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桂生一走,杜月笙也放出精神赌了起来。他生来嗜赌如命,为赌在人生路上栽了不少跟头。进了黄公馆当差,不敢造次,几个月里也摸不着一张牌。现在,手头有了白花花的现大洋,又是在大赌场里,这真是平生未有的快事了。他挑袖捋膊放开大赌。三四个钟点下来赢了2400元。
过去,杜月笙一进赌场头便发昏,直到输光为止,这次却冷静得出奇。他晓得赌本是老板娘的能赢不能输,丢了面子以后日子难过。现在一看已经赢得不少,赶紧收场。
杜月笙站起身来,双手抱拳,作了个四方揖,笑嘻嘻地打个招呼:“时候不早,老板娘等回音,兄弟先走一步了。”
“这……”赌客们都瞪眼瞧着他。
杜月笙知道赌场的规矩,赢家不得自身退场。他忙打出林桂生的招牌来。
“老板娘万一有什么事,我怕担当不起,下次再玩个痛快!”
这一着真奏效,赌客们只好自认晦气,干巴巴地瞧着他得意洋洋迈出了“公兴记”。
杜月笙将筹码换了现钞,兴冲冲雇了辆黄包车回到了同孚里。
一进门,杜月笙来不及与师兄弟们打照面,便直奔上楼,向林桂生交账。“师母,我赢了,钱全在这里,你点一点!”
林桂生见递过一包东西,不解其意,打开一瞧,竟是整整齐齐一堆大洋。她怔了怔,说道:“月笙,我要你替我推几副牌九,是想让你赚几个零用钱。这笔钱是你的,我一文不收。”
“不,我不能要!”杜月笙诚心诚意地说,“我代师母坐庄,为的撑面子,不是为了赚大钱。”
杜月笙为什么这样做呢?原来,虽然他已经多次上了老板娘的床,但是他并不甘心做她的玩偶,做她的泄欲的工具;因为他知道林桂生是一个极为精明而又理性的女人,虽然两人床上是伙伴,但是悬殊的地位差别,她并不会轻易地授他太多的金钱,或者太高的地位;因此他杜月笙要想有所作为也必须放长线钓大鱼。
这时林桂生听到杜月笙的话点了点头。她心里又增添了一分喜欢。
“好,领你的情,就拿400块零头,其余你拿着。”
“不,师母栽培之恩,月笙已难忘,怎敢讨大笔红利?”
林桂生做事从来不容人回拗。她沉下了脸说:“叫你拿就拿,不要多说了!”
“多谢老板娘!”杜月笙只好收下了2000块大洋。
这天晚上,林桂生和黄金荣在一起吃饭,旁边有一群佣人在伺候着。桌子上的东西虽好但并没有勾起黄金荣的多大胃口。
这时,林桂生慢慢进言道:“金荣,我想告诉你点儿事!”
“什么事?”
“我把月笙荐入‘公兴记’了。”
“这事我知道。你上次说了一次了。”
“当时,我陪他一块去的,我让他赌了几把,赢了2000多块,我只留下零头,给了他2000。”
黄金荣听了,眉头一皱,说:“月笙还是个小孩子,给他这么多钱干什么?”
老板娘一笑,说:“我要看看他怎么个用法!”
“什么意思?”
“月笙是个人才,看准了,才好派上大用场啊!”
原来,精明的林桂生是要对杜月笙进行一番考察!”
那杜月笙到底是如何处理这2000块巨款的呢?
他从林桂生那出来后,捧着2000块大洋,欢天喜地地跑回住处。他回到住处后,一把拉起正在睡懒觉的马祥生:“祥生,你想要钱吗?”
马祥生张着睡意朦胧的眼睛,不经意地睨了一眼,又自翻身睡了,嘴里嘟囔着:“别寻开心了,谁不知道我们都是穷光蛋!”
