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和三十年七月下旬,金田一耕助带着矶川警官的介绍信,坐在现今已经很少见的人力车上;车子越过仙人顶,进入鬼首村。
金田一耕助并不是因为鬼首村发生杀人事件才来的,他这一回是到这儿享受一段宁静的度假时光。
原本金田一耕助一直烦恼要去哪里度假,最后他决定到冈山县选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自他担任私家侦探、第一次侦查的“本阵杀人事件”,到接下来的“狱门岛”、“八墓村”都跟冈山县有地缘关系,不知不觉中,他对当地的风俗民情深具好感,这地方的人待客热忱,让他感觉很温馨。
金田一耕助挑选一个好日子,背起简单的行囊就出发了。
他先由东京西行,到冈山县警察总局拜访矶川警官。
矶川警官一看到金田一耕助,不禁讶异得瞪大双眼。
“金田一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
矶川警官言语之中充满对金田一耕助的怀念之情,把他从头到脚、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我刚到。哎呀!真想睡觉,我在火车上都没办法入睡。”
金田一耕助故意揉着惺松睡眼,强调自己在夜车上睡不着的事实。
“你刚到……是不是为了什么奇怪的案子?”
“矶川警官,你也真是的,一看到我就案子、案子地嚷,我只是很久没看到你,想来探望一下而已。”
“哇哈哈!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那我真是感到无限光荣,啊哈哈……”
矶川警察用他的大手掌抚摸着脸颊,露出一脸笑容。
矶川警察的年纪也大了,一头短发几乎都已斑白,额头上的皱纹也增加不少。
不过,他矮胖的身躯隐约透出一股精悍之气,晒成红棕色的股与白发、眉毛形成强烈的对比。他的妻子在几年前去世,现在他是个鳏夫。
“金田一先生,你有什么计划吗?”
“我正要跟你谈这件事。”
金田一耕助想找一个不受人打扰,悠闲静养一个月的地方。
“这附近有没有可以安心静养的好地方呢?交通不便没关系,最好是跟外界完全隔绝,远离人群的深山。”
“这个嘛……有是有,只不过……”
矶川警察看着金田一耕助跟往常一样在碎花上衣下搭配皱巴巴夏裤的装扮,哈哈大笑地说:
“你还是没变……啊哈哈!这件事情今天晚上再慢慢谈,我先介绍你一间干净、凉爽的旅社,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我一下班就去找你。”
矶川警察一边说,一边拿出纸笔,写下一个地址交给金田一耕助。
当天晚上,金田一耕助和矶川警察吗光两、三瓶啤酒之后,矶川警察从浴衣怀里拿出一封介绍信。
“我带来一封介绍信,不过,我话先说在前头,你要找完全与世隔绝的地方有点困难哩!毕竟这个村子也不能免俗,同样会有一些流言蜚语。”
“无所谓啦!这……很少见的字,该怎么念呢?”
金田一耕助看着介绍信,上面写着“鬼首村·青池里佳”。
“正确念法是‘ONIKOUBE村’,仅是一般人都简单念成‘ONIKOBE村’。”
“原来如此。这种念法很少听到呢!青池里佳……好像是女人的名字。”
“没错,她是个可怜的妇人。”
矶川警察像是无限感慨,用他的大手掌抚摸着脸说:
“她的丈夫被人杀死了,到现在还不知道杀手是谁。”
金田一耕助拿着介绍信,眼睛直视着矶川警察说:
“警官,不可以这样啦!我白天时已经说过,这回我希望不要受到任何事情的打扰,要专心休养一下。”
“我知道、我知道。这件凶杀案并不是最近才发生的,它已经是二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所以请你放心。正因为如此,你想完全与世隔绝是不可能的……二十三、四年前,鬼首村的交通比现在还不方便,却还是发生一件查不出凶手的案子。”
矶川警察犹豫着该不该把这个事件讲出来。
金田一耕助的视线从膝盖上的介绍信移开,抬眼说:
“听起来好象是很有趣的故事。”
金田一耕助露出一口白牙笑了起来,那是种令人感觉很亲近、吸引人的笑容。
“你想听吗?”
