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刻到上完『药』,江妄静谧如同一只鹌鹑,没吱说过一句话。
沈修然扔掉棉签起身退开,他立刻闷头拉上被子裹蚕蛹一样自整个裹进被窝。
眼睛蒙上了,耳朵竖得跟两根天线似的,听着沈修然收拾桌上的『药』,然后去浴室洗漱,从浴室出来,最后回到床上,画通过听觉在脑袋里成型。
脑袋里『乱』糟糟的,说不上为什么,而又正是因为这个“说不上”,让他在混『乱』中又多了些烦躁。
怎么这么奇怪呢?
他想,不过是上个『药』罢了,位置特殊没特殊到的程度,归根结底还是一件纯洁不过的事。
而且他他上过『药』的。
他摔破脑门那回,怎么那个时候没这么怪异的感觉?
好像一感受到他的呼吸控制不住心跳。
难道他的还什么潜藏的迟缓分化的副作吗?
可是都半个多学期了,没道理会拖延这么久的。
还是说他对沈修然突然过敏,不能靠得近?
但信息素明明还好好的,alpha和oga,契合又般配,没觉得什么——
纷扰至此戛然而止。
江妄忽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
对了,他怎么忘记了!
虽然他们都是男生,虽然已住在一个宿舍甚至在一张床上睡过,但是本质上还是第二『性』别的差异的啊!
他一个oga,对alpha的过度靠近特殊反应简直正常不过,尤其沈修然还靠近那么久。
还拉他腿!
破案了。
原来猛男江哥不是完全不拘小节,对这两『性』的亲密接触会害羞不好意思啊。
江妄自觉自很牛『逼』地找到了问题根本,豁然开朗,神清气爽,顿时心不烦气不燥,出气儿顺了。
重新拉下被子,熄灯时间已过了,宿舍里一片漆黑。
江妄翻了个身,想起自刚刚很不礼貌地忘了道谢,乘着夜『色』看着沈修然所在的方向,悄叫他:“班长,你睡了吗?”
“什么事。”对传来回应。
“跟你说谢谢。”他抱着被子一角,舒舒服服蹭了蹭:“谢谢你帮我上『药』。”
“不。”
沈修然低沉冷调的音在黑夜里听起来莫名舒服,江妄眯起眼睛,忽然想起自还没告诉他明天回家事情。
“我明天回去了。”他说:“咱们这一层的人都走光了,你呢,还留到什么时候?”
“明天。”
“嗯?”江妄重新睁眼:“这么巧,你明天回家吗?”
“嗯。”
“诶。”江妄拖长了音:“不错,那我们还能一起出门,你行李多不多?多的话我可以帮你拎,我的很少。”
许是嫌他话多,沈修然没在搭理他,江妄不生气,擅自决了,乐滋滋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隔日例行惯例赖了个床,爬起来时已快接近中午了。
手机里一条两分钟前发来的信息,司机已到了校门口,等他出门能直接回家。
江妄赶忙起来爬起来洗漱。
好在需收拾的作在昨天已收拾完毕,临走前想到昨晚沈修然说的今天回家,问他:“你不跟我一起出门吗?顺路的话还能送你回去。”
“不。”沈修然坐在座位低头按着手机。
江妄噢了一,不失望:“那行吧,我先走了。”
“『药』带上。”
“啊?”
沈修然终于朝他看过来:“腿上的伤好了?”
“噢,那个啊。”江浑不在意地摆摆手:“放心吧没大碍,而且我家里『药』,不特意带回去。”
还一个他是刚发现,自从上回跟何为打了一架,他的痛觉敏感的症状似乎在慢慢好转。
被沈修然标记时没那么痛了,连腿上的伤一夜过去痛感都没那么强烈了,只小心不碰到,跟分化前的小磕小碰没什么两样。
既然他这么说,沈修然没在坚持,淡淡扔下一句“见”,低头继续看手机。
“见。”无论他多冷淡,江妄永远热情不减:“假期事我打电话不怀疑,你的好室友一会最快速度飞到你身边为你提供帮助。”
他指的是易感期。
沈修然打字的作忽然停了。
手机放在桌上咔嗒一响,沈修然从座位站起来,掀起眼皮看向江妄。
江妄脑袋一歪:“?”