“你看这是什么?”杜月笙当着马祥生打开了报纸,顿时亮出了一大堆大洋。
马祥生大吃一惊,把眼珠瞪得像铃铛一样大,一下子从床上跳了起来。杜月笙见马祥生如此稀罕,吃吃地笑了起来。数出100块塞在他手里。“这个给你!”
“你这是从哪儿发的财?”
杜月笙毫不隐瞒,一五一十倒了出来。
“这笔钱怎么花?是开店还是买房子?”
杜月笙一愣,他实在没想到这一层。
“祥生,明天请个假,先到十六铺去逛一圈。”
马祥生将嘴一撇:“小地方有啥白相?”
杜月笙摇摇头:“我想看看师兄王阿国。”
马祥生知道他好讲义气的脾气。看到杜月笙现在腰包鼓了起来,先是想到师兄们,他从心眼里佩服。
“好,我和你一块儿去!”
第二天,他俩向林桂生告了假,说要去十六铺转转。林桂生一声不问,便点头让他们去了。
杜月笙一进小东门,就先找鸿元盛水果行的师兄王阿国。
对于师兄,杜月笙是永生难忘的。“师兄,你还好吗?”
兄弟俩见面,格外亲热。王阿国打量着衣冠楚楚的杜月笙,高兴地问:“月笙,你出道了?”
杜月笙红着脸点点头,偷偷将一个红包塞进了师兄的衣袋。
王阿国急忙掏出来见是一叠钱,怔怔地问:“月笙,这是啥意思?”
“小意思,给师兄泡杯茶喝。”
王阿国是个老实人,点点大洋约莫有200多块,他生怕师弟又走上歪道,不由得担起心来:“月笙,这钱……”
杜月笙明白他的心思,忙打断他的话头,说:“师兄,你尽管放心吧,钱的来路是明的。晚上你来老正兴聚聚,我先走了。”
他生怕师兄刨根问底,急忙拖着马祥生走了。
他们走出水果店,便找着师父陈世昌、师叔黄振亿,送上孝敬钱,以谢知遇之恩。接着,他又一一拜访了一同在码头混过的朋友,凡借过债的朋友,一律还了双倍的钱。把这些事办完,杜月笙才觉得一身轻松。就这一天功夫,杜月笙就花去了900多块。
最后,他又和马祥生来到了小东门的烟花间,送了200块给大阿姐,感谢她当年为他向巡捕房取保之情,然后又找小娥,大阿花告诉他小娥正在接客,他等了半晌,小娥还没出来,这时天色已黑了,杜月笙估计小娥可能是遇上兴味正浓的嫖客,像这种情形他知道嫖客一般是要玩通宵过夜的,于是又留下300块委托大阿姐交给小娥,然后就走了。
马祥生见他挥金如土,不由得伸舌不止。他忍不住问:“月笙,你这么做何苦呢?”
杜月笙耸耸肩胛,毫不在意地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我月笙没有朋友,何至有今天?”
马祥生点点头。
不到两个星期,杜月笙的腰袋就完全空空如也。
这天,林桂生把他喊到楼上来。杜月笙不知有何吩咐,以为师母又要和他做那事,稍稍整理了一下情绪,洗了个澡,然后才上楼去。谁知见面后,林桂生好像并没那意思,只是问道:
“月笙,你这几天钱花得差不多了吧?”
杜月笙一听,心里一阵发虚。但他不敢在林桂生面前撒谎,他只好点点头。
“手面倒是挺阔的嘛!”其实,林桂生早已把杜月笙的花钱之事掌握得一清二楚了。对杜月笙的这种花法,她很满意。她觉得,假如杜月笙拿着那2000块钱去狂嫖滥赌,尽情挥霍,那么即使他有胆有识,充其量不过是个小白相人的材料。假如杜月笙拿着那些钱存在银行,买房子、开个店面,这样他就不配做个混迹江湖的人。他花大笔的钱去清理旧欠,结交朋友,就是在树信义,树招牌,等于在说,他不但要做个江湖之人,而且要做江湖上的人上人。
从这一点上,林桂生断定他是黄公馆里最需要的得力助手。
杜月笙原以为老板娘要发虎威,不料她笑嘻嘻地问道:“你交女朋友了?啥地方人,家境怎么样?”