“是的,听到这是一桩陷入迷阵将近二十年的案子,我就忍不住想深入了解。阿哈哈!这是我的坏习惯。”
“那……我就开始说了。”
矶川警察非常感谢金田一耕助的体贴,整个人倍觉轻松,两人之间的谈话气氛也渐渐热络起来。
“金田一先生,你应该很了解乡下地方的风俗民情吧!不管是哪个村子,都会有一些‘势力’互相对立者。例如:‘狱门岛’中的鬼头本家跟鬼头分家,‘八墓村’的东屋跟西屋这一类……”
“那么鬼首村也有两大势力并存的家族吗?”
矶川警察面对金田一耕助,很高兴地回答:
“没错。这个案子发生的时候是昭和七年,是满洲事变的第二年,当时农村的经济相当不景气,你应该还记得吧!”
“是的,满洲事变是造成农村不景气的最大原因。”
“那时候,鬼首村分为由良家与仁礼家两大势力。另外还有多多罗家,他们是旧幕府时代村长的家系,本来应该最有势力,但因为多多罗家上一代跟这一代的继承人都爱玩,因此家道逐渐没落。
“由良家跟仁礼家就在这种情况下兴盛起来的,所有和鬼首村扯上关系的人,不是由良派就是仁礼派的,双方旗帜鲜明,绝对不容许有人站在中立的立场。”
“就像现代的美、苏两大阵营?”
“嗯。可是这两大家族中,由良家自古就很有钱,他们在鬼首村以及附近拥有很多田地,这些田地大部分都是多多罗家两代主人在吃喝玩乐下,奉送到由良家族的手上。
“相反的,仁礼家往在当时是新兴势力,他们拥有一大片山地。当时山地并不值佳,光靠这些山地实在无法与由良家族抗衡。
“当时仁礼家的主人——仁礼仁平是个很有先见之明的男人,他将自己拥有的山地,也就是这附近的一些丘陵地开辟成葡萄园,到了昭和六、七年,葡萄便可以收成、卖钱了。就这样,仁礼家族的势力越来越强盛。”
“他们现在还种葡萄吗?”
“当然,葡萄已经成为鬼首村的一大资源。”
“仁礼家替村子带来新兴产业,其势力使日渐抬头。”
“是的,仁礼仁平确实很了不起,他详细调查过,得知鬼首村这个四面环山的盆地,跟葡萄著名产地——甲州盆地的气温。湿度、日照时间很相似,于是在大正不年着手栽种葡萄,经过几年的努力终于有了成果。
“慢慢地,很多人都聚集在仁礼仁平身边讨好他,仁礼仁平马上变成大爷,在村子里具有更强大的发言权,变成一股大势力。”
“这么一来,由良家就会想个对策来抗衡。”
“啊哈哈!金田一先生真是厉害。没错,由良家为了巩固自己在鬼首村的地位,当然会采取反击的措施,而这也正是种下我要告诉你的这场悲剧的种子。”
“种下这场悲剧的种子……那就请你告诉我由良家想出的对抗计策是什么吧!”
“好的。”
矶川警察继续用他的大手掌抚摸脸庞。
“当时由良家的主人是卯太郎,年纪约四十岁。在仁礼仁平这种身经百战的老将眼中,他简直就像一只毫无战斗经验的小鸡;尽管卯太郎从小娇生惯养、不懂世事,可是他不想输给仁礼仁平,因此有人乘虚而入。”
“是谁乘虚而人?”
“是个骗子,专门利用农村不景气的时局进行诈骗的人。当时不只由良家受骗,整个鬼首村几乎被他搞得天翻地覆。”
“骗子?这个事件中还有骗子出场?”
