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沈洛年突然想起,一直想问怀真却又没有问的那个古怪法门——以心念控制的奇怪轻重感。
当时心念一动,便古怪地拔起,一转念又摔了下来,害得沈洛年从此不敢再试,但这儿周围是海,又有好几个外散型的高手在此,大概也摔不死,而如果可以顺利上浮的话,加上一点点妖炁推动,应该就可以控制方向了。
果然这次一测试,就又像上次一样往上飘,沈洛年心念一动,让影蛊也跟着施放妖炁推动,怎知这么一搞,身体突然加速,快速往上拔,仿佛炮弹一样地往空中射了出去。
这怎么回事?沈洛年大吃一惊,连忙以妖炁阻挡下推,但这么一来,却好像被人用苍蝇拍在空中巴了一下,身体又失控般往下摔,沈洛年马上控制着妖炁浮起,这一下又突然往上撞。
这样不是办法,妖炁似乎出了问题,沈洛年眼看越飞越高,一惊下心念往下沉,身子陡然变重,往下摔去。
这也不对啊……沈洛年连忙用妖炁托体,但这时又托不起来了,眼看着这样下去得摔到船上,沈洛年吃了一惊,连忙再度将心念上提变轻,跟着又像炮弹一样地飙了出去,不过这次他记得稍微往旁施力,且先离开游艇范围再说,要摔也得摔到海里。
下方众人只见沈洛年忽高忽低、忽快忽慢地上下乱闪,过了好片刻才终于在空中凝止下来,每个人都诧异地看着沈洛年,不知道他在搞什么花样?
沈洛年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无论是上浮还是下沉,妖炁作用的感觉和平常感觉完全不同,上浮时,妖炁明明并没有提升,但稍微施力,自己就被撞飞老远。下沉时则颠倒过来,平常可以推动的力量,却突然推之不动,所以才这么乱飞了一阵子,沈洛年当下只好心神集中、提高注意力,让时间流速减慢,这才终于在短时间内,微调出足以稳定的力道。
这么说来,这古怪的轻重能力,似乎也有程度的不同,莫非也可以微调?沈洛年将时间控制能力开启,在流速缓慢的状态下,缓缓控制心中的轻重需求,这才慢慢微调出轻重感平衡的方式……此时沈洛年身体轻飘飘仿佛无重,这样一来,无论上浮下落、前后左右,都只需要一点点妖炁就可以办到。
也因为使用的妖炁很少,稍微隔了段距离,其他人就难以察觉。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沈洛年挺开心的,过去只能上下飘,加上妖炁之后,总算可以自由飞行了!耶?自己直接飞上噩尽岛不是挺好吗?
“洛年!”
沈洛年低下头,却见叶玮珊正焦急地挥手,他有点意外,微微施力往下,倏然飘落,落地瞬间妖炁裹凝,突然静止在甲板之上。
“别飞了,被看到就没用了。”叶玮珊低声说了句,跟着转头看看正惊讶望着这儿的船员说:“我去交代一下,别走漏风声了。”
“洛年!”玛莲冲了过来,兴奋地一掌挥向沈洛年肩头说:“怎么办到的?”
沈洛年正想着该如何解释,没想到这一掌打来,他身体完全无法控制,就这么直飞船外,远远冲了出去。
这力量也没多大不是吗?怎么飞出去了?沈洛年在空中呆了呆,却见自己已经飘出了好一段距离,正缓缓地往海面飘降,他连忙以妖炁托起自己,再度往船上飘去。
至于船上,第二个奔过来的吴配睿,正张大嘴说:“玛莲姐?你……干嘛打洛年?”
“玛莲?”奇雅也诧异地叫。
“玛莲姐你好狠啊!”侯添良奔到船旁,看着远远飘出去的沈洛年,两手放在嘴边,当成扩音器一般地叫:“洛年——你还活着吗?”
