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坠落他怀

之后几日,林章义倒是没有真的携款潜逃,每日饭菜做得都尽心尽力,只是有些太过卖力,显得十分诡异。

不过田晓禾吃得好,对他还是很和颜悦色的,心情一好,还送了他一把她爹亲手打的菜刀,她爹的菜刀每年产出有限,在辽东郡可风靡了。

林章义收到菜刀后,简直欣喜若狂。

他低着头抚摸着菜刀带着花纹的表面,嘀嘀咕咕道:“花精钢啊,这可是花精钢!花精钢刀剑难求,哈哈哈想不到我竟有花精钢的菜刀了!”

嘀咕完了,他抬起放光的两眼,信誓旦旦道:“田姑娘,你可真是林某的贵人啊!往后有事儿您说话,林某绝对没二话就给您办了!”

田晓禾:又不正常了……

就把菜刀,至于吗?

她小小地翻了个白眼,“我需要你个厨子办什么事儿?就送把菜刀,我还能图你啥不成?你把饭做好了就行!”

言罢,她转身摆摆手走了。

走出老远,背后还传来了林章义嘻嘻哈哈的笑声……

……

如意第二天也清醒过来了,但她和吉祥的精神都瞧着不是很好,干活的时候总是走神儿,田晓禾和春花也不是刻薄之人,自然也不好这个时候叫她们做些什么重活。

幸好这院子的偏殿里有处天然的温泉,不必烧水打水。

田晓禾和春花需要烦恼的就剩下扫院子的雪和洗衣服了。

原先在坤宁宫的时候,都有宫女去收她的脏衣服,而后送去浣衣院。

来了咏荷宫,田晓禾当初想着多要一个宫人,要多供一张嘴吃饭,也没收皇后送来的粗使丫鬟,自然就没人帮她们把衣服送去宫外的浣衣院。

扫院子,林章义也会帮忙。

洗衣服,她抹不开面子回头去求皇后,让皇后给她安排促使丫鬟,再派人跟浣衣院打个招呼。

于是,她和春花就只能自己洗衣服了。

她和春花各洗各的,洗了两日,她就不耐烦了,突然就萌生了一计。

她这几日虽说,还没见到隔壁的美人,但她可送了不少补汤过去,怎么也算是有些交情了,哪怕是单方面的,美人帮她点儿小忙,应该不会介怀吧?

正巧她那次清晨见到了隔壁的丫鬟提着衣篮去浣衣院,她就记下了时间,每日约莫着时间,提早在门口等着人家路过,等人家一来,她就跑出去同人家寒暄,然后借此机会偷偷将她的衣物塞进那丫鬟的衣篮里面。

如此三番五次,她还次次都得手了,也没叫那丫鬟发现。

只是她将换下的衣服送洗了,了却一桩心事,但另一件重要的事情她却忘记了。

今早春花给她准备衣物的时候,发现她的衣柜里冬季的衣裙已经一套不剩,跑去问她,她才猛然惊醒,她竟然忘记收衣服了!

她之前偷偷放进人家丫鬟衣篮的衣服,可能都已被送去了隔壁!

美人这几日病着,也不知道没有发现她的丢人行径,要是知道,之后肯定不愿跟她好了,不教她怎么养牡丹了。

她懊恼地捂住脸坐在床上,春花还在逼问她衣服都到哪里去了。

她不得已就说了实情。

“田晓禾!”

田晓禾缩了缩脖子,“在呢,叫这么大声干什么……”

“你赶紧给我把衣服都找回来!”

田晓禾可怜兮兮地拉住春花的衣角,“晚……晚些吧,我还没正式拜访美人,就去讨要衣服,不太好吧?你让我再,再想想办法……”

春花拂开她的手,“少给我来这套!你自己出馊主意的时候,咋没想到今天?那么多套衣服,得多少钱呐!”

春花越说越来气,“田晓禾,今晚我回来的时候,你还没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言罢,春花转身大步走了。

春花动了真火,田晓禾不敢惹她,见她要走,忙抻长了脖子,巴巴地追问:“诶?!那你啥时候回来呀?”

春花没理她。

她鼓着脸锤了锤床,“什么臭脾气!说一不二,说完就走!一点儿余地都不给。”

田晓禾胡乱拉过昨日穿过的衣裙,套在了身上,就往院子里走。

她不会梳发髻,春花走了,她得叫人帮她。

林章义似乎刚到,“姑娘,我提了新鲜的鲍鱼过来,今早吃鲍鱼粥,春花姑娘出去了,不知何时回来,需要给她留饭吗?”

