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的晚上,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公寓里又冷又黑,还有各种窸窸窣窣的声音。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睁着眼睛。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百叶窗上出现了第一缕晨光,她才昏昏沉沉地睡了一会儿。
早上七点钟,潘克来敲公寓的门,雅尔丹小姐从床上爬起来,去给他开了门。等到她穿好一件旧软呢运动装,再次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潘克已经准备好了早餐。
他们默不作声地吃完了早饭。瓦莱莉在厨房里刷碗,潘克去外面买报纸。潘克的变化很大,他原本宽厚的肩膀,不自觉地耷拉着。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一边用金属丝擦着锅,一边回想着昨天的事情。她大声说出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再见”。现在想起来,那似乎是一个凶兆。她对仍然滴着水的平底锅说:“你好。”可是,听到的声音太古怪了,以至于她差点儿把平底锅扔掉。
不过,等到潘克回来时,他发现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正在往鼻子上扑粉——那个鼻子上有着可疑的粉色痕迹。
报纸!一切都白纸黑字地写在上面。版面上方是一张模糊的里斯·雅尔丹的黑白照片,看起来,里斯就像是国家的头号公敌。
运动健将被作为关键证人关押。将由凡·埃弗里提起谋杀公诉。
所罗门·斯佩思的前合伙人,拒绝透露任何信息……
里斯·雅尔丹,四十九岁,曾经是百万富翁,好莱坞社交圈的红人。作为昨天晚上发生的,所罗门·斯佩思遇害案件中的关鍵证人,于今天早晨被关押进洛杉矶市政监狱。里斯·雅尔丹曾经是所罗门·斯佩思的合作伙伴,他们共同投资厄运不断的欧赫匹水电公司……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把报纸推到了一边,懊恼地说:“我不想读这些东西,我受不了。”
“他为什么不请一个发言人?”潘克大声说道,“他说他不会开口解释,只是重复他是无辜的。他是不是疯了?”
门铃响了起来,潘克下意识地去开门。刚打开门,他就想立刻关上,但是太晚了,必须有排山倒海的力气,才能够堵住房门。一大群胳膊、腿、照相机和闪光灯,呼啦一下都拥了进来。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躲进自己的房间,锁住了房门。
“滚出去!……出去,你们这些讨厌鬼!……”潘克怒吼着,“利欲熏心的、报社豢养的一群吸血鬼!……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长剑是在哪个壁橱里被找到的?”
“是这个壁橱吗,潘克?”
“驼绒大衣在什么位置?”
“把这只大猩猩赶开!”
“雅尔丹小姐,你有没有什么话要说?作为女儿,你是否准备去为父亲辩护?”
“看我这儿,潘库斯,我的好人。摆个姿势。”
潘克终于把他们都赶了出去,在客厅里喘着粗气。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小心地从卧室里探出了头。
“太可怕了。”她痛苦地说。
“等等,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
潘克钻进了里斯的浴室,发现—个举着照相机的家伙,正在大摇大摆地,给里斯·雅尔丹的浴缸拍照——当他看到了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就立刻往照相机里,再次塞了一张新的底片。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立刻像羚羊一样,蹿回了她的卧室。
“我真是被气得发疯了!……我要么喜欢一个人,要么就讨厌他。”潘克一边说,一边打倒了那个摄影师,“滚开,你这只三个眼睛的猿猴!……”
摄影师乖乖地走掉了。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再次探出了头:“他们真的都走了?”
