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上一部现代戏的时候,林有麦整整带了两个32寸大的行李箱进组,两箱都是自己的私服。当时剧组资金有限,没法提供那么多衣服,绝大数东西都是演员自己掏腰包出。她本以为这次也得带拖家带口,没想到为了南星的剧组比想象中更加有钱。无论是主演还是配角,衣服从校园到都市,春夏秋冬一应俱全。
正片的开场是久别重逢的都市剧情,但拍摄流程通常不会按照故事发展脉络来走。临湾私立高中是剧中校园部分的取景地,第一场戏要在这里进行。
临近寒假,学生们都在准备期末复习。为了不打扰学校的日常工作,制作组早早就与校方洽谈好,空出一栋旧教学楼用作拍摄。
即使如此,拍摄当天仍有不少好奇的同学围在提前拉好警戒线外驻足观望。难得在线下见到活的剧组,个别老师也会凑个热闹,不过除了乌泱泱的工作人员和遍地的摄影道具外,通常看不见什么。在绝对的保密性下,没人知道一群人在捣鼓什么片子。
“我好像看见林有麦了。”
“假的吧,她来我们学校拍戏?”
“她最近不是官宣了那个叫什么剧的,男主还是徐昱之。”
“我靠,徐昱之我前担啊。”
“应该是吧,昨天我做完值日出来,刚好看见了,就拍了一张,结果被一个工作人员发现了,上来让我删了,吓死我了。真的巨像他俩。”
两个女生从机房出来,人手拿着一个保温杯,时不时回头瞟一眼身后被封锁的教学楼。
即将进行的戏是校园剧里经常出现的片段,打篮球。唯一不同的是,这是男主何不为回忆视角里第一次被女主周南星吸引的场景。剧情里,何不为被性格外向的好兄弟邵安拉着去了篮球场,但他没什么运动细胞,对篮球也不太感兴趣,于是邵安在打篮球,他埋着脑袋坐一旁的长椅上背单词。
男生们在球场你争我抢,一失手,篮球飞出去,大力蹦了两下,最后滚到周南星脚边,她弯腰捡起。根据设定,周南星和何不为并不在同一个班,这是何不为角度的初识。邵安和几个男生走上前,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希望周南星把球还过来。周南星只是把他们几个看了一眼,抬起手对准远处的球框一抛,篮球精准进框,男生们惊呼,没人去追球,那枚球就这么冲着何不为跑去,又精准地砸上他的头。
何不为被打了个激灵,抬起头,正好对上对面周南星的目光,她似笑非笑,脸上似乎带着恶作剧得逞后的满足。几个男生去追球,只有邵安笑眯眯地问周南星:“同学,你好厉害,你叫什么名字,改天和我们一起打吧。”
何不为和她短暂的对视结束,她看向面前满头大汗的高个子男生,微微笑着说:“我是周南星,你们打得真烂。”
“导演,这句台词应该我这个男主来说啊。”
现场,林有麦和徐昱之裹着羽绒服在对戏,徐昱之单手把玩着道具篮球,哀嚎:“这何不为太弱鸡了,连篮球都不会打,观众会不会出戏啊?毕竟——”他说着脱了半边外套露出自己的手臂,勾着胳膊向摄影大哥展现自己的肌肉,“这肱二头肌不会打篮球说不过去吧。”
“这个男主一点都不帅。”
董言乐呵呵地说:“这就是反差啊反差,你要是演好了,观众会很惊喜的。”
徐昱之哭丧着脸回到林有麦身边,又换了副面孔,压着声音问她:“你来那个,能不能行?别勉强自己。”
“好可怕,你连我什么日子都记得那么清楚,是私生饭吗?”
林有麦原地拍着另一只篮球,她高中进过校篮球队,玩了一段时间感觉没意思又退了。打篮球对她来说不是难事,况且只是投个篮,就算坐轮椅上也不见得能难倒她,这点运动量不如每天通勤来的多。
“谁是私生饭还不知道......”徐昱之瞥了眼始终守在林有麦身旁的徐易安,徐易安虽然搁旁边一句话不说,但小动作不少,一会儿拿水一会儿送衣服一会儿一个事儿,他磨着牙哼哼唧唧地说,“你真没助理我可以给你介绍,徐易安不太合适,跟你说吧,你不了解他,他有的时候不太正常。”
林有麦听笑了,她把篮球塞给一旁的徐易安,走过去挨着他的肩膀说:“你俩有一个是正常的吗,大早上就吃醋,身体吃得消吗?”