“靠,”玛莲也正呆看着自己手,吃惊地说:“我没很大力啊,只轻轻拍一下。”
这时沈洛年正缓缓飘回,一面说:“不关玛莲的事情。”
“对吧,不关我的事啦!”玛莲吃惊地说:“洛年你怪怪的。”
“我隐隐感觉到有股情爱纠葛的味道?”张志文咳了一声说:“洛年曾经对不起玛莲阿姐吗?阿姐趁乱报复?”
“去你的臭蚊子,胡扯!”玛莲哈哈笑了起来。
“现在应该不会了。”沈洛年刚刚才搞懂,原来不是妖炁突然变强,而是在那种状态下身体似乎有点古怪,定不住,这次沈洛年落地就把状态解除,当下身体立即稳了下来。
“不会了吗?”玛莲用一根手指,忐忑地轻推沈洛年肩头说:“刚刚是怎样?”
沈洛年忍不住好笑地说:“没事了,别戳。”
玛莲一头雾水,又轻拍了沈洛年肩头好几下,接着越拍越用力,似乎想搞清楚刚刚是怎么回事。
“欸……玛莲!”沈洛年不禁瞪眼说:“会痛耶!”
“呃!”玛莲尴尬地缩手说:“你好古怪哦!”
“洛年你会飞啊?不用炁息就能飞?”吴配睿凑了过来,两个小拳头握在胸前,一脸兴奋地说:“教我!教我!教我!”
“我也要!”“我也要!”张志文、侯添良赶忙跟着报名。
“阿姐要第一个学!”玛莲跟着喊,内聚型的不能飞,他们一直十分羡慕能飞的发散型。
“这没法教的。”沈洛年摇头。
四人不免都有点失望,张志文和侯添良两人对望一眼,闭上嘴没说话,却是上次用言语激了沈洛年一下,沈洛年马上翻脸,两人这次可不想自讨没趣,不敢再多说。
但吴配睿和玛莲可没受过教训,吴配睿马上一连串喊:“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你吵死了,说一遍就好。”沈洛年瞪了吴配睿一眼。
吴配睿渐渐了解沈洛年个性,现在倒不会太害怕,只又好笑又好气地白了沈洛年一眼,气呼呼地说:“讨厌啦!凶巴巴!臭洛年!坏心肠!木板脸!”
什么木板脸?沈洛年不禁瞪眼,这小丫头胆子越来越大了。
“洛年,别藏私啦……”玛莲用手肘揉推着沈洛年侧腹,嘿嘿笑说:“只跟阿姐说就好啦。”
这玛莲实在是……沈洛年正微微皱眉,奇雅已经沉着脸拉开玛莲说:“洛年说没法教,又不是不肯教,什么藏私?”
玛莲没想到奇雅突然不高兴,不禁有点意外,她随着奇雅走开两步,绕到后方抱着奇雅肩膀,凑在耳边低声说:“干嘛生气?”
奇雅别开头,望着海低声说:“我听不舒服。”
“哦?”玛莲看看奇雅,又看看沈洛年,不大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眼睛转了转,倒真的闭上嘴了。
一向少说话的奇雅,怎么突然冒出来帮沈洛年说话?侯添良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吭声。
在这一伙人中,也许最难伺候、脾气最大、说话最难听的是沈洛年,但大家也知道,沈洛年虽然容易生气,通常说过就算,也不用太担心,若把他说的难听话当笑话听,有时还挺好玩……而真正最没人敢惹的,其实是冷冰冰的奇雅,奇雅这么板着脸开口,这些平常挺调皮的人,每个都安静下来。
所以张志文虽然心中实在很想说些“我闻到情爱纠葛味道”之类的话,但还是很辛苦地闭着嘴巴、瞪着眼睛,忍着不敢吭声。
“怎么都静下来了?”白玄蓝笑着走近说:“洛年又有新花样了?”
