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国的冬天白雪皑皑,清冷的空气中却有一种令人说不出来的舒爽。
这里是帝都郊外的虎丘猎场,连山十里,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绿色军帐,悠扬的号角划破长空,与军哨声、口号声、步伐声、劈杀声混成一片,却不显杂乱,别有一番威武嘹亮。
远处红松林上的雪块被纷纷震落,骁勇的骑兵架鹰牵犬,张弓搭箭,踏着厚厚的积雪纵马狂奔在林间,在他们的前面,无数只被惊吓的野兽正仓惶逃命。
军营之中弥漫着一股烤肉的焦香,七八个头戴貂皮帽、身裹毛皮大衣的军官围坐在篝火旁,他们手持军刀,从烤架的野牛身上割下一块块半生不熟的肉,就着烈酒生猛的嚼啖,并不时的把目光望向山坳里的一处空地。
那里是一个近百平米的大雪坑,雪坑四周围满了看热闹的军士,他们持刀高呼,摇旗呐喊,口鼻中喷出的气息与清冷的空气交织成一片蒸腾的雾网。
在雪坑之中,傲然屹立着一个高大威猛的男人,这个男人眉宽额广,鼻梁高挺,嘴唇厚实,桀骜不驯的脸上充满了阳刚。
他头上的金发像狮鬃一样飘洒在脑后,浓密的络腮胡更添一番野性与硬朗,在他的身上,只披着一件纯黑色的裘皮大衣,裸露在外的胸膛仿佛是一堵牢不可摧的城墙。
更令人生畏的是他的那双眼,那是一双寒如冰、烈如火、猛如雷、利如刀剑的眼睛,眼神中既有几分放荡不羁,又有一股俾睨天下的英雄气概。
此刻,男人面沉如水,视周围一切皆为无物,如同山岳般站在那纹丝不动。
忽然,雪坑上围观的军士们闪开了一个缺口,十名壮硕的士兵推着一辆四轮木板车出现在雪坑上方。
四轮板车上牢牢固定着一个巨大的铁笼,铁笼里面关着一只白色的冰原熊。
冰原熊是北方雪原上特有的一种猛兽,其体型是普通棕熊的两倍,因其凶猛残暴,兼又力大无穷,所以一直是当之无愧的雪域霸主!
眼前的这头冰原熊已经成年,虽然关在铁笼之中,却不改狂暴的野性,它在笼中不断撞击着栏杆,并时不时的将爪子伸出笼外,抓向两边推车的士兵。
那些推车的士兵也不是泛泛之辈,他们把板车推到雪坑边缘,便干净利落的打开了正对雪坑的笼门,然后合力将板车的另一头高高抬起,让笼子里的冰原熊直接掉入雪坑。
得到自由的冰原熊企图逃出雪坑,然而上面围观的军士们很快合拢,他们面对着凶残的冰原熊没有一个胆怯认怂,持刀杖剑把雪坑围得密不透风,根本不给冰原熊爬上雪坑的机会。
几番努力下,那头冰原熊终于认清了现状,开始扫视其雪坑中的环境,这时它才发现雪坑中还站着一个男人,愤怒之下,它发出一声如雷的嘶吼,朝着那个男人猛扑过去。
雪坑中的男人浑然不惧,他双肩一振,便抖掉了披在身上的裘皮大衣,露出了赤裸的上半身和皮肤上星罗棋布的疤痕。
一人一熊在雪坑之中展开了厮杀,狭路相逢勇者胜!
冰原熊虽然是雪原上的霸主,却远远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男人不动的时候如山,动起来的时候犹如雷霆!
他在冰原熊近身的一刹那,一记右钩拳轰中了冰原熊的下颚,强大力道让犹如战车般的冰原熊直接仰面朝天、翻倒过去,而男人则是一个箭步扑到冰原熊的身上,骑着冰原熊的肚皮,用双拳对着冰原熊的脑袋一顿连续猛揍。
脑浆和血花满天乱飞,短短十几秒,冰原熊便彻底失去了抵抗,躺在冰冷雪地上一动不动。
男人踩着冰原熊的尸体站起了来,围观的军士们被男人的勇猛震撼的热血沸腾,当场吼起了此起彼伏的“万岁”声,向男人致以最高的崇敬。
然而男人从头到尾都面不改色,他连地上那件价值连城的裘皮大衣都不屑捡,直接赤裸着上身爬出了雪坑。
待男人走后,围观的军士们一拥而下,扑到冰原熊的尸体上,用军刀割开熊皮,生啖熊肉。
这个男人便是北方第一帝国的诺斯大帝——伊凡五世!
······
在雪坑之上,众人身后,迎接伊凡五世的是一个又瘦又小的老头,他虽然是个土生土长的北方帝国人,却完全没有其他北方人的高大威猛。
他的身高不但不足一米五,而且他的脑袋和身体也不成正比,单薄的身板上顶着一个西瓜大的脑壳,看上去比马戏团的小丑还要滑稽。
然而在北方帝国没有人敢嘲笑他,因为他就是有着“大头宰相”之称的北方第一帝国宰相——普拉米尔·苏·洛斯里维奇!
“啪啪啪啪啪!”