徐昱之顶着腮,不爽又不好说出来,也跟着笑了:“我吃什么醋?林有麦,我只是在善意的提醒你。追我的女生有很多,你有关注我ig的吗,就这么说吧,我的粉丝从国内到海外,什么类型的都有,我需要吃谁的醋。”
他喋喋不休地说完一大通,回头,林有麦早不见了影子。他转身,不远处,林有麦正抱着剧本在和邵安的扮演者张希玉对台词。
张希玉是男三,按照角色的分量,说是男二也没什么不对。邵安是校园戏份的关键角色,链接了周南星和何不为。他的初恋和第一个正式交往的女生都是周南星,周南星对他的感情从头到尾都很模糊,最后邵安生病死了,也没等来周南星从嘴里的喜欢。剧方想将邵安塑造成意难平的白月光人设,于是找到了张希玉。
张希玉28了,代表作不多,默默糊了很多年。单看年龄他早不是什么小鲜肉了。那张脸却还在逆生长,他是单眼皮,长了张微笑唇,扮男高毫不违和。阳光下笑起来确实很有初恋的味道。
俩人面对面对台词,他的耳朵越对越红,林有麦等待他的下文,张希玉捂着脸转过身,不好意思地说:“等下,抱歉抱歉,我再调整一下状态。”
“为什么一看到我的脸就笑场,我的脸很好笑吗。”林有麦没放过他,她做这种事一向得心应手,别人的窘迫是林有麦的欢乐剂。
“不,我的问题。”张希玉带着谦逊又腼腆的笑,垂着目光回避她。
“你有什么问题?”
“对不起,我们继续对词吧。”张希玉呼了口气,他是第一次见到林有麦真人,真人比电视上还要漂亮百倍,这么近距离讲话,心脏根本承受不了。
这男的是个绿茶。
徐昱之看着这一幕,在心里下定论。徐易安就呆在不远处,眼神同样没放过那俩人,林有麦让他别跟过来,他便像个树根似的扎在原地一动不动。身体虽然没动,脑子却在飞速运转。叫什么,张希玉?嘉欢娱乐的。嘉欢娱乐,是个小作坊。不需要搞什么动作,已经半死不活了。
“喂,希玉,”徐昱之脱下外套交给旁边的助理,身上穿着夏季的校服。又接过递来的篮球,冲着他喊,“大清早光对词没用,来一场?”
张希玉回头,阳光正对着眼睛,他朗声回答:“好啊。”
徐昱之笑笑没说话,又对着哨兵似站岗的徐易安说,“那个,谁,林有麦的助理,叫什么红,个子还挺高的,二缺一,打不打?”
徐易安回头看向林有麦,像是征求她的同意。林有麦对他们无聊的原始雄性动物的竞争行为不感兴趣,也不表态,算作默认。
三个老大不小的人在篮球场开展了一个小型比赛。两个穿着夏季的高中校服,一月的天里,手臂肌肉迅速被冻红。徐昱之呼出一口白雾,在原地蹦蹦跶跶,对于经常健身还爱冬泳的他来说,这点温度算不上什么。
花絮大哥扛着摄像头紧随而来,这段后期估计会被剪成片场的小游戏,配字是与小伙伴们欢乐的剧组生活之类的。
林有麦和副导姐姐站一起观看这群加在一起四舍五入要一百岁的男人打篮球。
花絮镜头转向她,林有麦立刻露出甜美的微笑,冲着自己的男主徐昱之说:“加油哦,何不为~”
人逢喜事精神爽,徐昱之嘴角飘高,“小意思,让你看看何不为真正的实力。”
不一会儿,林有麦又眼角弯弯地对着张希玉打气:“邵安,你也不能输哦。”
张希玉受到鼓舞,朝着林有麦挥挥结实的臂膀,“收到!”
在场唯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徐易安没人在意,外人眼里他只是个凑数的工作人员。徐易安回头看她,林有麦还在和副导聊天,没有一点在乎他的意思。刚刚在镜头下她替男一男二都加了个油,等到镜头转走,林有麦的声音又不冷不热地响起:“小红,要是给我丢脸,晚上就去睡大马路吧。”
此言一出,第一个挂脸的是徐昱之。
徐易安眉眼间原本团着一股郁结之气,此刻雾散烟消,眉目舒朗,灿若繁星。徐昱之冷笑着接话:“小红,输了不要紧,别担心睡马路,今晚可以和我军哥睡一间。”
军哥是徐昱之的助理。
徐易安有礼有节,得体回应:“谢谢,不用了。我不在有麦身边她会睡不着。”
这句话只有徐昱之一个人听见了,他哈地大笑了一声,回头一脚踹在篮球架杆子上,又抓抓头发走回来,皮笑肉不笑地说:“有意思。”
晚上,徐易安从浴室出来,林有麦调侃:“你真是有病,徐易安,你确实和你哥说的一样,脑子不正常。虽然他也不正常。”
白天那场球,徐易安在她那句话说完后进入了羊癫疯状态。平日除了床上,完全看不出这人有什么运动细胞。中学时期徐易安也只是个天天坐位置上写题的呆子。上午打球时突然像得了狂犬病,亢奋又激进。
林有麦身边的副导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说:“你要不要提醒一下你助理......让着点昱之。”
摄像头还在拍,主动提出打球的徐昱之全程没捞着一个球,作为男主,实在有点跌面,他不知怎么的也跟着发狠忘情。后半场已经没有张希玉什么事了,他一脸状况外地看着另外两个人火拼,俩人也不像在打球,倒像是打架。他惊叹怎么有如此大胆的工作人员,虽然是林有麦的助理,但对手毕竟是男主,连他这个配角都要放水三分,那个小红是怎么敢动真格的?
