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眼睛,杜里特家族们全都围着我。老鹦鹉、奇奇猴、吉扑、伦敦老麻雀、贝几、大管家、拱卜猪、吐猫头鹰,还有小白鼠。我愣了一会儿神,这才算是真正清醒了。
医生把我叫到河边,我正想弯下腰洗脸,医生跟我说:“不值钱它们找到了鳄鱼,就是那位跑去让我给它治牙的那位——它名字叫吉姆,它还有好多亲戚。你说,我们是不是很幸运?”
“是的。”我把凉水哗哗地拍在脸上说,“其实,医生,这也是意料之中的。全世界的动物哪一个不知道你的名字?”
“但是,这些鳄鱼都是爬行动物,而且还生活在非洲,就因为我帮它治了一次牙,我们之间就成为好朋友了。”
我在一个小水洼里洗脸,这小水洼简直就是天然的洗脸盆。水洼里的水一会儿变清,一会儿变得混浊。
“斯大兵,你看!”医生指着水洼说道,“这是怎么回事?算了,还是继续上路要紧。贝几说到大南弯子要好几小时,我们得赶在天黑前到那里。”
我们把行李装上船就出发了,我现在精力充沛,这次就由我来划船。当时我记得很清楚,“先头部队”回来后,奇奇、不值钱和波利,它们和我们并没有说多少话,按理说,它们几位飞了一圈回来,应该有很多话说才对。尤其是不值钱麻雀,它平时的话最多了,这会儿却一声不吭。我想,它们之间肯定有一个秘密。
水流湍急,我只顾划船,别的顾不上想。内河道越来越窄,水流更急了,两岸的树林就像一个绿色的屋顶,在我们头顶上交接着。大家谁也不说话,都把注意力放在了划桨上,我们都明白,在急流里前进,会比原来更慢。同时,我还预感到有一件重大的事情将要发生。
下午4:25,我们的船驶进了一个宽阔的水面,海岸不远处有些动静,看起来闹哄哄的。前面的水浅了许多,我看到一根根像木头一样的东西横在前面。
“前面是什么东西?”医生问,他眯着眼睛,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波利回答道:“当然是鳄鱼了!”它的语气听起来那么平静,好像说天要下雨一般。
“鳄鱼?”医生皱着眉头问,“有多少条?”
“医生!”不值钱插话,“你让吐去数数,恐怕它一时半会儿也数不清呢!再往前边走就是大南弯子了。我们来的时候,鳄鱼们正往凡地坡河里跳呢,我大概数了一下,每小时200条!”
不值钱说完,大家都愣住了,谁都不说话,独木舟也静静地待在原地。我们呆呆地看着远处的鳄鱼往凡地坡河里跳,“扑通”声就像打雷一般。
“我终于知道小水洼里的水为什么会变混浊了!”医生感叹道。突然,医生站了起来,高声喊道,“快,我们去大南弯子!”
我们的小船“噌”的一下离开了原地,迅速地开进了大南弯子。独木舟即将冲进大南弯子时,一条大个儿的鳄鱼向我们游了过来。“医生,您看,那是老吉姆!”不值钱兴奋地大喊着,“它来迎接你了!”
吉姆靠近独木舟时,医生与它亲切地交谈起来,它们之间大部分的话我都听不懂。
和医生在一起时,每一次的经历都很美好,在这次的经历中,有一个画面始终印在我的脑海里:右边的河岸渐渐地高了起来,这些鳄鱼们就是在这个地方跳了下来,放眼望去,右边的岸上挤满了鳄鱼,它们用巨大的爪子把脚下的土地踩得结结实实,岸边上全是一个个的背脊,真是一支雄壮的军队。鳄鱼大军在水下面齐刷刷地排成一大排,每一行就是10条。当它们游过时,水面像沸腾了一般,鳄鱼们的尾巴同样也很发达,可我并没有看到谁受伤。
老吉姆和医生说了几句话,就爬到了一块大石头上,在上面指挥交通,很有交通警察的范儿。“扑通扑通”的跳水声特别大,说话时根本就听不见。
不值钱站在医生肩头上,他们二位就可以说话了。我看到医生拿出笔和纸,还有怀表,我知道他在计算什么。不值钱跟他说,这些鳄鱼从几天前就开始行动了。医生一边看表,一边数着鳄鱼。鳄鱼们整整齐齐地从凡地坡河里前进,医生在计算,到底有多少只鳄鱼参与了进来。
我们把独木舟靠在岸边,往上游一看,天啊,密密麻麻的全是鳄鱼的背脊。如果从东岸走到西岸,只要踩着它们的背脊,鞋子就不会湿。30分钟后,波利受医生所托,飞到大石头上,给老吉姆下了一道命令。
只见吉姆开始用力摆动它的尾巴,两分钟后,我看到右岸边上的鳄鱼已经不再往下跳了。我知道医生的命令了,他是说“这些已经够了”。老吉姆通过摇尾巴的方式向把信号传递给了弟兄们,相互之间的转告,间接地传达到了右边的海岸上,于是水流变缓了,声音也变小了。雄壮的鳄鱼大军终于走远了,一直折腾到夜幕降临,我们才意识到,现在可以说话了。
“医生,我觉得你的妹妹萨哈不喜欢鳄鱼还是有一定的道理。鳄鱼们真的不能当做宠物来养。你瞧,那些树丛,让它们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还有那条路,简直就像走了两年的老路了。你说,这个老吉姆,它去您的花园逛上一圈,那得多恐怖呀!”
“不值钱说得太对了!”拱卜已经被吓得声音都哑了,“万一这些鳄鱼们想吃一顿猪肘子,它们趁着医生和老吉姆不注意,一口就会把我吞掉的!”
