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真界杀杀不太平,其实魔域也一样热闹。
于说的死不过给双方大战做了个开端,之后姜采一直在疗伤,当她醒来有心情管这些事时,她要忙着救张也宁。双方大战在所难免,姜采倒不至于要将自己忙死——她要紧着自己心排名一二三的事,一件件做。
即使做不完,她也不至于因此自责。
她本不欠世间所有人。
此坦然应对之心,让谢春山颇敬佩。
谢春山带着伤重的姜采返魔域,去的路上,离开了修真界,孟极在他脚边幻了型,焦急地转,叼着他的衣摆拉扯。孟极嗷嗷叫几,显然察觉了姜采身上气息微弱,她还一直在滴血。
谢春山安抚它:“起码『性』命忧。”
他静一下,想到了些什么,目光微敛:“我们这般的人,只要道体道心不灭,其他的伤皆有机疗养。”
孟极放下心。然而雪白的凶兽跟随着谢春山在蒙蒙月光下行走,却有些恹恹的。百叶陨落后,姜采和张也宁相继受伤昏『迷』,一个至今不醒,一个醒了晕了……孟极觉得,自己果然是凶兽吧。
凶兽主“煞”,给人带来不祥。
谢春山抱着姜采,他有些神,没有注意到孟极的情绪。而几道魔气落在他身边,刚表『露』喜悦情绪,看到他怀的姜采,几个魔头一怔,有些不安。
瑟狐大惊失『色』:“尊主不死了吧?”
他立刻被魔东王和魔西王怒瞪。
谢春山和他们解释了姜采情况,而几个魔王听到张也宁很快苏醒,都高兴起来。堕仙自然和他们关,这世间越『乱』,他们越高兴。他们喜欢张也宁醒来,倒是于一个自私的念头——
几人齐齐看向天边明月。
那月『色』清辉黯极柔极,悬于天边,却比法力凝固的光,都要亮很多。真正的月亮是和任魔气的幻象都不同的,魔域的修士们其实不需要靠月光来修炼,但是月亮挂在天上,不自觉地让人舒服。
天地万物皆有灵『性』,既有灵,岂排斥月光?
自堕仙到他们魔域,魔域终于拥有了月光。虽然这月亮还是比不上修真界和人间的……但是,堕仙今可还没醒来呢。
众魔头高兴:不群君真是个好魔尊。
瑟狐连忙张罗:“我寻到了一处魔气特别浓郁的领地,谢公子快带我们尊主去疗伤吧。”
魔西王痴然琢磨:“尊主受伤,一身血的样子,也很好看啊……”
其他人全都用一言难尽的眼神瞥他,魔东王正儿八经地咳嗽:“我们追杀魔南王和盛岛主他们,被他们逃掉了。”
谢春山道:“盛知微要复活江临,必然和魔子达成了协议。她仍然不死心。今魔域混『乱』,她能多逃一儿算一儿,随她吧。这些事等师妹醒了再说。”
其他人点头。
瑟狐很好奇问:“不过谢公子,盛岛主真的能让江临复活啊?我还是不明白,什么叫‘复活’啊?这世上真的有人能够复活?”
谢春山沉默。
复活啊……
傲明君时期的他,花了一辈子研究复活之术,最后没有结果。盛知微继续傲明君的研究,最后复活的不过是一团道元,一个没有自己灵魂的道元混沌体……而世人都传说,真正的复活之术,掌握在仙人手。
谢春山却觉得:“也许世上本来没有真正的复活。转世,重生,这些是不是也算‘复活’?人若没有灵魂,只有道元,道体不算是完整、真正的人。而想要灵魂,得入时光长河……但是入时光长河去轮、转世,这样的人虽有以前的道元,却也有了自己新的灵魂。
“这到底算不算是同一个人呢?”
几个魔头大大咧咧,随意道:“算吧。道元相同啊。那气息、面貌都肯定相似。”
谢春山:“然而生长环境不同,导不同,人生不同。这和以前的那个人,恐怕不是很一致吧。”
瑟狐:“可是道元一样啊!那肯定想都差不多……道元一样啊!”
谢春山摇摇头,不提此事了。他不提自己身上的事,傲明君死了五千年了,现在这个天下,压根没人记得他,不提也罢。谢春山说这些,想说明的只是:
“盛岛主想要的‘复活’,恐怕不是转世轮,也不是重生。她要的,应该是那个人死前什么样子,来时仍是什么样子。她和魔子做的复活交易,恐怕是这样的。这在她眼里,才是真正的复活之术。”
众魔惶然。
连魔西王都大吃一惊:“世上真的有这种复活之术?那太可怕了。那岂不是和仙人关系好的,仙人都不让他死。和仙人关系不好的,仙人都不救。那以后这世上,岂不是全是仙人的走狗了?”
