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第68章梦中北荒之渊……

堕仙梦中,北荒渊已成修罗场。

天上雷电声震,巨柱般的雷电在天幕划出丝丝裂痕,劈向冰渊中的堕仙。针对堕仙的天雷,远比寻常天雷要厉害。

张也宁从天上到地下躲避那天雷,他因与梦中堕仙神魂相连的缘故,即使那堕仙看不到,天上的天雷却能感应。既劈堕仙,也劈张也宁。

张也宁神魂几乎失守。

这个梦中界已变成对他极为危险的存在,他若聪明,就应立刻施离开梦境。但是张也宁自从开始做这个堕仙梦,他还从未见过这般场景。他预感自己会接触到一些秘密,或者关系堕仙,或者关系其他……如此机会,岂能脱梦?!

张也宁盘腿而坐,雷电下,他一手抵于前,闭目念咒,另一手配合,打出一重重繁复的道来。他以身为祭,用对道极为精妙的控制,设出阵,阻挡那天上的雷电,阻挡自己道体被击。

罡风如刃,抵挡天雷。北荒渊被雷电所击,冰雪被震出轰鸣声,遥远的,肉眼可见,雪崩如洪水般自远而近,向此处袭来。近处,冰渊寸寸裂开,哗哗水声潺潺流动。

这是极为诡异的场景:

如同一道看不见的屏障,隔绝了两个人。然而相同貌的两名青年盘膝对坐,隔着重重叠叠裂开的冰块、破碎的河流。

一人容如雪,闭目旷,清『色』的纯正道以他为心,向四周扩散。他身上的浅灰『色』道袍被烈风吹得飞扬,玉冠、睫『毛』、唇角皆沾上了飘飞而来的雪花、冰水。

隔着冰刃瀑布,下方那堕仙承受着天雷,同样闭目,开始施,抵挡天上的雷击。他每次施,手脚上封住他的枷锁链条都闪出重重隐秘光,阻挡他的道。但他依然不断施加力,艰难地与锁住他仙身的枷锁对抗,让术迎上天上的雷击,以此相抵。

堕仙张也宁眼中深红『色』不断向上浮出,那红意每深一重,他眉心的堕仙纹便更加艳丽一分,他眼中那控制不住的杀气便让他全身微微发抖。他施展术手段反复,而带着杀气,而带着正统的道光……

张也宁本『性』属木。

与天地则呼应,他的道光便是青『色』的。

坐在冰渊中的张也宁抬目,看到对那堕仙施展出的术,青『色』道光中,掺杂了杂『乱』的红意。术更加浩然强大,但也不再纯正……终究堕仙者,不算正统修士了。

张也宁无表情地看着。

看对那个身为堕仙的他如何抵抗着体内不断向外散发的杀意,却又不断地施封印自己的杀意,还要抵抗那天雷……天雷击,便是对堕仙的惩罚。

张也宁盯着对方,缓缓道:“这样会失控的。”

他能看出堕仙张也宁在不断压制力量,锁住他的枷锁也是为了封印力量。但是今日的雷击让张也宁明,堕仙哪怕一直压制体内的力量,也不可能完全疏解。

杀意是一直存在的,不然他的道光,不会变得不再纯粹。

但对的堕仙,此抵抗天雷已然辛苦,自然无力感应来自另一方天的回应。

张也宁沉静片刻,他自言自语:“既然在梦中,哪怕只是投映,此方天地也应为我掌控。我且试一试。”

当下,他闭上目,开始念咒打出一道道符印,青『色』的符印光环绕着他,在空气中起伏,层叠如山水。张也宁眉心光忽然至亮,皓月从天上那雷电中徐徐升起,所照地,皆无电光。

只是一个梦,他其实没必要这么耗损灵力。但他偏偏这样做了。

因自己阻挡的是那劈堕仙的雷电,那天雷远比平日厉害,张也宁要护堕仙,自身自然要承受更多的压力。

坐于冰渊中的青年唇下一点点渗出血迹,他的灵力快速向外流失,在那天上皓月越升越,他的『色』也越来越惨淡。

重重符印光忽然齐聚于他指尖,他向空一指,声『吟』哦:

