邦子僵住了。她遗忘了呼吸似地,凝视着砂村苍白的脸孔,动也不动。
“等一等,伊达小姐独身,听到月村小姐要结婚,抱以嫉妒心理应可理解;但单凭羡慕、嫉妒即直接连系到杀意,太超乎想像了吧,我不同意。”
“我并没有说嫉妒即动机。你没有察觉伊达小姐和月村小姐之相好有些异常?没有注意到那是同性恋?那你就是木头人了。”
“胡说。”
“你才胡说。伊达小姐高头马大,月村小姐却小巧玲珑。当然,伊达小姐扮的男角色,月村小姐做她的女角色。而在同性恋世界之常识,扮男角之女人,对男性是不感兴趣的。她可以说是从头到尾的性变态。一方面扮女角的女人,被同类女性爱虽也快乐,同时也不排除异性之爱。可说是双性恋者。因此,月村小姐订婚之事,虽不算稀奇,但站在伊达小姐立场,是不可原谅的背叛行为。也许她做过不少次沟通,也许恳求过,或者威胁过吧,但是月村小姐并没有放弃结婚的念头。事情演变至此,就成为爱之深、恨之切了。在我们当中,应该说是具有最强力动机的吧!”
平时沉默寡言的他,此刻却着了魔一样,口若悬河气也不喘地讲个不停。余在一边的我都有些感到寒心。球磨也沉默下来了。他接连吸了两支烟,当最后一支变灰烬后,他才恢复过来似地浮起嘲弄的微笑说:
“十分精彩,也第一次听到伊达小姐是性变态;但是,不管她是否性变态,伊达小姐不可能是凶手,我也一样。因为,我们从头到尾都具有不在场证明,这一点可别忘记。因此,宣称有感冒、或爱困,而先回房的你们,嫌疑依然没有改变。”
这个男人的说话方式,有如蜘蛛网和粘胶,听来令人十分不舒服。小说受他批评所感受到的厌恶感,至此我才真正领悟到。
“其实,我和砂村先生两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华子说出意外话。
“不可以说谎。”
“怎么会说谎,我又不是某某人。”华子似乎已濒临歇斯底里地吼道,然后抓起砂村的手臂猛摇道,“可以说了吧,要不然会被当凶手的呀!”
“……可是……”
“有什么可是不可是的,你不说我来说。”是对于迟疑不决的砂村之态度,感到生气,华子怒冲冲说完后,转向球磨,“昨天晚上,上床后这个人才发觉电毯的线路有问题,预备的电毯又有客人要用,因此变成整晚非挨冻不可。”
“那,我就罪过了。”我第一次择嘴道。
华子没有理会我,其实她兴奋得没有听到我的话。
“在严寒中如此睡会得急性肺炎的,因此他到我房间要我替他修理。有关电气之事,这个人连软线都不会换,我是喜欢劳作课的人,因此认为修理电毯很简单,同时还没有换睡衣,所以便到他房间去了。”
“可是没能修理好。”
“没有办法呀,是自动调节器故障。盖这样的电毯也很危险。到了这个地步,有人提供电毯才能解决。”
“干脆说,就是一起睡觉啦?”
华子顺从地点了头。
“有没有超过一线?”
“随你想像。”她发怒似地答道,“给了他,我反而觉得很好。”
“他妈的,让你占便宜了。真不巧呵,我的毛毯却是好好的。”
“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呀!好好听着,我们两人是整个晚上睡在一张床上的,也就是说有完美无缺的不在场证明。”
“真的吗?”
“是真的。”砂村怅然回答后,又变得急切地,“可是,千万别让我太太知道。她是倔强的女人,被她知道我跟别的女人同床一夜,她不会放过我的。她可能会泼硫酸,或睡眠中向我浇开水。拜托!请替我保守秘……”
真可怜,对于砂村葱彦而言,真是多灾多难。他在众多怜悯、轻蔑眼光下,顾不得尊严只一味低头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