“除非有人藏在下水道里。”潘克嘟嚷着。
“我要出去。”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歇斯底里地说,抓起了她看到的第一顶帽子,“我要离开这里。”
“嘿,你要去哪儿?”潘克警惕地问她。
“我也不知道!……”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说完,便匆匆地顺着消防楼梯往下走,同时,潘克去大厅给她作掩护。
潘克冲进了记者之中,恶狠狠地说,要和洛杉矶的每一个记者决斗,他还没有忘记大声向米布斯·奥斯汀(她正躲在电话接线台后面),发出虚假的警告)——如果她敢多嘴多舌,就会拧断她的脖子。
潘克的愿望实现了,记者们一拥而上,米布斯小姐尖叫着,给她的红发角斗士鼓劲儿,现场的唯一一名警员,理智地退进了电梯。与此同时,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悄悄地从拉萨拉的侧门溜了出去。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钻进了里斯·雅尔丹的车子里,在把车子开出车位的时候,她差一点儿把挡柄弄断。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雅尔丹小姐才意识到:她正开着车子,在海滨高速公路上疾驶,已经接近了马里布。
在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的左侧,大西洋在阳光下,闪烁着点点粼光,冷硬的风吹起了雅尔丹小姐的头发。软绵绵的沙滩、矮胖的圣莫尼卡山、蔚蓝的大海、风中的咸味儿、白色的公路和暧暧的阳光,都在影响着雅尔丹小姐的心境,没过多久,她便感觉到平静而舒适,就像一个孩子,在母亲的膝盖上小憩。在她身后,轻雾弥漫的城市里,里斯·雅尔丹正双手紧五着灰色的铁条;报纸出版商正欢呼雀跃;沃尔特·斯佩思则坐在那里,死死地守护着某种神秘而痛苦的缄默。可是在这里,在海边,在阳光下,人又能够思考了,大脑能够一点一点地分析,最终得出合理的结论。
车子经过了奥克斯纳德,接着是犹如小墨西哥一般的白色的艾图拉县。道路两旁散布着橘树园,树上挂着零星的橘子,犹如绿色的、满是褶皱的天鹅绒上,点缀着的黄色珠宝。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圣巴巴拉,她把车子开向了小山。到达山顶后,雅尔丹小姐停下了车子,从车里走了出来,静静地享受着这里的古朴、怡神、宁静和清凉。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在那里停留了很久,等她感觉到饥饿的时候,才把车子开下了山,来到阳光明媚的西班牙小镇,吃了一顿肉焰玉米卷饼。夜色阑珊的时候,她回到了好莱坞,现在她感觉精力充沛,而且,她很清楚自己该干些什么。
星期三的晨报上,依旧全是关于所罗门·斯佩思案件的消息。公开的消息声称,格鲁克警官、区公诉人凡·埃弗里、警察局长和首席侦探等人,进行了长时间的商议。最终决定:起诉里斯·雅尔丹蓄意谋杀所罗门·斯佩思。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开车走了十英里,到达了洛杉矶市区。她把车子停在了希尔街,靠近第一街的停车场。停车场距离市政监狱,只有几步远,不过,雅尔丹小姐并没有朝那个方向走。她转向东南方,穿过百老汇大街,继续顺着四平街朝南面走去,最后在一幢破破烂烂的楼房前面,停了下来。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走了进去,乘电梯到了五层,异常坚定地对接待员说:“我要见总编辑。”
“请问您是谁?”
“瓦莱莉·雅尔丹。”
那位接待员说:“请等一下!……”然后立刻抓起了电话。
十秒钟之后,大门打开了。菲茨杰拉德冲了出来,热切地说:“请进来吧!……瓦尔,请进来!……”
菲茨杰拉德大步流星地率先穿过大厅,周围有很多双眼睛,追随着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的脚步,但是,雅尔丹小姐并不在乎,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大厅的角落里有一个男人,原本坐在画板面前,当看到瓦莱莉·雅尔丹小姐之后,他抬起了屁股,然后又坐了下来,他焦躁地抓起了一根碳条,又调整了一下绿色的遮光眼罩。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压抑住一种冲动,继续往前走着。
沃尔特·斯佩思居然回来上班了!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笔直地走着,没有再朝沃尔特的方向看一眼。
菲茨杰拉德用力地关上了办公室的大门。
“坐下,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来支香烟?……请问你喝点什么?你爸爸真是不幸。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菲茨杰拉德先生!……”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坐了下来,紧握着双手,“你有多少钱?”
“我吗?”这位爱尔兰人吃了一惊,“我亏了一大笔——在欧赫匹水电站上。你现在急需钱么?也许我能弄到一些……”
“我来这里不是为了这个。”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盯着菲茨杰拉德的眼睛,“菲茨杰拉德,我需要一份工作!……”
菲茨杰拉旭揉了揉棕色的下巴说:“我说瓦尔,如果你急着需要用钱,为什么……”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苦笑了一下,难为情地说:“我现在可是热点人物,对吗?”
“嗯,你这是什么意思?”