“蓝姐!”玛莲奔了过去告状:“奇雅凶我。”
白玄蓝有点意外,摇头笑说:“怎么可能?”她望向奇雅,却见奇雅在那儿翻白眼。
“真的啊!”玛莲嘻嘻笑说:“奇雅好像和洛年比较好,我好吃醋。”
奇雅哂然摇摇头说:“胡闹。”转身去拿食物了。
“你们也别总缠着洛年。”白玄蓝对众人笑说:“洛年修炼之法和我们不同,不是什么都可以教你们,我和奇雅想法一样,洛年不会藏私的。”
连白玄蓝都这么说,当下谁也不敢吭声,侯添良和张志文等人吐吐舌头,散去吃东西,吴配睿却还不肯走,在旁扭扭捏捏的,想说话又不敢。
白玄蓝见状,摇摇头笑着转身离开,吴配睿这才凑近沈洛年说:“不能学没关系,可以跟我说怎么回事吗?我好好奇哦。”
“不跟你说。”沈洛年摇头。
“为什么?”吴配睿嘟嘴叫。
“因为你刚骂我。”沈洛年望着吴配睿说:“什么叫木板脸?”
“还说自己记忆力不好,记这么清楚。”吴配睿咬着下唇,忍笑低声说:“对不起嘛,谁叫你老板着脸……”
“现在对不起来不及了。”沈洛年哼声说。
“啊!怎么这样啦!”吴配睿跳脚说。
“其实我懒得说啦!”沈洛年推了吴配睿小脑袋一把,也去找东西吃了。
吴配睿一个人被留在那儿,她忍不住在身后远远地叫:“臭洛年!坏蛋!”
第二天,在东方晨曦初起的时候,白宗租用的游艇离开了码头,以二十五节的速度绕出夏威夷群岛,缓缓向着东方驶去。
游艇的速度自然不能和快艇、军舰相提并论,更别提直升机,噩尽岛离檀香山近千公里,以直升机来回只要几小时,游艇可得花上整整一天,众人直到第三天早上、再一次见到日出时,才远远看见围在噩尽岛外海的各国军舰。
两方一阵无线电对话,不久之后,一艘巡航快艇行驶过来,白宗众人已有了心理准备,倒也摆出一副欢迎光临的样子,等着对方上船。
等船只到了近处,叶玮珊看到来人,不禁有点意外,领着总门部队的人,居然是秘书周光,一日前自己打电话给他时,他明明还在檀香山,难道就为了这件事特地搭直升机赶到前面拦路?
周光领着几个士兵上船,一面对叶玮珊微笑说:“叶宗长,昨日您电话一来,可真是吓了我一大跳呢!马上拜托吕部长让我来这一趟。”
长得漂亮占便宜,可不只是女人的专利,周光人生得帅气、举止温文有礼、说话客气,也颇得人喜爱,玛莲、吴配睿这时都挤在一旁偷看帅哥,叶玮珊虽然心有所属,又对总门没什么好感,对周光倒也不讨厌,于是客气地说:“周秘书为什么要特别赶来?”
“当然是放心不下啊!”周光望着叶玮珊眼睛,微笑说。
这人没事眼睛放什么电?叶玮珊脸庞微红,有点意外地皱眉说:“周秘书,别开玩笑了。”
“叶宗长,我得先告罪了。”周光轻叹一口气说:“职责所在,可以让他们到处看看吗?大家都各有难处,可千万别见怪啊!”
“哪里……”叶玮珊轻笑说:“白宗不识抬举,任性而为,当然不受信任。”
“千万别这么说。”周光凝视着叶玮珊说:“我们绝对相信诸位,但是沈先生能力牵连重大,不能容许有任何被俘虏的可能性。”
“我明白。”叶玮珊刚也只是故作姿态,说到这儿,她大方地说:“诸位别客气,找仔细一点,免得有什么地方看漏了,又得重来一次。”
周光回头打了个眼色,几名士兵当即拿着各种仪器往下搜,叶玮珊看在眼里,心中暗惊,对方果然不打算只用眼睛找,若当时真把沈洛年藏在什么隐蔽处,恐怕难免被搜出来。
“我相信一定找不到沈先生的。”周光笑着说:“只不过昨日接到电话后,整个檀香山到处翻遍了也没有沈先生的踪迹,我除了关心玮珊小姐心情之外,也想问问,沈先生人生地不熟,又不擅美语,玮珊小姐对于沈先生的去向,有没有一点估计呢?”
