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重明喝醉之后,发疯之态,与平判若两人。不过魔修又没见过他,只从他的面容看出他与张也宁千丝万缕的关系。
如瑟狐这般,就在心里嘀咕这人平时看着仙风道骨,背地里居然这么矫情。
瑟狐原本还想看戏,结蒲涞海上重明对海水的炼化变本加厉,整片海水被他弄得沸腾来、旋转来。瑟狐“妈呀”一声惨叫,差点从魔『穴』中跌出来,被重明的法力碾成碎渣。
瑟狐心有余悸,震惊地看:
高空中,少年发缠沉冷面颊,乌眸黑极亮极,唇抿直抿紧。道法纯正,一道又一道法术被他挥出,击在海上。他步罡踏斗,手结法印,口念咒术,于是,一重重玄妙无比的符咒以他为重心,向蒲涞海直摄。
海水翻滚,卷旋涡,高如悬崖,被重明一丈丈升高。海中灵纷纷逃亡,藏于海中的魔『穴』被庞大法力裹挟。
他炼化海水,挤压魔『穴』存空间,只见得那海水高刷如电,向下直垂,向更深的海底擦……
不少魔『穴』砰地被挤碎,许多魔物从水中升,惘然怒吼之际,重重魔气杀向那重明。重明四面八方被魔包围,他悬空脚下的法印仍在不断扩大,清亮之光如藤蔓般向下延伸。
魔物:“你做什么?你以为你有这么强的法力?竟摧毁海中魔『穴』!”
重明抬眼看他,目光冰雪一般。
他真是大气魄:“既是魔,便该杀!”
身形一动,他对着魔物出击。魔物震怒,海水闹腾,一波波魔头从下方飞出,包围这不识抬举的修士。双方大战,还夹杂着海水翻滚咆哮如洪……
瑟狐躲在那处魔『穴』里,不敢出,他闻海上的血腥味,不知多少魔丧失在重明手中,心里更骇然。他匆匆逃离开这处魔『穴』,怕自己也被卷出。
是瑟狐肉眼可见,出和重明大战的魔物,实力越来越高。偏偏这发疯的少年非实力不攀升,还在继续炼化海水……
瑟狐胆懦弱,心惊胆战之下最怕出事。他逃离魔『穴』入口的地方,眼皮狂跳,抓住一人口上念叨:
“坏了坏了!我快找尊……这眼下,只有尊能阻拦这事吧?”
眼下神魔大战未开,是任由张也宁这么杀下,或者张也宁这具分化身被魔物炼化了……那可就不说了。
瑟狐吓破了胆:“尊呢?尊呢?咱快找尊!”
被抓住的魔提醒:“尊闯魔北王的宫殿了。你当时害怕,百般拒绝,不肯跟着,尊单枪匹马了。”
瑟狐一惊:“妈呀!”
他当时不,想的是什么魔北王,那可是魔子于说!他幸灾乐祸想旁观精彩戏码,魔子和姜采谁赢了,他听谁的。万万想不姜采一走,张也宁闹出这么大动静……
瑟狐吞口水:“看看看来,得得得找尊。我等是尊手下,自自自然要帮尊,支援尊尊!”
