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四人组”成立之后,四个人围坐一圈,召开了史上第一届“自由民代表大会”。
第一个发言的人是当奴隶时间最久的老奴隶“鼠辈”,他愁眉苦脸的说道:“我思来想去,咱们还是安分守己的留下来当奴隶比较好。”
这种未战先怯的态度,惹得坐在对面的狄克十分不快,他向老奴隶发火道:“你都答应下来要逃跑了,怎么还在打退堂鼓?”
老奴隶皱着眉辩解道:“不是我打退堂鼓,而是咱们成功逃跑的希望实在太渺茫。”
“哼,”狄克骂道,“别说那些没用的,我看就是你那颗鼠胆太小了。”
老奴隶回嘴道:“胆大的耗子都被猫叼走了。”
看到他俩刚一开会就打起了嘴仗,迪蒙忙劝道:“先别争了,鼠爷,你还是说说咱们逃跑,都会有哪些困难吧。”
老奴隶叹了一口气,用木棍在地上先画了一张提耶特家的简略地图,接着又在地图下方又画了三个问号,然后指着地图中间向众人道:“我们要逃跑,就逃不过三个问题,分别是:怎么逃?往哪逃?和谁逃?
先说第一个问题,怎么逃?
庄园别墅中的围墙、哨塔、牢房和宵禁,你们都看到了,这个我就不作细说了,我还是先说一下我们逃出庄园别墅后的事吧。
首先,我们逃跑的事迟早会被监工们发现,他们发现之后必然会对我们展开追捕,到时他们又是骑马,又是牵犬的,咱们光凭两条腿根本逃不掉。
其次,就算我们躲过了监工们的追捕,还要面临着第二个障碍,就是”
“‘仓屯’是什么?”迪蒙没有听过这个词,插嘴问了一下。
老奴隶解释道:“‘仓屯’又叫做‘屯所’,提耶特家的土地面积广阔,其中包括农场、牧场以及林场,让所有奴隶都集中在一块,然后每天走几十公里去工作地,是根本不可能的。
因此,提耶特家在庄园别墅外,修建了二十多个仓库,这些仓库的作用就是为了存放粮食、农具,以及提供奴隶的休息之所。
随着提耶特家的奴隶越来越多,这些仓库的规模也跟着扩大,逐渐变成了现在的村落,我们管这种由仓库演变而来村子,叫做‘仓屯’。
每个仓屯里都住着成百上千的奴隶和一名管理奴隶们的‘仓头’,这些‘仓头’的待遇十分优厚,无一例外,他们都是提耶特老爷的亲信,对提耶特老爷忠心耿耿。
而这些仓屯都分布在交通要道上,就像关隘一样把守着提耶特家出去的路线,我们想逃跑,必须从这些‘仓头’的地盘上穿过去。”
对提耶特老爷“忠心耿耿”的“仓头”自然不可能放任他们逃跑,显然这些“仓头”比奴隶监工更难对付,狄克问道:“我们不能绕过这些‘仓屯’么?”
“不可能的,”逃跑三十多次失败的斯巴达克最有发言权,他向众人道,“提耶特家的土地很大,如果不走大路,很容易迷路,绕来绕去最后回到原地,即便用太阳和星星辨别方向也没用,那些没有路的地方很难走,不能用最快速度逃出提耶特家的土地,被监工们追到是迟早的事。”
老奴隶点头继续说道:“而且就算我们能成功绕过这些仓屯,逃出提耶特家的土地,也没法穿过周围的村镇。提耶特老爷早就做出了悬赏,只要抓住一个从提耶特家逃跑的奴隶,便可以从他手里获得十倍的悬赏。
那帮村民为了获取高额的赏金,甚至不惜买奴隶伪造‘烙印’,来欺骗提耶特老爷!如果我们跑到他们的地盘上,在他们的眼里,无异于行走的钱袋子。”
······
“鼠爷”的话犹如一盆冷水,浇得众人由外而内,凉到心里,不过,既然下定决心要逃跑了,众人早已放弃了回头的余地,他们看着“鼠爷”,让他继续说下去。
老奴隶接着说道:“再说第二个问题,就是往哪逃?出了提耶特家,咱们还能上哪去?拿我来说,当了大半辈子奴隶,除了做奴隶外,其他一窍不通,只能流露街头做流浪汉,搞不好,还会被别的奴隶贩子抓住,然后送到奴隶市场,卖一圈,又被卖回到提耶特家。”
“鼠爷,”迪蒙打断了老奴隶的泄气话,向他说道,“这件事不算问题,关于往哪逃,我早都替你们想好了,咱们离开提耶特家后,你们跟着我直奔蓝都诺农场,去彭佩尔庄园。”
提耶特家为了让奴隶们发泄心中的不满,没少在奴隶们中间宣传彭佩尔家的负面消息,什么彭佩尔老爷赌钱输了多少土地,什么彭佩尔家的亲戚们都坐享其成、不劳而获,什么彭佩尔家的奴隶们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因此,“鼠爷”知道迪蒙口中的“彭佩尔庄园”指的就是彭佩尔家,不解的问道:“彭佩尔庄园?去他家当奴隶么?”
