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时分,镶嵌在禁魔监狱天花板上的“日光石”尽数熄灭,只剩下墙壁上的“月光石”还在放射着淡淡的银光。
在地下二层中间的一个牢房里,马尔斯·弗雷姆从假寐中醒了过来,他悄无声息的拿出白天塔西娅给他带来的那本耳科医学书,仔细检查了一遍后,便把书撕成了两半。
不出马尔斯所料,从断开的书脊处掉出来几根黄磷火柴,马尔斯把这些火柴一根一根的点燃,然后随手将它们弹到床铺、书架和桌椅上。
没用多久,整间牢房便被熊熊大火所包围,马尔斯盘膝坐在火海之中静静的等待。
突然间,周围的火焰开始诡异的舞动起来,它们仿佛一条条火蛇,在马尔斯的面前凝聚,最后形成了一个直径一米的火圈。
看见火圈,马尔斯敏捷的从地上站起身,然后像马戏团里的狮子一样飞身钻了进去。
火圈的那一头连接的弗雷姆家的密室,马尔斯从一个燃烧的壁炉里钻了出来。
“马尔斯,欢迎回来!”
从火圈之中钻出来的马尔斯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环境,便被面前的一个女人给抱住了。
“奈丽,”马尔斯从女人的怀抱里挣脱出来,他的声音里透着冰寒,“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以后不要再开了。”
“什么玩笑?”奈丽·弗雷姆愣了一下。
马尔斯脸上浮现出厌恶之情:“你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太婆,就不要再装我的‘妹妹’了,怪恶心的。”
“你是说这个,”奈丽恍然大悟,笑容可鞠的说道,“你的意思是告诉你的那帮同学,其实我是你的妈妈?”
“我没有你这种‘妖怪’母亲!”
“啪——”,奈丽直接甩了马尔斯一个响亮的耳光,怒容满面的训斥道:“马尔斯,告诉你,无论你长了多大,都是我的儿子,这点无论如何都是改变不了的,丹·伏都拉特玛罗斯让我获得了新生,我对现在这个年轻的外表很喜欢,你身为人子,没有任何资格指责我什么!”
马尔斯无法驳斥奈丽的话,只好站在一旁,抿嘴不言。
奈丽看到马尔斯一言不发,带着怒气把话转入正题:“丹·伏都拉特玛罗斯给你的命令完成了么?”
“不就是让我把塔西娅骗到滨海郡么?”
“哈?”奈丽·弗雷姆看着马尔斯,声音露出了些许赞赏,“仅仅凭一本医学书,你就猜透了丹·伏都拉特罗斯的真实意图?他把那本书给我时,我还在担心你理解不了他的命令呢。”
马尔斯对此没有表态,而是冷声问道:“伏都拉特玛罗斯还有什么命令?”
奈丽的眼中闪过了一道寒光:“他命令你去滨海郡,杀掉那个出卖你、把你送进禁魔监狱的叛徒!”
······
天还没有亮时,禁魔监狱的监狱长乌鲁克就被手下们从被窝里揪了起来。
“头,出大事了,监狱地下二层的一个牢房着火了。”一个狱卒猛敲着乌鲁克家的门。
乌鲁克闻言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连裤子都没来的及穿,直接打开房门向那人问道:“哪个牢房着火了?”
“是‘红鬼’马尔斯的牢房!”
乌鲁克闻言如遭五雷轰顶,急忙招呼他的老婆给她拿衣服,那个肥婆娘也意识到了事态严重,二话不说拿着乌鲁克的衣服就跑了过来。
由于这两口子平日都有裸睡的习惯,所以那婆娘急忙之中忘记了自己没穿衣服,当她看到门外的狱卒时才想起来自己走了光,吓得惊声尖叫、忙遮三点,把乌鲁克的衣服全都扔到了地上。
乌鲁克顾不得眼前手忙脚乱的事,拾起地上的衣服骂骂咧咧就跟着狱卒来到了禁魔监狱。
到了监狱地下二层时,牢房里的火已经被狱卒们扑灭了,空气中除了还未消散的浓烟,便是一股烤肉的香味。
里面救火的狱卒看见监狱长来了,急忙向他禀告了现场的情况:“红鬼”马尔斯的牢房着了火,火势蔓延到隔壁的两间牢房里,幸好两边牢房没有人,不过马尔斯的牢房几乎烧光了,从里面只找到一具“焦尸”,很可能是“红鬼”马尔斯本人。
乌鲁克听完狱卒的汇报,脸色铁青,对着狱卒们喝问道:“咱们监狱里连根蜡烛都没有,怎么会着的火,今晚是谁值得岗?”