听她这问话的语气,杜月笙明白自己这几天的行踪又被她知道了,但是,见林桂生没有追究他花钱的事,而扯开了话题,杜月笙才松了口气,因为他不知这师母对他这般花钱是认同的。他如实禀告:“这几天,经旧日的朋友介绍我认识了一位苏州姑娘,名叫沈月英,随同母亲闲居在南市,我们已经见过一面。”
“你喜欢她吗?”
“嗯!”杜月笙点点头。
“那就讨回来吧。”林桂生不愧是风月场走过来的人,这时不仅不吃醋,反而能够以大姐的身份关心支持杜月笙的人生之路。这正是她的过人之处。
“我怎么讨得起,我的2000块大洋其实早已经……”杜月笙语塞。
“我知道了。你就不用管了,一切由我来办。”林桂生以欣赏的眼光打量着他,爽快地拍了一下胸脯。
当天晚上,林桂生在黄金荣的枕边滔滔不绝地说起了杜月笙。
“我试过他了。这2000元花得有名堂。”
“干什么了?”
“还债,交朋友。我看这人有肚量,有志气,眼光看得长远。我断定他可以做黄门的得力帮手。”
“好!”黄金荣也暗暗称赞,他很清楚夫人的胆识和眼力,家里的事情他管得不多,这时顺水推舟道:“那就听你的吧!”
“月笙要结婚了,你当老板的总要意思意思吧!”
“怎么帮他的忙呢?”黄金荣想了想杜月笙现在的窘境,满口应道:“用钱,就让他去账房里拿!要争面子,我黄金荣来替他撑腰。”
林桂生笑着微微摇头,“不够,不够。”
“我黄金荣替他保媒,够了吧?!”
“不够,还得加两样!”
“哪两样?”
“头一桩,法租界的三个赌台,你拨一个给月笙,让他有个财源。第二桩,在同孚里让出一幢房子,由他自立门户。这样,你才是他的真正第一大恩人。”
这两桩事实在非同小可。首先是包赌台不易。法租界的三大赌台实际上都是规模很大,兼容烟、嫖、赌的销魂场,一年四季,月进斗金,财源滚滚。赌场是个发大财的码头,工部局、巡捕房三教九流的都想插一手,分点油水。要杜月笙负责一个赌场,绝不是像开始在“公兴记”抢脚台了,而是要管一大批保镖,应付突发事件。赌场保护人所面临的,乃是大千世界的黑社会。上至外国衙门,下至强盗瘪三、三教九流、四面八方,全都要套得拢、摆得平,赌场才能安然无事,大发其财。
在这个上海滩的洋场里,一个不留神,轻则赔钱,蚀面子,重则枪林弹雨,性命攸关。这个年纪轻轻,刚刚出道的杜月笙稳得住吗?再说,让他另立门户,岂不要与我黄金荣同起同坐了?
黄金荣沉默不语,心里的算盘却打得直响。
林桂生却比他高明得多。劝他说:“你当总探,总不能样样包办嘛,人也有老的时候,现在不捧个贴心人出道,以后再提拔也来不及了。再说,杜月笙绝顶聪明,待我很忠心,谅他不会过河拆桥!”
经不住夫人的唠叨,黄金荣终于并出一句话:“照你的意思办。”
“你真是我的好当家哟!”林桂生亲昵地抱着黄金荣狂吻了一阵,黄金荣顿时觉得受不住了,这下,林桂生更加疯狂地抱紧黄金荣,趴在他耳边说:“小老虎,还不快上来,还等什么?”
