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负责人汇报完这个月的营业状况,程微棠离开休息室。
除了傅昭,她没让别人跟着。摸着扶手向楼下望了一眼,宠物展活动已经结束,身兼数职的宋知安应该早就走了。
正走神,一根吸管忽然凑到她面前,夺走她的注意。
“小姐,喝水。”
冰美式喝得只剩个底,程微棠离开时没拿就代表不要了。
她皱眉,粉唇微启。
这人怎么这么没眼力见?
不等说话,那根吸管得寸进尺贴到她唇瓣上,饱满莹润的下唇压得微微下陷,露出一点贝齿与软舌。
“……?”
视线里是傅昭握着咖啡杯的右手,手指修长,骨节匀称漂亮。
也许是这男人平时给她的印象太粗暴强势,总觉得她如果不乖乖喝掉,那根手指就要撬开她的唇齿探进来。
可他神色看不出异样,声音也平稳低沉。
“都喝光。”
“喝完我去把杯子扔了。”
动作自然得仿佛两个人十分亲昵。
程微棠隐约觉得哪里不正常,又说不好,无奈,只能用唇叼住吸管,微微用力想要快点喝完,丝毫没注意到傅昭眸底潋滟而过的欲/色。
他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
男人没多说什么,见她喝完,转身去洗手间扔垃圾。
高端商场的洗手间连通休息室和化妆间,装潢布局都奢华又宽敞,程微棠想到口红沾杯,一定蹭得差不多了,便也跟上去,打算补个妆。
谁料刚好窥见傅昭扔东西的一幕。
浅色吸管上,明显沾着属于她的淡淡口红印,男人低头叼住吸管,直接将杯子扔了,咬着糖棍似的一边洗手一边轻轻哼着歌。
她的唇刚碰过那里,两个人隐秘的唇齿相依。
一下子触碰到程微棠不能理解的区域,她愣在原地。
他……
他渴了吗?
怎么不和自己说,不对,刚才听汇报时,屋子里是有茶水供应的。
正迟缓的尝试理解傅昭的脑回路,一道阴湿粘腻的目光将她包裹,男人早已走到她面前:“小姐。”
傅昭身上有好闻的清冷香气,无孔不入地缠住她。
“你看到了什么?”
程微棠想了想,抬头说:“我刚过来,打算补个口红。”
男人打量她两秒,侧身让开位置。
程微棠走过去,又感受到他的视线如影随形,宛如野兽带刺的舌舔舐着背脊,炙热发痒。
她刚才看见傅昭唇角有极浅的一道绯色。
就像自己吻过他一般。
……但愿她没有多想。
“妈咪他妈了个轰,别输别输别输!”
翌日上午,孙义几个人坐在傅昭办公室里猛打游戏,眼看凉了,懊丧的一摔游戏机,顺手抓了把薯片塞进嘴里。
这时傅昭一身香风地走进来,浑身黑衣,身段修长劲瘦,侧脸线条冷冽,有种难以言说的力量感与荷尔蒙。
相比之下,办公室里其他几个兄弟都有点傻头傻脑。
换言之,只是公的,没有男人的感觉。
孙义自暴自弃地吃着零食,眯眼:“大哥,你这样显得我们很颓废。”
“怎么?”
傅昭径直走到穿衣镜前,看也懒得看他一眼。
孙义哼哧着挪动一下,坐到沙发上:“听说你最近大清早五点就在跑步了,又不吃碳水又不吃油盐,顶级狼人啊!”
他扭着脖子瞧他,带着几个兄弟嗤嗤笑了起来:“你是想成仙还是想找对象了?咱们帮你参谋一下?”
“你这么凶巴巴的,普通小姑娘可顶不住你。”
傅昭拿上文件,雷厉风行出门去开会:“她顶得住。”
“哦顶得住……什么!?真有人选了!!”
