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津川的推理被警察署搜查总部部长所采纳。于是搜查总部全力开始了追踪搜查,以验证他的推理是否正确。
首先,樱井把青木记者拍下的八木美也子的照片拿给栗桥京子看。京子喝着一杯浓咖啡,目不转睛地端详着照片。
“这不是八木美也子。”
“果然不是。”
京子奇怪地问道:“您说‘果然不是’是什么意思?”
“或许这张照片上的女人就是杀害大臣的凶手。”
“真的吗?”
京子瞪大了眼睛说:“那么动机是什么呢?我怎么也想不到,武田先生会被人仇恨,甚至被杀害。”
“您真是这样想的吗?”
“嗯!”
樱井把视线转向旁边的神谷秘书长问道:“您是怎么想的呢?”
神谷秘书长因阵阵恶心,脸色苍白:“武田先生是位政治家,政敌多固然是事实。但他是男女同权主义者,他会被女人所害,这一点我是无法想象的。”
“动机并不限于女性问题。您记得两年前发生的5亿日元诈骗案吗?”
“记得!那起案件中武田先生还是受害者哪,他的名片被人盗用了。”
“据我们了解不是那么回事……”
“谁说的!”神谷秘书长愤然地提出抗议。
因为有好些事必须进行调查,于是樱井走出了病房。
在这以后,十津川他们决定返回东京,三石站的搜查工作委托给县警察署。因为他们认为案件的根子依然在东京,况且在三石站需要了解的情况基本上也都查清楚了。
龟井在名古屋下车,十津川和樱井回到了东京的搜查总部。
樱井必须做的工作就是再次查看高田律师所辩护过的32人的照片。这32个人都因刑事案受过起诉,其中25人有罪被判了刑,他们的正面照片警察署全有,另外7个人正面照片也收集到了。樱井一张一张认真地查看着这32张照片,确切地说是31张,因为其中的一个人,即田久保信一自杀了。
樱井还清楚地记得乘坐在下行的“隼鸟”号列车1号车厢里的那9名乘客的面容,将他们与照片加以对照,很快把那9张照片挑出来了。
“9个人全在这里面。”
樱井向十津川汇报道:
“真有意思,其中就有那个在银行里安装炸弹进行恫吓而被判刑8年的家伙。这次的三枚定时炸弹会不会还是他装上去的?”
“马上把他的记录送来!”
“知道了。可是……”
“怎么了?”
“那个自称八木美也子的女人不在这32个人之中。”
十津川说道:“会找到她的。”
因为有过田久保凉子的例子,樱井和日下等人一起对32人中19名男性的亲属进行了调查。但在他们的亲属中没有发现那个叫八木美也子的女人,而且也查不出她和高田的关系。无奈之下便决定调查一下真的八木美也子。他们认为,既然涉及到八木美也子的名字,说不定那个女的是她身边的人呢。
八木美也子半年前结了婚,已经搬到札幌去了,而且改姓市村。樱井坐飞机前往札幌,会见了市村美也子。她看了那个女人的照片说不认识。
樱井白跑了一趟,只得又返回东京向十津川汇报:
“再没有什么可查的了。下一步只有把她抓住,让她自己供出是什么人了。”
“如果她藏了起来你就会找不到她。”
“也许是那样,但……”
“因此,还是有应当调查的地方嘛。”
“高田的周围,真八木美也子的周围全都调查过了。”
“还有一个地方!是武田信太郎的周围啊!”
“是由于私事而憎恨他的女人这条线索吗?”
“是的。”
“可是高田一伙为什么会同这样的女人联手呢?”
“是因为利害一致的原因吧。”
“仅凭这一点就能一起去杀人?”
“当然,只凭利害一致这一点是站不住脚。但是假定那个女人由于两年前的5亿日元诈骗案而憎恨武田的话又会怎么样呢?”
“您不是推断说那起案件是高田一伙根据武田的命令干的吗?”
“是的。可是这次案件中曾出现过一位牺牲者!”
“啊!”