故事往意外的方向发展,金田一耕助不由得露出惊讶的表情。
“是的,而且他还杀了人躲起来。”
矶川警察说着,整张脸也蒙上一层阴影。
“这个骗子自称是恩田几三,不过这当然是假名。他在昭和六年底,带着某人的介绍信来找由良卯太郎,当时他的年纪约三十五、六岁,戴着一副金边眼镜,鼻子下面蓄着一撮胡子,外貌听说还长得不错。
“他说要帮鬼首村的村人找副业做,所谓的副业就是制作装饰用的穗带。你知道那种东西吗?就是在圣诞节等节庆时拿来装饰物品、在扁平木板上绑上五颜六色、增加热闹气氛的带子。”
“嗯。”
故事的发展渐渐脱离农村势力斗争!金田一耕助更感兴趣了,不禁把身子往前探出。
这么一来,矶川警察的舌头就像上了油似的,愈讲愈起劲。
“由良卯太郎听恩田几三这么一说,觉得很有意思,于是跟他一起合作。农民们听了卯太郎的话纷纷趋之若鹜,如此一来,农民也欠了他一份恩情。
“副业的合作情形如下:恩田几三把机器借给想要从事副业的农民,然后慢慢让农民承购这些机器,在农民拥有购买机器的财力以前,机器的费用先由良家支付给恩田几三。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对农民来讲,由良卯太郎简直是他们的大恩人。
“过了一年左右,在暗和七年秋天,多数农民已经付钱买下机器,但同时出现了一个人,他开始怀疑恩田几三的做法。这也就是我要介绍给你认识的青池里佳的丈夫——源治郎。”
“现在先谈谈青池家的事情吧!”
矶川警察叼着一根烟,慢慢地说:
“青池家历代经营着‘龟之汤’,距离鬼首村稍远。”
“有温泉吗?”
金田一耕助探出身询问。
“其实也不能叫温泉,龟之场的温度在摄氏二十度,所以是冷泉。他们把冷泉加热,每到农闲时期,农民们就会到那里泡澡。
“不过鬼首村的农民很奇怪,他们只尊敬种稻的农夫,除此以外的职业都会受到轻视。讲得夸张一点,就算同为农民,种植稻米的农民就比种蔬菜为生的农民来得高级。
“仁礼仁平虽然因为种植葡萄而前景看好,但如果就前面所说的标准来看,仁礼家还是无法在由良卯太郎的面前抬头挺胸。好了,废话少说。”
矶川警察弹掉香烟灰,继续说:
“青池家经营‘龟之汤’,好歹也是一家旅馆的老板,却仍然受到贫穷农民的轻视。
“青池家的次男——源治郎当时二十八岁,他年轻时候就去神户、大阪发展,从事过很多类型的工作,因此很懂得人情世故。那年秋天,他带着妻子里佳跟孩子回到‘龟之场’,一看到恩田几三的做法,便起了疑心。
“于是他跑去跟仁礼仁平说出自己的怀疑,仁礼仁平拿钱给源治郎,要他去调查事实的真相。后来源治郎好象抓到恩田几三的狐狸尾巴,独自前往恩田几三在村子里的住处,想要教训一下思田……”
“结果他反而被杀死了?”
“是的。”
“他是怎么个死法?被勒死或是刺死?”
“被打死的。当时是深秋时节,炕炉已经开始升火了,炕炉旁边堆放着木柴,恩田几三用一节木头重击源治郎的后脑。”
矶川警察说到这儿,不禁皱起眉头。
“我记得那是昭和七年十一月二十五日发生的事情。”
“有目击证人吗?”
“没有,要是有人看到,早就去阻止了。”
“尸体是怎么被发现的?”
“是这样的,青池里佳知道丈夫要去教训恩田几三时,曾经劝阻源治郎,叫他不要多事。可是到了晚上九点,源治郎居然还没回家,青池里佳越来越担心,就去恩田几三住的地方看看。”
“恩田几三住在什么地方?”