谢春山道:“应该不这么可怕。若是仙人手段此没有限制,世间早『乱』了。毕竟永秋君……们可曾听过他有复活谁?”
众人摇头。
而谢春山目光闪烁,喃喃自语:“他只推波助澜,悄然推动时光长河,让人快速转世。而且人死后的道元,是在不断地消散的。到底能不能转世,都要靠运气。仙人的手段,也许只是拨弄这种运气罢了。”
瑟狐:“不是仙人,现在说什么都是猜测!但是咱们这里不是有个仙人嘛。等堕仙醒了,自然什么都知道了。”
谢春山说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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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采的眼睛,确实因穿梭三天而付了代价。她的道元道体是因此受伤的,表现来的,便是眼睛看不见了。
姜采期间醒来一次,她不在意自己的看不见,而是一醒来,便急着将自己拿来的道元亲手放了张也宁体内。因谢春山所说,道元离开人体后不断消散,她只怕自己昏『迷』的时间太久,让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道元失了用处。
那些道元没有从他体内再来后,姜采这才放心,重新昏过去。
于是谢春山这个老妈子,明明在魔域只是躲一躲修真界的祸,却偏要照顾两个病人。张也宁还好,谢春山主要忙前忙后照顾的人是姜采。
夜里,谢春山摇着扇子坐在姜采床榻边,低头端详着病榻上这位盘腿垂首的蒙眼女郎。她也在自己疗伤,体内灵气和魔气都在运行。只是她体内的魔疫也在趁她衰弱时作『乱』,这让她的气息变得时而清晰,时而虚弱。
她的道体,一直在将毁不毁的边缘摇曳。
比起这个,眼睛看不见简直是太小的问题了。
谢春山日夜看护姜采,也是了时常给她输送灵气,好帮她压下她体内的魔疫作『乱』。他看护她亦是监视她……以身侍魔,随时被魔吞没,本是一个极危险的过程。
一个月昼夜不停的看护,让谢春山灵力衰竭,后补不足。他坐在姜采身边苦笑:“阿采啊,要是再压不住魔疫,师兄先要因灵力衰竭而死了。”
他撑不住,还在絮絮叨叨。即使知道她听不到,他的嘴也不停下。
后半夜,魔修们忙着各自的事,没有人注意到,天上的月华之光,微弱地亮了一瞬。有风轻拂,一重月光照落,月光威力息,整个殿宇附近的魔修,却都着哈欠,一个个歪了脑袋身子,砰地倒地,陷入了沉睡。
月光之下,雪道袍轻慢走过。
曳地,眉心妍丽。月光流动宛银瓶倾倒,柔和的清光若有若,照在那缓缓行过的青年身上。
寂静的魔域魔尊宫舍间,张也宁推开了寝舍大门。月光和他一同入内,他踩在冰凉地砖上,几步便入了内舍,看到了帷幔低垂,榻上盘腿静修的姑娘,以及靠在姑娘肩头上昏睡过去的俊朗青年。
张也宁平静走过去,站在床榻边。他眼睛扫过谢春山,便落在了姜采身上。
她眼睛蒙着白布,『露』的下巴洁净,苍白。她状态很差,魔疫时而叫嚣着要涌她体内,被她一次次压制。于是她身上散发的道光,混合着灵气与魔气,便一次次让她在衰退间徘徊。
黑『色』魔气笼罩在她眉心,给她的端正典雅,添了些魅『惑』阴煞。
张也宁凝视她片刻,他手抬起,罩在她发顶,将一重灵气渡给她。在他的相助之下,她渐渐能够控制住体内的魔疫,状态不再那般反复常。
张也宁目光落在她面容上,他试图入她的神识探查,却在入前稍微一顿。
随意入旁人的神识,极不礼貌。
虽然他在成仙前……多次入。但是,今非昔比。
他心欲波,心情复杂之下,收了手。他手离开时,她突然伸手,一扣住了他手腕。张也宁一愣,看向她,几乎以她醒了。但是她仍闭着眼,她未醒来。
她握住他的手,仅是一个下意识的动作。
张也宁静静看她半晌:她对他有情。
可他……
他一道法术落在她手上,迫她松开手,而他的手腕趁机离开。
张也宁默然许久,想了很多,好像什么也没想。他只将一重月光精华放入她体内,帮助她修行疗伤。之后他反身欲走,临去后,他头,看了那靠在姜采肩头上的谢春山一眼。
他看了半天。
师兄妹之间,这种亲昵的姿势本可厚非。谢春山在此,也是了日夜照顾姜采。
张也宁却看了很久后,还是袍袖飞扬一掌挥,让谢春山歪倒到了另一边,不靠着姜采。张也宁这才拂袖离开。他离开后,众魔修才渐渐苏醒,『迷』惘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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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因张也宁昨夜的相助,次日天亮,姜采从沉睡醒了过来,睁开眼。
自然,她睁开眼,眼前也是灰蒙蒙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她快速下床。
她没有习惯自己今的处境,走路自然跌跌撞撞,不断碰上寝舍的摆设器具。况她今气运皆衰,几乎是走一路,被绊一路。平时眼睛能看到的时候,她能勉强应对衰运,迅速躲避灾难。但是现在看不到了……
当姜采推开寝舍门的时候,外面的魔修们齐齐吸了一口气。
瑟狐惶恐:“有人夜闯魔宫,伤了尊主?!”