樱井叫出声来,原来他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是那位受到犯罪嫌疑,名叫中井良久的男人!他在审讯中割破自己的手腕自杀了。”
“如果这位中井良久有家属,一旦高田告诉她真正的罪犯是武田信太郎,那她会很乐意协助高田参与杀害运输大臣的计划的。”
“是的,我马上去调查。”
樱井忘记了疲劳,飞快地跑出房间。
“这里仍很缺水,旅馆里也是定时供水,我算服了。”
在名古屋下车的龟井给东京的十津川打来了电话。
“龟井君,比起他来高兴的是总算查清楚了啊。”
“关于给列车上水,一般是由设在铁路沿线的自来水管道供应。但由于今年这里异常缺水,实行了定时供水,所以不能为夜间到达的列车供水。遇到这种情况就应当改在别的车站上水,比如下行的‘隼鸟’号列车就应在前一个停车站静冈或下一个停车站岐阜上水。可是这次异常缺水的情况遍及整个东海地区,静冈和岐阜也实行了定时供水。下行的”隼鸟“号列车到达静冈是晚上7时13分,正在限制用水的时间所以不能上水。岐阜也是一样。因此它不得不在名古屋用供水车来为列车上水。这项工作本应由名古屋的自来水公司来做,可他们的供水车不够用,所以他们把这项工作也委托给私人公司,动用了私人公司的供水车。”
“那么为下行的‘隼鸟’号列车上水的就是私营公司的供水车了?”
“是的。而现在这位业主连同他的供水车都无影无踪了。那位业主的名字叫……”
“叫柳绍单一,40岁,对吗?”
“您怎么知道的?”
“因为那32个人的名单上有一个人的现住所是在名古屋市内,叫柳绍单一,40岁,他还有一个弟弟。”
“据名古屋站上的人说,柳绍是让一个年轻人开的车,自己坐在助手席上来的。因为他一直承包为夜行列车上水,所以站里对他很信任。”
“我想,3月27日就是这兄弟俩把田久保凉子的尸体装在供水车的水罐里运到多摩川的。当时下行的‘隼鸟’号列车也是在名古屋站上水的吧?”
“这一点我已调查过了,他们兄弟俩在3月27日给下行的‘隼鸟’号列车上过水。这么说,是他们给27日晚上9时35分到达名古屋的下行‘隼鸟’号列车上完水后开车赶到冈山,在那里接过田久保凉子的尸体再运到多摩川的吗?”
“我认为不是这样的。如果在名古屋上水,上完水后供水车就空了。再往水罐里罐水,然后再追赶平均时速100公里运行的蓝色列车到达冈山,工作量就太大了。大概是柳绍兄弟的供水车在中途等待,田久保凉子的尸体是用别的车从冈山运到那儿的,也许用的就是中村朗的赛车吧。”
“这样的话,就是说柳绍兄弟是在名古屋等着了?”
“不,不在名古屋。”
“为什么?”
“我是从名古屋市实行定时供水,往供水车里灌水很费事这一点来考虑的。况且整个东海地区为异常缺水所苦恼,所以应当是在东海地区以外的地方,也就是说在大阪或神户附近灌上水等在那里。”
“对啊!”
“那么,只要找到柳绍兄弟就能找到往1号车厢的水箱里投放安眠药和安装定时炸弹的证据了吗?”
“我去他们兄弟俩办的运输公司办公室调查了一下,他们虽然有中型卡车,但关键的供水车却从车库里消失了。”
“因为那是物证啊,是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吧?”
“看来他们把账本和文件等都烧掉了,办公室里空荡荡的。关于柳绍兄弟俩和那辆有问题的供水车我已委托这里的警察署布控查找了。我认为那是一种特殊车辆,会马上找到的。”
“也许已经沉入海底了。”
“也有这种可能,因为这里靠近港湾,我也请他们从这方面注意找一找。”
“柳绍兄弟俩在名古屋站的上水工作很顺手啊,有什么门路吗?”