“当什么奴隶?”迪蒙白了“鼠爷”一眼,道,“到了彭佩尔家,你们就是彭佩尔老爷的贵客,到时他会用各种各样的山珍海味来招待你们。”
让滨海郡的“首席大地主”用山珍海味招待自己,这对奴隶们来说是做梦都梦不到的事,老奴隶嗤笑道:“你在说笑吧,你以为你是彭佩尔老爷的儿子,人家凭什么招待你?”
迪蒙淡淡的答道:“我倒不是他的儿子,不过我是他的外甥。”
面前的三个人同时愣住了,他们盯着迪蒙,嘴张的像开了口的箱子,半天没能关上。
“鼠爷”第一个反应过来,咽了两口唾沫,润了一下发干的嗓子:“我明白了,你是担心我打退堂鼓,为了增加我逃跑的信心,所以编出了这个谎言?”
狄克听完,用手拍了拍胸口,忍不住咳嗽两声:“原来是这么回事,哈哈,刚才我差点当真了。”
就连斯巴达克也跟着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你就大可不必,我们既然都发誓要逃跑了,就绝对不会中途改变主意的。”
他们的表现没有出迪蒙的意料,就是因为怕他们不信,所以迪蒙没有告诉他们自己的另外一个身份——阿卡德伯爵的嫡子,为了证明自己没说假话,他向三人道:“彭佩尔老爷全名叫亨利·梅迪奇·彭佩尔,他的父亲叫约翰·彭佩尔,姐姐叫玛丽亚,女儿叫卡洛琳,管家叫鲁本,他的身高只有一米六,不过喜欢穿高跟鞋,如果你们还不相信,可以随便问我关于他的个人信息。”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狄克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向迪蒙大叫道:“如果你真是彭佩尔老爷的外甥,那你怎么不告诉提耶特家的人?让他们把你送回去。”
迪蒙道:“连你们都不肯相信,你认为那个小肚鸡肠的吉姆,还有那个肠肥脑满的提耶特会信么?”
“鼠爷”闻言将信将疑道:“你真的是彭佩尔老爷的外甥?那你怎么会跑到这里,还成了奴隶?”
“我被小人给算计了,”迪蒙没有对众人详细说明事情的经过,只是在眼里闪过一丝杀意,“这次回去,就是要收拾那几个宵小之徒的。”
······
看到了迪蒙的表情不似说慌,三人信了大半,“鼠爷”脸上的消沉之气一扫而光,对着迪蒙兴奋的说道:“假设你真的是彭佩尔老爷的外甥,那咱们的第二个问题就算解决了,现在我们还面临最难的一个问题,和谁逃?”
听到迪蒙是彭佩尔老爷的外甥,狄克也跟着信心倍增,对“鼠爷”嗤笑道:“这也叫问题?咱们四个不都在这么?”
“鼠爷”看了看周围,压低声音道:“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指的不是咱们四个。”
迪蒙明白他的意思,轻声说:“是奴隶么。”
“嗯,”“鼠爷”点点头,用悲哀的眼神看着迪蒙道:“我们要逃跑,首先要考虑的就是身边的这些奴隶,只要我们有逃跑的举动,那肯定瞒不过朝夕相处、生活在一起的人。
别看你现在是‘仓头’,为他们谋取了多少福利待遇,这些都没有用,人类本来就是‘善忘恩、易记仇’的物种,表面上对你唯命是从,心里暗恨你的人也不在少数,一旦让他们知道你要逃跑,他们必然翻脸无情,第一个跳出来举报你!
