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玫被秦醉的标枪放倒之后,趴在地上半天不想起来。晋飞花和龚明月只好从两边扶住她,将她扶下场。她被扶下去的时候,头低得快要触到地面,短发蒙头,把脸遮死。
“秦相,看!”刘建设凑到秦醉耳边说,“薛玫哭了。”
“哭了,是该哭。我都想哭,被她蠢哭了。”秦醉嘿嘿冷笑。天授队的人们低着头偷笑,乐不可支。平常秦相把他们操练的如此痛苦,今天终于明白,原来是为了在赛场上爽翻天。
“我去献花,大家休息一下,第四局一鼓作气,收工回家。鸿鹄从此以后,就是我们的胜势银行,什么时候势头不好,就找他们打一场训练赛。”秦醉冷笑一声,接过满锐捧来的鲜花,朝着安宝贝走去。
赛场上响起了嘹亮的掌声。白鸟竞技场上四万多观众大部分都站起身,用力拍巴掌,吹口哨。没有人在乎秦醉是天授的武相。他们都被天授无比强大的战阵折服。那充满力与美的阵列变幻,犹如一场华美壮丽的舞蹈,尽情展现着天授战队独特的美学——大唐盛世的武风。
强大,华美,壮丽,战无不胜。
面对强者,人都会有想要依附,想要崇拜的倾向,这来自人类常年在大自然中挣扎求存的原始本能。而鸿鹄的战队,完全没有展现出值得信赖和依靠的统治力。不少不是本校生的鸿鹄支持者,都转而支持强大而美丽的天授之军。
秦醉昂首挺胸,手捧鲜花,在满场欢呼中,来到安宝贝面前。安宝贝身上一身旗袍已经变成了紫红色,脚上的恨天高,也变成紫红色,犹如被热血浸透,显得凄美动人。
秦醉在尖锐的口哨声中,充满绅士风度地单膝跪下,将手中鲜花献到安宝贝的眼前。他抬头看了一眼她的脸。虎神的眼光真是毒辣,这张脸真的漂亮,没谁了。
“宝贝,紫红色适合你。”秦醉忍不住开口。
安宝贝礼貌地微笑点头,接过秦醉的花:“谢谢,不过,我还是比较喜欢白色。”
秦醉有点惊讶。他以为安宝贝只是借着比赛的机会拉人气圈粉。没想到她竟然真的是一位鸿鹄粉。这就有趣了。
“人的本色,往往自己都不知道,也许,比赛过后,你会喜欢上紫红色。”秦醉充满自信地站起身。
“我可能很笨,不过我喜欢什么,自己还是知道的。”安宝贝转头看了一眼鸿鹄队的观战间,目含期待。
秦醉知道她在期待什么。鸿鹄创校以来,出现过不少以弱胜强的名局,一代代特别能打,特别不服的寒门子弟会在逆境中崛起,对着命运发起决死的冲击。这也是鸿鹄战队虽然从未去过至上院,但是却仍然拥有粉丝的原因。
那些先天不足,出身贫寒,又身怀梦想的人,往往从鸿鹄赛手的身上,看到了冲破命运之索的希望。那希望如此灿烂夺目,甚至让人忘记了鸿鹄队从未去过至上院的现实。安宝贝模特出身,家境普通,歌喉不好,演戏不精,却还想要靠努力做明星,现在想想,和鸿鹄有点像哦。
秦醉冷冷一笑,体内肾上腺素激增,兴奋之情满溢:“今天的比赛好玩了。”他最喜欢的一件事,就把别人的希望亲手摁灭,那种眼看着光芒涣散的快感,让他无比的满足。
下一局,上八门金锁阵,整整齐齐开过去,将鸿鹄的阵型彻底碾碎。想到那美丽如玳瑁般的大阵,犹如精密运转的齿轮,无情切割鸿鹄乱阵的情景,秦醉激动得浑身颤抖,鸡皮疙瘩直冒,眼中精光四射。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夺帅的原因,尽情享受自己的强大!
在鸿鹄观战间里,薛玫将头深深埋在汗巾之内,手死死抱着头,浑身痉挛般地抽搐。她拼命想要掩饰自己的啜泣,但是根本掩饰不住,泪水滴滴答答在地上积了一滩。亨载道和方亭轩同样想要躲到角落里,但是却找不到位置,只好挤在一起坐下,双手捂脸,不敢去看任何人。
晋飞花哭得脸都花了,这辈子没打过这么憋屈的夺帅战。龚明月摸着自己的笛子神经质地低声抱怨着,怪这个,怪那个,每个人都抱怨了一遍,然后声音哽咽,寂静无声了。其他上场的队员一个个哽咽难言,东倒西歪,连坐直身子的勇气都消失了。
其他没有上场的队员,哪怕是刚入队的新丁也泪水满脸。夺帅有这样一种魅力,在窒息的战斗中把所有人的心连接在一起,仿佛他们是在同一个战壕中的战友,在面对同样的敌人。场上队友的失败,就是所有的人失败。队友的耻辱,就是所有人的耻辱。鸿鹄的败北,就是他们的败北。
“都站起来,我们还有一局。”齐宣教练冷冷地说。
“……”没人说话。也没有人站起来。大家都已经失去了取胜的勇气。
“都站起来!”齐宣猛然站起身,声如雷鸣,“失败不可怕。可怕的,是连接受失败的勇气都没有。都给我站起来!”
轰地一声,所有队员都站起身,人人双眼通红地望着他。
“知道自己本事差不是坏事,最怕的,就是活在幻梦里做缩头乌龟。今天只是训练赛,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帮你们看到自己的缺陷,摇醒你们,震醒你们,让你们睁开眼睛看清自己。我特意找的天授B队。点名要让秦醉来,为什么?因为他心最黑,人最毒,做事最不留余地。他最能让你们知道天高地厚!”
齐宣犹如一位威严的将官审视着队员们的眼睛:“醒了吗?”
“醒了!”众人嘶声哭吼。
“排好队上场,睁大眼睛好好看,张开耳朵好好听,好好感受这最后一场的失败,问问自己,还想不想要这样的失败!”齐宣厉声说。
“教练……”薛玫哭着开嗓,“我错了。我知道自己错了。让华尚做武相吧,我愿意做车位,不!兵位都行。我不该跟他打赌,我太自负,太自以为是,都是我的错。只要能赢,让我干什么都行。”
“我们当然会赢。但是不是今天,而是在淘汰赛的赛场上……”齐宣沉声说。
“教练!”角落里的华尚忽然站起身。
“嗯?”齐宣威严地望向他。
“我已经准备好了。这一局,让我上!”华尚嘶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