“万古长明——”

轰然声中,皓月光亮澈至极,张也宁凌身跃空,环于他周身的符印一道向空袭去。他的青龙长鞭从袖中飞出,皓月拦空,青龙缩地。整片天地间,清光淋漓,封锁一界。

青龙鞭挥于冰渊上,将那裂开的冰雪重新固定上。张也宁落地,一掌压在冰川上,他手掌下的灵力向四周飞旋而出,灵力光吹鼓他的衣袍,清疏凌厉。

他抬目,血从手掌溢出,眼睛、耳鼻口皆渗出血。但天地间的雷声停了,北荒渊重新恢复了宁静。

他封住了那直对堕仙的天雷!

而张也宁看去,对的堕仙,只因此而稍微好了一些。他此状态已经非常不稳,容紧绷,环绕堕仙的道上红『色』杂光更加严重,他睁开的眼睛中,已经快要被血『色』吞没……

张也宁冷眼而看。

他淡声:“既然也是我,我不信压不住堕仙的力量。既选择成为堕仙,当有自控力承受其力。若无此能力而自甘沦为堕仙,废物,我也无话可。”

那堕仙自然听不到他的话,他眼中杀意难以压制至极,锁住他的封印锁都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一点点出现裂缝。堕仙闭目压制,忽而睁目,向他前方几寸外的半空中一划。

半空中当即裂开一个空间,重重魔气从空间中溢出。

张也宁眸心一缩。

魔气沾染上堕仙的身体,堕仙身上不断出现黑『色』腐朽气,被魔吞噬。这是张也宁见过的侵染道体速度最快的魔气,但重重光华下,堕仙一次次将那些魔气重新镇压。

堕仙施,将他体内那难控制的杀意,与那侵蚀他的魔气对杀。魔物们从空间中尖啸着要向外飞出,以恶狼势扑向下方的堕仙,全被堕仙杀死在体内,向外挥出……堕仙仍盘腿而坐,一寸都没有挪开,但他被魔气包围,四周血红『色』的尸体不断落水、砸在冰渊上。

他将这里真正变成了一个修罗场。

而他那杀念,随着不断的杀戮,竟渐渐稳定下来。眉心的堕仙纹渐渐隐下,重归平静;堕仙睁目,古井无波,瞳眸清明。他再一次地压制住了体内的力量。

张也宁盯着堕仙上空的空间魔『穴』,一目不眨地看着。

他道:“原来如此。将魔『穴』封印在自己头顶。当控制不住力量的候,便开启魔『穴』靠杀魔来平衡杀念,好不让自己出去祸。自囚于此,不光是为了姜采,也是怕放自己出去,间苍生都要被杀尽吧。”

张也宁慢慢分析。

他盯着那魔『穴』,喃声:“但是什么样的魔『穴』,居然靠来封印。已是堕仙,寻常魔『穴』在威慑下根本不敢有魔气流出。一直让我做这个梦,到底让我看的是什么……

“是堕仙苦,警示我不要堕仙;还是……”

他目不转睛、专注无比地看着那被堕仙重新封印住、消失在半空的空间裂缝。

当他第一次见到这裂缝后,他在现实中便警示了自己的师父,此他们才发现间封印的魔『穴』,随着魔子苏醒,都开始渐渐松动,魔『穴』需要重新封印。

现实中,北荒渊的这一处封印,张也宁当日曾亲自去看过,亲自封印。按这封印,短期内不应再被打开。但是,堕仙张也宁,亲自坐镇于空间裂缝下,长年累月,亲自镇压那封印……

张也宁一凛:那绝不是寻常封印!

