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第63章谢春山和百叶的一世……

谢春山和百叶的一世夫妻缘分,本应在谢春山完成历练后彻底结束。当历练结束后,谢春山想起自己在人间和百叶的种种事迹,便疑心是魔。

但他并未什么。

按照常理,谢春山当归修真界,做他的剑元宫师兄;百叶该的地方,做什么样的魔头,和谢春山再没有任何干系。

然而——

谢春山喃声:“当年剑元宫外,雨连三日,日日不肯走。戴着面具,挡住的容貌。非自己是正统修士,我在人间有恩,要报我的救命之恩,非要给我做侍女,侍候我。”

篝火荜拨,火花外轻溅,灼热火星差点烫到谢春山烤火的手。他后瑟缩一下,雪白面上,『露』出苦笑。

姜采和张也宁沉默。

雨连三日,日日不肯走。百叶谢春山的执念,由此可见一斑。

姜采知道谢春山必然心软,事实上他确实心软了。他这世间有求于他的人都网开一面,例如当年求他退亲的盛知微,例如更早和他相伴的百叶。

谢春山怔望着篝火:“其实我哪里有什么恩情。人间历练的时候,我只是怕恶,将留在身边束缚着罢了。这是恩情么?这不过是‘畏惧’罢了。”

但是云河图中,百叶摇了摇头。

不这么想。

在眼里,谢春山当真有恩情。他不知道当时的状态。

那时候离魔沉睡已经过了几千年,百叶在魔域做着魔北王。浸染魔气越重,心便堕魔越深。这世间的心魔,都是魔的养料。当心彻底堕魔后,也许被魔吞掉,再也不存在了。

在魔域,像这样活了这么久的高魔,除了,还有一个便是曾经的魔南王,江临。但是江临去修真界做卧底,常年不在魔域。魔域的那些魔,没有人像百叶活了这么年。

的状态已经很不好,只要再近一步,便是心魔丛生。做尽了恶事,当遍了坏人。在魔沉睡的那些年,百叶这一切都感觉到了厌烦。而在这个时候,遇到谢春山。

也许在他看来,他没有做什么。但是他的出现,让的状态生了好转。的心没有堕魔深渊继续走,避免了被魔吞并的可能。且头看他时,他不光让停下堕魔路,他还引走修真界的正统修行路。

其实修行之路,百叶早走过,早了然无比。但是跟在谢春山身边,是很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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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采道:“所以师兄让当侍女了。”

谢春山“嗯”一声。

他出神:“我当时也有犹豫。因我心里怀疑是魔,我不敢引这种人进剑元宫,怕毁了我师门。连下三天雨,一直不肯走……隔着山门,我……

“我为算了三天卦。”

姜采扬眉,云河图中的百叶同样诧异抬了头。这是连百叶都不知道的故事。自己都不知道厚着脸皮非要跟随他时,隔着那道山门,谢春山一直在为卜卦。

的公……总是那般温柔。

谢春山喃声:“连算三千卦,卦卦皆下下。卦上半生孤苦,寡亲缘情缘,天煞之命。

“我不知道世间的魔的卦象是不是都这么不好,但是百叶的卦象,确实是我见过最差的。我想,卦象这么差的人,恐怕一直过得不太顺,一直很苦顿。

“非要做我的侍女,我并没有什么损失。左不过提防着,右不过帮掩护身上的魔气。只要不恶,只要有我看着,若觉得做我的侍女,能够开心一些,那我让跟着,又何妨?”

姜采和张也宁默然。

云河图中,百叶垂下湿润的睫『毛』,将怀中孟极抱得更紧些。

现实中,姜采打断这气氛有些低『迷』的沉默:“这几百年来,不管师兄是如何安排的,百叶姑娘确实很听话。百叶姑娘一直和师兄在一起,确实没做过其他余的事。那么我便不白,现在怎舍得离开师兄,归魔域?我救的时候,被囚禁在魔北王宫中。

“师兄,身份不同寻常,不是普通的魔。”

谢春山颔首。

他道:“离开时,自己被魔召唤,我便知道不是寻常的魔了。据我所知,这世间部分魔,是没有资格听到魔召唤的。如今看来,我们几乎可以确定,芳来岛堕魔后投奔魔,当年的江临便是能听到魔召唤的。而百叶也能听到……百叶在魔域的地位,恐怕和当年的江临差不。”

张也宁淡漠:“盛知微带领一岛人投靠魔,必是因为魔许了什么好处。逆元骨无生皮之事已经被盛知微自己逆转,没必要再求魔。那只能求魔复活江临。除此之外,我不认为魔还有能引诱盛知微的好处。”

姜采疑『惑』:“然而这世间,不是只有仙才能从时光长河中抽取道元,复活人么?若张道友猜测的是真的话,魔凭什么能够复活人?”