——不然怎么解释尊主这一身青一身紫的伤?
姜采淡定地给自己落了道术法,缓了一下自己的伤。她知道离开寝舍后,面对一个广袤的世界,她稍微走一步,衰运都可能带给她致命的击。
所以她站在寝舍门口,一步也没敢多走,只问:“张也宁是不是醒来了?”
瑟狐吃惊:“尊主您知道?”
姜采心想我知道!
她感觉他来过。因她醒来后,发现自己身上沾上了月华气息。在魔域,拥有这种能力的人,还能有谁?
他醒来第一时间来看她了?!
他到底断情还是没断情?
姜采心里嘀咕,忐忑紧张,一时间竟然不着调地去想她昏『迷』时形象好不好,应该没有鼻青眼肿吧……她用纱布覆眼,是不是美貌值能够增加一些?能够有气质一些?
在瑟狐的嚷嚷,姜采过神。
她意识到自己在走什么神,不自觉地咳嗽一,『摸』了『摸』鼻端。
她有些不好意:“们都看到他了?”
一众魔修都摇头,然后想到他们尊主今看不见,他们齐齐说没有见过。而瑟狐:“那倒没有……是谢公子说堕仙来过了。”
姜采愣一下。
瑟狐眨巴眼睛:“是早上谢公子离开尊主寝舍的时候,一路走一路哈欠。我们问他您了,他手一挥,特别豪爽地说没事了。他说,‘他都来了,她还能有个屁事啊’。我追问,然后知道昨晚堕仙来看过您,还给您留了消息。”
姜采怔愣:“什么消息?”
瑟狐比划:“谢公子说,堕仙给您写了信件,放在桌子上。咱们也没敢去看。”
姜采:“……”
她转头,砰一下关上殿门,跌跌撞撞一路磕一路绊地往走。能不被屋里这些东西弄死,全靠她武力强。她不得不开法眼,探查寝舍,终于找到了一处发光的纸张。
姜采『摸』到桌边,意识到什么,偏脸啧啧,意味不明地笑一——
这纸张,其实离她下榻之地,只有不到一丈距离。
张也宁体贴地信留在这里,偏偏她和他的没默契是了名的……兜兜转转折腾一路,她才拿到这封信。
姜采手在信件上一『摸』,确认是张也宁的气息后,她消去封印,开信纸,用法眼扫看信件。
信件言简意赅,与她说了下今情况。他说永秋君受伤是个机,但永秋君不是最大问题,有一个谁都不知道的“存在”,正在苏醒。他让赵长陵去查事情,今已经有了眉目。
还有修真界有些门派态度很奇怪,在巫家那一战搅浑水,有些问题;北荒之渊的极之弃的死门,也不知封印还在不在;再有焚火修罗界魔子沉睡的洞『穴』,不知是情况。
桩桩件件皆是正事。
姜采捏紧信件,越看越是心头大怒。她早料想的情况现了——他絮叨那般多,却只不提他二人之情。
姜采冷笑一,手一抛一扬,信件扔到半空,她一火烧掉。她气势汹汹向外走,这一次凶悍万分,推开殿门的架势,外头窃窃私语的魔修们吓了一跳。
魔修们赔笑:“尊主,咱们今和修真界……”
姜采断:“当真没有人见过张也宁?”
众人齐摇头:“没有。”
姜采:“有人去看过他疗伤的宫舍吗?”
魔西王瑟瑟举手:“我、我去看过……”
众魔修齐齐扭头看他。
魔西王:“怎么了!尊主带来一个大男人,还不兴我看看情敌是几个鼻子几张嘴啊?”