“那人脾气古怪,很难推测的。”叶玮珊摇头说:“说不定自己想办法上岛去了呢?”
“这怎么可能?”周光说:“不可能有船只能无声无息地通过外围舰队啊!”
“胡宗宗主怀真小姐,不就办到了吗?”叶玮珊说。
当初怀真上岛之谜确实还没解开,周光一怔,倒也不敢把话说死。想了想,周光目光一转,叹了一口气说:“沈先生就这么负气离开,也未免太无情了,再怎么样也不能怪到玮珊小姐身上,我可真是替你抱屈。”
这是什么话?叶玮珊一怔后才突然想起,对方以为自己和沈洛年是一对。这种话可不能让其他人听到,尤其是赖一心……叶玮珊眼睛往旁瞄了瞄,发现吴配睿和玛莲在不远处偷看,她不禁心中发急,当下沉着脸说:“周先生难道没有别的话想说吗?”
周光没想到叶玮珊反应出乎意外,他看了叶玮珊几眼,轻咳了一声说:“我还要转达一下吕部长的意思。”
“请说。”叶玮珊说。
“总门的意思是,请诸位还是暂且打消上岛的想法。”周光露出阳光般的笑容说:“噩尽岛已经不是一个月前的模样,上去十分危险。”
“如果怕危险的话,大家都早该回家了,不是吗?”叶玮珊笑说。
“这……”周光沉吟了一下,压低声音说:“我本不该说的,其实是这样……岛上道息浓度似乎又有提升,出现的妖怪更多,那些各自生活的妖怪且不提,另有两群强大妖怪,在岛上各处展开大战,这时正好坐山观虎斗。贸然上岛,反而会受到两面攻击,十分危险。”
这消息倒不能等闲视之,叶玮珊沉吟着说:“哪种妖怪?”
“两种诸位都见过。”周光说:“正是长齿妖和牛头人,卫星照片不能完全确定数量,但可以确定牛头人至少数千,长齿妖则已经出现数万人,两方现正在岛外围三分之一的地方打个不休,牛头人被逼到海边,借海水防守,诸位一上岸,可能正好碰上,太危险了。”
牛头人虽然凶猛,但个性和善单纯,未必不能沟通……叶玮珊想了想,突然说:“那么”共生联盟“呢?被这两方一挤,岂不是死光了?”
“玮珊小姐果然冰雪聪明、思虑细密。”周光赞赏地笑说:“共生联盟和牛头人已经联手,正一起对付长齿妖,我们两方都不该协助,所以等他们战斗出了结果,再上去收拾残局才是聪明的举动,玮珊小姐一定懂得这个道理。”
周光这些话确实有道理,这时上岛可说弊大于利,但一来等那两群妖怪打完,可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怀真已经陷在岛中一个月,总不能让她一直等下去;二来若不上岛,也没法测试吸收妖质的法门,最重要的是——沈洛年这时恐怕已经到岛上了,难道不管他?这时不管有没有道理,都得上岛。
叶玮珊心中发急,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容,反正这时只能强辩,她目光一转:“不对!道息浓度只会越来越高,妖怪数量也会越来越多,这样下去,恐怕会越来越难以剿灭,我们该在妖怪还不够多的时候,先占住进可攻、退可守的地利据点,才能讨论要不要先坐山观虎斗……否则若任一方获胜,哪还有机会上岛?”
周光没想到叶玮珊冒出一个新理论,他想想皱眉说:“若妖怪越来越多,岛上空间有限,正好让他们自相残杀,不是吗?”
“万一噩尽岛还会变大呢?”叶玮珊说:“到时候可就来不及了,当初全球道武门人集中在檀香山,不就是想先下手为强吗?”