“据说花了不少钱。本来这项工作仅限于缺水时期,又是代办业务,油水并不大。尽管如此柳绍兄弟俩还是出了一大笔钱从以前的业主那儿承揽下这项业务,又买进了半新不旧的供水车。人们都议论他们是喜好猎奇的人。”
“这笔钱也许是高田出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到柳绍开户的M银行去查了查。他从3月1日起开始干这项业务,在2月25日从东京转到他活期存款户头上1500万元,可对方不是高田。”
“是谁?”
“是中井裕子。我想恐怕是个假名……”
“不,我认为是真名。”
“警部知道这个名字?”
“如果我的想象是对的话,她应当是我们所认识的人。”十津川说道。
十津川和龟井的电话结束后不一会儿樱井打来电话。他兴奋地说道:
“正如您所说的,中井良久的妻子就是那个自称八木美也子的女人。她的真名叫……”
“中井裕子!对吗?”
“您怎么知道?”
“是刚才在名古屋的龟井告诉我的。她的财产处理了没有?”
“是的,她丈夫中井良久自杀以后她就把家产处理了,回到了老家新潟。但听说她目前不在新潟。”
“我认为田久保凉子被害时,冒充她而乘坐下行‘隼鸟’号列车到西鹿儿岛的也是她。因为她长得很像田久保凉子, 很漂亮。”
十津川说完后满意地挂上了电话。
武田运输大臣眼睁睁地被害固然很遗憾,但是因此也就能取得逮捕这帮歹徒的逮捕证了。
“吹田君!我去见署长。”十津川说完站起身来。
就在这时,一位年轻的警官慌慌张张地走进屋里。
“有人要见十津川警部!”
“谁?”
“他说是高田律师。”
“什么!”
十津川半信半疑,然而进来的千真万确就是高田。
高田表现得异常沉着,很随便地在一张空椅子上坐下说:
“我的出面您会吃惊的吧?”
说完便独自笑起来。
“这家伙为什么笑?”
十津川心里感到奇怪,嘴上却说道:“确实感到意外。然而你终归是要被逮捕的。是不是你预料到这一点来自首的?”
“我来是因为有自首的必要。”
“你算计自首后会由死刑改为无期徒刑的吧?”
“我倒没有那种卑鄙的念头。”
“那什么叫必要呢?”
“你们到了明天也就明白了。”
高田用令人难以理解的说法说完后又独自一人笑了笑。
“现在不能说,明天下午3时我就全部说出来。”
“我们想让你现在就讲。”
十津川特意缓缓地点上了一支烟。
高田翘起二郎腿:“简单地说,是我杀死了武田信太郎。现在能说的就是这些。”
“你还杀害了田久保凉子!”
“对,我忘了。那我也承认,这可以了吧!我已经认罪了,希望能让我在拘留所里好好睡一觉。我不会到了明天就推翻前言的。”
“我们也想让你讲讲你和你的同伙的情况。”
“我的同伙?”
“希望你别假装不知,至少有男女11人帮助你策划和实施两次杀人案,这你也要承认。”
“关于这一点今天我什么也不想说。我承认在两次杀人案中有罪,别的情况我今天不能说。如果想让我说那就让我回去。”
高田说到此突然沉默不语,不管十津川怎么和他讲话他都不开口。无奈,十津川只好把高田拘留。
“你怎么想?”
十津川很想听听吹田的意见。
“他是在拖延时间!”年轻的吹田得意洋洋地说道。
“以后呢?”
吹田还是十分自信地说道:“以后他就采取装腔作势的行动把我们的注意力吸引住,在此期间好让他的同伙逃跑,不是这样吗?我认为就是这样的。”
“可是我们对高田、中村朗、中井裕子以及乘坐1号车厢的9个人以杀人罪发出逮捕证,立即通令全国各地进行通缉;另外对凡是过去曾由高田辩护过的一些人也都作为重要嫌疑犯做了布控。这样一来,不管高田怎么争取时间也都是一样的无用啊!再者,他所说的下午3时是个什么时间概念呢?”
“会不会是他的同伙要逃亡国外的时间?”
“你是说,他的同伙准备乘下午3时起飞的飞机逃出日本?”
“是的。这样不就可以理解高田为什么要强调明天下午3时的理由了吗?他是不是打算确认同伙已从日本逃出后再供认一切呢?”