经过这次林桂生的决定,杜月笙的人生旅程改变了。
1916年,在林桂生的安排之下,杜月笙要结婚了。
婚前,他想起捧场做客的朋友虽多,但是自家的亲眷总也要到几位,因此,他派人到高桥,将他的姑母万老太太接来。
杜月笙出生于高桥镇南十里的杜家宅。
杜月笙的父亲叫杜文卿,但是杜月笙出生后杜氏已经家道衰落,20多岁的杜文卿只得出外谋生,先后做过茶馆的“堂倌”,码头的“扦子手”,后来与人合资,在杨树浦开了一爿“永昌”小米铺,聊以养家糊口。杜月笙出生后不待满月,杜文卿为生计所迫弃下妻儿重返米店。
这时正值大清朝衰势的岁月,杜月笙出生的第二年,即遇凶岁。杜月笙母亲朱氏无奈,只得怀抱刚满周岁的儿子离家投奔丈夫。可是杜文卿的米店也因灾荒而无法营业,不能养家糊口,朱氏只得撇下嗷嗷待哺的月笙,怀着身孕进杨树浦纱厂去做挡车工。每天12小时的挡车工实同苦力,体质孱弱的朱氏不到半年,因极度疲劳而弃世。杜文卿无钱营葬,只得买了一口薄皮棺材,把亡妻浮厝在杜家祖宅旁边的荒丘上,年幼的杜月笙从此失去了亲娘。杜文卿带着一双儿女苦度岁月,终因不胜负担,最终把女儿送给了一个黄姓宁波商人,从此杜月笙兄妹永诀。
不久,杜文卿续娶了一位张氏为妻。张氏待月笙犹如亲生儿子。此时,杜月笙也已稍懂人事,又聪明机灵,很能讨张氏欢心。可是好景不长,1892年,杜文卿米铺宣告倒闭。年底,杜文卿因操劳过度,溘然长逝。
杜文卿死后,张氏变卖了店铺,带着月笙扶柩回乡,把丈夫与他原配朱氏合葬。张氏年轻守寡,又带着杜月笙回到杨树浦,租了一间小屋,一边卖点米面,一边帮人洗补,艰难地过着度日如年的生活。一年后,杜月笙已满6岁,张氏节衣缩食,把他送进了附近一所私塾。
两年后,张氏出外寻找事做,不幸被流氓“蚁谋党”拐走。从此,杜月笙成了失去双亲的孤儿。所以他家已无至亲的人,现在结婚自家人中最亲的也只有姑母一人了。
把姑母接来后,杜月笙在法租界栈房里开了房间,他对姑母很尽孝心,替她买衣料,请裁缝,要让她穿得整齐体面,来吃喜酒。
一天,杜月笙又带了一副黄澄澄的金镯头,到栈房里送给他姑母,万老太太以为侄儿是有钱了,于是她建议地说:
“月笙,你结婚是件大事情,高桥乡上,你的长辈亲眷不止我一个。既然要请,你为什么不统统请到呢?”
杜月笙沉吟了半晌,他问:
“应该再请哪些人呢?”