“噩尽岛还会变大?”周光一愣说:“玮珊小姐这个说法也实在……”
“当初不也只是方圆五公里不到的小岛吗?有人知道会变这么大吗?也许妖怪们有特殊的法门拓展土地,谁也不清楚……”叶玮珊心念急转,一面口中胡诌说:“这些妖怪不除,等岛上挤不下之后,说不定像上次一样,长宽又各大个二十倍,噩尽岛变成噩尽大陆,被挤开的海水没处跑,说不定海平面会上升个几公尺呢,到时天津消失,北京自己就能当海港了。”
周光一呆,这件事情倒不能当成笑话来听,而且叶玮珊虽然是胡乱推测,但问题是从聚集道息的那一刻开始,噩尽岛发生的事情也从没人能准确估计……若噩尽岛又大个二十倍,那等于半个澳洲了,到时怎么除妖?这可不是开玩笑的……周光想了想,正色说:“玮珊小姐这个想法大有见地,是否可以暂缓这次的行动,和总门再多作一番讨论?以玮珊小姐的聪敏和崭新的看法,我相信总门一定会非常倚重您的意见。”
乱说也行?叶玮珊暗暗好笑,表面上却摇头叹了一口气说:“不用了,白宗人微言轻,去了反而惹人白眼,就算白宗在岛上牺牲了,对整个道武门来说也是不痛不痒,周秘书也不用在意。”
周光还想再说,叶玮珊已经微笑说:“这几位大哥似乎已经逛够了?这游艇太小,不适合招待诸位,周秘书,谢谢您的建议。”
周光微微一愣,见周围的士兵都已经退出船舱,每个人都对着自己摇头,果然是什么都没找到,对方已下了逐客令,此时没理由拖延,周光只好说:“叶宗长还请三思啊!”
“如果能在岛上守住一个据点,日后总门上岸,我们会全力支援的。”叶玮珊微笑说:“周秘书,再会了。”
周光无话可说,只好退出游艇,看着游艇继续往噩尽岛的方位行驶,隔了数分钟后,他才回过神来,把叶玮珊的推测和搜索的结果往总门回报过去。
叶玮珊一等周光下船,连忙躲入船舱二层,掩着嘴偷笑,周光要是再多待一会儿,她说不定就掰不下去了……叶玮珊过去可从没这样胡扯,不只是一面说一面心虚,看着周光一脸认真地细听,还得忍住别笑出来,这可真是煎熬。
“玮珊姐,怎么啦?”吴配睿诧异地跟了下来。
“没什么。”叶玮珊摇了摇头,让心情恢复平静。
“那位大哥好帅哦,如果我被他这样凝视,恐怕也会心跳个不停哦!”吴配睿笑说:“玮珊姐,你刚是在害羞吗?”
叶玮珊一怔,忍不住白了吴配睿一眼,啐声说:“我才不是……下次让你去应付他吧!”
“不行、不行。”吴配睿笑着说:“我一定说不出话来的。”
“玮珊。”赖一心走进船舱说:“船长说,快到标示区了,该准备停船了。”
“嗯。”叶玮珊站起说:“请大家准备上岸……我去换衣服。”
走到女孩的房间,叶玮珊褪去了衬衫和纱裙,卸去脸上的妆,换上方便战斗、耐磨好洗的上衣和绑腿长裤,再套上棉袜和登山靴,一面不禁苦笑,这段时间,因为常要处理外务,总穿着洋装或套装,腿上也总是丝袜配高跟鞋,为了礼貌,脸上还多少带着淡妆,虽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但最想吸引的那人,却似乎总没放在心上……叹了一口气之后,叶玮珊穿好衣服,把头发绑起,一面又忍不住轻笑,倒有个臭脾气的古怪家伙,不看别人只看自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昨晚宴会时自己把头发盘了上去,他就老盯着脖子看,还以为没人发现?也真是的,脖子有什么好看的?想到这儿,叶玮珊脸微微一红,不禁也暗暗有三分欢喜。
叶玮珊转念又想,他有怀真那样的爱侣,为什么还不老实一点?还是他只是个贪心的家伙?如果他真敢对自己说些不正经的话……如果真这样的话……真这样的话……可得替怀真姐教训教训他。
背起准备好的背包,叶玮珊又想到赖一心,如果告诉他,洛年和怀真姐的关系,他会不会很难过?会不会抓着自己问是真是假?自己怎能承受得了那般场景?一定会忍不住哭出来的……“玮珊呦,好了吗?”门外传来玛莲的敲门声:“我们也该拿东西了。”
“好了。”叶玮珊回过神,打开门。
玛莲、奇雅、吴配睿笑着走进房,她们早已换好衣服,这时各自拿起武器和装备,大家一起往上层走。
一面走,奇雅一面说:“玮珊,船主好像有事找你,不知在说什么。”
“嗯,我去跟他谈。”叶玮珊微笑说:“要和他约好什么时候来这等待,大家记得别忘了东西。”
“知道了。”玛莲啧啧地说:“要不是有玮珊在,出国可是寸步难行啊。”
“是啊。”吴配睿也佩服地说:“全校应该没有人说英文这么溜吧?”