“不过吹田君!通缉令也会送到全国的机场和港口的啊!”
“那么您认为高田的目的是什么?”
吹田用挑战的目光看着十津川。
他真年轻啊!十津川苦苦一笑:“我也不知道啊,所以才在伤脑筋呢。”
十津川坦率地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在这一瞬间,他看出吹田的眼睛里闪出轻蔑的目光。
下午4时,以高田为首的12个人的逮捕证发下来了。他们的正面照片被复制后立即向全国发出了通缉令,特别是在全国的各机场和港口等地方重点进行了布置。
晚7时过后,正当要吃晚饭的时候龟井从名古屋回来了。他一见十津川便问道:“听说高田来自首了?”
“在几小时前他一个人来自首了,他承认了在两次杀人案中有罪。还有一次,即蓝色列车的列车员之死究竟是事故造成的死亡还是他杀,恐怕到明天他也会供认的。不过他说关于细节,不到明天下午3时他什么也不讲。”
“不是为给同伙出逃争取时间吧?”
“吹田君也是这么认为。不过由于他的同伙已经被全国通缉,所以不可能争取到时间。”
“把明天下午3时划为界限,会不会在什么地方又安放了定时炸弹?”
“定时炸弹!”
十津川自言自语。
“不,不对。如果是那样的话,他就没有必要特意前来自首,藏在什么地方看结果不就成了吗?”
十津川未能得出判断。
被拘留的高田老老实实地吃完晚饭,到了9时便打起盹,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天亮了。早饭后高田由拘留所被带到审讯室,他仍坚持不到下午3时什么也不说。高田也自认在两次杀人案中有罪,沉默固然对他不利,但也不能去威逼他。没有办法只好把他押回拘留所,直等到下午3时整再次把他带进审讯室。
高田面对十津川坐了下来。十津川先发制人地说道:“15分钟前,中井裕子在新潟被逮捕了。”
高田毫不动声色,只是说道:“让她早点逃到国外去,这个笨蛋。”
“3时到了,按约定你该说出一切了。”
高田听十津川说完后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在此之前,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今天下午3时大街上应当出售本周的《时代周刊》,希望能给买一本来。”
“《时代周刊》!你说的下午3时指的就是它?”
“您以为是什么呢?”
高田流露出讥讽的眼神。
“这……”
十津川说完后,叫了声:“龟井君,你到什么地方把今天出版的《时代周刊》买来。对了,买回五本!”
“那上面登了什么?”
“不知道。”
龟井跑出了审讯室。不一会儿他气喘吁吁地返回来。
“您看这儿!”
龟井用手指敲打着杂志封面上印着的标题,上面写着:
真正罪犯的手记。
--谈杀害武田运输大臣的可怕真相!
十津川把一本《时代周刊》扔到高田面前:“是你的手记?”
“是我昨天送去的。这篇手记记叙了武田是个多么卑鄙的人,我为什么非要杀死他不可。你们也许还不知道他是个什么家伙。”
“你是指两年前5亿日元诈骗案的主犯是武田信太郎吗?”
“您怎么知道的?”
高田瞪大了眼睛。
“我认为杀死武田信太郎的原因只能是这个。而且我也认为只有武田,那起诈骗案才能很顺利地完成。武田为筹集自己的竞选资金,利用你们计划了周密的诈骗案,对吧?当然武田也约定了他当选后给你们的回报。但是武田坐上大臣的交椅之后却不想遵守约定,所以你们利用他回家的机会在蓝色列车上把他杀了。对不对?”
“不愧是警视厅,知道得真够详细啊。武田托我计划5亿日元的诈骗时曾约定,他一旦当上大臣便对我那些有前科的亲密朋友予以相应的答谢,无论他们干什么事都给以方便。于是他们都很高兴地帮助了我。要知道,在日本当今这个社会中,一个人有了前科很难生存下去。但如果有了政治家的支持情况就不一样了。因此他们帮助我做了那起诈骗案。武田用这笔钱成功地当选了,作了运输大臣。他就任时这些人都送了礼品。”
“但是,武田没有守约?”