万老太太终于说了:
“你的老娘舅、舅母,还有一位嫁到黄家的阿姨……”
她一口气开了一张长长的名单,杜月笙的心里回首往事,在他成为孤儿时无人理他,任他在街头打流,他不胜感慨。
“也好。”他无可奈何地回答,“我这就派人去请。”
“这副金镯头我不要。”万老太太笑着说,“你最好拿它送给你舅母。”
杜月笙懂得他姑母的意思,说:
“镯头你还是收下,舅母和阿姨,我自会再准备一份。”
万老太太长长地吁一口气,她很感安慰,因为在她想来杜月笙终于有了出息了,不管怎样,在他的心目中亲戚总是亲戚,俗话说得好,“皇帝还有草鞋亲”呢。
在同孚里,黄金荣拨出了一套房子给杜月笙,又为他置办家俱,订做衣服,杜月笙成家,办喜事,由于他平时人缘好,心肠热,自黄金荣、林桂生以下许多朋友都自动地跑来帮忙。林桂生为杜月笙所做的安排全办到了,黄金荣亲自出马担任大媒,又亲自到沈家去提亲。
沈老太太非常高兴,认为杜月笙是一位乘龙快婿,声价够,家当足,一切事情都好商量,但是,她冷不丁地对黄大媒人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要跟女儿过来,住在女婿家,由女婿为我养老送终。”
黄金荣一听,心想杜月笙住的还是我的房子呢!但他还是代表杜月笙欣然应允。后来,沈老太太又两次修正自己嫁女所提的条件,沈月英有两位亲戚,年长的叫焦文彬,还有一个小男孩华巧生,都想跟过来找碗饭吃。这一点,杜月笙也答应了。因为他成家伊始,家里面正需要人,于是,他分派焦文彬给他管账,华巧生当一名小听差。
一切谈妥后,沈老太太怕杜月笙反悔似的,连连催着女儿和杜月笙当夜约会。
没几天婚礼就举行了。
杜月笙和沈月英举行婚礼虽然规模不大,却很热闹。迎亲行列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顶宁波龙凤花轿,那是花了大价钱租来的,花轿抬进同孚里,欢声载道,爆竹喧天。
喜筵设在同孚里,吃的是流水席,那就是说,客人凑齐一桌便开,吃完了就走,如此周而复始,川流不息。杜月笙这次婚礼开销很可观,浦东来的亲眷住在房里,酒席整整吃了10天,10天后一个个高高兴兴地辞别回乡。
在林桂生的资助下,杜月笙每家奉敬20块大洋的旅费,因此无论婚舅阿姨和姑母,人人都觉得称心满意。
沈月英是苏州南桥人,天生的美人胚子,秀发如云,长眉入鬓。结婚之后小两口子十分恩爱,家务事外有焦文彬当账房,内有沈老太太操持,因此她也不必费什么心。于是人们都说:
“杜月笙真是应了黄太太的那句话:‘成家立业。’”成家后的杜月笙,事业一天天的发达,收入一天天的增多,新建立的杜家,就已经有了欣欣向荣的兴隆气象。
有一天,沈月英告诉杜月笙:“你就要做父亲了。”
杜月笙一听,高兴得跳了起来,第二天便忙不迭地向朋友报告喜讯。消息传到黄金荣和林桂生耳里,老板夫妇也是欢喜得很,林桂生特地把杜月笙叫了去,她笑吟吟地说:
“月笙,恭喜你,要抱儿子了!”
杜月笙呵呵傻笑,不晓得应该怎样回答。
“是老板说的。”林桂生又说,“你们结婚是他做的媒人,你把这个孩子过继给我们,好不好啊?”
杜月笙笑着点点头,他以为这是黄老板和林桂生在攀亲眷,心里觉得十分荣幸,但是当他兴冲冲地跑回去跟太太一讲,沈月英却有点不高兴:“我们才生的第一个孩子怎么就给他们呢?他们生怕我们没孩子似的!”
她不高兴归不高兴,但是黄老板的话杜月笙却不敢不听。
杜月笙的长子杜维藩,是一个头角峥嵘、啼声洪亮的男孩,他生来命大福大,不久黄金荣就收他做了干儿子。由于这层关系,两位亲家乃以兄弟相称,杜月笙改口喊老板为“金荣哥”,称老板娘为“桂生姐”,而进黄公馆比他为早的金廷荪、马祥生、顾掌生等人,仍还在口口声声的“爷叔”、“娘娘”。
沈月英的话不幸言中,两年后她生了杜月笙的长女,可惜这孩子还不到两岁,便因为出痧子而告夭折。
黄、杜成了亲家,来往一日日的更趋密切,沈月英常常抱着杜维藩去看他寄娘,两亲母像同胞姐妹般的热络,她们经常无话不谈。
同孚里的房子太旧了,黄老板和林桂生决意改造翻新,他们一家搬到钧福里的新宅,两上两下,格局要比同孚里大些。搬场进宅的那一天,黄金荣在新宅大开酒筵,欢宴亲友,事先,他给手底下的朋友,每人做一件萝卜丝的老羊皮袍,一件30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