这个时候,没人敢应承,有胆子大的趁机向乌鲁克提醒道:“白天时‘孙小姐’来探完监,晚上就着火,是不是太巧了点?”
乌鲁克猜出这事和塔西娅脱不了干系,只好下了封口令,然后把事情经过全部密报给鸦语·塔夏。
······
天空之城已经飞离了风之谷,风祭日狂欢的热潮已经褪去,图普勒斯的民众们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过起了平淡又普通的生活。
姗姗来迟的两个人正一前一后漫步在大街之上,他们一边走一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走在后面那个男人鬓毛很长,他开始抱怨了:“什么狗屁天空之城,找了半天,怎么连一家妓院都没有?”
走在他前面是一名穿着旧西装,长着大众脸的男人,他现在面无表情,双眼平视着前方:“这很正常,天空之城是魔法之都,魔法师们对召妓、赌博和吸毒这些行为深恶痛绝,因此天空之城对这些行业也是严格禁止的。”
“那可惨了!”后面的男人闻言大恐,向前面的男人问道:“彼得大人,魔法师们该不会也禁酒吧?难不成这里一个酒馆也没有?”
“不,魔法师们并不都禁酒,不过,”彼得停住了脚步,转回身看着后面的男人道,“为了防止节外生枝,威廉,现在我们做一个规定,在和伊希斯大人汇合之前,严禁你喝酒!”
“啥啊?”“狼人”威廉惊得差点没绊一个跟头,他向彼得苦求道,“彼得大人,酒就是我的半条命,如果没了酒,我连睡觉都睡不安稳。”
面对着“狼人”威廉的苦苦哀求,彼得不为所动,他向威廉解释道:“帕金森传来了最新消息,伊希斯大人身边除了一个派不上用场的魔女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恶魔,虽然那个恶魔貌似已经臣服于伊希斯大人了,不过我还是不大放心。
所以我们必须尽快的找到伊希斯大人,而找到伊希斯大人全要依靠你的鼻子,因此你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绝对不能有一丝懈怠。”
听过彼得的话后,威廉自知责任重大,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下来,两个人又走了一个街区,威廉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彼得大人,咱们在人间找了这么久都没能找到伊希斯大人,而帕金森大人明明还在地狱,为何他会知道伊希斯大人身在天空之城?”
彼得道:“我也为问过他这个问题,但是那个家伙除了告诉我伊希斯大人在天空之城外,其余的事一件也不肯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他和伊希斯大人发生了什么,不过我猜得出来,十之是那个家伙又惹伊希斯大人生气了!”
“哦,”威廉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向彼得继续问道,“彼得大人,我还有一点觉得很奇怪,如果说伊希斯大人真的在天空之城,为什么咱们绕着城市走这么多圈了,我还没有闻到一丁点他的味道?会不会他离开天空之城了?”
威廉等了半天,彼得却没有回答,于是他试探性向彼得轻声问了一句:“彼得大人?”
彼得突然站住不动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威廉心中升起,于是他快步跑到彼得的前面,果然不出他所料:彼得站在大街上睁着眼睛睡着了!!
