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邰峪村的日子里,菲春的思想变得复杂起来。
尽管是姐姐家,但与这一家人相处也要动一番脑筋,这里面的关系有点微妙。
最大的一个方面来自姐夫,她要极大限度的预防姐夫越她的雷池一步。
一方面来自她的母亲,她不知道母亲和姐夫是什么关系,但是,她能够从他们之间看出一些微妙的东西,在心里隐约感觉,似乎超越了只有女婿与丈母娘才有的那种关系。
她对于娘的思考,还多出了一层关系,她想让娘尽快回到郎家川去,她怕娘在这里呆久了,外人问及。
这不是瓜田李下吗?
她也关注到了姐姐和娘那种微妙关系。
在她看来,有时候姐姐不该冷落娘的时候,她却有意冷落娘;有时候娘不该数落姐姐的时候,娘却大声数落起姐姐。
这些微妙的关系,都被菲春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她总感觉在姐姐家居住,总有一种时时小心谨慎的感觉。不说话不行,说话没有尺度不行,深了更不行。
而姐姐芳春,其实并不是一个很复杂的人物,她只是一个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妇女。每天围着油盐酱醋茶,锅碗瓢盆勺之类过日子,照顾两个孩子上学,少闲话少故事的。
最让她头疼的还有那个几次上门看病的曹寡妇。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每次姐夫有事外出,几乎总能在姐夫家看到这个女人的身影。
她总是以一个病人的身份出现在姐夫家。
后来,两个外甥女从村里传回话来,有人说菲春不是她爹姑姑家的亲戚,而是外甥女的小姨。
为这事让她苦恼了多少天,思考了多少天。
是谁说她是姐夫姑姑家的亲戚了?又是谁说了她是姐夫的小姨子呢?
这话怎么月子还没有坐,就已经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呢?
思来想去的,总觉得这事与曹寡妇有关系。
既然与曹寡妇有关系,那么,这个曹寡妇又是从哪里得到了这些消息呢?
她首先联想到了她本人。
她每次来到这里,都是神神秘秘的,问这问那的,似乎什么都想知道,她和自己不占亲不带故的,打问这些问题有意义吗?
第二个联想到的就是姐夫。
姐夫这个人她是非常了解的,到处沾花惹草,总是在外面风流。
因为有他的中医身份作掩护,他的所作所为又比较隐秘,所以不被人知道,就连姐姐也被蒙在鼓里。
她自己的身份,也许是姐夫在看病时,或者到曹寡妇家看病时,说出去的。
她认为,还有一种可能,这就是姐夫和这个曹寡妇有男女关系。
她知道,大凡有了男女关系,什么话也都会说出来的。
还有一种情况,可能是郎家川村跟这个村有亲戚关系,这些消息是从他们亲戚那里传递过来的。
但是,到底是姐夫说给曹寡妇,曹寡妇又在村子里传扬出去的,还是从郎家川村传扬出去的,这就需要她再进一步做调查了。
自从她生完孩子之后,又有更多的难题出现了——下奶的问题,断奶的问题,孩子养育问题等等。
生下孩子后,她很快瘦了下来,心事也一天天的沉重起来,这些精神上的,物质上的,肉体上的,都在一天天的折磨着她。
不仅是上面的问题,她还要考虑年前回家的问题,回家之后跟自己同龄人一起走街串巷玩耍的问题。
生了孩子之后,自己不仅身体起了变化,相貌也有所不同,更重要的是心态发生了根本性变化,再加上思念自己的孩子,精神状态也成了问题。
这些变化都让她头疼,都让她难以入眠。
她怕万一遇上懂月子的人,刨根问底的人,她感觉面对他们咄咄逼人的提问,自己肯定表现的昏头昏脑,甚至可能会出现尴尬的局面。
人都是这样,往往会表现的做贼心虚,此地无银三百两。
真要是村里的同龄人,都知道了自己十八岁就未婚先孕,生了孩子,那自己可怎么在村子里混呀!
更令她不安的还有三嘎子。
自己回到村子里,首先要面对的是,三嘎子是不是还要偷偷地去找她。
如果他们再次见面又该说些什么,日后又该怎么相处,更让她头疼。
他们的故事保密的好,还行,要是走漏了风声,三嘎子再次找上门来,或者偷偷和她见面,这不更糟糕吗?
她还担心三嘎子的当下和未来。
这个三嘎子现在怎么样了?到底惩罚到了什么程度?未来他是不是还出去打工?是不是日后在外面还能够再次相遇?
要是有人传出了他们的坏名声,那日后不是更难在一起了吗?
还有年后该怎么办?未来的出路在哪里?等身子调养好了,到底再去做些什么呢?
她思来想去,还有一个潜在的威胁——本来生了孩子,以后外出打工,奶水问题怎么解决?
在解决之前,首先要想到怎么掩护才不被人发现。
在应聘时,你说自己的姑娘,结果上班期间奶水湿透了衣服,那又怎么解释呢?这不是更尴尬吗?
闹不好,很肯能因为这事而丢了工作,或者被坏人发现了,跟自己纠缠不清,到那个时候,麻烦可就大了。
于是,她决定自己解决这些问题。
她上一次趁着姐夫给自家干活,已经抄录了不少实用的中医偏方,趁着还没有离开姐夫家,还要寻找机会把这类秘方再抄录下来,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不方便的是,月子期间动弹起来不太灵活,即便灵活,让外人看到了也会劝她不要动弹。
再说了,到了冬季农闲了,姐夫出远门的机会并不多,说不定自己想办的事还没有办下来,就到了年底要回家的时候。
因此,她心急如焚。
这可怎么是好呢?
无奈之下,她只好为自己寻找借口了。
她委托姐姐从姐夫那里借来了那本医书,在没事的时候,快速的在厚厚的古旧书本里查找自己所需要的东西,认真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抄录在自己的本子上。
既然拿到了这本医书,除了急需的偏方之外,其它的属于日常实用的偏方,她也都一一抄录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