“啊!这点得先解释一下。恩田几三并不是一直住在鬼首村,他大约一个月来一次或三个月来两次左右,每次住个两、三天,工作结束就离开了。刚开始他住在由良家,可是住在那里实在太无聊,后来他便借住在多多罗放庵家的偏屋。”
“多多罗放庵就是村长吗?”
“是的、是的,他是村长的后裔,本名叫一义,自号放庵。他长久以来过着随心所欲的生活,由于他们父子两代喜欢吃喝玩乐,从那时候开始就家道没落。不过他还拥有祖先流传下来的房子,跟他的第五任妻子栗林两个人住在一起,过着小康生活。”
“第五任妻子!”
金田一耕助的双眼瞪得老大,失声叫道。
“这没什么好惊讶的,放庵先生现在还很硬朗,他后来还换了老婆,总共拥有过八个老婆。”
“他……如果我去鬼首村,就会遇到这位令人觉得很愉快……呃……这个很奇特的人吗?”
“放庵先生确实是个会让人感觉很愉快的老爷爷,因为他从年轻时就一直过着无拘无束的生活。如果你去鬼首村的话,还会遇到另外一个很棒的人物。”
“另一个很棒的人物是谁?”
“欲知详情,敬请耐心等待。”
矶川警察故意挑起金田一耕助的好奇心,眼珠子骨碌碌地转动着。
“我们继续刚才的话题。青池里佳眼见丈夫一直没回家,于是就去恩田几三的住处看看。她先去多多罗家询问情况,谁知当天晚上多多罗家也出了事情,放庵先生跟他第五任妻子吵架,他的妻子栗林冲出家门,放庵先生发疯似地到处寻找,却都找不到她的踪影。就在他自暴自弃地喝着酒时,青池里佳正好来访,于是他们就到偏屋去找恩田几三。”
“这时候源治郎已经被杀死了?”
“是的,他的头落在炕炉里面。”
“头落在炕炉里面?”
金田一耕助先是呆呆地看着矶川警察的脸,下一秒钟却突然大笑出声。
“矶川警察,我差点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哪里……”
矶川警察用他的大手做了个手势,制止金田一耕助说话。
“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只是按照故事顺序来说。”
“算了、算了。这么一来,尸体的外貌就很难辨认了啊!”
“嗯,但是还不致于严重到完全无法辨认的地步。”
“死者确定是源治郎吗?”
“当然,青池里佳以及他的父母、兄嫂都确认是源治郎。”
“现场有没有打斗的迹象?”
“没有任何打斗的迹象,不过有到处翻动物品的痕迹。”
“凶手逃走了吗?”
“是的,恩田几三这个人从此失踪了。”
“他确实有诈欺的行为吗?”
“关于这一点,我们先前也曾调查过,但是仍然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恩田几三向农民贩售高价的机器,后来又销声匿迹,从这几点看来,他的行为的确惹人非议。
“可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农民在这之前一整年所制造的成品都有支付工钱,恩田几三代理的饰品公司也查到了,但是那家位于神户的公司在凶杀案发生前已经倒闭,据说是受到美国经济大恐慌等事件的波及。”
“公司方面知不知道恩田几三的事情?”
“不知道。那家公司只要代理人有交保证金,根本不会去查那人的身分来历。所以恩田几三是一开始就打算诈欺而隐瞒身分?抑或因为美国的经济危机影响,致使事业受挫,不得不欺骗众人,最后还犯下杀人罪行?
“刚好那时候是满洲事变发生后不久,是藏匿的最好时机。所以,有人猜测恩田几三带走从农民那里聚集的资金,飞去中国了。”
矶川警察并没有露出遗憾的表情。不过,金田一耕助听出他的声音里有一抹负责调查此案,却错失逮住凶手的悔恨。
“后来鬼首村的人怎么样了?”
“最没面子的人当然是由良卯太郎,他自掏腰包补偿农民的损失,可是农民依然恨他。他从此变成村民的笑柄,怏怏不乐地过了三年,在昭和十年去世。”
“你说由良家是大地主,那么战后呢?”
