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也宁帮阿追的时候,姜采也离开魔宫。
她远处,驱使一些魔去攻魔宫,她自己则躲暗处旁观。
这座魔尊宫殿修葺不久,因她未收服所有魔王,魔域也不是所有魔修都供她驱使。
如今这座她居住的魔宫,最重要的人,是巫家祖先。姜采想,魔袭击,如果凶手是盛知微的话,她是不是对巫家祖先做什么动作?
姜采一直隐身跟随他们。
魔攻击魔宫的时候,江临带着盛知微从魔袭中逃出来。一群居住魔宫中的魔王拖家带口逃亡,巫家祖先原本被忘记,却被一个魔王救了出来。后其他魔王和来攻击的魔修们战斗,盛知微了减缓众魔压,主动提出先带着巫家祖先逃。
他们都知道,巫家祖先是姜采最看重的。
盛知微带着巫家祖先逃亡。
她确实尽心尽。她有法,全靠江临给她铺的路。有江临人后面拖延,她和巫家祖先两个拖油瓶,若是还逃不出去,就有点说不清。
姜采一路旁观。
她看到盛知微有多余动作。
她正思考自己是否疑心错了人时,就见盛知微跌跌撞撞间,带着巫家祖先一路扎进了低魔聚集的一条路上。
那群魔藏黑『色』泥沼中,魔气森然,两人冒出来时,一团黑雾向两人扑去。盛知微吓得跌坐,闭上眼尖叫:“你们不要过来——”
姜采叹口气。
她不得不出手了——这么下去,巫家祖先要先被魔吞吃了。
金『色』法阵二人脚下旋转,移换位间,盛知微和巫家祖先一同被挪走,换到两人原来位置的姑娘,一现身际,法术施展,蓬勃金光旋转着自她手势间纵出,周围清扫一片。
与此同时,姜采余光看到盛知微胸前微微亮一下——有魔去偷袭她,她闭眼间,她心口处一道凛冽华光泄出,将偷袭魔斩杀。
那是江临留她身上的保护手段。
姜采再看盛知微旁边的巫家祖先:眼神惊恐,口不能言,浑身。这个可怜书生因被封了五,五年时间便头发灰白,老了不少。
姜采冷哼一声,随手除掉再次向她扑来的低魔。
盛知微终于看到了她的身影,惊喜:“姜姐姐,你来救我们了!”
盛知微:“我和这位哥哥安全了……多谢姜姐姐。”
姜采杀敌间,回头望着她一:“是嘛?”
——你真的激我出现?
若不是我出现,你和巫家祖先就葬身低魔口中。你有江临留的保留手段,巫家祖先有什么?
这姑娘……愈发让姜采怀疑了。
这次魔袭本就是姜采试探盛知微的计策,袭击的魔不算多,江临那边很快打赢前来救援,帮姜采一同缓缓收尾。他们收尾际,一道青光掠入杀戮场,张也宁也赶到了。
姜采诧异他来的快又突然。
她正想和他打个招呼,却见他一入场便投入杀魔中。他的入场,让此间压顿减。姜采却本能觉到一丝不对。她倏一下化光而走,下一刻挪到张也宁身边,他抬手杀魔间,她转肘反身扣向他手腕。
回头刹那间,她看到他眼神冷漠中藏不住的杀。
姜采暗道不。
周围魔未注到,姜采打斗水平却陡得提升。瞬间她和张也宁周围,低魔死了一片。张也宁要再攻时,她扣住他手腕,如同情人间保护对方的手段一样,她迎身张也宁身前,挡住他身前的魔。
其他人慨“魔尊对她的姘头真”时,姜采靠着二人神识的牵连,将一道清心咒刷入张也宁眉心。
他被她握着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回握了她。
姜采放下心。
他们很快收拾了这些魔,魔王们向姜采请罪,盛知微含着泪扑入江临怀中。姜采如今心思和他们说更多的,她嘱咐诸魔小心后,众魔离去后,她立即拧身。
她再次扣他手腕,要入他的神识。
被他挡住了。
张也宁了:“我事。”
姜采蹙眉看他。
他容微收,说:“我可能……需要闭关。”
姜采低声:“压制不住堕仙吗?”