······
在瓦利公国的首府沃尔夫冈城西北面,有一个荒凉败落的小镇,名字叫做“破落镇”。
大约百十年前,沃尔夫冈地下城旅游业蓬勃发展之时,破落镇因为地处于北方帝国到沃尔夫冈之间的交通要道,所以往来的旅客络绎不绝,使得这个小镇曾经一度繁荣。
然而随着沃尔夫冈城的没落,破落镇也跟着“落魄”起来,先是小镇居民失去了营生,纷纷迁走,搬离此地;接着是风沙侵蚀,小镇里的建筑变得越来越破旧,不堪住人;直到最后,破落镇已经成了赏金猎人、冒险者、土匪以及走私贩子的临时栖息之所。
在破落镇的镇中心,有一间“破落户酒吧”,这间“破落户酒吧”就和西部中那些酒吧一个样子:充斥着破旧、喧闹、肮脏、暴力和混乱。
待在这种酒吧里的酒客们自然都不是好人,当然他们也干不出什么好事:酗酒、赌博、决斗、嗑药和嗨歌,一个个醉生梦死,想尽一切办法在寻求感官的刺激和欢乐。
酒吧里头如火如荼,酒吧外面风沙瑟瑟。
一匹孤骑扬起一阵飞尘,冲破了远处的风沙,狂奔到破落户酒吧门前,伴随一声嘹亮的马鸣,一名年过半百的老男人跳下了马。
那匹老马仿佛通晓人性,待老男人下马后,不徐不慢的走到酒吧一侧的马槽旁,自顾自的吃起了草料。
老男人没有去理会坐骑的缰绳,直接粗暴的推开了酒吧的门,让酒吧里的酒客们同时吃了一惊,并将目光齐聚在那老男人的脸上。
这是一张久经沙场的老脸,虽然尘土满面,但是棱角分明,在他左半脸上,是四条触目惊心的伤疤,这些伤疤年深日久,从额头向下一直延伸到嘴边,仿佛是被野兽抓伤所致。
他的身材魁梧高大,下巴之上胡子拉碴,在他的头上是一顶破得不能再破得灰色礼帽,身上围着一间棕色的破布斗篷,斗篷之下鼓鼓囊囊,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兵器和铠甲。
若是放在平时,哪个男人敢这样“蛮横”的推门进来,酒吧里头肯定会有几名更横家伙站起来,“教育教育”他进门时的礼数,然而今天这名老男人进了门后,所有人都把目光移到了一旁,安安静静的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老男人似乎是这里的常客,他一进门就向吧台后的酒吧老板扔了一枚银币,五大三粗的酒吧老板一句话不说,伸出一只毛茸茸大手稳稳接住了银币,随后转身倒了一大杯啤酒放在吧台之上,接着便用手指对着酒吧最里面的角落指了一下。
老男人顺手抓起了吧台上的啤酒杯,猛灌了一口,润了一下干渴的喉咙后,便一步一步朝着酒吧最里面的角落走去。
酒吧里的酒客们立刻为老男人闪开了一条路,让老男人畅通无阻的走到最里头。
在酒吧最里面的角落中,有一名醉汉斜靠着墙壁坐在地上,他的两手交叉抱在胸前,双目低垂,鼾声如雷,完全没有察觉老男人的靠近。
老男人把手中的剩余的啤酒一股脑儿倾倒在醉汉的脸上,这让睡梦中的醉汉打了一个激灵。
“哪个混蛋敢消遣我?!”醉汉一声怒骂,俄而抬起头,愤怒的表情立刻凝滞住了,他盯着面前的老男人,嘴中喃喃出两个字:“师傅?”
老男人脸上泛起一声冷笑,从牙齿缝里挤出了四个字来:“狗、娘、养、的!”
说时迟,那时快,老男人把手中的空啤酒杯往身后一扔,吧台后的酒吧老板稳稳接住,周围的酒客们也同时挤向两边,为老男人闪开一条更宽的路。
老男人伸出一只犹如铁钳一样老手,揪住了醉汉的脖领子,像拎一只小鸡仔一样,把醉汉直接丢出了酒吧。
醉汉仿佛坐了一次“云霄飞车”,他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人已经被丢到酒吧外面了。
老男人大踏步追出了酒吧,一脚将倒在地上的醉汉踢飞了两丈远,接着老男人从腰间拔出了刀,一个箭步冲到了醉汉身边,对着醉汉举起了刀。
在这个千钧一发之际,醉汉反应过来,急忙抬起一只手对老男人阻止道:“师傅,我酒醒了!”
老男人闻言一笑,将刀架在醉汉的脖子上问道:“丹尼尔,你败在恶魔手里了?”
丹尼尔·马克雷看着老男人,点了一下头:“嗯!”
“你还记得那只恶魔长得什么样不?”老男人手上的刀没有离开马克雷的脖子。
马克雷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记得!”
老男人把刀插回了腰间,然后对着丹尼尔·马克雷招呼道:“走,咱们去干翻那个狗娘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