“战后的土地改革把他们大部分土地收回去,不过还好山地不在放领的范围内,而且卯太郎的妻子一敦子是个坚强的女人。丈夫死后,她也放下自尊,请求仁礼仁平教她种植葡萄,因此战后由良家的生计还算好,不过已经失去昔日的权势。现今的鬼首村,可说是仁礼家族的天下。”
“仁礼仁平还活着吗?”
“他已经死了。不过,他的继承人——仁礼嘉平是个跟他一样能干的人,由良卯太郎去世的时候,地方上曾经谣传仁礼嘉平跟由良卯太郎的妻子有一腿,仁礼嘉平目前是鬼首村最有权势的人物。”
“你不是说被杀的源治郎是次男……青池里佳后来就一直留在鬼首村吗?”
“是的。最可怜的人就是青池里佳,源治郎遭遇不幸时,她已经怀有身孕,没想到却亲眼看到丈夫凄惨的死状……”
“她流产了吗?”
“没有流产,她顺利生下一个女孩,可是这个女孩……”
矶川警察皱着眉头说:
“你去看就知道了。青池里佳的遭遇虽然不幸,但由于源治郎的兄嫂没有小孩,因此她踉源治郎生的儿子——歌名雄就继承了‘龟之汤’。”
金田一耕助露出探询的眼神。
“你常常去鬼首村吗?”
“是的,我常常去‘龟之汤’泡澡。青池里佳报喜欢写信,每回中元节或过年她都会寄贺卡来,因此,我对鬼首村的情况还挺了解的。”
两人的对话到这儿停顿了一下,金田一耕助好象想起另外一件事,又问道:
“矶川警察,你一直在刺激我的好奇心,现在请把还没讲完的话讲完吧!你说我如果去鬼首村,就会遇到另一个很棒的人,那个人究竟是谁?”
“啊!这件事情……”
矶川警察报认真地看着金田一耕助那顶鸟窝头,突然冒出一句很奇怪的话:
“金田一先生,你偶尔也会看看电影,或者是听收音机、电视机播放的流行歌曲吗?”
由于矶川警察的问题太过突然,使得金田一耕助有些反应不过来。
“这……偶尔啦!可是……”
“抱歉,事情是这样的。恩田几三住在鬼首村的时候,是由打铁店的女孩——别所春江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昭和八年,别所春江生下一名私生女,不用说,父亲当然是恩田几三。就算父亲不是恩田几三,光是生下‘私生女’的事实就已经遭人在背后指指点点,更何况恩田几三是村民恨之入骨的大骗子、杀人凶手,因此大家指责得更加厉害了。
“然而别所春江也是个相当坚毅的女人,她把女儿千惠子寄放在父亲寥太那里,户籍上登记为寥太夫妻的女儿,别所春江则到神户当女服务生。
“有一阵子,她回来把千惠子带走,但是战争发生后,别所春江又无可奈何地带着女儿回到鬼首村。
“到了昭和二十三年左右,她们又再度离开鬼首村,当时千惠子已经十六岁,而这位千惠子更了不起。”
“有什么了不起的?”
“现在歌坛有个大红特红的明星——大空由佳利,她在舞台上唱一首歌,动不动就有数十万的酬劳,甚至还演电影,是个迷倒众生的魅力女子。”
金田一耕助闻言,不禁握紧拳头。
“你是说大空由佳利回到鬼首村了?”
“去年她出钱盖了一座名为‘由佳利御殿’的豪宅给她的祖父母,呢……在户籍上是她的父母,这件事别说是鬼首村,目前整个县的报纸都不断地报导和她有关的消息。”
当金田一耕助戴上巴拿马草帽,穿着皱皱的碎花上衣和松垮垮的复裤,坐在人力车上摇摇晃晃地越过仙人顶的时候,鬼首村正处于为大空由佳利疯狂的状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