旁边的魔物啧啧看他:这可真是人才!帮尊忙而已,瑟狐居然害怕得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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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狐这边和魔东王等人商量,一同试图支援姜采。自然,支援是假,他最希望姜采已经逃出魔北王的宫殿,和他半路上相遇,他就能直接让姜采拦住张也宁。
当海上一派混『乱』、魔物各自紧张时,姜采已经独身『摸』入了魔北王的宫殿中,躲开巡逻魔修,一点点深入宫殿。
她也想过自己见过那魔北王,登门拜访是不是更。是魔东王和魔西王当时面对魔北王那不自在的神『色』让姜采颇为忌惮。何况那位魔北王,前就与姜采见过面。
那女子颇为神秘,姜采怀疑对方藏着很多秘密。
与其光明正大拜访,不如偷偷查探。
而姜采在这处魔宫中越走越深,心神也越来越绷紧。
这里很不对劲。
如魔东王那般稳重,他的宫殿中也仆从众多;魔西王常年不在魔域,却也宫殿华丽,仆从忠诚;魔南王一直经营自己魔域中的事务,水平如何暂且不提;然这位魔北王的宫殿,却荒凉无比。
很多处破了的窗户没来得及修,墙壁角落里的蛛网爬满了灰,宫殿中遭遇的仆从极少。宫殿中幽暗的烛火弱而诡谲地照耀着这空『荡』『荡』的地方,每一步往前,地面上能映出虚幻的人影来。
虚幻的人影朦朦胧胧,颇为诡异。
姜采喃声:“这宫殿……像是常年没人居住,人才回来不久,又被废弃的宫舍。”
——和魔北王深居简出的传言,既有和谐处,又有矛盾处。
姜采暗暗上心。
她往前跨一步,脚踩在一块砖上的一瞬间,便察觉魔力的渗出。她反应快极凌身跃空,同时一道术法打住,压制住那块砖的异动。她身在半空中,术法才运转,四面八方墙壁异变,那台柱上的灯火瞬间变成魔火,向她袭来。
她所在的这一片地方砖瓦飞转,扭曲来,一道人影从下方杀出,与她得一模一样。
姜采手忙脚『乱』,既应对四面八方的魔火,又要应对那下方杀出来的人。那人动作与她一致,术法与她一致,迎面而来便是最强大的杀招,姜采竟眨眼间被向后疾抛,摔在墙上。
姜采抬目,看对面那女子同样眉目凌厉,似笑非笑。
姜采:“镜像!”
她恍然大悟,霎时明白这里宫殿为何旋转……原本的镜子,被当做了地砖。只要被镜子照,便出一镜面姜采,与她敌对。
杀旁人不难,杀自己最难。
姜采轻轻一笑,道:“哎,还是厉害。”
她手中剑出,寒光映眼,飞身袭杀。对面那镜像姜采冷冷一笑,同样手向下一张:“玉皇!”
姜采身形如梭,与这镜像在殿中大打出手。她原本压制实力,不想暴『露』,是面对同样一厉害的自己,再掩藏实力死的就是自己。人之间,火光四溅,自剑身擦出。
四目相对,俱是不死不休之势。
对面就如姜采的心魔一般,要打败这样的人,非要心境稳健、不受对方激怒。姜采这时有些庆幸,幸她的剑骨被剔了,暂时由师父保存,不然这镜像若是再和她本人一样了剑骨……那可太不封印了。
姜采毫无顾忌,只为碾杀对方。只时间越长,为了逃她便要出更多的手段,这些手段全被这镜像学……镜像背后的人后对付她来,便太过艰难。
还是速战为!
姜采心有意,手中法术和剑招便一开始就的是大招。大招厉害是厉害,打来却也是天昏地暗,对周遭环境破坏极大。耳边砰砰声、噗噗声震耳欲聋,姜采全当看不见。
“嗤——”
一剑刺中那镜像心脏,姜采终于将镜像碾碎,她手中长剑闪着微芒锐光,衣袂飞。
姜采微抬眼,看四面八方皆是破碎的镜子,一碎开的镜中,缓缓浮现她的身影。
她当即运法术,化出一重清薄绸纱,将这一处宫殿的地面、墙壁全罩住。镜子被遮住,没有魔力渗出,这只是开始。她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知道哪怕魔北王这里的人手再少,自己偷闯进来的举动也瞒不住了。
然,她感受了气息飞来。
姜采运长剑,目光盯着宫殿入口,折身相迎。
一女修率先闯入宫中,白『色』纱衣向后抛开一道华丽的弧线,魔域高处模仿出来的虚假月光,照耀着她清清泠泠的身影。她行动太快而微微喘气,额前发丝卷曲散开,细碎辫『荡』在肩头。
她抬眼看向姜采,目中光华清冷,却有些月光般温亮的感觉。
姜采蹙眉,再一次觉得这女郎很熟悉。
辛追看姜采独身立在这里,轻轻舒一口,暗道幸,幸自己赶来得最快。
她和于说从人间回来后,于说大概有什么法子能够追捕魔疫无歌的痕迹。于说闭关修炼,正是这时候,外面除非天翻地覆,于说不知道发了什么;而这正是辛追的机。
辛追已经感知其他魔物的靠近。
姜采含笑看她,道:“姑娘,又见面了……”
辛追快速:“我是龙女。”
姜采一愣,立时反应过来:“龙女辛追?”
