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相互看了看,谁也没说话,都想尽快离开那块是非之地,渡鸦平日里主意最多,我们什么事情都听它的。我们的行李还有两个孩子的毛毯,全都扔在营地不要了。我们沿着小河一直往前跑,什么也不顾不上了。
自从见了那几个脚印后,我们这一路就没有再发现任何猫科动物的脚印。我很了解渡鸦的办事速度,它不会给雌虎留下任何机会。
到了河边,我们就下了水。这里水流湍急,一开始走得还能顺利,大约走了一英里,就不时地出现漩涡和岔口,要不是渡鸦导航,我们非迷路了不可。从湖到海洋,我们走了整整7天。那是最后一次逃亡,从那之后,就再也没受到过雌虎的威胁。
在到达海洋之前,我们必须经过一大片死树林。那些植物虽然已经死掉了,有的甚至已经烂了臭了,可它们还直直地立在那里。那个鬼地方,看起来就像一个森林墓场。就在不久之前,这里可是一片绿色,有鲜艳的蝴蝶、喧嚣的鹦鹉,还有生机盎然的鲜花。
这一片荒芜快让人绝望了。艾尔伯和戈娅已经饿得腿发软,浑身无力了。渡鸦时不时地飞到枝条上,东看看西看看,给我们当哨兵。我低着头疲惫地走着,差点撞到戈娅身上,她又累又饿,晕过去了。贝琳达见状吓坏了,赶紧去找艾尔伯。10分钟后,贝琳达在丛林的另一头喊了起来:“老公,艾尔伯也晕倒了。你快过来!”
我赶紧过去,只见艾尔伯倚在一棵死树上。贝琳达摇着他,他双眼紧闭,一点反应也没有。我贴在他胸口上听,他的心跳缓慢无力。
贝琳达急得哭了起来,我安慰她:“先别着急,说不定渡鸦有办法。”然后我学着鹦鹉的叫声,叫了起来——这是我们商量好的报警信号。看来渡鸦飞的不远,马上就有了回应。不一会儿,渡鸦飞回来了。
“这事都怪我,我只想快点走,等到了海上就能找到吃的,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两个孩子再不吃东西,就没命了!我们该怎么办呀?”贝琳达流着泪说。
“夫人,您别担心。”渡鸦温和地说,“我刚才在树梢上,感觉到好像是从海边刮来的海风。这是一段最艰难的路程,只要我们走过去,就没问题了。我现在就去海边,向那些潜水鸟要一些鱼来!”说完,它展开蓝黑相间的翅膀,飞出了死树林,“泥巴脸儿,贝琳达,你们不要灰心!我们不会死的,会走出去的!”
我们小心翼翼地把艾尔伯和戈娅搬进了一个洞。洞口上流着河水,旁边还有一棵桉树。我和贝琳达找来椰子叶,盖在他们身上,又在叶子上撒了些凉水,好让他们凉快些。
可是一连几个小时过去了,他们还是没动静。“泥巴脸儿,”贝琳达说,“这样没用的,艾尔伯和戈娅一直昏睡不醒,就算渡鸦带来了生鱼,又能怎么样呢?这两个孩子还是吃不进去东西呀!”贝琳达走到一边,抽泣着说,“泥巴脸儿啊,我不想看着这两个好孩子死去……我不想看见……我要离开,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
贝琳达说着,转过身慢慢地走了,看得出来,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我当时一下子就恼火了。“站住,贝琳达!”我大喊,“你别走!上一次,我们救戈娅时,也以为她要死了,可是后来,她不还是活过来了吗?贝琳达,他们两个人还有心跳,你不能撒手不管呀!我命令你回来!”
“不,老公,我不想看着他们死去。”她呜咽着,“我不想呀!”
她走出一段距离,我的心开始往下沉。“贝琳达,”我大声喊道,“你要走我不拦你。我只是想说,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走开,日后不要后悔!”
没想到,贝琳达停住了脚步。它满脸泪水,缓缓转过身,向我走来。刚走了没几步,五六个河蚌突然从天而降,把我们吓了一跳。
我们俩抬头一看,树枝上有一只鹈鹕,它们的大嘴巴里塞满了鱼。渡鸦也站在树枝上。“他们还好吗?”它问。
“一直都没有醒过来。”我说,“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们只有醒了才能吃东西。”它说,“我想,咱们应该扇他们几个耳光。泥巴脸儿,你劲儿大,还是你来吧!”
我拿着柔软的椰树叶子,狠着心,在艾尔伯的脸上扇了十几分钟。我把前脚伸到他的腋下,把他扶了起来。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眼睛迷离地看着我,也开始扇我。
“哈哈……有效果了!”渡鸦说,“泥巴脸儿,该打女孩了。”
戈娅是个温柔的女孩子,我实在是下不去手。但是,渡鸦已经发话了,我只好硬着头皮上。我在她身上打坏了6个椰子叶,她突然醒过来,想跑,可是没跑几步,就摔在地上了。
这两个年轻人终于恢复了知觉,我们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了。贝琳达把河蚌咬开,挤出里面的肉汁,两个孩子贪婪地吮吸着。两个年轻人吃了东西后,恢复的速度惊人。他们吃饱喝足,休息了一会儿后,又开始有说有笑了。他们两个人又一次从死亡边缘被我们拉了回来。贝琳达真像个当母亲的,它又哭了,当然,这一次,是开心地哭。
“泥巴脸儿,”渡鸦说,“其实,这条路并不长。我估计咱们再走上三四天就能到了。”
这一次,鹈鹕也随我们去,有了它们,我们就有鱼吃了。渡鸦一声令下,我们就向着海边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