诧异着笑,出众人的恐惧:“难道只差一点,能成仙了?魔也能成仙?”

张也宁道:“无论如何,都要阻止。”

——绝不能让一个魔在正统修真界之前成仙!

谢春山道:“话来,我们几乎可以确定百叶在魔域中地位很高了。那么魔域,必然能得到魔的重用。我们应阻止这些。“

姜采缓缓:“那师兄为何不阻止呢?师兄还坐在这里与我们闲话……百叶那么听师兄的话,我想只要师兄几句,头,帮助我们消灭魔,也不定做。”

谢春山道:“是。但我在想……我应该这么做么?”

张也宁蹙眉。

姜采也不能理解地看他。

二人都是心『性』偏冷漠偏强硬的人,为达目的不不择手段,却也要手段百出。如此,他们不能理解谢春山的顾虑。

谢春山沉思:“欲诱我入魔,我却想渡为人。当日百叶离开时,了一句话,让我思虑至今。‘要留住一个魔,驯养一个魔,要用爱。可是爱我么,谢春山’。

“我曾想去魔域找。但是我以正统修士之身,无法深入魔域;深入魔域必受群攻。也许还未见到,我便要受重伤或堕魔,这不是百叶想看到的。

“那我便在四处封魔,到处魔修们打听的消息。我希望能再见到,希望在与修真界为敌时,我能带走。我无法服站修真界,因为我不想违背的出身。我凭什么这么要求?仅仅因为我知道喜欢我么?”

谢春山喃声:“喜欢我,要为我付出所有,放弃自己所有的出身、亲友、地位么?我不想这样——我只想带走,让远离这些。”

姜采反问:“师兄喜欢百叶姑娘么?”

谢春山苦笑:“这是我无法应的缘故。”

姜采点头:“是,师兄只喜欢美人,本相丑陋的姑娘,师兄是不可能爱的。”

谢春山摆了摆手,打断师妹的奚落。他自己正是弄不清楚,才疑虑重重,不知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要求百叶。他只道:“我没想过喜欢不喜欢,这些没什么意义。本是魔,我是正统修士,喜欢不喜欢,我们来有什么影响呢?不可能有结果的。

“我与的情况,与师妹不同。只是做卧底,却是实实在在的高魔修。

“我之前一直觉得,喜欢并不重要,只要我和百叶在一起,我们永远在一起……终究是我天真了。”

诸人沉默,谁也没有再话。一阵风过,吹灭了火苗。

在这时,一张画卷从姜采的神海中飞出,悬在半空中,画卷展开。谢春山惊奇看去,便见一道华光从画卷中倾泻而下,下一刻,一个黑衣姑娘曲腿坐在了草地上,面着他们三人。

谢春山一愣,立时手忙脚『乱』,起身时,宽摆袖一下打翻了篝火上架着的树枝。

他结巴:“百、百叶?”

他瞪直眼,看姜采和张也宁——这是怎么事?

姜采和张也宁也看百叶,因姜采虽然打开了云河图的禁制,但是若百叶不想出来的话,姜采也不强硬将拽出。这是百叶自己要出来见谢春山,……想通了么?

百叶坐在地上,仰望着谢春山。

眷恋看他,一字一句:“我乃魔域四王之一的魔北王。魔霸占我的王宫,囚禁我。我与魔之间本有仇。我愿意为公做卧底,埋伏于魔身边。”

谢春山愕然间不出话,他皱着眉,一把将地上的百叶拉扯起来。他看身上无伤,才松口气,却斥道:

“什么做卧底的话。卧底不是那么好做的。看看江临的下场……”

他着住口,因他想到了姜采如今算是魔域的卧底。他为难地看姜采,姜采微微一笑,并不在意师兄这个任务很危险。

姜采答:“做卧底本不容易。常年在一个环境中,很少有人能守住本心,不为其『惑』。”

语气微怪,张也宁忽伸手扯了一下衣袖,让恍神出来。他含笑点头,示意自己没事——

前世众叛亲离的苦终是前世,这一世不那般不小心的。

百叶却:“做卧底也没什么难的。我做过,并不算失败。”

几人怔一下,面『色』皆有些不自在,以为的是卧底于谢春山身边,让谢春山偏的事。

谢春山仍皱着眉,不赞同百叶的法。

姜采则缓缓道:“其实百叶留在魔身边,我也算好事。师兄,我日后是要一统魔域,驱逐或彻底杀死魔的。不放心百叶成为魔的手下,起码应该放心百叶日后为我做事。”

谢春山吃惊:“什么?一统魔域?疯了?”