普拉米尔·洛斯里维奇面带微笑,拍着手对伊凡五世称赞道:“陛下神勇无双,今日一见,更胜从前,真令微臣激动万分。”
伊凡五世仍然面无表情,随手从地上捡起一团雪,边清洗手上的血迹,一边孤身走向自己的中军大帐。
在虎丘猎场之中,没人敢对伊凡五世不利,因此伊凡五世也不需要侍从和护卫陪同。
他独自一人走在前面,普拉米尔十分默契的跟在他的斜后方,和他的步履保持着一致,每当伊凡五世快时,普拉米尔就跟着快,伊凡五世停时,普拉米尔就跟着停。
二人就这样离开雪坑一段距离后,伊凡五世说话了:“军部的那几个家伙劝我南下,你怎么看?”
普拉米尔的脸上闪过一丝苦涩,恭顺的答道:“这种军国大事,全由陛下作主。”
伊凡五世回头看了他一眼,继续追问道:“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但说无妨。”
普拉米尔躬下了身子,直言谏道:“臣以为万万不可。”
“哦?为什么?”
普拉米尔道:“米兰德联邦虽然受了灾,却仍未动其根本,我国的军事力量虽远胜于他们,但他们的经济体量却是我们的十六倍,在大国战争中,双方国力的综合比拼尤为重要。”
“你的意思是我会输?”伊凡五世脸上露出一丝不快。
“不,陛下会一路凯歌,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那你为何还要劝我不要出兵?”
普拉米尔定了定神,仗着胆子谏道:“因为在我们北方帝国历史上,那些和米兰德发动全面战争君主都没得到善终,比如最初的‘太阳王’路易斯三世,趁着米兰德内乱发动了‘南侵战争’,结果不但没有捞到便宜,反而身死族灭,把皇位拱手让给查理斯家;
后来的查理斯八世也没有吸取路易斯三世的教训,入侵米兰德,弄得两败俱伤,让光明教会做大;之后罗夫曼四世、尼古拉五世也都是纷纷步了路易斯三世的后尘,怀揣着统一天下的野心最后折戟米兰德联邦。
现在轮到伊凡家了,陛下此时南下,是能在最初的战争中势如破竹,然而一旦我们占领了米兰德的土地后,必然会陷入战争的泥潭,您的子民虽然喜欢看到您的胜利,却不能忍受自己的利益受损,这在任何地方都是一样的。
当他们穷得连土豆都吃不上的时候,陛下您认为他们还会支持您继续维持战争吗?军部那些将军们,战争胜利时,他们能加官晋爵,而到战争失败时,他们还能退身自保,可是陛下您呢?谁知道会不会有另外一个家族站出来,以此为由来篡夺陛下的宝座?”
伊凡五世闻言陷入了沉默,离他不远处的一个帐篷旁,几名精壮的北方少年在地上牢牢的按住了一只梅花鹿,其中一名少年拿着一把银质匕首娴熟的割开了梅花鹿的脖子,并用一个银碗盛接鹿血。
当银碗盛满时,少年便把鹿血习惯性的端到伊凡五世的面前,伊凡五世单手接过鹿血一饮而尽,将银碗随手撇到一边,对普拉米尔问:“那我应该怎么办?”
“等待,只有继续等下去,我们才能等来统一天下真正的良机。”
伊凡五世仰天叹了一口气:“可是我怕上天给我的时间不多了。”
这时,有一名阉官手捧着托盘走了过来,托盘上摆着一摞子写着姓名的花牌。
伊凡五世没有伸手去抽取花牌,直接对那名阉官挥了一下手,吩咐道:“我要来十个。”
阉官很识趣的捧着托盘退了下去。
伊凡五世向普拉米尔接着问道:“老六呢?他现在怎么样?”
普拉米尔赶忙答道:“六皇子还在中土学城求学,之前于比武大会中受的伤已经痊愈了,这个陛下不用担心。”
“嗯,”伊凡五世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玛可欣之前派使者来,向我提出了抗议,责怪我把蒸汽飞艇卖给了伏都拉特玛罗斯,这件事你知道么?”
“当然知道,”普拉米尔如实答道,“因为把蒸汽飞艇卖给他的不是别人,就是我。”
“你怎么想的?竟然和那种人打交道?而且卖的还是我们最新研发的旗舰。”
普拉米尔看到大帝双眼充血、面色潮红,知道留给自己说话的时间不多了,便加快了语速:“那个旗舰行动缓慢,放在空中就是移动的靶子,不如从伏都拉特玛罗斯手中换点有用的东西。”
“你换了什么?”
“‘奥术炸弹’的设计图。”
伊凡五世听后没有反对,沉吟片刻,向普拉米尔道:“可是我们现在还不能跟玛可欣撕破脸,怎么也得给她一个交代,你派去和伏都拉特玛罗斯交易的那个人叫什么来的?”
“本杰明·沃特,”普拉米尔猜出了大帝的意图,连忙解释道,“他是个难得的人才,其价值更在‘奥术炸弹’的设计图之上,我们不能轻易舍弃,如果陛下放心,玛可欣女王那面由我来应付便好。”
伊凡五世点了一下头,此刻已经到了中军大帐门外,普拉米尔知道不便继续跟随,直接告退了,留下伊凡五世独自一人进入了中军大帐。
在中军大帐的兽皮大床上,十名绝色佳人早已等在那里。
诺斯大帝伊凡五世所好唯二:一者征服猛兽,其二征服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