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住在汽车旅馆里,开始找房子。
在拉古那海滩买不到任何财产,也没有可供出售的空房子,所以我们就沿着海边到了科罗那德马。
我提议就随便挑一所自己喜爱的房子住下就行了,因为又没有人能看到我们。根本就不需要费力去找自己的房子,我们没有理由不可以找一所大一点儿的房子和房主伙住在一起,就像幽灵一样,一定很有趣。
就这样,我们住进了一对有钱夫妇一所临海的大楼里。我们占了客房和客房的卫生间,然后等房主出去或者睡觉时用他们的厨房。
但是,和别人住得那么近,那么亲密,并且分享别人的秘密是很令人不安的。当我看到别人在享受自由,看他们无所顾忌地挠痒痒,看他们不住地抱怨,让真实的情感写在脸上,我感觉得别不舒服。于是就又沿着海岸向前走,终于找到一所大房子。这所房子过去是用做娱乐场所,后来做不下去了,已经空了两年了。
我们搬了进去。
日子一天天滑过。我们每天起得很晚,白天大部分时间都呆在海边,晚上看书或看电视。我觉得我们过得很开心,但又一想:生活的意义到底是什么呢?我从来都没有真正相信菲利普的观点,说我们有着殊的使命,命运对我们有殊的安排。但我总觉得生命应该有个结清,应该有个目标,过得有意义。
但事实却不是。
生命没有目的。从生到死,我们都在努力把事情做得最好。
就是这样。我们不能从那些毫无联系的事件中找到生存的模式,因为本来就没有模式。我的出生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突然有一天,简说她怀孕了。
于是一夜之间,一切都改变了。我想也许这就是意义所在。
也许我会在这个世上留下一些痕迹,也许会悄无声息地走掉,不管怎样我都应该留下一个孩子,这个孩子的将来取决于我和简。
也许我的孩子会干一番惊天动地的事业,也许依然默默无闻。
但他的孩子会继续。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生命之路延续多远,都是因为有我。我是这条生命链的一环。
我有一个目标。
我想起拉尔夫曾经说,被抛弃的人的孩子也是被抛弃的人,我告诉了简,但她毫不介意,我也不介意。她说她不喜欢太平洋海边的生活方式,她希望自己的孩子在另外一个不同的环境里成长,于是我们就又开始搬家,最后在卡莫的一间海滨屋子里安顿下来。
头3个月很快过去了,我们都觉得比过去任何时候都开心。
我们试图与她的父母联系,但他们根本听不到我们,也看不见我们,虽然在意料之中,但仍然很失望。但很快就过去了,我们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有很多令人感动的事。我们一本本地翻关于名字的书,阅读《父母必读》之类的书籍。我们还偷了婴儿食品。
家具和衣服。
我们坚持天天去海边散步,但后来简的身体开始变大,走不多远就很累了,于是转而钟情于室内运动。但她却一定要让我坚持去散步,说不希望我也变得像她那么胖。她还说,希望能一个人呆一会儿,让我别总呆在她身边。
我明白她的意思。
我甚至开始喜欢海边的独自散步。
于是就发生了以下的事情。
我大约在沙滩上走了一公里,正往回走。然后就看到剧面一阵奇怪的骚乱。我急走几步,向前张望。
在沙滩的那边闪现出紫色森林的淡淡轮廓。
我的心立刻砰砰地跳了起来,浑身僵冷,喘不过气来。我吓坏了,掉头就往回跑。到了门前,朝台阶直冲上去。
简凄厉地叫着我的名字。
我还从来没听她这样叫过,从来没听到她这样极度恐惧的绝望的声音,可是现在听到了,惊恐像一把钳子绞着我的心,我痛得弯下身子,几乎不能移动,但还是硬挺着往前跑去。
“鲍勃!”她又喊。
我冲过走廊进了卧室。
那个杀手在里边。
他已经上了床,撕掉了简所有的衣服,正骑在她身上,拿刀抵着她的脖子。他居然没有死,还活着,并且跟着我们到了这里。
他用眼角扫了我一眼,然后转过来看着我。
他的拉链开着,下身露在外面。
已经勃起。
“哦!你回来了。”他阴险地笑了笑,“我正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呢!我要让你看着我强奸你的妻子。”他说完从旁边捡起简撕碎的内裤,故做优雅地拿到鼻子上,很夸张地嗅着,“哦……”
他边嗅边说,“好香啊!”
我怒不可竭地往前走了一步,他立刻把刀子压进她的皮肤里,血流了下来,简疼得大声叫喊。
“别动!”他说,“否则我就割断她的喉咙!”
我站在门口,呆若木鸡,不知道怎么办好。我的脑海里出现了某种希望和幻想,我想也许菲利普已经退到那个世界,他会跳出来救我们,把这个家伙弄回他来的地方。
可是这并没有发生。
那个人往前倾了倾,勃起的阴茎压在简紧闭着的嘴唇上,“张开你的臭嘴!”他命令道,“否则我就把你肚子里的孩子给弄出来。”
她于是张开了嘴。
他把他的阴茎插了过去。
一阵冲动。如果我仔细考虑一下,我也许不会那样做;我会担心简和未出世孩子的生命,也许就什么都不会做。但我没有想那么多,我看到他的阴茎插进了简的嘴里,顿时失去了理智,发疯地向他冲去。我跳起来,骑在他背上,手抓住他的头。他也许会把刀插进简的喉咙,但就在那一刻,她狠狠地咬了下去,他痛得尖叫一声,暂时失去了控制力,我猛地拉他的头部,将他从简的身上拉了下来,抓住了刀子。刀子划开了我的手掌,我不能说我不感到痛,但我不能停止,我用尽全力去扭他的脖子,直到喀嚓一声,他不再喊了,软软地垂了下去。但他仍然纂紧了刀子,简从他手里抽出来,朝他的胯下捅去,鲜血涌过他鼓起的腹部,滚滚地流到床单上。
她抽了出来,又朝他胸口捅去。
我翻了个身,但仍拧着他的脖子,我们两个都双双滚到了地板上。
我赶紧跳起来,以防他再站起来,但这次他没有动。
他真的死了。
我看了看四周,没有橘黄色的草地,也没有粉色的树林,没有那个地方的任何痕迹。
简还拿着刀子,身体像树叶一样不住地颤抖,不住地啜泣,眼睛里充满了恐惧,死死地盯着她身上的血迹,一边不住地吐着口水,一行粘稠的唾液挂在下唇上。
现在我开始感到刀子切入了手掌,血从手的一侧涌出滴到了地板上。但我顾不上疼痛,走到简跟前,将刀子轻轻从她手中拿开,然后扶起她来进了另一间卧室。
“他们在派人跟踪我们吗?”简哭着说,“是不是因为我不让他们把你带走,他们就跟踪我们?”
“是的。”我一边拍着她的头发,帮她躺到床上,一边说,“好了!一切都过去了!就是那个家伙在捣乱,他在找我,而不是你。”
“也许他们会派更多的人来。”
“不。”我说,“不会的。”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知道,但我确实知道,也许是菲利普所说的直觉吧!
“一切都过去了。”我说。
这一次我是对的。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