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拉之眼”的四名猎魔人正欲转身待走,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对他们喊道:“你们折腾半天,没找到恶魔,就想这么走了?”
四人同时定住了脚步。
在以往,都是他们找别人的晦气,今天第一次有人主动来挑衅他们的,因此他们很想看看是哪个家伙这么大胆,当他们回过身来时,发现眼前站着的竟然是一名十三岁大的小男孩。
当时四个人中有三个都呆住了,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小孩说话,只有达克没有看到对方是小孩,张嘴就说道:“怎么的?你还想留老子吃晚饭么?”
迪蒙指着塔西娅说道:“我要你们给大家和安娜道歉。”
“道歉?老子出生到现在就不知道‘道歉’俩字怎么写。”说完达克就从腰里拔出腰刀,向着迪蒙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还没走出一步,就感觉腰带被人从后面扯住了,凭着直觉,让他意识到拉自己的人是胖子费特蒙,便回头问道:“你拉我干什么?”
“是个小孩。”费特蒙简单的回答道。
达克顿时下不来台了,他心里暗想怪不得刚才一直感到对方说话的声音有些违和。于是他改变了态度,换了一副平日很难见到的笑脸对迪蒙说道:“小朋友,你刚才说给谁道歉?”
“所有人,还有安娜。”迪蒙重新指了指塔西娅。
“安娜是谁?”达克问道。
“刚才那个女魔法师。”身后的费特蒙告诉了他。
“······”沉默了有一阵,达克发现拉尔夫他们三个全成了哑巴,对于猎魔人来说,面前的敌人再凶再狠,他们也无所畏惧,但是如果是个小孩,这就大不一样了,以大欺小,这不符合他们的人生信条,因此面对这种情况四个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没法回答,保持缄默是最好的良方。
然而达克刚才已经跟对方搭上话了,现在所有人都在等他回话,他没办法不说话了,憋了半天后,说了一句平生中最没有底气的话:“为啥啊?”
没想到这一句话,让迪蒙开启了说教模式:“所谓男人,就该为自己做过的错事负责!
你们四个刚才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们商队给拦住了,然后诬陷我们商队里窝藏了恶魔,在我们商队老板分辨的同时,你们又突然对我们商队的人发起了攻击,之后又用武力胁迫着我们每人都要被你们用针扎,你说说你们做的这些事情哪一件事是对的?”
不等塔克分辨,迪蒙继续说道:“而后,安娜,做为一个女人,脸部带有隐疾的情况下,拒绝你们无理的检查是完全合情合理又合法的,而你们不但趁其不备,将其当众曝光,还对其百般羞辱、出言诟骂。
做完这些,你们连一句道歉话都没有,就想上马走人,当我这个小孩拦住你们的时候,你们又拔出刀来吓唬我,而我让你们道歉时,你们还问我为啥?
现在我告诉你为啥:身为好汉,欺压良善,恃强凌弱,你们这还算是英雄么?身为男人,辱骂女人,揭人,你们这还算是爷们么?身为君子,有错不改,拒不道歉,你们这还算是绅士么?身为大人,犯了这么多错,最后还要让我这个小孩子来教育你们,你们难道自认连我这小孩都不如么?”
四个猎魔人听完迪蒙的话,羞的差点没钻到地缝里去,“英雄好汉、绅士君子”,这些词语跟他们这辈子是完全没有关系的。如果这些话是从个大人口里说出来,他们很可能当场破罐子破摔耍无赖摆流氓,关键对方是个小孩,他们没办法当着小孩的面做出卑贱的嘴脸。
四个人为了在小孩子面前树立起一个光辉的正面形象,万般无奈下,不得不给商队众人和塔西娅道了歉,然后上马灰溜溜的“逃”走了。
当猎魔人走后,巴德老板和汉克斯看着正和商队众人闲聊的迪蒙,从心里发出了感叹:“这大概就是所谓的贵族吧!”
深夜,迪蒙的帐篷里,魔镜米诺尔跑了出来。
“修斯大人,我以前对你佩服的五体投地,现在要改成六体投地了,你太疯狂了,人家见了猎魔人都是有多远躲多远,你见了猎魔人还主动敢往上凑!你身为一个恶魔,不但把猎魔人给教育了一顿,还让猎魔人向你一个恶魔道了歉,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赞美您了!”
“蠢货,你没听到那四个猎魔人要往前面追我么?如果他们追不到,肯定还会杀回来,与其等他们回来再找到我,不如我跟他们先混个脸熟,有道是防生不防熟,跟他们认识了,他们就算做梦也不会想到我就是他们要找的恶魔了。”
“哇塞,哇塞,修斯大人,您不愧是魔界之中最聪明的人啊!”
迪蒙不屑道:“这算什么?当务之急,我得先找一个保护人,毕竟,在这个人类世界上,一个小孩子自己可是很难生存的。”
魔镜米诺尔趁机立刻表起了忠心:“修斯大人,其实我米诺尔是可以誓死保护您的!”
“废话,你就是我创造出来的,我会不知道?!”迪蒙看着帐篷顶若有所思:“没想到,吃只鸡的鸡骨头也能把自己给暴露了,米诺尔,你觉得恶魔吃烧鸡很可笑么?”