沈修然:“我现在不舒服。”
江妄微微睁大在:“现在吗?”
他低头看看自的行李箱,飞快在脑袋里寻思了一下让司机等他睡一个午觉的可能,最终得出结论:不现实。
犹豫着道:“可是我还回去”
“只是浅『性』易感期,不需标记。”
“浅『性』啊”江妄松了口气:“那我需怎么做?”
“我需一你的信息素。”
沈修然淡淡吐出他的最终目的:“抱一下走,可以吗。”
行李箱被留在了原地。
江妄几乎没犹豫,主将自投进沈修然的怀抱。
“你家在哪儿啊。”
阻隔贴被撕下时,他在他耳边问:“跟我家离得远不远?”
他手痒地又『摸』『摸』他的头发,触感依旧柔软:“你回头发个位置我吧,我好提前为突发情况规划一下紧急路线。”
“你是不舒服了,我立刻闪现出现在你身边!”
江妄放假了,江晟还没放假。
上班跟上学不一样,后者是越近年关越闲,前者则是越忙。
江霆没回来,这趟出差快出小半年了,按照往年的情况来看,江妄估计今年又得在年三十才能看见他爸的人影。
所以,家里大多时间只他和孙茵在。
江妄不敢跟孙茵多呆,除了吃饭,很多时候都借口作业多自关在房间看视频或者玩游戏,真正做作业的时间却很少。
不是他不想做,主一想起书包里拿出来是厚厚一叠的试卷,不知道做到何年何月才能做完,他懒得。
好吧其实是不想做。
倒是跟池唯和他那位网恋小女友一起打过两游戏。
不得不说小羊姑娘确实厉害,全能选手,每个位置都能轻松驾驭,连自称峡谷第一大哥的江妄不禁甘拜下风。
至于为什么只是两而不是好多。
原因很简单,江妄快被他们两个公来婆去,你救我我保护你的对话腻死了,游戏体验感直线下降。
还是单排比较快乐。
一个人玩游戏玩久了又没意思,俞东遇和程栖忙着恋爱,宋漾和许云嘉不玩儿这个,他百无聊赖间甚至想过不干脆去拉沈修然过来陪他一起玩儿。
想想终归只是想想,沈修然是学霸嘛,肯不会想跟他一起玩游戏,而且带着学霸沉『迷』游戏耽误学习,他会愧疚,还是算了吧。
不过游戏不能一起玩儿,做作业凑一块儿他完全没压力了。
磨蹭到临近年关,终于舍得倒腾出试卷。
晚饭后第一时间回到房间,玩游戏时精神奕奕,一看见试卷脑袋开始犯困,越困越写不出,越写不出越困。
尤其在被数学试卷一道填空题卡住半个小时后,江妄心态隐隐崩的迹象。
这只是一张,后可还十张啊!
于是乎,他忍不住手痒地找场外援助了。
视频电话接通很快,开屏是他宝贝同桌一半被灯光照亮,一半隐藏在暗处的一张帅脸。
美好的事物会让人心情变好。
江妄一下子不困了,右上角他的趴在桌子上的脸几乎怼到摄像头上,五官狂放不羁地霸占了沈修然整个屏幕。
“你那里怎么那么黑?”
“只开了壁灯。”
“为什么只开壁灯,你睡了吗?”
沈修然在他晃脑袋的功夫瞥到了他桌上摆着的试卷,嘴里嗯了一,却拉开凳子在书桌前坐了一下。
“才十不到,大放假的睡这么早干嘛?”
江妄自想找人家帮忙,还铺垫得理直气壮:“不你先别急着睡,帮我个忙呗?”
霸占屏幕的方式放大了五官,嘴角和眼角都在弯着一讨好的弧度。
长睫之下卧蚕之上,茶『色』的瞳仁被通亮的台灯照成浅『色』,随着被『揉』碎的星星笑意在熠熠生辉。
或许他自都没发现,求人时语气不自觉在变软,男孩子的嗓音满满都是青春气,拖长的线染上了两分撒娇的味道。
沈修然目光从他额头一直慢慢打量到下颌,近乎贪婪地将他此刻最真实生的模样收入眼底。
指结无意识了,他想抱他了。
垂下目光半掩住情绪,不『色』开口:“哪道不会。”
江妄哇地一,笑容更亮:“哥哥你好神,你怎么知道我想说这个?”