“仅此还杀不了他!”
“那为什么?”
“我有两个伙伴被他害死了。”
“你说的是谁?”
“一个是田久保信一。”
“他不是自杀的吗?”
“说是自杀的,但我认为是他杀。”
“武田为什么要杀害田久保信一呢?如果是为了杀人灭口,那就该把你们全杀了。”
“我们手里没有武田求我们作案的证据,回报也只是口头上的约定。可是田久保拿有他的名片。”
“久保信一为什么拿有他多余的名片呢?”
“因为田久保信一和山田印刷所的职员高梨一彦是朋友。”
“高梨曾由你为他辩护过,因此他也和你合伙干了那伙诈骗案?”
“恰恰相反,他是田久保信一的朋友,我是受田久保信一之托才为高梨一彦的亲属进行辩护的。”
“后来呢?”
“高梨多印了一张武田的名片,我们用它诈骗了5亿日元。当然,这是在武田本人了解的情况下干的。可高梨一彦多印了不是一张,而是三张。也许他认为这名片有这么大的威力说不定以后还会有用场。这两张多印的名片由他和田久保信一各拿一张。我认为武田知道了此事,所以高梨一彦第一个被杀掉。”
“是你们杀的吧?”
“我是不会杀害自己辩护过的人的。”高田直截了当地说道。
“你是说田久保信一也是因为他拿有名片而被杀的?”
“我想是这样的。因为田久保信一只顾自己,或许他以那张名片为秘密武器,一个人去勒索武田。总之田久保信一是死了。于是我召集大家商量杀死武田,大家立即表示赞同。”
“中井裕子也是你劝诱的吗?”
“是的。她接受了用注射器杀死武田的任务。这说明她是多么爱她的丈夫啊。”
“可是,只有田久保凉子一人反对?”
“最初她也赞同,可途中胆怯起来就反对了。不仅如此她还想报警。没办法只好把她杀掉。这件事干得很漂亮,但有一点失误了,那就是没发现应当在田久保信一手里的那张名片却放在凉子的手提包里。由于这个手提包是田久保信一作为结婚纪念品赠送凉子的,所以尽管已经破旧了凉子仍很珍惜它。手提包的里面破了,所以我们没有发现那张名片,由此你们发现了同武田的关系。”
“是在预先演习时干的吗?”
“是的。”
“青木记者实际上并没有被移入‘富士’号列车上吧?”
“唷,那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圈套。”
“在冈山站弄下车的是田久保凉子吧?”
“是的。我们事先准备了一套男人的大衣、裤子和鞋,把她杀死后给她穿上然后弄下了车。因为是单间的关系,所以这些都能办得到。这活儿比杀她还累哪。”
“蓝色列车的那个叫北原的列车员也是你们杀的吧?杀死后还装成是由于事故造成的死亡。”
“这个人没骨气,好喝酒,嘴又不牢,在杀武田之前他表现出完全要完蛋的样子,所以就把他干掉了。现在想起来还真有些对不起他,蓝色列车单间卧铺的车票还是麻烦他弄来的呢。”
“他为什么帮助你,是为了钱吗?”
“也有这个关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不想要钱的人。另外为他亲属的事我也曾出过力,所以他感恩于我。”
“本案中大臣一行五人是喝了放安眠药的饮用水在单间里睡着了,这对你们倒是很方便。不过你们想到会那么顺手吗?万一两名保安人员没喝水、没有睡着怎么办?”
“当然没有想五个人都睡着,特别是担当警卫的两名保安人员,他们很有可能滴水不沾的。我只是大致指示他们努力让保安人员去喝水。”
“怎么努力法?”