他淡淡颔首,有隐瞒。
姜采:“与我双修也用?”
张也宁一噎,看她一眼,她压根不觉得这种话说出口有什么不妥,还用认真探讨的眼神盯着他。
张也宁只道:“我有用,实际上我修法提升,这股量却一直强大。先前人间时,有灵气压制,这量才不那么明显;如今魔域,魔气对这量恐怕起到了反效果。”
他思量:“堕仙本就是心魔难消的仙人。要么化解心魔,要么催化心魔。极端的量需要催化心魔,而心魔越重,道心越损,修却越高……堕仙的修,像是一条自我毁灭的路,生生要毁掉仙人的道心,让仙人变魔。”
姜采冷声:“你不能损坏自己的道心。”
二人边走边说。
旁的魔已经离他们距离很远,二人私下说着这些,也不怕被人听到。姜采与张也宁牵着手,垂袖挡住两人的手,看上去二人只是肩而。
张也宁思考着:“阿采,其实我隐隐觉得,仙人的考验,到堕仙也有停止。
“若顺着那量去堕落,离真仙越来越远,获得强大量;若一直压制自己的量,想办法中和,或许还有晋升真仙的可能。
“事实上,从我们迈入修开始,对道心的考量,似乎从未停止。一念堕魔,一念成仙。真正走起来,却不只有‘一念间’。这条路上的诱『惑』很多,极致量的追求……都诱使我们中途走错很多路。
“步入修的那一刻,师父便导我们‘秉持道心’‘磨炼道心’‘坚定道心’。实际上我们面对的种种考验,像只是量的一次次提升。当获得极致量后,道心还是不是那么重要,我们到底是获得量还是磨炼道心……许多人都已经不乎了。
“修仙是苦修路,太过容易的,总是不妥。”
姜采望他一眼。
她说:“我明白你的思了。”
——他委婉指点她要坚持的方向。
他法明说……因天道使然,若是明说,被导的人遭遇到的劫难,可能因此而加重。他也只能这么点她。
姜采抹把脸,其实前世今生的修一路走来,她也隐隐有这种觉。
护生人,大功德人,也许才是天道希望看到的真仙。
那么……云升公主又是怎么回事?
她压下这种不解,和张也宁说盛知微的事,说张也宁自己的事:“……所,她果真有些问题,还不明确。而你这样,你是否应该回人间去,不应该待魔域了?”
张也宁摇头:“我闭关就。”
他顿一下:“……我必须开启时光长河。”
若不开启,这梦的时间太长,梦外变数实太多了。
姜采:“是你的状态……”
张也宁:“妨。我还能撑住。只是接下来几年,得辛苦你一人独撑了。”
姜采一下:“妨。”
他凝视着她,说:“若是太麻烦,直接杀了盛知微便是。”
他怕他闭关后,人帮她,她收服魔域太辛苦,帮阿追太辛苦,再提防一个盛知微,太过吃。
姜采摇了摇头,道:“我得梦外做些准备。”
——“灭神榜”那个厉害的法器,一直压他们头上。
她不仅仅想破梦,她也希望破梦后,自己面对即将到来的危机,有一击。盛知微这个变数……若是能策反,便是最的。
毕竟盛知微的执念,一是逆元骨生皮,二是江临。
她和师兄联手,有解决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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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界封印,张也宁盘腿坐于界内,衣净人洁,与周围魔域的阴森环境格格不入。
人的深夜,张也宁闭关的方,不魔宫,而是魔域的焚火修罗界。焚火修罗界虽然危险,是相比魔心不齐的魔域,它一定程度又因自己的危险而安全。
烈火重重,天只剩黑白二『色』。松林滔滔如海,随着张也宁闭关,月华从魔域一点点离去,天一瞬变得幽黑。
整个魔域陷入恐慌——
“怎么回事?月亮呢?”
“是不是堕仙出事了?”
“是堕仙走了吗?”
“太了,堕仙终于走了!”