张也宁也讶然看,蹙起眉。

谢春山痛斥姜采,不断劝姜采不要胡来,神魔之战结束后来修真界。谢春山见不姜采,手指着张也宁:

“若不肯来,让他怎么办?”

张也宁怔一下。

姜采同样怔一下。

二人目光上。

张也宁过眼,:“我有什么关系。我和姜姑娘清清白白。”

姜采:“……”

勉强道:“那都是日后的事,有法的。”

姜采转百叶,忽视自己因张也宁而生起的那些踟蹰、难舍,百叶温和道:“如此,且放心留在魔身边,只偶尔帮我些忙便是。待这一切结束,便仍能像之前那样,留在师兄身边。”

百叶『迷』惘。

问:“真的可以结束这些?”

姜采开玩笑,手指自己:“是呀。我日后是要当魔尊的……”

手指张也宁:“他是要成仙的。有我二人在,百叶姑娘想上天入地,都没什么关系。”

百叶看着二人,看出姜采和张也宁之间气氛微妙。这二人互不理睬,话里话外又偏着方。百叶想,难道他们这种天才,谈情爱都是这样的么?

真让人理解不了——

若是让做魔尊,让谢春山做仙人。和公各自为王,各属一方,见不到面。这比杀了还难受。

但百叶见姜采言笑晏晏,自信满满,便也不什么。压制着自己心头的些许不安,隐晦地姜采:

“姜师姐,张师兄,有些事……们是不清楚的。我也不能,被人感应到。我只能告诉们,事情没有们想的那么简单。但是……我依然愿意帮们。

“若们当真能结束这一切的话。”

姜采睫『毛』颤一下,若有所思。

看谢春山在旁面『色』不虞,欲言又止,便笑:“看来师兄有很话想叮嘱百叶姑娘。那我便不打扰了。”

拉着张也宁离开,风中,隐约听到百叶的话:“公,担心,魔不杀我的。这一切结束了,我告诉公一个我的秘密……关于我身世的秘密。

“公是风,但风也为谁驻足吧。”

姜采不想窥探他人故事,打开了结界,将那二人的气息隔绝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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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采坐于树荫下,盘腿而坐,闭目疗伤。

张也宁坐于身旁,将手搭在袖上,将月光精华照于神海中,帮疗伤。

白『色』的孟极不过小猫只,百叶去和谢春山话,孟极也从云河图中出来,新奇而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在这充满灵气的天地间走来走去。

魔域中的魔气让它情绪低落,不利于它的修行。姜采也没打算把自己的灵宠弄得一身魔气,便一直将孟极关在云河图中。

而今,孟极不光能出来,还能见到它许久未曾见到的张也宁,当即欢喜无比。

它围着张也宁不停转圈,攀着张也宁想爬入他的乾坤袖中。然而孟极摇头晃脑,失落地现张也宁的注意根本不在它身上。张也宁一直在看那闭目疗伤的姜采。

天上月光照在二人身上,张也宁睫『毛』几颤抖,却不停地侧过脸,看那月光萤照下的修身女郎。

的肌肤泛着皎『色』月光,乌散在肩下,如云如瀑。

张也宁皱着眉,想碰又不知该如何碰。他从来不关心世间男女如何谈情,于是换到他自己身上,他便许久都找不出经验。

而今晚看过谢春山和百叶,他心里生起少有的焦虑,只觉得若是他不主一些,恐怕谢春山和百叶那般情形,是他和姜采的未来。百叶谢春山有情,偏偏二人只能做主仆,做知己。

谢春山还提醒了张也宁——

若是姜采真的再不来修真界了,真的要做那魔尊,他怎么办?

他一个正统修士,绝无可能随入魔。他百般警惕堕仙的结局,怎么可能自己主走那一步?

那不肯来,他不肯过去……他只能让姜采贪恋些自己,记挂些自己,不要“有事张也宁,无事是谁”。

毕竟……张也宁的情劫还得靠!

他此时真是恼极了自己——怎因情,怎这么不争气!