此念头一出,张也宁再顾不上研究梦中的堕仙。他毫不犹豫地施脱离梦境,跌回现实中,一口血喷出,梦中所受的伤打在道体上,自然让他本人真正受伤了。

松林雪整片地域的不稳异象,让有泽推而出,急急来扶那瘫倒在地、手撑着地砖的青年。

有泽慌『乱』:“主人,您还好么?”

——主人的梦魇,怎么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张也宁『色』苍,撑地手指微微发颤。他勉力给自己施了一道疗伤术,让自己状态稍微好一些。他咳嗽几声,吐了几口血后,有力气开口:

“把修真界、人间封魔『穴』的地域图拿给我……我要重新看一下。”

有泽扶着他坐在蒲团上,看张也宁这般虚弱,小道童怕得掉眼泪。好一会儿,其他道童急急忙忙地将图纸拿来给张也宁,张也宁撑着力坐起,再施一清心咒给自己,让自己混『乱』的灵台神识稳定下来。

他直接封印了自己的五感,让自己感受不到道体上传来的刺刺阵痛感,全心力拿起这地域图,开始研究这些魔『穴』。

他精通道、阵、符咒,天下道学有关的学识,恐怕除了永秋君,无人在他上。当他一心觉得北荒渊有问题,一心要找出这种问题,他当真看出了不同寻常——

张也宁素手指一点点划过那不同的魔『穴』口,一重阵在他点过的地方亮起。当他将这些一一点过后,一个以整片玄真界为依托、最核心的封印魔『穴』的阵眼,被他找了出来。

北荒渊!

张也宁心力再次耗损,偏脸吐口血。他肩膀颤抖一二,抓住有泽的手,闭目问:“北荒渊的魔『穴』,最开始是谁封印的?”

有泽抹眼泪,『迷』惘:“主人您不道么?那是永秋君亲自去封印的啊。”

张也宁闭目,睫『毛』颤抖几下。他当然道那是师父亲自封印的……所以他才不敢相信那里出了错。

是如姜采一直怀疑的那样,他师父未曾尽心;还是那处魔『穴』与其他地方不同寻常,必须要堕仙那样的力量,才能完全镇压?

张也宁起身:“我出去一趟。”

他不放心,他要重新去一趟北荒渊,重新检查那魔『穴』。

有泽追着他飘飞的灰袍走出:“主人,主人,您受伤了,不该远行……”

张也宁缩地成寸,几步便离开了人的视线。有泽出已经寻不到张也宁的踪迹,他寻着主人应该没有走远,连忙奔出松林雪,想找其他长拦住主人。不想他才走出松林雪,一道光在他前落下。

有泽定睛一看:“赵师兄!”

赵长陵不冷不热地对他点个头,:“永秋君闭关,托我师父照看张师兄。我师父自实力不如张师兄,平日也不会约束师兄。但今日我师父有所感应,当即向天为张师兄卜了一下。

“卦象是——困兽局,诸事不宜;有心无力,枯木逢春。

“师父便让我来通张师兄,让他近日不要出山。”

有泽脸『色』刷一下了。

他哆嗦道:“可、可是主人,已经出山了……”

赵长陵脸『色』一变,半晌,他勉强安慰道:“卦象有‘枯木逢春’四个字,也许并不是完全不宜……算了,我去找师兄吧。”

他当即抽身而走,在有泽指引下,前去寻找张也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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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张也宁身在北荒渊,那平少为人注意的陌生谷底,已经被魔子于开启了一个空间裂缝。

裂缝越来越大,一重重迫不及待的魔疫从中扑出。

辛追施展术打断于的施,厉声:“停下来!把魔疫放出来,这一方天地都要被毁了。不光修士会死光,魔修们也逃不掉。纵是要杀修士,何必要把魔也赶尽杀绝?自己不就是魔么?”