“所有报纸的头版,都在报道一位名人,遭到谋杀的指控,而我就是他的女儿。”
菲茨杰拉德从椅子里站了起来,一边继续揉着他的下巴,一边走到了满是灰尘的窗户边。等他再次转过身时,他那浓密的眉毛,几乎完全盖住了他的眼睛。
“请继续说下去。”他又坐了下来。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冷笑了起来。菲茨杰拉德并不善于掩藏秘密,他右眼的眼角正在跳动。
“我知道,我不会写新闻故事,而且,你手下有足够多的人,能干得很出色,但是,我能给你提供新闻,那些没有我的帮助,你得不到的新闻。”
菲茨杰拉德按下了内部通话器的开关。
“比尔,我不希望被打扰!……”他靠在椅背上,冲雅尔丹小姐做了一个手势“请你继续说下去!……”
“很简单,我是被告的女儿,光是这条标题,就能够卖很多份报纸。”
菲茨杰拉德咧开嘴笑着。
“哦,你也想成为头条?”
“还有,我能够预测,辩方将采取的策略——我是说在开庭之前。”
“不错,”菲茨杰拉德说,“你确实能够提供这些信息!……”
“第三点,我还能够提供内部信息,其他报纸绝对拿不到的消息。”
菲茨杰拉德激动地连连点头。
“只要不伤害到我父亲,你就能够拿到独家新闻。”
菲茨杰拉德摆弄着一把裁纸刀。
“最后一点,你还能够在故事里,添加煽情因素——富家女家产尽失,为了支持遭到指控的父亲,而出来寻找工作。”
菲茨杰拉德又探过身子,准备搬动内部通话器的开关。
“等一下,亲爱的!……”瓦莱莉·雅尔丹小姐举起手说,“我可不是慈善家。这些事让我很不舒服,我需要很多钱,才能够弥补我的不适。”
“哦,”爱尔兰人说,“好吧,你想要多少钱?”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大胆地说:“每个故事需要一千美元。”
“哦!……”菲茨杰拉德咬了咬牙说。
“菲茨杰拉德,我需要很多钱。而且,即使你不肯答应我,我想其他报纸也会答应的。”
“行行好吧,瓦尔……每天都需要刊登故事!这可能会延续儿个月。”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站了起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认为我爸爸死定了,认为这里不再能发掘出,什么激动人心的故事了,这只足一个罪人,遭到了审判的俗套故事。菲茨杰拉德,如果你这么想,就大错特错了。”
“什么意思?”
“你认为我爸爸是罪犯么?”
“当然不是!……”菲茨杰拉德安抚般地说,“请坐下,瓦尔。”
“我可以告诉你,他没有罪。”
“他当然是无辜的。”
“我告诉你,他确实是无辜的!”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已经走到了门口,菲茨杰拉德急忙从椅子里跳起来,冲过去拦住了她。
“别这么急急忙忙的!你是说你有内部信息……”
“我是说,”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激动地说,“我所掌握的一条线索,能够揭露真正的罪犯,我的吝啬鬼朋友。”
“你真的有内部消息?”菲茨杰拉德惊叹道,“听着,雅尔丹小姐,亲爱的,过来,坐下吧。是什么消息?告诉老菲茨杰拉德吧。不管怎么说,我可是你父亲的老朋友啊……”
“你答应一千美元一个故事吗?”
“当然了!……”菲茨杰拉德笑着点头说。
“我要按照自己的方法工作,你能够同意吗?”
“随你怎么样!……”菲茨杰拉德哈哈地笑着。
“你同意不问问题,而且,你要允许我独自工作?”
“这可不公平。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讹诈我,我怎么知道……”
“菲茨杰拉德先生,我已经提出了我的条件,接不接那就随你的随了。”
“你怎么像个暴徒一样可怕!……”
“再见了!……”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说完,转身又要走了。
“看在上帝的分上,你就不能稍等一下?……”菲茨杰拉德激动地说,“听着,瓦尔,在这—行里,你没有任何经验,你可能会惹上大麻烦。”
“别为我担心。”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莞尔一笑。
“你可能会毁掉有价值的故事,让我派上一个人协助你。怎么样?……”菲茨杰拉德热情地说,“这样我就能安心一点,你也能够安心。”
“我不希望身边,总是跟着一个间谍,或者任何想要剽窃故事的人!……”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皱起了眉头。
“等一下!……我向你保证,我会以诚相待,雅尔丹小姐。”菲茨杰拉德立即善意地劝说着,“但是,你不能这样随意加码!……一个好的助手,不会泄露机密,只会把你引向正确的方向。”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站在那里想了想。
从某种程度上说,菲茨杰拉德说的不错。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自己根本不知道,应该从何处开始进行调查,也不知道会调查出什么结果。如果有一个经验丰富的记者,来指导她、帮助她,甚至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够出来保护她,这不失为一个好的办法。
“好吧,菲茨杰拉德。”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最终让步了。
菲茨杰拉德喜笑颜开。“就这么说定了!……下午两点,你再来我这儿一趟,我会给你找好人选。我们会给你准备一张记者证,把你列为我们的员工,然后就万事俱备了。”菲茨杰拉德得意地介绍完,又焦急而不安地问道,“你确定你有有价值的信息么?”