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迎难而上。

唔,世间男女是如何亲近的?容他想想。

孟极乖乖地趴在张也宁铺在地上的灰『色』道袍上,眼巴巴看着张也宁生硬无比地调整了好几次手势,僵硬无比地揽住了那正在自我疗伤的姑娘。

孟极看了半天,才看出这可能是一个“抱”。

张也宁还在调整姿势。

他垂着眼,微蹙着眉,微凉手指勾住的肩头。他一边用术法隐瞒的神识感应,一边慢吞吞地将的身体往自己怀中扯。他让的身体靠在自己怀中,头挨着自己肩膀,脸偏自己脖颈。

张也宁想:的男修照顾受伤的女修,是这个姿势。

孟极茫然:……它那仙人一般的男主人在干嘛?

仙人一般的张也宁清瘦秀逸,冷淡而端美。他稳稳坐了一儿,脖颈便开始泛红,气息也有些『乱』。因靠着他肩膀的脸面朝他内颈,那轻柔的气息,便一下下扫在他颈上,像一根根羽『毛』,在加倍撩拨一般。

张也宁便侧过肩,一手搂肩,一手缓缓捧住脸,重新调整的姿势。

他的手掌忽感受到温热的气息,细软的撩。

他低头,与姜采睁开的眼睛、『迷』『惑』的目光上。

张也宁:“……”

姜采轻声:“在干什么?”

张也宁僵片刻,他咳嗽一声,支吾道:“看坐得僵硬,帮调整一下坐姿。”

姜采:“……把我调整到怀里?”

盯着他。

张也宁唇下抿。

姜采福至心灵:“是不是在练什么奇怪的道法,需要我配合?”

张也宁:“……”

他些许尴尬,又些许恼。他一把推开的肩,将推得一趔趄。他无所谓道:“没什么,不用配合。继续疗的伤好了。”

姜采手『揉』一『揉』自己的肩头,闻到自己身上沾染的莲香。暗自啧啧,想莲香气息更浓了,他神海中的花,是不是开得差不了……但他又不让看,看他这么讲究,也不好一直追问。

无论如何,无悔情劫该安排了。

姜采慢吞吞道:“不用疗伤了,我已经休息得差不了。趁着师兄他们还在话,我带去见我师父吧。”

张也宁愣住。

他道:“现在?”

姜采看看天『色』:“,现在。正好趁夜而去,剑元宫看守得不太森严。天亮后,我们能来。魔域的追杀应该差不了,我的伤也好得差不了,我该魔域去了。”

张也宁道:“见师父,这么仓促啊。”

姜采:“嗯,不仓促吧?”

听他语气淡淡,便看他。『揉』着自己的肩,观察他半天,试探:“……在不高兴?不高兴什么?前两天见我师父,不是还挺高兴的么?怎么变脸怎么快?”

张也宁冷眼:“我何时很高兴了?”

姜采眼中弯一下,笑而不语——他高兴不高兴,还是看得出来的。

张也宁挫败看:“算了……真是榆木脑袋。算是我也懂,去见师父,我们应当选个良辰吉日,穿戴一新,最好带些礼物……怎么能什么也不准备?”

姜采吃惊极了。

问:“需要这么麻烦么?这是……我师父啊。”

张也宁剜一眼,手指戳上额头。他又恨又恼,还气这种事怎能是他来『操』心:“正是因为是师父,才应该郑重一些。”

姜采:“但我日要魔域了,我没时间。”

张也宁:“……时间来不及算了,总不能空手而去。”

他低头寻思他能给师父带些什么礼物,姜采想半天道:“我身上全是些魔域的东西,应该送不出去吧?不是,我还是不懂……见我师父而已,带什么礼物?”

张也宁已然不再理:“姜采,闭嘴。再下去,我恐要与打一场。若伤重,一时间不去魔域了。”

姜采挑眉,似笑非笑:“挑衅我?未必打得过我。”

但见他这么认真,便也不扫兴话了。

只是小心提醒他:“不管想做什么,我是不能以真身去剑元宫的。为了怕人现,生出误,诸如魔头夜闯剑元宫之类的。”

张也宁一怔:“那要如何?”

姜采随意道:“我可以幻形身啊。唔,我要不附身于身上,变成一件衣袍,一块玉佩……”

张也宁立刻道:“不行!”

他斩钉截铁之态,如此干脆,让姜采愣住。

『摸』鼻自嘲,讪讪的:“这么嫌弃我啊?”

张也宁撇过脸,不看。

半晌,听到他极轻的声音:“不是嫌弃,是怕我忍不住。”

姜采脸当即一烫,猛地怔忡抬头,看他——

忍不住?忍不住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