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是在见到叶初九的时候,洪安国的眉头还是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他想不通,已经消失了十八年的红旗,已经跟国家恩断义绝的红旗,为何会为了眼前这个痞里痞气的叶初九而重新出现。
“解放军叔叔,您到底是啥意思啊?”叶初九见洪安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时,不由就是犯起了糊涂。
洪安国皱了皱眉,道:“跟我走吧。”
“你是谁啊我就跟你走!”叶初九不悦地叫道,这家伙从一进屋,就用那种不怎么友善的眼神看着自己,若不是叶初九现在被铐在这椅子上,他都有种想上前抽他两嘴巴子的冲动。
“我叫洪安国,有人让我来接你出去。江队长,麻烦你给他解开手铐!”洪安国沉声朝着门外吼了一嗓子,江涛连忙进屋,毕恭毕敬的上前给叶初九解开了手铐。
“兄弟,对不住了,不知道你是自己人。”江涛面带歉意地说道。
叶初九一猜就知道,这肯定是这个臭比的军官搞的鬼,他也懒得去问,毕竟没有什么事情能比重获自由更加重要。
“江队,谢谢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告辞!”洪安国客气地朝着江队点了点头。
“哪里话,军警不分家嘛,都是应该的。”江涛很是谦卑地说道。
“你怎么还不走?”洪安国见叶初九坐在椅子上迟迟不动,不由就是皱起了眉头。
叶初九尴尬地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左腿,道:“断了!”
“断了!”洪安国的怒目登时就睁的溜圆。
江涛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连忙解释道:“在进来之前,他的腿就断了,那什么,你们在这里等一下我,给你们找个轮椅。”
“不必了,来人,把他抬出去!”
“遵命!”
两个军人把枪往后背上一甩,直接就上前将叶初九给抬了起来。
在一干人等惊讶的眼神中,叶初九被人抬出了刑警大队。
直升机已经离开,取代它的是一辆草绿色的卡车。
一见到洪安国等人出来,卡车司机就连忙跳下车来,恭敬地朝着洪安国打了个军礼,爽声叫道:“首长好!”
洪安国面无表情地回了个军礼,扭头朝着手下说道:“把他交给我吧,你们直接跟着车走,替我谢谢你们黄队长!”
洪安国说罢,就上前将叶初九扶住。
为首的那名少尉一脸激动地看着洪安国说道:“上校同志,能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希望如果你以后有时间的话,可以去参观一下我们的训练。”
洪安国默默点了点头,道:“好,有机会,我肯定去!”
“所有人都有,敬礼!”
“啪啪啪……”
随着少尉的这一声震吼,其余十一名士兵纷纷朝着洪安国行起了标准的军礼。
从他们的眼神中就可以看出来,他们对眼前的这个人,有多么的崇拜。
洪安国严肃地还了一个军礼之后,少尉才大声叫道:“礼毕,上车!”
汽车渐渐驶远,随着汽车的远去,洪安国的脸上渐渐露出了激动之情。
叶初九一脸狐疑地看着洪安国,他知道洪安国还在等人,不然的话,他绝不会让士兵们先行离开。从洪安国脸上的表情他可以确定,他要等的人,绝对不会是赵红军或者房宗强那种军三代,因为他的目光和刚刚那十二名士兵一样,充满了期待和崇拜。
一辆老款的红旗缓缓驶入了两人的视线,当车子在两人身边停稳的时候,洪安国和叶初九这两个各有期待的人就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上车!”随着车门的打开,一个让叶初九目瞪口呆的声音在车箱里响了起来。
胭脂红、盘身龙!
红色的旗袍上,绣着一条五爪苍龙。
这种夸张的打扮,找遍全世界,恐怕也只有仇姐独自一人。
白裙绣着青莲的胡媚娇给人一种冷艳的感觉,而红色旗袍绣着黑龙的仇姐则是给人的视觉上带来了一种强烈的冲击。
仇姐拥有着婴儿般的肌肤、少女的体香、少妇的韵味,再加上那标准的身型和精致的脸庞,尽管如此,叶初九也从来没有将她当成一个女人看待过。
因为,无论她长的多么漂亮、多么性感,都被她身上那股子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霸道所掩盖了,除了这个霸道之外,叶初九根本想不到还有什么词能够形容坐在车里的这个女人。
“仇姐!”
“报告,长城任务完成,请指示!”
叶初九和洪安国纷纷叫了起来,只不过两人的声音一个是惊讶一个是激动。
“长官?”叶初九的嘴巴夸张地张大,一脸的不可思议。
“先上车再说。”仇姐神情冷漠地说道。
“遵命!”洪安国高叫一声后,便是小心翼翼地将叶初九扶进了车厢里。而他自己,则是相当识趣地坐到了副驾驶的位子上。
坐进车厢里的叶初九,眼睛和嘴巴都是夸张的张着,静等着仇姐能给他说说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仇姐看出了叶初九的心思,不过她却并没有要向叶初九解释的意思,而是看着叶初九的腿问道:“怎么样?”