就算你能把所有的冤仇都化解,但是也不防不住人心中的嫉妒,这世界上,大多数人都见不得别人比自己过得好,他们看到你要获得自由,自己还要继续当奴隶,能容你轻易得逞?”
“我们把他们全带走呢?”狄克问。
“你以为吉姆的眼线只有我一个么?”“鼠爷”接连不断的反问道,“你以为所有奴隶都想逃跑么?就算所有奴隶都想逃跑,这提耶特家可是有三万多奴隶呢,你把他带到彭佩尔家,彭佩家养得起么?
就算彭佩家土地大,养得起,别忘了,还有个米兰德女王呢,如果我们把所有奴隶都带走,提耶特老爷只要一封快报,都不用惊动远在君士的女王,驻扎在哈波维亚港的军队就会立刻赶过来。
别看这帮当兵的跟北方帝国打仗屡战屡败,对付起老百姓来无不以一当十,他们最喜欢割人头计功劳,五十年前,彭佩尔家的那场‘奴隶大暴动’,这帮当兵的不但把五千多奴隶都杀光了,还另外杀了五千农民来充数!”
听完老奴隶的话,狄克刚刚恢复的信心,再次遭到了霜冻,颓丧的叹道:“这么说来,咱们怎么都跑不掉了。”
······
在听完老奴隶阐述完逃跑的困难后,迪蒙向他最后确认了一次:“鼠爷,还有其他的难题吗?”
“主要就这些,”老奴隶从迪蒙的语气中听到了希望,连忙问道,“领头的,难道你还有办法逃跑?”
“先回答你最后一个问题,‘和谁逃’,太多的奴隶我们带不走,但是可以带走和咱们一个牢房的人。”
老奴隶道:“我之前不是说了么,咱们牢房的人根本不能信任。”
“那就把他们换成能信任的,”迪蒙对三人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你们听我说,提耶特家有三万多奴隶,这其中除了我们四个之外,肯定还有其他想要逃跑的人,假设一千人中有一个这样的人,那么三万人中就有三十个,我们把他们集中到我们牢房里,然后把其他不想逃跑的人换走,这样就没有人会举报我们了。”
老奴隶道:“这个主意好,不过怎么才能把这些人找出来,并集中到我们的牢房里呢?”
“这就要靠鼠爷你了,”迪蒙突然坏笑道,“你身为吉姆的眼线,谁想逃跑,你多多少少心里有数吧,你把他们的名字汇报给吉姆,随便编个理由,让吉姆把他们发配到咱们仓来,然后我利用‘仓头’的权力,把他们调换到咱们的牢房之中,一个个加以考验,最终组成一支逃跑的团队。”
老奴隶听完惊喜交加,对着迪蒙道:“你这是借着吉姆之手,帮咱们逃跑?”
“不止如此,”迪蒙继续说道,“我还要按照吉姆说过的办法,在咱们逃跑之前,给马厩里的马匹都下上药,然后只留一支供咱们逃跑的马车队,趁着深夜,逃出这个庄园别墅,这样咱们逃跑后,那些监工们没有马匹就追不上咱们了。”
“如果我们成功了,再让吉姆知道了,他肯定会气死,”老奴隶觉得迪蒙的计划越来越可行,迫不及待的追问,“那仓屯和周边的村镇,怎么办?”
迪蒙道:“光明正大的走过去,咱们在逃跑那天,趁机偷几件监工的衣服,一些像监工的人,骑着马伪装成监工,剩下的人坐在奴隶马车上,遇到仓屯时,就说押送奴隶去某地,出了提耶特家的土地后,经过周边村镇时,我们就装成奴隶贩子和被贩卖的奴隶,那些村民们就算看到了,也不会想到我们就是逃跑的奴隶吧?”
“好计策!”三人听完迪蒙的计划后,高兴得抚掌大笑,纷纷称赞道,“我有预感,按照这个计策,我们极有可能逃出去。”
然而,迪蒙却没有笑,他向众人道:“设计出这个计划并不难,难的在于执行,从挑选团队成员,到训练他们伪装监工和奴隶贩子,从收集情报到摸清逃跑路线,还有毒倒马匹,盗取监工衣物,撬开牢门,打倒守卫等等,所有环节都不能有半点马虎,毕竟,恶魔总是藏在细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