星星已经在夜幕中点起了星光,医生一看时间不早了,命令大家赶紧在左河岸扎营过夜。一切都准备好后,医生就和老吉姆聊起了天,这一次,他和奇奇轮流给我翻译。
我对这只爬行动物特别感兴趣,杜里特家族和老吉姆都很熟,我还是头一次见这样一条长相慈善的鳄鱼,连最胆小的小白鼠也敢在它背上爬来爬去。老吉姆显然很高兴,它为自己能够成为今天的主要嘉宾兴奋不已。
吉姆跟医生说,它在见过波利后,就和两个弟兄先去神秘湖走了一趟,看了看泥巴脸儿的情况后,把它的两个弟兄留下,就回来组建百万鳄鱼大军,等到百万大军到齐了,它的两个弟兄就会指挥士兵们行动。“我认为,应该从岛子的北边下手,那样的话,你的朋友就会更容易出来,大概需要两天的时间,或许更多。”
“吉姆,”医生高兴地说,“真是太好了,没想到你办事这么利索。谢谢你,也谢谢你的百万弟兄们!”
“对我们来说,都是举手之劳,再说,给杜里特帮忙,我的那些弟兄们感到很荣幸!那一年,您把我带回来,您在这个地方可就出名了。”吉姆说,“当年您把我救出火坑(就是那个坏马戏团),还把能要我命的牙痛治好了,这件事传遍了尼格尔河,连千里之外的马里国的廷巴克图城的居民都知道了。您还把奇奇故乡的瘟疫治好了,真是功绩显赫呀!您的名字在动物界里无人不晓,您的威望在动物界的影响,估计连您自己都不知道。”
“是啊。”医生说,“鸟儿们和猴子行动比较自如,自然消息也传播得快些。”
老吉姆突然晃了一下头,把小白鼠晃了下来,原来小白鼠把老吉姆的鼻子弄痒了。吉姆接着说:“您肯定想不到,我们鳄鱼传播消息的能力会多么惊人。我就把这条消息传给了我的妹妹,接着又去告诉我的堂哥。好家伙,一传十,十传百,而且是在水里,不出半天,百万雄师就浩浩荡荡地来了,我都大吃一惊呢!”
“真没想到,你的号召力这么强!”医生说,“我真是找对你了,果真是一呼百应呀!”
“不,医生,这和我没关系,主要是您的到来才有了这样的效果。”吉姆说,“我的弟兄们都想来看看你呢!”
“唉!”杜里特高兴地说,“这是对我最高的赞美词。”
“只是……医生,绝大多数的弟兄已经被我打发回尼格尔河去了。你下命令说,数量已经足够了。我估计,它们听到这个消息后会很失望。”
“我对此深感抱歉!”医生内疚地说,“弟兄们为我这样做,我却不知道如何报答,只能说句抱歉了。”
“没事。”吉姆说,“平时这个地方都安静得要命,这一次,也算是让它们热闹了一次。”
“你估计,我们要多久才到神秘湖呢?”医生问。
“往前面就是一片沼泽。”鳄鱼说,“大南弯子后面还有第二个大弯子。明天下午,我估计那个时候就到海龟岛了。”
我们的饭已经做好了,吉姆和我们一起享用了晚餐。
第二天,天蒙蒙亮,我们就出发了。经过河口时,一条鳄鱼也没有看到,老吉姆在前面给我们当向导。看看河岸上宽阔的林荫大道,那都是昨晚鳄鱼们踩出来的。昨晚还热闹得要命,现在却寂静而荒凉。
有老吉姆在前面给我们带路,我们就不用担心水下面的暗礁和浅滩了,省了不少劲儿。我们的速度比原来快了好多,两岸的树林飞快地向后移去。
我们果真来到了一片沼泽地,这儿周围全是茂密的树林,沼泽地里长满了高高的草丛,如果不是老吉姆给我们带路,非迷路了不可。这块地方到处都是泥,也有几块土地,最大不过房子屋顶那么大,最小的也就刚刚能够放上一只脚。这儿的动物很少,只看见几只小鸟在草丛里觅食。里面全都是大小不一的水塘,水道很窄,这里的水一直静止不动。在这么荒凉的沼泽地里,一眼望去,全是静止不动的水,一点也没有兴奋的感觉。越看心里越闷,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和我们相比,吉姆在这个地方表现得如鱼得水,不急不躁。无论是水道还是水岔口,它都如履平地。有时,它走进一片草丛里,我们就看不到它了,它就会在不远处等着我们。
这一次,我们把午睡的时间也改了,午饭时我草草地吃了几口,就靠在一棵大树旁睡着了。午休过后,我们再往前走,水面上开始出现了小小的波浪,轻轻地击打着小船。湖面上已经起了层层雾气,前方的景象影影绰绰,若隐若现。没过多大会儿,雾气更重了,只能看到前方一米远的地方,我知道老吉姆在前面带路,却看不见它。小船慢慢向前走了大约100米,一阵风刮过来,吹散了大雾,周围的景象已经全部出现在了我眼前,我看了看医生,他笑着,我顿时明白了,此地就是神秘湖!
往四周望去,漫漫大海一望无际,天空也阴沉沉的,站在小小的独木舟里,感觉自己这么渺小,远方的云层压得很低,就像要起风暴一般,着实有些害怕。我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周围的一切,一阵浓雾又重新笼罩了过来,遮住了我的视野。
“斯大兵,你刚才是不是看到前面有什么东西呀?”医生兴奋地问我。
“是呀,黑压压的东西,比水面高出了很多。”我说。
“哈哈……那就是它啊!”医生大笑着说,“那就是海龟岛呀!来,我们快一些,只有一步之遥了!”