于大笑。

百叶艰难地那从裂缝中渗出的魔疫对战,不敢让对方沾染上自己身上一点。这些魔疫乃神魔共弃者,沾染一点便要花长间炼化,而若不能迅速炼化,魔疫便会吞噬道体道心,整个人迅速变为魔疫的同类……

这些怪物们,五千年前形成;五千年后,又要被魔子放出来祸。

百叶涩声:“魔子……是要同归于尽么?”

辛追眼见于压根不打算停下来,重重魔疫环绕,魔子不会死,然而这天下的生灵又不是魔子,不会死而复生。辛追用自己最强的术攻击魔子,拼着反噬力也要于停下……

于周身寒光凛冽,唇下渗血,目若寒冰,施手却稳,压根没有停下的意。

再这么下去,这一整片空间裂隙,就要被她完全打开了。辛追没见过无极弃真正打开的样子,但是从前魔子对魔疫无歌的追踪上,从魔子闭关去寻无歌痕迹、也不出关去追杀带走百叶的姜采这事上,辛追看得出魔疫的可怕。

然而她心生绝望,她魔子神魂共享,她无彻底约束魔子。

她需要救兵!

辛追当即跃上空,引动了自己身上师兄留下的气息。那巨大道光亮澈天地,向于袭杀,也将张也宁的气息向外泄出。她运用师兄留给她的道,向于击去。

额发『乱』扬,容冰寒。

这是她的保留手段,是她的示警手段,到了该用的候了!

于闷哼一声,辛追一起向山崖上撞去。于眼睛盯着那开启的空间裂缝,被震飞出去,手中诀仍不停,仍在加快速度。她这不死不休势,阴狠阴毒,才是真正的魔子。

辛追厉声:“于,想我死么——”

于猛抬头看去。

半空中,衣龙女口鼻渗血,一术运于掌心。她『色』与唇瓣一样发,清丽『色』脱俗遗,衣袍若雪若鹤。当于看向她,她微微一笑。

辛追以自刎势,将术挥向自己脖颈。

下一瞬,她立刻被抱住,另一重魔气压在她颈上,让她术没有施展开。于搂抱着她,用魔气镇住她,二人的神魂争夺间,两人一起摔向山谷山崖,皆如断翅。

于低声:“便仗着我不愿死。”

辛追咳嗽着闭目,山石崩裂至极,两人不断被山石砸到,向下坠落。而辛追放下心闭目,她遥遥看着那天地间喧嚣四涌的魔气,道自己已经无能为力,她能够拦住于将无极弃完全打开,已经算是功成了。

这般大的动静,居于此地的修士派们自然要来查看。

一道道光向谷中飞来,当魔疫向他们盘旋着袭去,他们也感应到了辛追挥出的那浩瀚道光。他们看到一衣女子身染魔气的红衣女子在山石裂碎间不断向下跌去,而短短间,互相交流,他们已然道这女子是谁了。

他们立于空,破口大骂——

“龙女辛追,竟魔子为伍,堕师父名,真是自甘堕落,不可理喻!”

“我这便要向长阳观讨个,向永秋君讨个——他的好徒弟,居然堕魔了!”

“若不杀了那魔子,修真界耻于与这般人物为伍。”

“龙女辛追,罪大恶极——!”

痛骂的人猛地挥掌,向自己身后的同伴杀去,一掌击杀一人,那修士一愣后,眼睛变得浑浊,向周围人杀去。

短短几息间,五六个修士陨落。

众人忙后退,呆住:“们怎么了——这是什么东西!”

最开始的那修士,被那天地间不断飞出的魔气罩住。他以为这是寻常的魔气,初不当回事,但是魔疫迅速侵蚀他道体,魔疫占体为王,快速向其他人感染。片刻间,这一方天地,修士们尽开始自相残害,血流成河。

战局还在不断扩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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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狐哆哆嗦嗦地运用自己最快的术,向自己道的最近的魔『穴』逃去。

疯了!那些修士都疯了!只要被那魔疫沾上身,所有人都不分我,自相残杀。而不断的人死,不断的人变出更多的魔疫,继续向外扩大。

有个魔修不怀好意,想从中浑水『摸』鱼,便去偷袭一修士。这个魔修当日没有跟姜采去长陵,没有见过魔疫的可怕,周围魔修想提醒已经来不及。

魔修中也产生了魔疫,向自己的同伴们开了刀!