叶初九摇了摇头,道:“腿没事,人有事,仇姐,你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没事就好!”仇姐答非所问地点了点头后,便是不再理会叶初九,双目微闭的养起神来。
在叶初九认识的女人当中,仇姐是唯一一个让他又敬又畏的。
敬的是她为白杨镇上的孤寡老人和孩童做的一切,畏的是她那一身令人眼花缭乱的拳法。
叶初九已经认识仇姐十三年了,十三年的接触,让叶初九对仇姐的脾气也是有了个大体概的了解。
那就是,她不想说话的时候,你最好不要逼着她说话,不然的话,她那双看似柔弱的拳头,会让你的身体承受相当要命的痛苦。
这个道理,是叶初九不知道在挨了多少次教训之后才悟明白的。
以前叶初九常常觉着自己贱,明明都已经被人打了,还有事没事的就腆着脸去找人家。等他长大之后他才知道为什么,因为他也需要别人照顾,他也需要有个让他撒娇的地方。尽管他现在已经不再需要别人照顾、更不会跟别人撒娇,但是他在精神上对仇姐的依赖,早已经刻进了骨子里边。
“下车吧。”车子刚一停稳,仇姐就睁开了眼睛。
司机恭敬地给仇姐打开车门之后,便是快步跑到了叶初九这边。
“仇姐,我怎么看这人有些面熟啊?”叶初九若有所思地看着那面黄体瘦的司机说道。
司机微微一笑,朝着叶初九张开了嘴巴。
“是你!”一看到那司机的嘴巴里边根本没有舌头的时候,叶初九顿时就惊声叫了起来。
再次看到一个熟人的时候,叶初九的蛋直接就碎了一裤裆。
仇姐的司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天蹲在白杨镇桥头乞讨的哑巴乞丐。别的乞丐乞讨拿的是碗,而这货拿的却是一口农村常见的大黑锅。
不管你往锅里边扔的是钱还是石头,哑巴从来连眼都不会眨一下,仿佛他蹲在那里晒太阳的目的大于乞讨一样。
以前叶初九不明白天底下为什么会有这么个性的乞丐,现在他似乎明白了一些。
乞丐扶着一蹦一跳的叶初九抢先一步的进了茶庄。
不用问都知道,这茶庄的老板肯定跟仇姐认识,不然的话,有哪家卖茶叶的会在凌晨三四点的时候就开业。
“哑巴,仇姐来了吗?”哑巴和叶初九一进门,儒雅气十足的中年男人就激动地迎了过来。
哑巴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连看都没看那中年男人一眼,就直接将叶初九扶到了茶桌前的座位上。
叶初九坐下后,哑巴便是旁若无人地走进了货柜前面,在货柜上一阵翻腾。
“不用找了,我都已经准备好了。给,这是仇姐爱喝的明前龙井,你爱喝的洞顶乌龙,你自己泡吧,省着你又嫌我糟蹋了茶叶。我叫刘为民,不知道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刘为民将两个茶桶放到了茶桌上后,便是面带微笑地看着叶初九问了起来。
“叶初九。”叶初九轻声说道。
“叶初九?有趣的名字,不知道你这个是潜龙勿用的初九,还是九九登高的初九啊?”刘火民一脸好奇地问道。
“什么啊,我这就是初八跟初十中间那个初九,没那么多说道。”叶初九尴尬地笑道。
“吱……”
两人说话的时候,仇姐和洪安国两人也从门外走了进来。
“仇姐……”
“先坐吧。”
刘为民到了嘴边的话,被仇姐一句话就给压回了肚子里边。
仇姐坐到了叶初九旁边,洪安国和刘为民坐在两人对面,而那哑巴则是蹲在水壶旁等着水开。
“你这里有烟吗?”仇姐抬眼看着刘为民问道。
“有,有,不过没什么好烟,都是我平常抽的。”刘为民连忙起身,有些慌张的从柜子里边拿出了半条软中华。
“我草,这还不算好烟?这孙子也忒能装了吧!”叶初九在心中愤愤地叫道
仇姐示意刘为民直接将烟和火给叶初九,叶初九先是一愣,而后便是客气地接了过去。
打开一包烟,拿出来给三人让了让,可是三人没有一个赏脸,都是笑拒了他的烟。
叶初九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道:“你们不抽,我自己抽。”
已经大半晚上没有抽烟的叶初九,还真有些憋的慌了,烟一点燃,就嗫了一大口。
仇姐面无表情地说:“初九,你觉着这烟好抽吗?”
“好抽!”叶初九毫不犹豫地说道。
“那好,从今往后,你就抽这烟!”仇姐语气强硬地说道。
“咳咳……”叶初九被她一句话直给咽的让烟呛到了嗓子。
“怎么了?”仇姐轻声问道。
“没怎么,就是我想抽这烟,也抽不起啊。”叶初九尴尬地笑道。
仇姐漫不经心地说道:“抽不起也得抽!为了救你,我出了白杨山。所以,从今往后,无论你做什么,丢的不光是你自己的人,还有我的脸,明白吗?”
虽然话说的有点云淡风轻,但是里边却尽是那强势的令叶初九压根就不敢拒绝的口气。
叶初九干巴巴地眨了眨眼,好奇地问道:“仇姐,你不会也准备在城里发展了吧?”
仇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她这一点头,叶初九的脸上也笑开了花。
“你笑什么?”仇姐面带疑色地问道。
叶初九贱兮兮地咧了咧嘴,道:“嘿嘿,我就是在想,你这身让白杨镇的男人馋的抓耳挠腮的‘胭脂红、盘身龙’到了城市里边后,会是什么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