“武田信太郎说过要到餐车上去吃晚饭,是想宣传他的大众性吧。当然保安人员也要到餐车上来,我告诉他们在这个时候向保安人员敬酒,而且要纠缠不休。”
“保安人员不会喝的吧。”
“那当然了。”高田笑了。“就是要以遭到拒绝为前提,纠缠不休地去敬酒嘛。保安人员本来就很紧张,人一紧张就会觉得嗓子发干。在这种情况下,给他们敬酒更会造成他们心理上的紧张情绪,嗓子也就越发干了。可是在餐车上他们不能喝,当然回到自己的单间里就会放心去喝水了。人们有一种奇怪的先入为主的观念,那就是认为自来水是安全可靠的。唷,这件事居然成功了。其实即使保安人员没睡也不难办。因为舞台是单间卧铺车厢,就是武田在单间里睡着了,保安人员也无法确认他是由于喝了安眠药还是一般睡着了。当炸弹爆炸而引起骚乱时,他们发现大臣神志不清会很狼狈。我们的9个伙伴坐在1号车厢里,这人数足够乘炸弹爆炸所引起的骚乱控制1号车厢。不,是9个加1个,所以是10个人。即使两名保安人员醒着,也不可能在那么狭窄的通道上,而且是在爆炸后的白烟中控制10个人。”
“这也是3月27日下行的‘隼鸟,号列车上进行过试验?”
“当然了。实际上五个人都睡着了,我们没费事就干成了。我认为在狭窄的通道上制止保安人员的行动太容易了。”
“你很自信你的手记会在《时代周刊》杂志上发表吗?”
“不管怎么说这是个很特殊的题材。而且宫下总编跟我约定,只要我出来自首就相信手记的内容,所以我昨天才到这儿来自首。我并不是要让你们感到意外,而是因为《时代周刊》方面要先等这件事确认之后才决定出售这本杂志。如果能再让我说一句,我就要说这篇手记不是泄我的私愤,而是公愤!”
“你是伸张正义了?”
“是的。这是一篇揭发一位丑恶政治家的手记,同时也是一篇对当今腐朽政界的檄文!这回够了吧?”
“不,不够!”
高田眉头一皱看着十津川:“还有什么不够的?”
“你们杀害武田信太郎的动机不清楚。”
“如手记里所写,是为了伸张正义。也有他背叛我们的一面。”
“我不相信这种漂亮话!”
“我不是说了,他背叛我们也是杀他的动机之一吗?”
“这一方面是主要的。武田是个坏人,而你们知道他干了些什么,于是威胁他如不出钱就把这些事写成文章卖给杂志社。你们不就是这么干的吗?”
“因为您不了解武田这个人所以才能这么说。”
“那你就给我讲讲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吧。”
“他既狡猾又十分谨慎。5亿日元进了他的腰包还要不留下任何证据。况且只要他还活着,这篇手记就不可能发表。因为他肯定会在出版社方面想办法的。为了伸张正义,除了干掉武田之外没有别的办法。”
“你同武田究竟是什么关系?”
“我曾对他充满幻想,那是一个以为他会给有前科的人带来幸福生活的美梦。但他只是利用他们。”
“你自己不是也曾巴结过这位丑恶的政治家吗?不也是为要踏入政界才去给武田诈骗了5亿日元吗?因为这件事干得不怎么漂亮,你非常生气。不仅如此,你同武田之间在很早以前就曾有过很卑鄙的关系。”
“您说什么?”
“我是说你同武田信太郎的孽缘。关于你的情况我们已经做了各方面的调查,其中最有趣的是你的学生时代。当了律师之后你是权力志向型,而学生时代的你却是无政府主义者,迷信恐怖行为。大学四年级时,你所属的那个小组在M物产公司的计算机室里安装了定时炸弹,在爆炸前被发现,小组的四个人被逮捕,而身为领导者的你却安然无恙。不仅如此,借此事件的机会,你摇身一变成了个认真的学生,合格地通过了司法考试。”
“这是以前的事,我都忘了。”
“你出卖了同伙!我们就那次案件曾问过当时办案的人,他们说是从当时资历还不到一年的众议院议员武田信太郎那里得到的情报,是你向大学时代的前辈,当时的众议院议员武田信太郎苦苦哀求以背叛同伙来换得自己无罪。也正是由于在众议院里担任法务委员的武田的活动你才没有被逮捕,所以没有前科。如果你有了前科,律师不也就当不成了吗?”
