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文和赫胥黎

达尔文和赫胥黎

赫胥黎与达尔文是同时代人。这两位大科学家不仅是好朋友,而且

在学术思想的启发上,而人也互相切磋。达尔文的《物种起源》的写成,

就得过赫胥黎的帮助不少。

赫胥黎是研究动物学的,据说有一天,两人一同到动物园去参观,

站在一条毒蛇的面前,有玻璃板隔着,毒蛇见到有人来扰它,昂头吐舌,

隔着玻璃板向前一冲,要咬他们。本来,隔着一层玻璃板,根本是不会

有任何危险的,但是达尔文在毒蛇扑到他眼前来的时候,仍忍不住侧头

向旁一避。赫胥黎见了这情形微笑,教训他道:

“我们站在有玻璃的笼子面前看毒蛇,不怕它咬,这是后天的

智识;但是当它在玻璃后面作势向我们咬来时,我们仍不免略略向

后一避,这乃是先天的本能”。

这一类的切磋,使得两人结成了深厚的友谊,同时达尔文对赫胥黎

也极为钦佩。他的《物种起源》第一次在一八五九年出版时,首先就寄

给赫胥黎请他批评,赫胥黎读了之后就写了一封信,热烈的支持达尔文

的见解。达尔文在一封回信(一八五九年十一月二十五日)上这么感激

的写道:

“你的信已经由唐恩转到这里。象是一个临死接受了涂油礼的

善良天主教徒一样,现在我可以唱‘主啊,令我安然去世’这首诗

了。即使你只说了那些话的四分之一,那也超过了令我满足的程度。

恰在十五个月以前,当我开始写这本书的时候,我心中怀有极大的

疑惧,我想或许我是欺骗了自己,好象许多人所作的一样,于是我

认定了三位裁判,我决定在思想上遵从这些裁判的裁决,这三位裁

判就是赖亦尔、虎克和你。所以我非常渴望知道你的判断。现在我

感到满足了,我可以唱‘主啊,令我安然去世’那首诗了……”(据

叶笃庄、孟光裕的《达尔文生平及其书信集》译文)

什么使得达尔文对赫胥黎这么高兴而且感激呢?我们只要读一下赫

胥黎收到达尔文在《物种起源》印好之后,首先寄了一册给他的那封回

信,就可以知道了。赫胥黎在这封信一开头便说:

“我昨天看完了你的书。这是由于侥幸的举行了一次考试,使

我得到了几小时连续的闲暇时间。自从九年前我阅了冯贝尔的论文

以后,我所看到的博物学上的著作,没有一本给我这样深的印象。

我最衷心地向你表示谢意,因为你给了我大量的新观点。我认为这

本书的格调是再好也没有了,它可以感动对于这个问题一点也不懂

得的人们。至于你的理论,我准备接受火刑——如果这是必须的—

—也要支持第九章,以及第十章,第十一章,第十二章的大部

分……”

正是这样,所以第二年在牛津主教所召开的检讨“物种起源”的大

会上,赫胥黎曾经公然接纳了主教的挑战,问他是否也相信“人是猴子

的后裔”时,说他宁愿做猴子的后裔,也不愿做一个无知的以宗教偏见

来吓人的主教的后裔!

赫胥黎的这几句回答,若是在中世纪的欧洲,确有随时可以受火刑

的。

英国有一艘小军舰,因了达尔文而名垂不朽,这就是那艘只有二百

三十五吨重的双桅横帆“贝格尔”号。一八三一年十二月二十七日,这

艘武装的帆船由德翁港出发,目的是要到南美洲去进行水路测量工作,

它花费了五年的时间,经历大西洋太平洋印度洋沿岸和各岛屿,环球航

行一周之后,在一八三六年十月又回到英国。它这次在水路测量绘制精

密航海地图工作上,收获很大。但是使得这艘小船在历史上得以名垂不

朽的,却是由于船上所载的考察队人员之中,有一位年轻的科学家在内,

这人就是达尔文。

达尔文当时只有二十七岁,他是以一个自然科学研究者的资格参加

这个考察队的。本来,贝格尔号的考察任务,并不包括自然科学在内,

达尔文能够有机会参加,全是出于舰长费支罗伊的私人愿望,他想在考

察队的人员里面包括一位自然学家,便托朋友向剑桥大学物色,达尔文

的老师亨斯罗便推荐了这位高足。达尔文的父亲本来要他继续学医,反

对他去参加这种科学考察工作,后来幸亏给舅父说服了,才肯让达尔文

去继续研究他自己所喜欢的科学工作。因此世上差一点没有了达尔文和

“达尔文主义”,因为达尔文后来所发表的生物进化理论,大都分都是

依据这次环球旅行在各地所作的观察和搜集到的标本研究建立起来的。

贝格尔号完成了环球航行的任务后,在一八三六年回到英国。达尔文根

据自己在舰上所作的笔记和旅行日记,写成了他的考察报告,第一次在

一八三九年出版,是附录在官方发表的航行记后面的,后来再加补充和

修改,另出单行本,这就是现在已经成为自然科学经典名著的《一个自

然学家在贝格尔舰上的环球旅行记》。

一八五九年出版的《物种起源》和一八七一年出版的《人类的由来》,

这两部达尔文进化学说的骨干著作,主要论据都是从这部旅行记的材料

伸引而来。前两本书是更专门的科学著作,旅行记则除了有关自然科学

的观察以外,兼及风土人情,旅途见闻,简直可以当作一般游记来读,

因此这本书更为许多读者所爱好。

达尔文的这部《一个自然学家在贝格尔舰上的环球旅行记》,中国

已经有了周邦立的中译本,这是科学出版社出版的,十六开六百余页一

巨册,在译文、编排和印刷方面,都可以说是十分郑重而且够得上水准

的,书前附有索波里教授所作的介绍:“达尔文的环球旅行记和它在自

然科学史里面的意义”,对于这本书的特点和好处介绍得非常详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