“哪儿溜了?”叶玮珊笑说:“没人会说,我只好硬着头皮乱说,大家都听不懂,才以为我说得好。”
“这样吗?”吴配睿说:“但还是好厉害。”
“不过说了两个多月,确实比刚开始顺。”叶玮珊说:“小睿现在开始练习也可以啊,要不要跟我去和船主谈?”
“不要、不要。”吴配睿连忙摇头说:“看到毛很长的外国人我就吓死了。”
这是什么理由?叶玮珊摇头苦笑,自己去了。
数分钟后,众人背着大小行囊登上橡胶充气船,以外炁推动,让船向着噩尽岛航行,橡胶船后方还拖着一条浮筒缆绳,等众人到岛上时,游艇那端会把橡胶船收回,之后返回檀香山。
一面往噩尽岛上移动,叶玮珊一面把刚刚听到的消息和众人报告了一次,最后说:“上岛后,我们要尽量小心别被两方发现……如果不慎遇上,牛头人既然和”共联“结盟,也可能会成为我们的敌人,但我们最好尽量别和他们结仇。至于凿齿那边就无所谓,打得过就动手。”他们都学怀真的说法,称呼长齿妖为“凿齿”,至于牛头人,因为“牛首妖”有点绕口,大伙儿还是改不过来。
“为什么凿齿在内陆?牛头人在外侧?”奇雅突然说。
“我也觉得古怪。”黄宗儒说:“虽然说凿齿怕海水,但牛头人和人类在岛内更能发挥战力,他们组成的联盟应该会抢占内地才对啊!”
“我也想过这问题。”叶玮珊说:“这样代表凿齿现在占有优势,不但把牛头人和”共联“等人赶了出来,还不怕他们往内攻。”
“可是牛头人很强耶!”玛莲诧异地说:“岛内凿齿根本戳不伤他们,怎会打输?”
“可能有我们不明白的地方。”叶玮珊遥望着逐渐接近的岛岸说:“希望别一上岸就遇上牛头人……”
“帮补点炁息吧?奇雅!”这时已经进入了道息聚集区,玛莲眼睛一亮,有点兴奋地说:“似乎能容纳多一点了。”
“接近岸边一次做。”奇雅看着噩尽岛说:“道息似比过去浓了点。”
“洛年呢?”黄宗儒也望着岛那端:“有他在我们比较好躲。”
“他天亮前就飞走了……”叶玮珊也有点担心地说:“应该已经上去了吧?”
因为妖炁太弱,沈洛年的飞行速度称不上快,如果大伙儿举办赛跑,他恐怕会是最慢的,但仍比以二十五节速度行驶的游艇快些,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这时应该已经到岛上了才对。
“玮珊。”张志文突然指着船中央说:“那四个大铁筒是什么呀?”
张志文指的是放在船中央、四个各有十公升容量的圆形金属筒,在规划带上岛的物件时,并没提到这样东西,但刚刚突然从白玄蓝和黄齐的房里搬出这四个金属筒,众人都有点好奇。
叶玮珊考虑了两秒,才微笑说:“是四十公升的妖质,找到安全地点之后,让一心详细解释吧,我们希望能借着妖质,提升大家的战力,日后才能深入岛内寻找怀真,这些是拿来测试用的。”
“可以说了吗!”赖一心忍了好久,当下跳起来说:“听我说,我猜测……”
“等等,一心。”叶玮珊笑着打断了赖一心,摇摇头说:“先让我说完,你那些一时半刻说不完的。”
“也是。”赖一心呵呵一笑,又坐了下去,一面对众人说:“晚点再聊!”