身后魔气越走越近,辛追一道术法挥向姜采,姜采迟疑一下,想这是张也宁的师妹,便没有躲避。那术法打入她眉心,当即,一幅清晰的北宫地形图便出现在了她脑海中。
在这地形图中,有一地方发着微弱的光,怕她注意不。
姜采一挑眉,与辛追目光一对,微微噙笑。
辛追转过肩,遁光而走。风中听她的声音:“有人夜闯北宫,往那方向走了,跟我看看。”
趁着这段时间,姜采也不拖沓,魔气远离一瞬,她便转身向地图中最重要的那地方一路而。也许此时逃跑才更重要,是姜采知道自己有一次夜闯机,可能就不有第次了。
她倒要看看辛追要自己注意的地方是什么?
辛追才引着魔物往一方向胡『乱』追人,就听一方向传来轰动爆炸声。她愕然扭头,看向那方向燃冲天大火。她不敢相信姜采居然不逃,居然还敢继续深闯。
万一于说醒了……
这一下,辛追骗不了那些魔物了。魔修纷纷:“夜闯者在那边?”
辛追只跟上,绞尽脑汁搅局。是姜采一路闯过的动静轰轰烈烈,她抓紧时间闯关的后,就是激怒魔修。这一次哪怕辛追再阻拦,魔修也中途和姜采交手几次。
全靠姜采的高实力和辛追的浑水『摸』鱼,魔修才一次次失姜采的踪迹,又一次次追上。
是北宫夜里这么热闹,没有一人敢喊于说醒来。这是辛追唯一庆幸的点。
姜采行动已经快极致,她身后缀了太多魔,实在没工夫耽误时间。她一路强闯,不管破坏力多大。终于,她闯入了辛追所给地图中最重要的地方——
一处深宫,四面八方被魔力锁住,魔力所炼化的铁链锁着屋中人。
光华涟涟,魔气四漏,殿中被铁链锁着、盘腿坐在最中间的女子宽松袍袖铺地,银『色』面具反照着地上的冷光。她对外面发的动静不闻不问,只在姜采闯入此地时,她抬了眼。
姜采眸一眯:“百叶!”
百叶脱口而出:“姜师姐?”
她心里骇,想姜采怎么出现在这里?
百叶这时终于听见外面的追杀声,对姜采的讨伐声,她不可思议地看姜采,没想姜采深入魔域后,能把于说的地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而姜采听身后声音近来,她哪怕满心疑虑,也没空和百叶寒暄。
姜采立时张开神海:
“云河图!”
一道画卷从她神海中飞出,悬于高空。姜采手向外挥出,玉皇剑斩向捆住百叶的锁链。同时间,悬于高空的画卷展开,锁住了百叶。
玉皇剑斩断锁链的同一时间,百叶身子不由自地抽离,一下子被吸入了云河图中。云河图一卷,重新落回姜采的神海中。姜采趔趄了一步,握住玉皇剑的手微微发抖。
玉皇剑上又有裂纹了。
她无奈摇头。
想她打了一晚上,曾经碎过的玉皇剑,还是有些勉强了。哎,她当想办法弄月光精华,继续淬炼修补玉皇剑才是。
身后人追来:“站住!”
姜采知道自己不能再待下了,她不再恋战,转身杀出,向北宫宫外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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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真界中的长阳观,今夜很是热闹。
一轮超出控制的月亮,让观中的客人东倒西歪、胡言『乱』语。众位长老带着赵长陵,在松林雪中找昏睡于树间的张也宁时,有泽已经快羞愧哭了。
长老疲惫,这时也顾不上秋后算账,当务之急,是先唤醒张也宁。
于是青叶掌教掠阵,四位长老施法,赵长陵在旁为他护法。赵长陵第一次见这么大规模的施法,心中激动,又暗自羡慕:唤醒张师兄,居然要几位长老一同出力。
张师兄的修为……是真的离那点越来越近了吧?