众人哗然嘲笑,魔西王和他们对吼,姜采冷冰冰抬手断然,觉得姜采目光透过白布扎在了他身上,让他寸步难行。
姜采冷静:“今天有去看过张也宁吗?”
魔西王心虚:“去过……但是那宫舍,没有人了。”
——他早上还因这个偷偷高兴,想那个小白脸终于走了!
对嘛,这才应该是对的。好歹是堕仙,总不能甘心当他们魔尊后宫里的小情夫吧?走了正好!
姜采面『色』阴晴不定。
她咒骂一:“混账!”
也不知道是骂谁,众魔修却被吓得不敢说。见他们尊主一步跨过门槛,向宫外走来。姜采走得快疾,一路朝外。她对这里所有路段都不是很熟悉,途遇到多少障碍物,众人张口要提醒,那些障碍物碰到姜采后,被她躲开。
虽则此,依然磕磕绊绊,非常狼狈。
惨不忍睹,众人目光闪烁,都不敢看了。
魔修:“尊主,您要去哪里啊?不我们代劳……”
姜采咬牙切齿:“抓张也宁!”
魔修:“呃,您现在这样,怎么抓啊……”
姜采不答,法力突然施展,凛冽剑气飞,将她面前的路『荡』平。众魔修目瞪口呆,见姜采一剑之下,面前的宫舍、殿柱、长廊……寸寸成灰,被她一剑斩之。
她大步向前,这便没有障碍物挡她的路了。
她倒要看看,衰运还能怎么杀她!
姜采眼见要撞上一个魔修,那魔修慌忙让路,却在慌『乱』,手武器一磕绊,和身后人撞上。身后人正紧张地盯着姜采,一手一挥向外一挡,前者的武器哗一下飞上天,向姜采发顶砸去。
魔修们:“……尊主!”
武器即将砸上姜采时,姜采在众人提醒感应到了不对劲,她长身跃起,剑气『荡』开再斩四方。她武力非凡,众人见识到了她的应急能力,也见到她一纵数丈的本事。
姜采落地时,众魔修正被她前面的空气斗惊得合不拢嘴,一时间来不及提醒,见姜采向前一跨步。前面的护栏早已被她碾碎,她前面,是一汪墨黑的、魔气交纵的湖水。
魔域的湖藏有没有神智的混沌魔物,下去即是战,可和修真界的湖水不一样。
众人吸一口气,姜采踏足水面时便感觉到了不对。她身子向上跳跃时,下方伸数只手桀桀笑着将她向下拉。数量众多,姜采难以判断,她眼见要被拉入湖水,众人已经不忍看了时,一道青龙长影在半空迅疾纵过,伴随着一轻叹,那长鞭卷住了姜采的腰身。
姜采借力向后翻转疾退,察觉到靠近的气息时,猛地转身。
众魔修眼睁睁看到青龙长鞭飞时,张也宁身形便倏地现于湖水上空。他未置之不理,姜采向后退让时,他已现在姜采身后探手臂,显然想拉她一。
众人期待着“英雄救美”的神仙场景。
下一刻,见姜采猛地拧身,手呈五爪向外探抓,一扣住了张也宁手腕。下方湖水的魔物们向上飞要抓二人,张也宁本要处理,却被姜采这么一扣而手法诀没有挥。
他向后跌了两步,姜采另一手施法向下,杀向那些魔物。
二人落地动作,跌撞间,有些狼狈。
魔修们看得醉了。
姜采扣着张也宁手腕,诧异:“张也宁?!”
张也宁:“……”
他有些奈,手向后挣了下,她扣得反而紧。他一道术法使,二人息地拔河一阵,到底他今日修盛,他终于将他的手拿了来,躲开了她的碰触。
姜采沉着脸,抱臂冷笑两。
她依然是这么厉害的姜采,白布红衣,飒然英气,长立一片凌『乱』地,只让人膜拜。
魔修们都瞪大眼睛围观,小八卦着“魔尊和她那个不听的情夫”。
立在原地,张也宁沉默片刻,只好道:“是我。”
姜采:“没有离开魔域?不是走了吗?”
张也宁音清淡:“好不容易来到魔域,自是去查探一番情况。让姜姑娘误了。”
姜采垂首,沉。
她微微笑一,嘲弄:“误?这是刻意之吧?写那书信,是让我怀疑已经走了,离开了。而躲在暗处观察,若我的行让满意,便真的离开。
“想不到我这么生气,才只好现身。”
张也宁默然。
她说了这么几句后,倒也不再多说了。她转过肩,抬步便走:“和我去。”
张也宁:“……作甚?”