众人听到这几句话,不禁都有点兴奋,目光又转回叶玮珊,等待着她说明。
“简单点说,就是试验吸收更多妖质,以便凝入更多炁息。”叶玮珊看着众人说:“我和一心会先开始做这个实验,如果成功的话,就会让大家跟进……台湾还有两百多公升,以一人二十公升来说的话,应该够大家用。但如果失败的话……”
叶玮珊顿了顿说:“就不要再有人牺牲了,你们想办法离开檀香山,回台湾吧。”
“这么危险吗?”吴配睿吃了一惊,叫了出来:“那不要啊!”
“这么危险让我先来!”玛莲嚷:“玮珊你比我重要多了,我和一心测试好了。”
“不对啊。”黄宗儒说:“为什么要两个人测试?”
“对啊,猜拳看谁输了来测试好了。”张志文说:“这样公平,谁也不吃亏。”
“一心对这方面的事情比较有感觉,加上是他提出这想法,让他测试是理所当然的。”叶玮珊微笑说:“除了他以外,还需要一个发散型的配合,所以加上我。”
“发散型也不只你啊!”玛莲说完一愣,皱眉说:“当然蓝姐和奇雅也不该冒险……唉!为什么只能发散型的?”
奇雅缓缓说:“玮珊,如果我可以代替的话……”
叶玮珊摇了摇头,迟疑了一下说:“冒险的既然是一心……另外一个资格,奇雅你就别跟我争了。”说完,叶玮珊的脸整片红了起来,低下头看着脚尖,不敢抬头。
叶玮珊对赖一心的感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但赖一心对这方面似乎有点迟钝,总是没什么反应,而叶玮珊又脸嫩,不愿主动多说什么,所以也就这么一天拖过一天,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即将进入噩尽岛,未来生死福祸难测的气氛下,突然逼出了叶玮珊这句意味着生死与共的言语。
这恐怕是叶玮珊这辈子说过最大胆的话,除了她臊红了整片面颊之外,当下每个人都瞪大眼睛看着赖一心,不敢作声,看他会有什么反应。
赖一心看众人都看着自己,他呆了几秒,突然露出笑容,拍手跳起说:“干嘛气氛这么凝重?放心啦!我很有信心,绝不会有问题,只是我和玮珊先开始而已啦。”
重点不是这个。如果视线可以杀人的话,赖一心必然被众人的视线戳出几十个洞口,接着众人不约而同地唉了一声,纷纷摇头。
“干嘛?”赖一心诧异地说:“你们没兴趣吗?”
“别说了。”为什么自己会喜欢上这笨蛋?叶玮珊脸上红潮未褪,她咬着唇,愤愤地取出匕首说:“快上岸了,先引炁准备好,过来!”
“哦?”赖一心只好走近,一面一头雾水地说:“你生气了?”
“没有!”叶玮珊气呼呼地说。
白玄蓝正着手替黄齐引炁,一面忍不住笑骂了一句:“一心你这笨蛋小子。”
“嘎?”赖一心一呆。
“该骂。”黄齐跟着摇头笑说。
“对,笨蛋!”“大笨蛋!”“超级大笨蛋!”这是吴配睿、张志文、侯添良三人见到黄齐夫妻开口,他们也不客气了。
黄宗儒却伸个懒腰说:“要是洛年在就好了。”
众人一听,不禁都笑了出来,沈洛年若是在,可能会把大家都不敢说的话说出来吧?
“怎么了啦?”赖一心遇到搞不懂的事情,只好望向叶玮珊。
叶玮珊虽然害羞,看众人纷纷帮自己出气,甚至还提到沈洛年,又不禁好笑,沈洛年若在,不知会有什么反应?她一面引炁,一面白了赖一心一眼,不理会他。
另一面,奇雅也正帮玛莲引炁,两人见状对视一眼,玛莲挤出笑容,抓抓自己的头,奇雅却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