子嘴里没把门的,说起刻薄的话来直冲人肺管子。而陈松又是个野惯了不吃亏的性子,他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在酝酿大计划。然他不动手则已,若动起手来,必会让对方记住一辈子。
陈松的母亲会武功,从小就教了一些给他,这时倒是派上了用场,他几乎没费什么力就把小胖子绑了。
本想着把人放冰天雪地里冻一冻吓一吓就把人放回去的,但不想被一个小乞丐坏了事。
那日,他把沈芮的棉服扒了,对着哭得满脸鼻涕泡的白胖子吓唬道:“再哭,我就把你扔外面的雪地里去,待你冻死了,留在人间的最后一副模样就是现在这副鼻涕虫的样子。”
沈芮可能真的被他吓到了,他尽量不哭,一抽一抽地问:“那我不哭了,你什么时候放我走?”
陈松自然不能让他好受,吓唬他道:“放你走,你想什么呢,你回去了一告状,我爹还不得把我生吃了。”
沈芮又哭了,这一次也管不了鼻涕不鼻涕了。
陈松被他哭得脑仁疼,况这破庙也太冷了,他是来惩罚小胖子的,不是来罚自己跟着一起受冻的。
于是他想着回外面的马车上暖和着,看时间差不多了再把人往沈府门口一丢了事。就算小胖子说是他做的,他也没有证据,自己可以一口咬定没这回事,再说谁又会怀疑他这个岁数的孩子能干出这种事。
一切都在陈松的掌握中,只因一个变故把一切搞砸了。
那个变故就是他在走出破庙时,发现这里还藏着一个人,一个小女孩一个小乞丐。
“你都看见了?”他问。
小乞丐保证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不关我的事。”
陈松:“你看到了我也不怕,我就是与他逗着玩,又不会真要他性命。”
看对方一副不信却要装作相信的样子,他一指远处的马车道:“看见了吗,我就是上去暖和一会儿,一柱香的功夫我就来带他走,放心,这么点时间冻不死他。”
“要不这样,你呆着也是呆着,我给你找个活儿干,你帮我看着他,有什么情况马上来通知我,待事后我给你银子。”陈松从衣袖里掏出瓜子大小的碎银,他看到小乞丐的眼睛都亮了。
当时他还在想,小乞丐哪见过这么多的钱,自然目露精光了,后来才知道,她跟他演呢 ,她的目标根本不是这块碎银,而是更大的图谋。
陈松自认为一切都办妥后,就到马车上休息去了。
待他估模时间差不多,不急不忙地下来马车进到庙里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小胖子,地上只余一段绳子,而那个小乞丐也消失了。不用想也知道,人八成是被她弄走了。
待陈松回去,让小厮去沈家门口打探下情况,不想小厮没打探出来什么,他先得了他爹的一顿毒打。躺在床上养伤的时候,他知道了事情的经过。
那小乞丐把沈芮带回了沈家,可惜沈芮当时就晕了,沈家人自然不肯放过送他回来的小乞丐,小乞丐就把他供了出去,当然他的身份肯定是她救沈芮时,沈芮告诉她的。
沈家不能仅凭一个小乞丐之言,就冒然找上陈家。而小乞丐见势不妙就溜了。估计她当时后悔死了,还不如不费事救人直接拿他的银子呢。
但后来沈芮中间清醒过来一次,提到了他的救命恩人以及害他的人是谁。
这下两方人都说此事是陈家庶子所做,沈家自然找上门来,然后就是他被父亲教训了一顿,现在躺在床上只想着怎么能扳回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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