“有时候,你必须冒点儿险。”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回答道,“这其中确实有风险,不是吗?”
其实,连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自己都不知道,她所谓的“线索”是什么!
“赶紧走吧。”菲茨杰拉德嘟囔了一句。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走出了办公室,迈步进入大厅时,她发现沃尔特·斯佩思正站在过道旁边等着她。瓦莱莉想要绕过他,但是,沃尔特上前去挡住了她的去路。
“请让开。”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冷淡地说。
“我必须跟你谈一谈。”沃尔特·斯佩思低声说道。
“请你让开!……”
“我必须跟你谈一谈,瓦尔。”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好吧,如果你坚持,我也拦不住你。”瓦莱莉·雅尔丹小姐长叹一声,“不过,我不在乎有人听到,我们去大厅吧。”
沃尔特·斯佩思拉住了她的胳膊,拽着她穿过了大厅。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一边跟着走,一边偷偷地观察着沃尔特。沃尔特·斯佩思的样子让她很吃惊——他两颊深陷,眼睛下边有可怕的黑眼圈,眼球上布满了血丝。他看起来很不正常,就好像他正忍受着疼痛,而且好几天没有睡觉了。
沃尔特·斯佩思把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拉到了电梯旁边,让她背对着大理石墙壁。
“我从报纸上得知,里斯·雅尔丹先生被逮捕了。”沃尔特·斯佩思近乎疯狂地说,“这搞得我很狼狈,瓦尔。你必须给我点儿时间,让我想清楚……”
“有谁妨碍你思考了么?”
“请给我点儿耐心。我现在还不能解释……”
“你这个臭毛病由来已久了,你总是吞吞吐吐的。”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激动地说,“沃尔特,请你放开我,你把我弄疼了。”
沃尔特·斯佩思放开了瓦莱莉·雅尔丹小姐。
“关于星期一晚上的事情,我很抱歉。我是说,我喝醉了,还有我醉酒时所说过的话。”沃尔特·斯佩思激动地说,“瓦尔,如果你能对我有一点点信心……”
“我想你已经知道了,”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愤怒地说,“有人把长剑和爸爸的大衣,放在了我们的衣橱里,想要陷害我们;这个人还明白无误地,向警察们告了密。难道你不知道吗?”
“你认为是我干的?”沃尔特·斯佩思可怜巴巴地说。
瓦莱莉·雅尔丹小姐不安地挪动着身子,这种对话不会有什么结果。
“我要走了。”她说。
“等一下!……”沃尔特·斯佩思尽力过去挽留。
“哦,忘了跟你说了。我刚刚在这里,找到了一份工作,负责这个案子的署名专题报道。”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平静地说。“我将自己做一些调查工作。我想你可能会对这个感兴趣。”
沃尔特·斯佩思已经两天没有刮胡子了,此时他僬悴的脸,变得更加苍白了。
“瓦尔,你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诉讼案要花很多钱,请律师可不便宜。”
“可是,你可以用我给你的钱。我是说一”
“那是另外的一回事。我们当然不能接受它,沃尔特。爸爸已经把它存进了银行,不过,我会让他写一张支票,全额退还给你。”
“我并不想要钱!……哦,真见鬼。瓦尔,请你别做愚蠢的事,尤其是会让你……”
“什么愚蠢的?”瓦莱莉·雅尔丹小姐低声问道。
沃尔特·斯佩思又陷入了沉默,咬着他的下嘴唇。
“什么愚蠢的事情?”瓦莱莉·雅尔丹小姐又强硬地说了一遍,语气中有一丝轻蔑,还有一种无法抑制的怜悯。
沃尔特·斯佩思没有回答。瓦莱莉·雅尔丹小姐按下了电梯按钮。没过多久,电梯门打开了。雅尔丹小姐走了进去,转过身去。电梯工关上了电梯门,沃尔特仍然站在那里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