田晓禾气鼓鼓地站在殿门前的台阶上,“哼,不用给她留,她不吃饭!午饭、晚饭都不要留。”

她一边下台阶,一边嘟囔着自言自语,“最近也不知道野去哪里,饭都不吃了。自己一声交待都没有,管我的时候倒是来了能耐!”

她有些心烦,主要是烦怎么去隔壁把衣服找回来,还能不在美人面前把脸丢尽!

但她也不敢不去,春花一天虎了吧唧的,要是晚上回来,拉着她不管不顾去隔壁要衣服,那可就更丢人了!

春花不在,吉祥和如意一个给她梳头,一个伺候她洗漱,她很快就收拾妥当了。

看看时间差不多,到了隔壁丫鬟出发去浣衣院的时间,她忙跑到门口守株待兔。

从门缝里看到隔壁的丫鬟春桃的身影出现在路上,她打开门一个闪身出现在人家面前。

春桃似乎被吓了一跳,但很快就适应下来,毕竟这场景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田晓禾拿出放在背后的那只手,“春桃,你又要去浣衣院了吗?这么早,这个豆沙包送给你吃,还热乎着呢。”

春桃捧着豆沙包十分开心,“谢谢田姑娘,你又给我送吃的了。”

“别客气”,田晓禾十分熟络地拉着人家说起了话,“春桃,你这每天去送洗衣裳,回来的时候,会顺便把昨儿送去的衣裳拿回来吗?”

“那倒不会”,春桃边吃边道:“浣衣院会亲自送回来,跟我们总管交接的。”

“哦哦”,田晓禾点头,“那你知道,浣衣院的人一般会何时送衣服来吗?”

“这个时间都不一定,没准儿的。”

“啊?”

这宫里条条框框的,怎么送个衣服,时间还没准儿啊?

田晓禾没忍住就“啊”出了声,春桃侧目看她,“怎么了?田姑娘。”

她忙道:“没……没什么,你家主子起床了吗?我想今日去拜访她,之前看她身子不好,也没好意思打扰。”

春桃:“我家主子今儿很早就起来了,但已经出门了啊。”

“啊?”

田晓禾没忍住“啊”地更大声了,她自觉失态,忙道:“她一个病美人,出那么早的门干什么啊?”

春桃:“这就更不知道了,主子每日做什么,不是我们该知道的。”

见打听不出什么消息来,田晓禾索性作罢。

“春桃,耽误你时间了吧,我总是都拉着你说话,谢谢你这么耐心啊。看你也吃完了,快出发吧。”

春桃咽下最后一口豆沙包,摇摇头,“没事儿的,田姑娘,春桃每日也没什么人说话的,你愿意和春桃说上两句,春桃开心还来不及呢。”

“为什么啊?你这么好,怎么会没人跟你说话啊?”

田晓禾大眼睛忽闪忽闪,十分不解。

“因为我比较笨吧,平日也只能干些杂活,夏碧她们说什么我也听不懂。”

田晓禾看着眼前没什么心眼儿、还总被她偷偷塞衣服的春桃,有些愧疚和怜爱,“那你平日有空了,来我找我玩吧,我邀请你来我宫里做客。”

春桃十分开心地应下了。

送走了春桃,田晓禾带着糖蒸酥酪和荷花酥来到了隔壁门前,彬彬有礼地叫守门的内侍通报一声,她要拜访他们主子。

虽说,隔壁主人不在,但说不定会请她进去坐会儿。

没过一会儿,一个年纪稍长管事模样的内侍就出来,恭敬向她行礼,“奴才顺瑾,见过姑娘。”

顺瑾细声细气地道:“田姑娘,真是不巧,我们主子今儿不在,奴才不好擅自请您进来。”

意料之中。

田晓禾倒也不气馁,弯了弯大眼睛,自来熟地寒暄,“你知道我?”

顺瑾客客气气地道:“这是自然,田姑娘搬来的动静可不小。况且,您还差人送了几次补汤来。”

“那你主子喝着还好?”

“喝着挺不错的,真是多谢了田姑娘,用的净是些名贵食材。只是最近没空出手来,不然奴才该亲自上门感谢您的。”

田晓禾忙摇了摇头,“不名贵,不名贵。也不用谢了,你家主子喝着好就行。”

她掂了掂脚尖,脸蛋红扑扑的,“那你家主子可有提起过我?她可喜欢我?”

顺瑾似乎被吓得不轻,“啊……这,这奴才也不知。”

“哎”,田晓禾小小地叹了口气,想起她的衣裙,她又调转话题道:“你们宫里最近可莫名多了什么东西?比如说衣裳什么的?”

顺瑾答道:“这倒是没有,可是田姑娘院子里什么东西被风刮走了?”