姜采一顿,想一个理由:“用早膳。我饿了。”
张也宁瞥她一眼。除了谢春山,很少有修士天天记着吃喝吧?她留他的借口,实在是……
张也宁淡漠:“姜姑娘。”
姜采:“我不放走的。”
张也宁:“我是说,走错方向了。”
姜采脚步一停。
按她往事行事,她当知错改,不置一词。但她此时停顿一下后,竟然向后一靠,倚着他,虚弱道:“我眼睛有疾,看不见,今孤零零,实在可怜。”
张也宁言。
她道:“我眼睛有疾都是了!得照顾我。带路!”
张也宁:“……姑娘跟着我吧。”
她计谋得逞,意外地挑一下眉,没想到此顺利。她忍不住勾唇『露』笑,懒洋洋地伸手向前一通『乱』『摸』。
众魔修哗然,有人惊叫后连忙捂嘴。
张也宁音有些隐忍:“在『乱』『摸』哪里?”
姜采故作『迷』茫:“找的手啊。我看不见啊。”
她手『摸』到了他的腰身,不动『色』要一揽之时,一段衣袖被塞到了她手。张也宁淡:“抓好。”
姜采:“……”
——行吧。
循序渐。
不能一个断情了的人『逼』得太过。
--
二人于是往走。
姜采不怕魔修们围观,在她想来,他们围观之下还好,他们要是不看,张也宁恐怕连个衣袖都不让她碰到。
她有些好奇他现在的状态。
心不在焉之下,姜采撞上他的后背,她吃痛后退两步。
张也宁:“……”
姜采快速:“我看不见,应该理解我。”
张也宁沉默片刻,还是继续走了下去。但是这一路走得不太平,衰运之下,万物都要来阻姜采。张也宁在前,便一路将那些碰到她的东西扫平『荡』尽,她面前的唯一障碍物,倒成了他。
于是姜采撞上了他两次。
张也宁:“……”
姜采诚恳:“理解一下,克服一下吧。”
张也宁静半晌,没有说什么。他依然拉着她,姜采放下心,心微微一笑。
接下来姜采尽量专心,才没有频频撞上他。而沉静之下,张也宁终于开了口:“姜姑娘。”
姜采:“嗯?”
张也宁沉『吟』半天,还是选择了直接的方式:“当知道,我已经断情了。之前的种种感情,我虽然知道,却都没有了。大道情,还望姑娘也放下。我昔日与姑娘约定的那些……姑娘若不是情至深处,便应当放下。”
姜采好奇:“若是情至深处呢?”
张也宁沉默。
他道:“……那便是我对不起姑娘。”
姜采微微笑。
原来此,兜兜转转,他觉得清心寡欲好。在他眼,之前种种,都是情劫影响下的一时糊涂吧。
姜采漫不经心:“所谓。其实我与,感情本不太深。不必在意。”
她心则想他之前真是有先见之明啊,他那时预料到今日情况,要她发誓不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不过,断情后的张也宁,未必见得多情。
他还肯拉着她走。
只是他以前是怎么对她生情的?姜采糊里糊涂想半天,想要施展些女儿家的魅力,却全然想不起来她以前是怎么勾他下凡尘的。她好像也没勾吧?
张也宁微微舒口气:“姑娘不介意便好。”
姜采过神,颔首:“我不介意。最重要的是不要介意。我们之后恐怕很长时间要同行,要一起做很多事。既大道情,不要儿女情长放在心上。将我视作凡人小儿,我做什么,都不要放在心上好了。”
张也宁:“……是意?”
姜采正儿八经,淡漠随意:“我嘛,比较大大咧咧。男女之间,我很多时候都不注意。我若不小心唐突了,将我当作小孩子,不要跟我计较好了。毕竟……是断了情,我却没有的。”
张也宁蹙眉,觉得哪里不对。
他淡:“姑娘的意,岂不是说想做什么做什么,让我忍让?”
姜采提醒:“是断情,是对不起我。”
张也宁:“……”
他道:“也罢,是修行之人,总明白情皆虚妄的。”
姜采笑而不语。
二人了宫殿,她要关上门的时候,他皱了下眉。姜采:“不是自诩清白吗?心坦『荡』,管别人想?上仙,您今可和我们凡人俗子不一样,您不要在意我们这些琐事。”
张也宁淡:“姜姑娘,在将我当傻子哄吗?”
姜采莞尔。
她道:“既要同行,不要此生疏了。不要叫我‘姜姑娘’了,听着让我多伤心。我们那么多年的情谊,一朝要到最开始,总要给我个适应时间。”
她的,让他些许愧疚。
他正要答应。
听姜采说:“先叫我‘阿采’吧。”
张也宁:“……?”
——这是不是叫“得寸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