想要安定的魔修们心中不安,心怀不轨的魔修因此摩拳擦掌。月亮离开魔域的这一夜,整片魔域皆能知,多少魑魅魍魉浮出水面。
姜采不理那些。
隔着一面屏障,焚火修罗界中,与魔子沉睡的山洞比邻,姜采亲手关闭结界,隔着结界望他清寒眉目。
眉目如此俊雅的仙人,她不知得多久才能见他再次醒来。而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当是时光长河开启的时间。他又要因开启时光长河而再次应对堕仙量的催磨……
天上的月亮,永悬不坠的代价,便是如此吗?
姜采心中酸楚,却也不能说服他算了,说他们不必这样。她只能想,不管如何,他承受多少,二人神魂绑定,她帮他分担一些。
姜采面容沉静,她手掌放于结界上,轻声温和:
“我你回来。”
他结界中,风雪不催,亘古长久。
坐山洞中,宏大的皓月他身后升起。他坐皓月下,垂目敛神,目光宁静凝视她。他的目光如流动的月华,这一瞬间的明亮幽静,遥远又亲近——
他有千言万语要诉说,话到口边,又不想言说。
姜采被张也宁温而静的目光弄得心间一灼:他这种眼神……莫非神识中的花都开了?
张也宁闭上了眼,世间他闭眼这一刻,朗月彻底隐身。
世间一片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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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张也宁闭关,姜采一人独撑魔域。众魔起初奇怪堕仙去了哪里,后来见那堕仙不了,他们都大胆了很多。
魔头们信心满满:压制所有人的堕仙不了,他们难道还反抗不了姜采吗?
这几年,便是魔域的混战阶段。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人间的这些年,却也有那么太平。当魔从世间消失后,人族迎来了短短几年的平和,很快,因凡人和修士间寿命与修那过于大的差异,双方开始摩擦不断。
如今的人间,有了魔,人族本身却有了新的仇视对方。
修士认凡人用,用的人应该被驱逐;凡人认修士仗着修高深而欺压自己,众生不能平,修士既然那么了不起,什么还要跟他们生活一个空间,什么不自己开辟新世界去?
再加上妖族若有若的挑拨,人间总有纷争。
随着时日推移,这种纷争变得越来越大。
棠华颁布了一系列政策,也法彻底阻止他们间的矛盾。矛盾的缘由来自量的不平,凡人和修士自古生存同样的世界,他们先前有矛盾,不过是因有共同的敌人。
棠华觉到他们间的矛盾法调和。
分开凡人和修士,众人不断吵嚷中,开始提上棠华的日程。他还有那种能分开两者,且如何分,都要思量。而这个过程中,两者的打架斗殴,已经越来越严重。
棠华有能分开他们前,他得他们找一个新的敌人,让凡人和修士暂时维持这种局面,不要激化这种矛盾。
棠华将目光盯上了妖族——是他迟疑。
一,五年前,他去海上向鲛人族求离光珠,双方和平交易,鲛人族答应了他们的请求。只要离光珠炼,鲛人就献珠于扶疏国。若是与妖族开战,离光珠或许就拿不到了;
二,妖族量太弱。妖族寿命漫长的代价便是修速度的慢,量获取的慢。论是人修还是魔修,昔日都是将妖族当做奴役对象。很多妖族努修炼,也是了摆脱自己被欺压的命运。这么弱势的妖族,似乎不足让凡人和修士联手共敌。
那到底要如何,才能稳住眼下局面?
距离求取离光珠的时间又过了五年,随着离光珠即将炼成,棠华越发觉得不能再下去了。
而他反复思量的时候,他得知一个消息——代他前往蒲涞海去询问鲛人族何时能交出离光珠的玉涯,回返王都的时候,遇到凡人和修士间的战斗。
玉涯不忍心凡人被欺,她出手后,便得罪了那些争执中的修士。数十修士围攻玉涯,玉涯寡不敌众,逃遁时身受重伤。玉涯重伤后那些修士才知道自己惹了祸,前来王都请罪。
棠华听闻消息,何其震怒。
他被气得发抖——“混账!”
凡人和修士间的矛盾,已经到了这般步!
太子当晚离宫,前往玉家看望玉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