……
走进电梯里,他的手不由自主摸到裤袋里的烟盒,想到什么,又推了回去。
放进嘴里的不是烟,而是一块一点也不凶巴巴的草莓硬糖。
抵达楼层,傅昭刚出去就瞧见个熟悉的背影,及腰长发微卷,漂亮至极。
他目光晦暗一瞬。
热热的,一看见小姐,就觉得浑身都热热的。
不等他快步上前叫住她,就听见程微棠的助理小瑜说了一句。
“程总,这个宋知安究竟是不是在追你?每天给你发这么多消息,嘘寒问暖的!”
傅昭神色一顿。
程微棠摇头失笑:“嘘寒问暖就是在追我了?那也太容易了。”
小瑜笑嘻嘻:“这周末他不是还约你去看画展嘛?这不就是对程总您有意思嘛……”
程微棠正要说点什么反驳她,手机忽然振动一下,她眉心一紧。
——是私人侦探发来的消息。
小瑜很有眼色地回避。
程微棠迫不及待点开对话框——
[傅昭生父不明,原本随母姓金,十四岁时被母亲送进希望孤儿院,认院长傅鸿羽为师父,改姓傅。]
[我专门查过,二人完全没有血缘关系。]
[傅鸿羽曾是东南亚一带赫赫有名的黑拳选手,不知怎么退役后隐居田园,当上了孤儿院院长。]
越看下去,程微棠越是触目惊心,心脏几乎要跳出来。
[傅昭入院两年后,孤儿院离奇失火,从院长到老师甚至连厨师都……全部死亡。]
[尤其傅鸿羽,死状凄惨,不知道是不是被仇家杀害。]
看完最后一句,她小脸煞白,本能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
公司里冷气很足,程微棠手臂上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
她缓了缓,不敢细想,只想快点找个人多的地方待着。
望着几乎小跑离开的程微棠,还在原地的傅昭周围的温度已经下降到冰点,俊脸上阴恻恻一层寒霜。
不敢相信那个看着就是个软货的宋知安,吃了豹子胆。
竟真的敢对程微棠有想法。
傅昭眸光闪动着偏执与燥热:“不对……”
他手指抚摸上脖颈上微凉的项链,那是程微棠亲手为他戴上的,意义非凡。
男人病态地喃喃着。
“小姐这样、不对……”
周末,全天都是程微棠的私人行程,她没有告诉任何人,一大清早就独自开车去了郊区一个残破老旧的精神病院。
年久失修的大门发出难听声响,揭开积压了厚厚灰尘的往事。
私人侦探老早就在此等候,陪她一同见了院长,找到了当年孤儿院里幸存的成年人。
——一个园丁。
鞋跟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嗒嗒声响,程微棠和侦探被带到一个加了铁网的走廊。
时不时有精神病人经过,他们并未如她想象中疯癫,反而格外平静,与正常人看不出太多异常。
只是对外来者比较警惕。
病房里,隔着护栏,程微棠见到侦探照片上的那个园丁。
只不过这人比照片上的人老了二十岁不止,头发蓬乱花白,神色萎靡胆怯,仿佛听不见外界的声音一般。
院长介绍说:
“他叫邱梁,当年的入院原因是精神分裂和被害妄想症,总是嚷嚷有人要杀他。”
“这么多年,也不见好转,他没有亲人和朋友,没人知道他当时经历了什么。”
程微棠不知能不能问出什么,简明扼要将傅昭的资料照片递到他面前。
“老伯,您认识这个人吗?”
那人呆滞几秒,眼珠机械地转了下,盯着照片上的人发愣。
将近十年过去,人的容颜变化说不定天翻地覆,她收起资料,淡淡道:“他叫傅昭。”
闻言,邱梁终于有了反应,眼底涨潮般涌现出惊恐。
——惊涛骇浪。
“快逃!快逃!千万别被他盯上!”
他忽然要向窗外跳去,被铁网拦下摔在地上,嘴里嘶吼着,众人心下大惊,程微棠也脸色惨白后退了几步。
“他忘恩负义,欺师灭祖,就是个恶魔,他不该被亲妈送进孤儿院!他应该下地狱!”