“您说的都是过去的事了。”高田把头扭向一边。
十津川继续说下去:“可以说,你那见不得人的事被武田信太郎知道了,他抓住了你的短处。即使他背叛你,你也对他无可奈何。为此你更加生气,计划干掉他。很明显,这不是公愤,而是私愤!”
“除了《时代周刊》上刊登的手记之外的事,我什么都不想说。”
“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你的同伙为什么非常顺从地帮助你去杀人?就算中井裕子是因为她所爱的丈夫为武田信太郎而自杀,所以她很乐意地参加了你的计划吧,可是其他那些人呢?又为什么要顺从你?”
“当然是感恩于我了。我作为一名律师经常是对被告抱着爱护之情,竭尽全力去为他们辩护。如被告很穷,我给他们辩护也就不收辩护费。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吧。”
“我知道你是个出色的律师,但我不相信他们这些人全都是为了感激你的恩德才帮你杀人的。特别是那些因伤害罪被判一两年轻刑的人来帮你杀人,这与情理不合。”
“可确实是他们全都帮助了我,您不能否认这个事实吧?”
“考虑起来原因只有一个。律师这一行,不管人家愿意与否,他总是处于了解辩护人秘密的地位。被害人请了律师,就要把事情向律师全盘托出。当然,律师在法庭上对不利于被告的秘密是不说的,但在法庭之外,就会很容易地把这秘密当作武器来威胁被告,你就是一边为被告辩护,一边调查出被告的秘密,并以此作为武器使他们服从你的。这一点他们被捕后会查清楚的!”
高田沉默不语了,十津川的话击中了他的要害。
十津川并不为此拍手称快,反而怀着一种失望的心情走出审讯室。
十津川邀龟井上了街,两个人漫步在午后温暖的阳光下。十津川一边走着一边倾吐似地说道:
“高田好像还没有觉察到自己和武田信太郎是同一类型的人。”
“他为什么来自首呢?仅仅是为了要在《时代周刊》杂志上发表自己的手记?”
“是由于高田独特的自尊心吧。这家伙直到最后自己还想出人头地。不过……”
“不过什么?”
“我还是有不能理解的地方。”
“警部!”
“什么事?”
“这件事也许同本案无关,听说高田在拘留期间曾两次饭后都吐了。一般说来罪犯自首后心情上轻松了,食欲是增加的。”
“两次都吐了?”
“他是不是有胃病?”
“他是出生在广岛的啊!”
“广岛曾遭受过原子弹的灾害”掠过了十津川的脑海。可即便是如此,高田也不会承认自己的身体遭受过原子辐射的。因为他决不会让人认为自己是为这个原因才来自首的。
两个人来到车站附近的一家书店前,龟井突然叫出声来:
“奇怪啊!《时代周刊》没有了!”
“是由于你一下子买走5本吧?”
“不,我不是在这家书店而是在车站小卖部买的?”
他们走到下一个书店仍未发现一本《时代周刊》。
“这可奇怪了!我去打听一下。”
龟井进入书店里。过了两三分钟,他带着兴奋的表情转了回来。
“还是没有。在这个店里我让他们问了问出版单位,回答说本周号的《时代周刊》全部售光了。”
“销售一空?!不是今天刚卖的吗?”
“是的。据出版社说连一本库存都没有,而且也不准备增印。”
“就是说,有人包买了!”
“是的。据说今天市面上拿出来的全部被人包买了。”
“欲盖弥彰!”
“您是说武田久太郎一旦成了5亿日元诈骗案的真正罪犯那将会有不少人的日子不好过吧?”
“高田会失望的。”
“我们怎么办?”
“那是定了的!彻底查清本案,澄清事实。当然,也必须搞清5亿日元诈骗案的来龙去脉。而且要不断地向记者公布我们了解到的情况,至于报道不报道那是宣传工具本身的问题了。”
十津川说完后看了看手表:
“到时间了。”
“什么事?”
“两小时后中井裕子将从新潟押解回东京。我们现在就到羽田机场去接她。不是可以从她那里了解到有关案件的情况吗?查清案情这还仅仅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