几位长老联手,花了整整一时辰的功法,修为最弱的长老已经脸『色』发青、身子摇摇欲倒,他才等头顶的月亮轻轻一闪,光华微暗,被云翳遮住了一半。
诸人看,树上卧睡的青年睫『毛』颤一下后,慢慢睁开了眼。
张也宁初醒,目光冷静温淡,看着四方长老。他有些迟钝,不知这是什么情况。他不动声『色』,身行礼。几位长老松口气:“总算酒醒了。”
张也宁立于树间,灰『色』道袍随风而展,飞逸洒然,托着他挺拔身形。他拱手作揖,发冠也无声无息地由歪变正,袍袖上的云纹勾出低调古拙的光。
他顿一顿,明白了自己造成的『乱』象。
张也宁沉默片刻,道:“弟子失礼了。”
青叶掌教骂他:“要是不能喝酒,就不要碰酒。你的法相是月亮,至少在长阳观中,以你自身为核心,月亮的威力是最强的。既然知道自己法相是皓月,就不要『乱』折腾。
“这次只是醉酒,下次要是天亮了月亮不肯落,非要和升来的太阳并一并肩比一比,天地法则要『乱』了……引的后,可要比现在严重多了。”
张也宁:“弟子忘形了,自领罚。”
他这样,让其他长老也不多说什么。毕竟这是永秋君的亲传弟子,能怎么办呢?
其他长老纷纷:“算了算了,只是喝醉酒而已……”
一长老笑道:“张师侄,你的酒品还是不错的,没闹出什么大祸来……是下次不许再喝酒了哦。”
张也宁淡漠一声“嗯”。
他这么沉得住气,开玩笑也开得了然无趣。众长老没话可说,只一一告退。赵长陵也被自己师父带走,他回头羡慕地看张也宁几眼。虽然长老批评张师兄,是赵长陵很羡慕那种修为。
谁不想拥有那么强大的修为呢?
众人走后,张也宁才开始追溯自己醉酒后底做了什么。
有泽才叫一声“人”,就见张也宁脸『色』微变:“糟了!”
——他的分化身,在干什么?!
他化光而走,行迹匆匆,只留下了满树簌簌雪飞,万籁无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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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域中『乱』翻了天。
姜采从魔北宫中闯出时,多多少少受了不少伤,毕竟那些魔也不是惹的。后面追杀的魔太多,她心悸无法,只能拼命逃跑。
那些魔物纷纷:“把带走的人交出来!”
“杀了她!要是魔子醒了,发现人丢了,死了的就是我了。”
姜采心想:怎么又冒出来一魔子?
她哪里有空想这些魔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她和这些魔相杀,对方一批又一批,不怕死地追杀她,她也压力重重。这么多的魔不要命地冲来,她又不是不累,一人如何能抵?
姜采自己开自己的玩笑:“总不是我从修真界逃跑魔域不算,现在又得跑修真界躲魔域的人吧?”
她打退一波人马,抽空再走时,旁边冒出一声音吓她一跳:“尊!”
姜采扭头,与瑟狐等人目瞪口呆的目光对上。
这些魔无头苍蝇一样守在魔北王外,琢磨着怎么联系姜采时,就见姜采身后追着浩浩『荡』『荡』的魔族军团,一人和一群人杀得酣然。众人看得惧怕,姜采转头看他,一下子弯了眼:
“太了,终于有帮手了。”
她大手一挥:“给我杀掉这些喽啰!”
瑟狐等人:“……”
瑟狐赶紧:“尊,我可以暂时帮你挡住一部分人。是也不敢说挡住所有人……可是蒲涞海上发的事,你得赶紧出手啊!再不出手阻止,神魔大战说不定就要提前开启了。”
姜采疑『惑』。
是她看这些魔头齐齐点头,身后的追兵又不断袭来,她也没时间追问。姜采仓促说了一声“”,向外遁光再走,瑟狐等人发着抖挡住于说手下的人手时,瑟狐扯着嗓子大喊:
“就是东南角、您当初堕魔时的那片海域,您千万别走错了!”
再睁眼,瑟狐看这些扑过来的魔气,怕得潸然泪下:
他完了!他居然惹上魔子了。以后他除了一心一意跟着姜采,没有其他出路了……呜呜呜,姜采怎么就这么可怕,怎么就敢惹上魔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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瑟狐、魔东王、魔西王等带着下属,和魔北王出来的魔物干架。他来的人手不足,魔北王那里却是倾巢而出。所以他挡住了一部分魔,却还有一部分魔继续追杀姜采。
在他已经给姜采缓解了压力,零零散散的魔物追击,姜采已经不那么手忙脚『乱』。
姜采更奇蒲涞海又发了什么情况?