战局混『乱』起,瑟狐大吼一声“不要抵抗,快逃”,就率先往远离魔疫的地方逃去。但他回头看自己身后,那山谷上空中的裂缝中不断向外飞出魔疫。

各类嘲弄笑声嘻嘻哈哈遍布天地——

“五千年没出来了,又有这么多新鲜的食物了,真好。”

“嘿嘿嘿,来做我们的同伴吧。”

“修仙所谓何,修魔所谓何?求的正是逍遥啊。我等最是逍遥,我等是天道宠儿,快来加入我们吧——”

瑟狐逃跑间,旁边伸来一手,一把将他拽住。他慌张大喊“救命救命”,被那只手一道术刷在身上,心神稳定下来,他才颤巍巍睁开眼。

瑟狐一睁开眼,看到蓝衣素纱的姜采抓着他的手、凝望着远处天地间的黑气。瑟狐眼泪鼻涕一下子流下,感动无比地抱住姜采:

“呜呜呜,主人终于来了,魔疫被魔子放出来了。无极弃打开了——”

姜采抬头眺望天际,用眼看到了那山谷中的战斗。她缓缓道:

“我看到了。”

她与前此的记忆相结合,喃声:“当身在魔域,曾听北域十八仙一夜灭,传是魔子所灭。巫家乃北域王,巫家家主以身为祭,打退魔子,却身陨于此战。巫家损失惨重,巫长夜接任新的家主位,但自他手上,巫家一蹶不振,实力大跌。”

更是在天下仙共来讨伐姜采前,巫家这位少主、新任的家主便入了魔,巫家一夜间被这位新家主屠了个干净,家主从此失踪。前来讨伐姜采的巫家,杂七杂八,自芳来岛后,他们的实力在巫家新家主入魔后,也快跌出四大派了。

姜采闭了闭目。

而今她道了。巫家那位少主,即将接任新家主位的人,不是她全然无关的人。他是姜采的朋友——巫长夜。

巫长夜绝不是传言中那种随意入魔、杀尽全家的人。

巫家的毁灭,在更早的……北域战便开始了。

前姜采不道北域十八仙的灭缘故,她人一样以为是魔子亲自出手,才能让巫家家主直接陨落。她那不认识巫家任何一个人,巫家的灭惨案,在她听来,不过是茶前饭后的一句闲聊,不过让她一声“可惜了”。

而今,亲眼看到无极弃在此开启……姜采才道,是魔疫导致了十八仙的一夜灭。巫家人的死尽,恐怕也是因为……身染魔疫,不得不杀。

姜采喃声:“间太早了……”

原来不到百年,无极弃就被于打开过一次。只是这一次没有完全打开,还能再次被封住。百年后,姜采也许是被于算计进无极弃,才导致了她的死亡。

那候,姜采已经渡过了天道雷劫,即将渡完生死『迷』劫,剑骨也未曾被收走。她完全有实力进入无极弃。

而今,姜采剑骨被收走,经过千念、焚火修罗界、开启无悔情劫。她一间,也难以分清是前自己死前的实力更强,还是自己现在已经有能力对抗无极弃了。

姜采凝视着远方山谷上空的厮杀。

瑟狐被她抓着手腕,痛得发抖。瑟狐眼看那重重魔疫遮天蔽日,扩散速度快极,已经向他们的方向追来了……瑟狐劝:

“主人,咱们快逃吧!这魔疫太厉害了……看连魔子都逃走了,咱们根本不是对手啊。”