一哥哥叫得脆生生。
他总是习惯在他前口无遮拦,只管自叫得顺口,却不管听的人做何感受。
“别『乱』叫。”沈修然抬了抬眼皮,音些低。
“为什么?”江妄笑嘻嘻:“叫沈哥哥行,哥哥却不行?”
“都别叫。”
“你不喜欢啊?”
“以后说。”
“?”
沈修然不打算在这个话题上跟他多掰扯:“不问挂了。”
“别别别,我问我问!”
江妄终于舍得他的脸往后挪,换成试卷怼上摄像头:“看得见吗?这道,我都卡了半个多小时了。”
沈修然只扫了一眼:“江妄,这是基础题。”
“”
江妄悻悻放下试卷,又嘴硬又委屈:“那我不会嘛。”
“上学期学的最后一个公式,已知的数字先套进去”
开始得突然,上一秒还在嫌弃他连基础题都不会做,下一秒无缝衔接讲起来了。
江妄愣了能两秒才跟上他的思维。
不记仇这好,才被嫌弃完转眼忘了,飞快拉过草稿本按着视频那边的人讲的记下,一边记一遍咋呼:“你慢,上一步什么来着,我又忘了”
原本打算只问一道放人,谁想是这么巧,接下来二三四五六江妄都不会,『舔』着脸继续求人教。
沈修然纵着他,虽然态度冷了些,却没一不耐烦的表现。
在江妄发现下一道题他会做的时候没挂断视频,等着下一道,下下一道他不会的题目出现。
一直持续到一个小时后,嘴脑筋讲题加间接递答案的人没累,躺着收答案的人先趴下了。
“好难啊。”江妄哀诉说自的惨状:“你在我都做这么慢,你不在的时候了怎么办,后边儿还十张卷子啊。”
他下巴瘫在桌上,小狗似的,眼角眉梢都耷拉下来,可怜巴巴:“是高考真能带人好了,我一带你去,我一个人的,谁抢都不。”
“是么。”沈修然半眯着眼,意味不明低重复:“我希望。”
“达成共识,嘿嘿!”江妄又乐了,好像高考真的能带人进去一样。
只可惜快乐只维持了短短不到一分钟,又被前三个小时只做了一半的试卷打回原形。
“多了,我根本写不完。”他在试图向最近的接近靠拢:“班长,你写完了吗?数学试卷。”
“写完了。”
“那,咱们开学时提前一天返校?”
“你想抄?”沈修然挑眉。
江妄大眼睛眨呀眨:“不阔以吗?”
“不可以。”
江妄鼓了下腮帮。
沈修然不为所:“江妄,撒娇没。”
江妄立刻缩回腮帮:“说什么呢,猛男的世界没撒娇。”
“那继续写试卷。”
“写不完。”江妄不自觉又鼓了下腮帮,潇洒搁笔:“算了不写了,开学说。”
“如果我答应你抄,你是不是不会写,都放着等开学?”
江妄诚实头:“是的。”你说得对。
“继续写。”
“?”
“不会的随时问我,天或者晚上。”
“可是快过年了啊。”江妄他盘算自的时间:“算我所的空闲时间都挤出来写试卷,按照这个速度不可能写完。”
“能写多少算多少。”
“那写不完的呢?”
“写不完开学提前返校。”
潜台词不明显,江妄眼神一下亮了:“你答应我抄了吗?”
沈修然:“做到前提,我你抄。”
“行!”江妄笑弯了眼,二话不说立刻应下,只后勤保障,他可以随便浪。
事情商量好了,江妄又写题的欲望了,重新拿起笔开始埋头苦干。
沈修然如他说的那样,江妄没挂断,他不挂,隔着屏幕陪他,江妄不会的想问了,他随时都在。
后来江妄睡着了。
他坐凳子总是不安分,在宿舍喜欢脸一起踩在凳子上,回家变成了宽大的靠背软椅更肆无忌惮,缩着膝盖整个人都蜷在椅子里。
平时看着个挺高,原来缩起来时小小一团。
右手还抓着笔,左手手背垫在脸颊下,呼吸匀称,阖上眼睛的模样乖巧至极。
沈修然没舍得挂断,一个人在光线昏暗的房间,握着手机静静看了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