“怎么会?”魔镜米诺尔用力板住自己要笑的脸。
······
夜晚,黑暗降临于东部旷野之上,阴影笼罩在阿卡德城堡的四周,此刻唯一的光亮就是挂于天际的那轮残月,在清冷的月光下,一个窈窕的身影出现城堡的大门口。
那是一个衣衫暴露的女人,有着黑麦色的肌肤和一头灰白的长发,其面容邪魅,行止癫狂,全身上下挂满了各种各样的骨质饰品,走起路来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她左手拄着一根骷髅颅骨做成的法杖,右手抱着一本白骨装饰的书籍,一步一步走进了城堡。
当她准备进入城堡大厅之时,突然停下了脚步,她似乎感觉到了什么,转头望向院子角落里的那一圈低矮的土堆。
她移步来到土堆中间,闭目感受周围的环境,过了一会儿,她突然睁开了眼睛,口里默念出含混不清的咒语,渐渐的,她的身体仿佛在配合着咒语一样,诡异的舞动起来。
随着咒语的声音越来越大,她身体的动作幅度越来越夸张,周围的环境仿佛受到了她的感染,跟着变的扭曲起来。
“现在!迷惘的冤魂啊!出来回答我心中的疑虑!”那个女人发出了一声高昂的呐喊,十二个白雾状的幽灵从土堆之中飞了出来,他们环绕着女人转圈飞行,并发出痛苦的哀嚎声。
“告诉我,”女人对着幽灵们问道:“是恶魔把你们杀掉的么?”
幽灵们保持着临死前的惨状,他们边绕着女人飞翔边回答道:“不、不是恶魔,是他,是他杀了我。”
面前的幽灵充满了怨恨,他们各说各的,相互指责,骂成一片。
“肃静!”女人用骷髅法杖敲了一下地面,幽灵们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女人再次开口:“你们见到过恶魔么?”
“见过,我们死后他出现了,他吃了我们的鸡。”一个残缺不全的幽灵回答着。
“真的有恶魔!哈哈哈哈!”女人发出了欣喜若狂的笑声,她兴奋的对幽灵追问道:“那么告诉我,他现在去哪了?”
“不知道,我们不知道他去哪了。”
“你们这群废物,”女人咒骂了一句,“是谁把你们埋在这里的?”
“一个路过的商队。”幽灵回答道。
“那个商队往哪走了?”女人对幽灵这种不问不说的回答方式感到了厌烦。
“西方,沿着大路往西方走了。”
听到了这个消息后,女人收起了通灵之术,十二个幽灵瞬间消失不见了。下一刻,她从行囊里取出一张地图,铺在地上,借着月光,她查看着往西的道路,在这条弯弯曲曲的道路尽头,有一处用十字架标记的地方,这代表此地是一处荒弃的乱葬岗。
女人用手指着乱葬岗,发出了妖冶的笑声。
当她再次站起身来时,已经明确了方向,笔直的向目的地进发了。
在荒野之上,一群饥饿的野狼挡在了白发女人的面前,它们呲牙咧嘴,对着女人发出阵阵低吼。
“呵,我正愁没有交通工具呢。”白发女人看着眼前的狼群发出轻蔑的笑声······
银色的月光洒满大地,一望无际的荒野之上,十匹面目狰狞的尸狼在笔直的往西方狂奔,每匹尸狼身上都绑着一根长长的绳子,绳子的尽头是一辆白骨做成的战车,战车的车轮燃烧着冰寒的鬼火,将所过之处的碎石子,碾压的噼啪作响。
驾驶着战车的白发女人神采飞扬,空旷无人的荒野之上,回荡着她狂妄不羁的笑声:“恶魔,你是逃不出我艾达·瓦尔莎的手掌心的。”
······
“妈的,丢死人了,活了这么大,从来没这么丢人过!”“维拉之眼”的猎魔人小队长拉尔夫骑在马背上对着身后的达克和提尔斯骂道,“都是你们两个,惹了祸还连带着我跟着丢人。”
“老大,”矮子提尔斯对着拉尔夫说道:“事情已经过去了,现在再怎么说也于是无补于事了,咱们还是考虑考虑怎么抓住那只恶魔吧?”
“是呀,真他么怪了,那只恶魔仿佛凭空消失了,咱们追了这么久也没追到。”达克也跟着说道。
“会不会咱们搞错了?”队伍最后面的胖子费特蒙突然说道:“毕竟那玩意是恶魔,神出鬼没的,你们怎么这么确定它就会走这个方向?”
拉尔夫道:“根据目击者关于恶魔出现的时间顺序和地点分析,它应该是往东面走了。而且那只恶魔身材不高,应该是只小型恶魔,没有翅膀,跑逃时也是只在地上,证明不会飞行,而且不怎么会魔法,最后它连一个孤寡老太太都害怕,可见是恶魔之中级别较低的那类。”
“原来是这么回事。”费特蒙是新入行的猎魔人,之前跟着拉尔夫他们一顿乱跑,完全搞不清楚他们在做什么,今天听到了拉尔夫的解释,终于明白了前因后果,不由的感叹道:“没想到杀个恶魔还有这么多门道。”
“这里面的学问多着呢,你慢慢学吧。”提尔斯笑着说道,“对了,老大,咱们是不是该停下来找个地方休息一下了,跑了大半夜,人困马乏,遇到恶魔恐怕也没法跟他打吧。”
拉尔夫抱怨道:“我不是正在找呢么?总不能露宿荒野吧?要不是你们跟那些商贩闹僵了,咱们现在应该和那帮贩子们围着篝火喝着酒呢。”
其它三人闻后一声叹气。
在这时,提尔斯突然指着前方喊道:“那面好像有个村子。”
“不是村子,那是片荒废的墓地,”费特蒙说道:“我以前干盗墓的时候来过,没办法了,今晚咱们只能在这凑合一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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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骨战车:巫妖之祖罗德特里克的座驾,用各种动物的骨头拼装而成,被罗德特里克遗忘在亡者之书中了,现在被瓦尔莎获得(这条是剧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