姜采冷静以致冷漠:

“我道。魔疫是天地给那些神魔共弃者的庇护。修士要封印无极弃,魔修便要打开无极弃。魔疫无差别地攻击,到底摧毁的是修真界、人间,而不是藏于蒲涞海下的魔域。当魔疫杀够了,力量足够壮大了,天地间魔气便盖过了灵气。

“那候魔疫重回无极弃,再次被封印,修士便死得差不多了。这天下,终归要成为魔修的天下。”

瑟狐以为她想这么做。

胆小的狐狸哭丧着脸:“但这太危险了,我们也会死在里吧……我们逃不掉啊。”

姜采垂目,笑得无奈:“是啊,谁也逃不掉。”

——这就是魔子的目的么?

瑟狐又开始劝她逃,姜采一道术按入他眉心,让瑟狐呆住。姜采对他淡淡一笑,吩咐道:“我把咒打入体内,我道胆小,若不听我的命令,只顾逃跑,逃出北域十步,便会爆体而亡。”

瑟狐吓呆了:“主人!”

姜采快速道:“只要听我的命令,按我的要求去做事,我便保不死。听着,快速前去北域主,巫家报信。就无极弃开启了,魔疫出来了,但是让他们不要慌,已经有人去封印无极弃了。

“这个人保证会封住无极弃,不会让魔疫四散天地。巫家要做的,仅仅是疏离修士,不要让修士靠近无极弃,不要在那位封印无极弃的人功成前,被人打断。那人若是停了,倒霉的便是巫家。

“这间大部分人不道无极弃是什么,不道魔疫是什么。但是巫家家主身为四大仙掌教一,他一定道。请他务必听从,莫要害人害己。”

瑟狐赶紧点头,他怕死得要命,姜采一松开他的手,他就赶紧向外逃。

逃出半途,瑟狐才回头,茫然地问:

“但是尊主,巫家家主要是问是谁封印无极弃,我怎么回答?我也不道是谁要封印啊?总不会是魔子吧?”

在他想来,除了魔子,没有人有力量封印了。

姜采回头,对他微微一笑。她笑容向来随意洒脱,而今她背后是千军万马般的魔疫,她的笑容仍是往日一般从容浅淡,却让人信赖万分。

她手指自己,笑『吟』『吟』:

“我呀。”

瑟狐瞪大眼。

瑟狐:“您会死的……”

——一己力,如何抗衡整个空间裂缝?

姜采前炼化魔疫无歌的一部分,就艰难。而今她对的不只是魔疫无歌,她对的是所有魔疫。

瑟狐茫然:“您虽然堕魔了,但还是要帮那些修士……您根本从未真正堕魔,是不是……”

姜采微笑,垂目:“我不也在护们吗?”

——魔疫同样会攻击魔修啊。

瑟狐怔然间,见姜采转身,长身挺拔。她仰头,看着这方天地,目光又穿越这里,看向更辽阔的界。这里本该平静,本该没有战火。

她望着东边的方向看了片刻,瑟狐道那是剑元宫所在的东域,是姜采曾经的山;

她再望着西边的方向看了久,瑟狐道那里是长阳观,心想难道姜采是希望长阳观的那位仙人出手封印魔疫么?

姜采只是看了片刻,就收回了目光,笑了一笑。她不再多什么,直接化作玄光,飞向那一重黑雾笼罩的谷间天地。剑光凌厉,与她合一,劈开那方晦暗天地。

瑟狐眼中泪掉落,遥遥的,瑟狐听到姜采一声叹:

“这么早开启,也许真的要死在里了。

“真是……舍不得啊。

“竟然,见不到最后一了。”

她踏入了晦暗的天地中,蓝衣如电,长发纵扬。她走入黑暗中,走入万古长夜,一往无前,步伐不停。

她将以身侍万魔,无论前生,无论今。

她愿以身侍万魔,换天地康宁,百死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