姜采带着一批追杀她的魔了魔『穴』出头,她当即一脚踏出,身后的魔物:“她要逃修真界,别让她跑了!”
众多魔争前恐后地涌魔『穴』口,跟着一同出。下一刻,姜采周围被魔气缠绕,她本已做置身海水间的准备,却是一出来,就脚踩在实地,两方海水高悬如山,中间留一缝隙,海水倾斜,向上不断飞,一丈丈在缩减。
倾斜来的海水卷向姜采,大力之下,姜采一刹那被海水卷,身子悬于水中,衣袍飞。
周围浩浩『荡』『荡』的魔,千军万马,蝼蚁丛丛,天上地下皆是。那些跟着追杀姜采而出的魔,仰望两边高高悬的海水,被骇了一跳,恍恍惚惚——
奇怪,他不是刚从魔域出来么?这里魔气这么重,怎么感觉是进了另一魔窟呢?
姜采和众人打斗间,与他一道抬头看向海上。她在见海上情形时,眸子猛地一眯,心惊:
“重明!”
少年重明被华丽庞大的清光符咒吞并,被重重叠叠的魔物吞并。他立于高空中,衣袍与乌发一同吹『乱』,周身血光点点。他目中冷彻,却是猛一低头,看了两边悬高海水下,姜采被卷入倾斜而的海水中。
重明一怔。
姜采看那些魔扑向重明,重明身上千疮百孔、面颊染血,她双目寒,心里霎时暴怒。
姜采手中剑斩落身边魔,看重明受伤,她怒盯着那些包围他的魔:“重明!”
姜采周身术法运,拔开海水,伸手向上。
重明低头看她周遭包围着的黑『色』魔气,看那些魔气拉扯着姜采、吞没姜采,他登时向下飞落,手向下张开,想握住她的手。
重重魔气从天上地下一同席卷,重明的法术耗尽,两边高悬的海水落空,全倾斜来,扑向下方已经高高悬的海水,将姜采向下冲了一波。姜采法术挡住,一手持剑杀魔,一手向上,要握住重明飞落而下的手。
半空中皓月铺陈,光华骤亮。
张也宁本尊出现在空中,看了下方情形。他不假思索,当下飞身而下,追向自己的那具分化身。
重明身子被周围魔吞并撕裂,姜采看得目眦欲裂时,张也宁身形追上重明,青『色』光华骤然大亮,他的本尊与分化身身形重叠之际,周围扑来的魔被一鞭斩碎,化为海上泡沫。
张也宁仍向下飞,身若流星,向身后飞散的衣带飘飘欲仙。
周围魔不肯死心,依然缠向他。
皓月在天。
吞吐剑光宛如闪电,海中姜采向上仰脸,苍白的脸上,漆黑的瞳孔中燃烧着火焰一般,冷毅专注,倒映着明月。
人一上一下,距离越来越近——
“轰——”破水声卷千重雪浪。
张也宁衣襟沾上海水之时,他伸手一把握住了破开海水的姜采的手。他再向下,一把搂住她腰肢,将她抱入怀中。同时间,他术法施展,将她身后追杀的魔尽数杀灭。
姜采被张也宁抱入怀中时,一轮明月照亮她眼眸。
魔气重重在后追他,向他后背杀来。她下巴挨着他肩膀,周身染上他气息,腰肢被他搂住。满怀月光之气时,姜采挥剑而出,朝着他身后追袭的那些魔气!
皓月光微白,海水沸腾、喧哗,升、降落。
魔物不断追杀,不断死灭。
变化于俄顷。
金白『色』的剑光与青『色』道光重叠,以人为中心,旋转着各自向上、向下追袭,一整片光罩着人,魔物此彼伏的惨叫声,在人耳边听来,宛如天籁。
大海、长风、皓月、星辰之下——
张也宁拥抱着姜采,天地间高朋满座,霜月夹杂杀气腾腾,这是说不出的、摄人心魄的动人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