“没有没有。”

看来此事须徐徐图之。

田晓禾把手中的糕点盘子塞给顺瑾,“那就不打扰,我先回去了。”

乌云遮月,咏荷宫隔壁宫苑。

顺瑾在宫门处,迎接拓跋璟归来。

“您今儿个与大将军的会面可还顺利?”

拓跋璟勾了勾唇角,声音十分清冷,“不欢而散,舅舅大概是老了,原先滴水不露的人,开始操之过急。”

顺瑾默了默,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今早隔壁的田姑娘送了糕点想过来拜访主子,她似乎有意示好。”

拓跋璟收了笑,“打发回去,不准叫她进来,也不准同她多聊。”

“奴才看,田姑娘为人单纯率真,虽然密报说皇后有意利用她对付您,但她对主子应该是存了好意,不像是别有用心之人。”

拓跋璟以手抚额,清俊的面容隐隐耐性告罄,“她能存了什么好心?自打搬过来,整日鸡飞狗跳,没个安宁。”

顺瑾试探道:“那要……”

他惊呼一声,“主子,田姑娘,田姑娘现在……”

拓跋璟打断他,冷声道:“由她去,别再提她。”

“不是……主子!小心!”

夜色中一把寒刃直冲拓跋璟而去,拓跋璟一把推开顺瑾,将来人一脚踹退,电光火石间,他抽出长刀同来人打上了几个来回,他刀用得十足的诡谲凶狠,来人很快不敌,黑色的潜行衣已经破碎,胸前赫然几处刀伤,刺客口吐一口鲜血,用剑拄着地面,半跪在地。

刺客似乎也没想到他会落败,还是这么迅速,看向拓跋璟的眼眸中带着震惊和胆寒,但很快就只剩下了恐惧。

拓跋璟提着刀站定,一番打斗过后,发丝也未曾凌乱一分。

月亮露出了云层,但周边的黑云还在翻腾。

他薄唇轻挑,勾起艳丽的弧度,提着刀一步一步向刺客走近,月华洒在他身上,他美得犹如天神,冷得又似鬼魅。

刺客跪在原地,双手被顺瑾负在背后。

拓跋璟用刀挑起刺客的下巴,“说,谁派你来的?”

刺客极力克制周身的颤抖,没忍住嘴边又流出了一道鲜血,但尽管害怕,他却是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似乎决意不会开口了。

拓跋璟唇角的弧度又大了,他似乎越生气便越平静,笑得也越妖冶。

“啊——”,刺客一声惨叫。

不过眨眼的刹那,拓跋璟那修长如玉的手就暴力地卸下了刺客的下巴。

他提着刀的另一只手举起,那还沾着血的长刀就在空中划了个弧度,寒刃停在半空中,闪着银光。

“那就不要说了,我也不耐烦听。”

刺客瞳孔紧缩,俨然恐惧至极,他微张着嘴巴,可惜此时想反悔也没有机会了,连求饶也求不出了。

“铮——”地一声,拓跋璟那把凶邪的长刀就划破了空气,眼看着就要削掉刺客的舌头!

“啊!”,又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夜空。

不过不是从刺客嘴里发出的,刺客被卸下了下巴,咿咿唔唔语不成调,早已叫不出来了。

这声惨叫是从宫苑的墙边传来的。

田晓禾穿着一身黑色的貂裘,她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在这墙上从白天坐到了深夜,她本想蹲守浣衣院的人,想把昨天送去的衣服先拿回来给春花交差,但一整个白天也不见浣衣院的人来送衣服,她只能继续坐在这墙头,想说那就在这守到美人回宫好了,她再去拜访,先和美人搞好关系,再求她帮自己把衣服找出来,顺便还能看看美人长什么样子。

但她一个不小心坐在墙头睡着了,没想到醒来没多久,竟然看到了这样一幕!

好好的美人也飞了,变成了一个夺命的阎罗!

她实在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眼见着刺客的舌头马上也要飞了,她再也忍不住,惊叫出声,然后身形一个不稳,就往墙下栽去。

栽下去的瞬间,她直道倒霉,为什么栽的方向不是自己的宫苑,偏偏是这煞星的宫苑!

意想中的剧痛没有袭来,她心想:难不成是因为她穿了厚厚的貂裘,缓冲了力道?

她悄咪咪地睁开一只眼睛,赫然看见拓跋璟那俊美的面容,只是那面上的一双寒眸绞着墨瞳正冷冰冰地注视着她。

她被惊得猛地睁大了双眼,此时才发现自己正赖在拓跋璟的怀抱里,一双手不知何时搂上了人家的脖子。

作者有话要说:下次更新时间为周六晚九点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