“他不配活着,他不配!”
护工纷纷奔过来摁住他,七手八脚拿出镇定针。
院长汗颜:“这么多年还没见过他这么激动,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程小姐您别见怪!”
即便被摁住,邱梁仍放声哀嚎着。
“他喜欢的人,他不喜欢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
“他活该、活该孤苦漂泊一辈子!”
程微棠浑身一片冰冷,仿佛第一天才知道傅昭。
……这些都是真的吗?
这份恐惧和打击愈发浓烈,直到和宋知安一起站在音乐声优雅的美术馆里,都还没消散。
“这些都是楚画家的作品,真美。”
宋知安今天专门精心打扮了一番,像个第一次约女孩出来玩的毛头小子般青涩害羞。
他没想到程微棠竟然同意和自己出来看展。
手机忽然又亮了,他悄无声息划掉,敛去不耐。
屏幕上显示着三十几个未接来电。
“微棠,你喜欢这副《尼罗河畔的蓝天》吗?”他转头看去,却见程微棠魂不守舍,脸色微白,担忧问,“你……身体不舒服吗?要不要早点回去?”
程微棠现在回去,只会越想越怕。
还不如和人待在一块,分散一下注意力。
她摇摇头,轻笑着:“我没事。”
今天的美术馆没什么人,宛如绝佳的约会圣地,正适合暧昧期的情侣,宋知安忍不住心潮澎湃,身侧垂下的手跃跃欲试,一直没找到牵手的机会。
然而程微棠心里乱糟糟的,完全看不进去。
两个人又在二楼逛了一圈,决定下楼。
楼梯间的灯光艺术气息浓烈,昏昏暗暗,分外缠绵。
宋知安下到一半,忽然在缓步台停下,叫住她:“微棠,我有话想跟你说。”
“嗯?”她心不在焉,抬头看去。
他朝她轻轻弯起嘴角,声音很温柔:“我们今天的衣服好像情侣装,都是白色的。”
这语气黏黏糊糊,走向显然要不对劲。
程微棠现在实在没心思想别的:“我随便穿的。”
宋知安深深望着她,闪动的眸光小鹿般清澈。
“微棠,原谅我自作主张说出这些话。”
他终于忍不住,慢慢伸出手想要牵住她:“其实,这些年我都没有谈过恋爱,早在那夜的剧院里把你救出来那一刻,我就……”
话到一半,宋知安猛地五官扭曲、浑身痉挛!
甚至连呼痛都没来得及,咕咚一声狠狠栽倒在地。
“……!”
程微棠瞳孔紧缩,血液都在那一秒凝固。
宛如时间放慢一般,宋知安倒下的刹那,缓缓露出傅昭的身影,他像含有强烈毒性的蟒蛇,一言不发就能将猎物笼罩在威压之下。
脑海中电影般闪过许多画面。
丑闻入狱的方总……
声泪俱下道歉的姜媚……
他咬着带有她吻痕的吸管时,那满足又病态的眼神……
恐惧与惊惶,火焰一般熊熊燃烧,铺天盖地将她包围。
程微棠丝毫不知道自己抖如筛糠,面无血色望着他,发软的膝盖再也支撑不住,她颤抖着滑坐在地。
……疯子!
这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电棒滋滋作响,蓝白交织的骇人电光,照亮男人阴郁疯狂的眉眼,薄唇吐了口烟,漫不经心的哂笑:
“小姐,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傅狗∶小姐,我只要小姐。
棠棠∶呜呜!这里有疯狗!
写到这里已经十多章啦,感谢看到这里的宝宝们!
正常来说这是v前的最后一章
奈何现在还在苟收藏quq
这本真的是很喜欢的设定,写着写着就像两位主角真实存在一样幸福,所以很多时候也并不觉得辛苦了。
彼此救赎的故事还在继续,希望大家多多支持~
感谢在2024-05-03 00:29:59~2024-05-04 00:32: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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