花絮老师见状,适时地转走镜头。
真是两条疯狗,不让人省心。
林有麦开口:“小红,差不多就行了啊。”
徐易安闻声,听懂了林有麦话里的提醒。以他现在的身份自然不能随便去招惹主演,况且还是名声大噪的徐昱之。为了不给林有麦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他一下没了所有胜负欲,一心只想抽身而出,动作跟着放了缓。
徐昱之还沉浸在你死我活的氛围里,见他松懈,乘胜追击,不料没徐易安纹丝不动,也不躲闪,脑袋结结实实挨了他一个肘击。
徐易安摇晃了两步,捂着脑袋蹲下来。
这下真是肉搏了。
林有麦越想越觉得俩人神经,越想越觉得好笑。她招招手,把徐易安招呼到到身边来,“脑袋怎么样了,开瓢了没?”
徐易安揉揉受伤的地方,闷闷开口:“还是很痛。”
“我看看,”她坐直身体,伸手摸进他毛茸茸的黑发里,寻找伤口,“本来你就不正常,这么一撞,不会直接变成弱智了吧?”
林有麦摸到一个肿包,直接按下去,徐易安倒吸一口凉气,“也是你活该,提醒你收手,谁让你站着不动了?被撞成白痴也是你应得的。”
她要收手,徐易安握住她的手腕不让离开,把她的手掌摁在自己头上,“有麦,你再摸一下,再摸一下就不痛了。”
“死样,滚。”
林有麦不想搭理他,徐易安还有脸当着她的面笑。他握住她的手,自言自语似地念:“有麦,你的手好像有魔法,被你碰过的地方一点都不疼了。”
瞧这个骚劲,像是故意在勾引她,明知她现在在生理期,欲.望也会比平常更高一点,这徐易安,良心黑透了。林有麦也没打算放过他,她笑吟吟地建议:“徐易安,我想看看你穿校服的样子,我屋里有,你去穿给我看看。”
徐易安也不管她葫芦里卖什么药,点点头就去拿衣服了。不一会儿换好衣服走到她面前,不适应地说:“有麦,怎么样?”
内陆高中常见的大口袋校服,徐易安穿出了一点走秀的味道。和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也许是他长高了。那头黑发,那张别别扭扭的脸,和这身校服实在很适配,唯一有点不同的是,那双食草的眼睛里多了点对荤腥的索求。
“好看,坐过来,凑近让我看看。”
徐易安坐在她眼前,等待她点评。林有麦伸出手摸摸他的脸,他很自然地闭上眼迎合她的抚摸,“不许闭眼,谁让你偷偷爽了。”
他慌慌忙忙睁开眼,小心翼翼地看着她。
“徐易安,高中的时候,我一点也没觉得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现在看,你长得真的很适合做鸭。”
她不吝溢美之词,手指从眉尾滑到他的下巴,“徐易安,你以前有幻想过和我做吗?”
这个答案不言而喻。徐易安的眼神在她轻声细语的诱哄下变得炙热而黏着,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有麦,我想亲你,可以吗。”
林有麦点点头,紧接着迎来他滚烫而绵密的吻。和穿着校服的徐易安接吻,实在很刺激。他的手环上她的腰,林有麦揉乱他的头发,又故意去触碰他的伤,激起他唇上更狂热的回击。
林有麦推开他,他一脸凌乱,身上的衣服也被她抓揉得凌乱。
林有麦扒开他的衣领,指着他胸口上的一小串纹身,纹身年份已久,字迹变得模糊,要很仔细才能看出具体内容。从第一天开始她就想问:“这个Anna是谁?你前女友?”
徐易安气息还乱着,半天才意识到她才指什么,眼神又开始躲躲闪闪扭扭捏捏。
“少给我这副表情,说话。”
“......有麦,你不记得你小学的英文名了吗。”
林有麦和徐易安小学在同一所国际学校,每个人都有英文名。那时候她胡乱取了一个,被叫了六年的Anna。可能从一开始就觉得太难听,她早就没了这段记忆。
“你有病吧,干嘛把名字纹在胸口,老不老土?给我去洗掉。”
徐易安还想续上刚才那个吻,“有麦,洗纹身很痛。”
林有麦再次推开他,“纹就不痛?别让我再看见这个破名字。”
徐易安勉强答应,又黏黏糊糊凑上去,像条发情的狗。林有麦用腿顶着他,“别想了,我生理期还没过。”
徐易安这才意识到天大的不妥,精神上理智立马归位,速度往后退了退,身体上欲.望还没退。不上不下,还是难受。
过了一会儿,他小声说:“有麦,我去一趟厕所。”
“去厕所做什么,不准去。”
徐易安重新坐回来,拿起枕头挡着下半边身体。
“我的枕头谁准你抱了。”
林有麦看着徐易安慢吞吞撤开枕头,校裤中央撑起孽欲,她讥讽:“穿着校服还能有这些念头,徐易安,你下不下贱。”
徐易安默不作声,似乎在艰难地和欲念作斗争。
半晌,他再次小声开口:“有麦,我想弄出来,求你了,可以吗。”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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